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
想……真正的活着吗?
轮回小队休息室139215523
微博@无限恐怖同人企划_抉择
明明這次時間長卻寫得這麼少,跪地。
本來打算寫的場景沒寫,還有一段配文現在還不能發……
總之是意味不明的一次。狀態好像不太好寫得亂亂的。
感謝綿綿應戰!希望沒有OOC太多。
本來應該寫到打完的,懶了……總之不是茶茶完全占上風,應該算是雙方打得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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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eed,意为贪婪。
加上一个长音,就变成贪婪至永无止境的「欲望」。
渴求着某种什么东西的心情凝结成块,不断追逐却求而不得,直到一切都化为虚无,仍然无法放手、无法松口的那份执拗的欲求跟企望——
她睁开眼时,世界整个都不一样了。
「……!」视野里模糊的灰绿色块让司柠茶惊吓了很大一下,跟着那些像被水渍过的轮廓才逐渐清晰起来,用了数秒,缓慢褪去、重现出原本的形状与色彩。
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掌心传来疼痛时稍微松了口气。
没事。
只是一瞬间……还没到那样糟糕的程度。
尽管是预期之外的变化,没有料想到会变成这样,更不曾想过会如此之快;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那么她仍有时间、可以控制。
——而且,若是这就能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
那么就算真变成「那样」,也无妨吧?
如果是为了克服她的那些懦弱与迷惘,跨越不恰当、不合宜的情绪与心思,能够更好地配合「他」的话,这一点代价并不算什么。
如果,她能够做到再多、再多……
如果,她能够得到更多、更多……
「……嘿,亲爱的,嘿!听得见我说话吗,my girl?」
连番的声音唤回司柠茶的思考,青年碧蓝色的眼睛严肃地看着她,直到她给予茫然回应,对方才像松了口气般露出无奈笑容,用力揉了两下她头顶。
「你可算回神了,这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啊,honey……我差点以为又是哪路的幽灵先生或者小姐占掉了你的身体呢。」
嘴上虽然打趣着,Javier的眼神却是隐藏忧虑,让她不自觉地在唇边浮出淡淡笑容。
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呢?「他」的这些情绪,都是给她的。
这是专属于她的东西。
「没事啦,我走神了一下而已。」
男性带着点怀疑审视她,而少女扬起笑,以毫无心机的表情应对。
「没事的。」
——想要,更多……
她的心裡有個空洞。
从未被填满。
无法被填满。
肆虐的风雪渐止,山谷失去作威者之后开始缓慢平静下来,只剩下遍地残骸还能证明先前在此地发生过的激烈战斗。
司柠茶抛着手上那颗石质的小球,交给另外的男性之后不久对方便带着三名新人离去了,而朝另外方向出发的双人组合也离开,减员之后的队伍很快地整理行装、准备朝相反方向再度启程。
跟着,有人拍了她的肩膀。
「怎么又在发呆了?还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抓着她上下看了看,Javier替少女挥去发间的碎石,顺带把对方散散扎着的小辫解开,「可别让我担心啊,亲爱的。」
「没啦。」瞥了眼老早亲昵得相当自然的青年,司柠茶抽回对方手里的橡皮圈,咬在嘴里理了下发后重新扎成散下部分的造型,不知不觉中刘海也已经过长,披下来以后有些挡住视线,该是修整一下的时候。
从连着两场都被收掉眼镜后,她索性就不再戴了,视力也早就在强化之下比很早前都要好,只是有时还会怀念鼻梁上的重量。
把刘海拨到耳后揉了揉鼻子,她望着先前队友离去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仁哥跟诺诺……真的没问题吗?」坚持拒绝他人随行而是仅两人前往黑色高塔的同伴自负也率性得过分,让她忍不住担忧安危的同时多少会生出一些迷惑——他们几乎从不服于他人的安排,她隐约有不安,总觉得这样下去,或许会出现什么问题。
捏了自己的手,她咽下去想到的某些不好词汇,望向比她高个头还多的青年时对方也看向她。
「没问题。」勾了笑出来,Javier用力搓搓她的头,差点又揉乱掉司柠茶刚扎起的头发,「我相信陆仁的判断,如果他认为那是对的,那就没问题。」
「但是……」
「他有分寸,放心吧。」美国人对自己的目光很有自信,他了解被谈论者有着难以被拘束的个性,而对方的判断又通常是准确,也因此让他能放心把许多事情全盘交付,不会过多地执着于身为队长的权威或是什么。
他要做的不是建立霸权,而是尽最大可能维系团队,让每个人都能发挥其该有与能有的作用。
他是警察,而非军官;应该做的是统合与协调,而非命令或强制。
「……」
沉默的人没有再接他的话茬,只是过了片刻,才小声地叹了口气。
「他们好像一点都没有迷惑。」而她有很多,可以用打来计算,快要把自己整个淹没。
Javier Ryan会青睐的对象就是如此吧?如他自己或者如Lanie Esposito,都是坚定,毫无动摇,无论遇到什么都能笔直在道路前行。
而她还是无法做到这样;她甚至无法开口问接下来他们要去哪,尽管在心里已经清楚是要去接触跟杀伤与他们是相同的轮回小队成员。
她恐惧且想要逃避,而Javier看着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搂进怀里、用力拍了拍她后背。
「亲爱的,你要记得一点,」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话,青年环着司柠茶受到惊吓而僵硬的肩膀,像是无奈又像是安抚,「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团队能够存活和延续、为了不让我们死在这个鬼地方……在任何事情之前这都是第一位。」
「为了这个目的,我们或许会做一些违心的事情,但还记得我说的吗,不忘初心……就不会迷失。」
「——而且,」抬起身转而与司柠茶对视,Javier伸手捧起少女有些冰冷却仍沾着薄汗的脸颊,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侧并给了对方一个笑,「现在不是还没有确定是不是会跟那支队伍真的打起来吗?所以你别想那么多。」
「时间到了,自然就会知道方向;在那之前我们只要前进就好。」
……如果前进的方向是错的呢?司柠茶看着对方湛蓝清澈的眼睛,没有把疑问说出口而是咽下。
她的疑惑与困扰越来越多了,此外还有其他的不知名情绪盘桓,沉在她胸口不知去处。
无法填满,只是空虚感越发扩大。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朝向何方、会获得与想获得什么。
「别想太多,honey。」青年向她重复了一遍,在双方的眼睛里都倒映出对方身影时挂着笑不轻不重地扯了她脸颊一下,「记得我说的,你只要保持自己就好……那就是对我们都好了。」
「……嗯。」
片刻,司柠茶缓慢地颌首。
对方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她吧。那么,她就该变成这样。
保持住那个已经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自己」……
但是疑惑仍在。空洞仍在。
她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来清除疑惑、填补空洞,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想要」。
但是想要什么?
她不知道。
风与花,青草与流水,翱翔天空的鹰和洒向大地的阳光,都是这个世界里最美好的事物。
而在地下数百数千米只有黑暗与干硬岩石的坑穴之中,这一切都无迹可寻。
「……」站在矿道中央,司柠茶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从她身边不远的半空有流矢带着火焰掠过,像某个信号,交涉并不算成功的两支轮回小队很快投入混战之中,与在瑞文戴尔时相仿,只是少了一分试探、更多一分狠戾劲,刀刃与箭枝带着强烈战意相向交锋,迸出数个不大不小的火花。
她看着,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就像一个最糟糕的预言,她想过或许挑战底线与极限的情况会再度出现,然后那便应验了,他们作为邪恶的爪牙与另一支和自己是相同的队伍碰撞,不知是否会演变为不死不休。
他们的「神祗」……究竟要逼迫人到什么地步才甘心呢?
体型在进入矿坑起便自觉转小的飞狼嘶鸣着,不安地抓着她的前襟,跟着突然像注意到什么般高声吠叫起来。
同时,是一个声响在司柠茶背后响起,透明的防御护罩应声在她身周展开、挡去攻击。
回头时她看见撕裂空气的子弹被弹到一边,轨道末端是冒着硝烟的枪口,有名少女站在那头,在她尚未给出应对时已经再度抬了手,执枪的手臂底下闪出某台悬浮机械,使用者凭空勾了手指之后,从类似炮口的地方便激射出光束。
「……!」
反应迅速地揽住小飞狼闪身,司柠茶从背上生出紫色龙翼直接腾飞避过攻击,尽职尽责的护符依然履行着工作,在她尚未完全离开那束激光射程时展开结界、拦下擦过她脚边的攻击,并在一击之下发出了细微的声响,隐约有碎裂的倾向。
「到旁边去,拉可奥!」小声啧了下,赶在对方的下一波攻击前女性手快地找出新的护符塞到飞狼身上,后者则依言跃出她怀里展翅飞开、将战场让给两名相仿年龄的少女。
跟着,司柠茶翻了手,从小臂至全身弹出叮当作响的银灰硬币,翻滚后重组成有鳞甲或革质坚硬外皮与三种基本色彩的形态。
她的视野在刹那间模糊了下,转瞬又恢复如常。
而对面的少女则整个愣住,手里的枪支跟已蓄势待发的浮空武器都停下,然后是发出惊叫,甚至引得离她们远一点的另外缠斗者都惊疑地投过来视线、差点走神被对手打掉到深渊底下去。
……她承认怪人形态确实有那么些猎奇,但是不用每个看到的人都来给她这种反应吧?
暗自腹诽着他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司柠茶顺手弹出小团火焰压制对方那台较有威胁的浮游炮,居高临下地与少女对视时心中生出一点奇妙情绪,被她很快抛下,想在两人继续开打之前多少先行交流一下:「那个,你……」
直接飞过来的黑色物体打断了她的声音。
在司柠茶看清那是枚手雷时,少女已经从震惊中抽身,干脆地又甩了几枪过来给她。
子弹与手雷一道在她前头炸开,径直将摇摇欲坠的防御薄膜彻底击碎。
一枚漏网的枪弹射向她面门,被司柠茶扬起蓦然伸长的双翼格挡,结了层薄冰后子弹碎裂开来、掉落进矿道之外的黑暗中。
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多加沟通。
她有点淡淡的烦躁,并不太想与队友或是对面的队伍一样剑拔弩张,但现状与对面少女的态度等同,似乎双方已经全然放弃和平交流、打算直接以力量见真章。
争斗无止尽。
她不想变得相同,但是……
战场上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
激光再度冲击过来时已化身异形的女孩双腿化作烈风,卷起了小小的灰土,黄色的风暴扰乱了光束、闪避攻击,跟着疾冲向对手,仅刹那她已经出现在少女面前,鸟类的勾爪打掉对方手里枪支,攥住那双纤细手腕直接令其失去行动力。
——迷惑的话,就放弃思考、遵循内心的本能如何?
细小的声音在内心深处这样对她说,像是某种诱惑,轻轻抓挠她那颗躁动的心脏。
「我不想伤害你,但是也不想被你攻击。」用力紧箍住亚特兰队的少女枪手,司柠茶感觉到对方一瞬间的紧绷、跟着是挣扎,让她连忙加了力将对方手臂掰到身后,试图压制与安抚,「请冷静下来让我们好好谈一谈!可以不用这样……」
「……不可以。」
用了数秒司柠茶才意识到回应她的是将头侧过来的东方少女,棕色眼睛里像含着水,清澈却有种说不出的哀伤感觉,「我也有要守护的人,不能给他们拖后腿。」
「不、拖后腿什么的……」
「……无法与他们一起战斗的话,就是拖后腿了!」打断她的话语,少女眼里一瞬间迸出某种悲怆,跟着立即像是意识到失态般用力闭了眼,司柠茶可以感觉到手底下有个小小的颤抖,「如果再有人……那么……」
后面的声音几乎低微得听不清。司柠茶想凑过去听得仔细一点时,对上突然变得沉静的目光。
「我们是,敌人。」
细瘦得像一掰即折的双臂在瞬间爆发出某种力量,甩开了司柠茶的拘束,再睁开眼时少女眼神已经变得坚定,下个瞬间那双眼像涣散了焦距、却又有种锐利的压迫感,双手解开束缚后,第一个动作是直接将手掌插入了她胸口。
非人外形的躯体被轻易地突破了。一个金属声音响起,跟着是更多的金属声音,碰撞、掉落,然后少女抽手,收回,某个东西被她抓在手心里,在感觉到某种抽空力量般的空虚感时司柠茶看清了被对方抓出来的东西。
锹形虫的核心硬币。
她张嘴想说什么,但取代的是一瞬间从全身散落的大量普通硬币,叮叮当当带走她全身的力气,令她忍不住地往前跪倒,胸口的空洞很快被其他硬币补上,空虚感却飞快扩大、立即就蚕食了她整个心神。
被夺走了……她的东西、属于她的东西!
少女在一击得手后立即后撤,连着跳跃出了几段距离以后才从外套里重新抽出新的枪支,乘胜追击地连着几枪甩在一时没有动作的异质形体上。
她刚刚的那一击应该是给了对方比较严重的打击,像是哪个特摄片里跑出来的怪人形体只是半跪在原地、没有声响,四周散落了一地银灰色的什么东西,应该有不小威力的枪弹打在上头只有几个火花,反倒远远不如她的那一抓给对方冲击的样子。
说起来,她抓到的到底是个什么?
只是在那瞬间凭直觉地抓了把的人一边警戒一边摊开手心,看见某个跟那头掉了一圈的圆形物品类似、都是圆形的上面有个图案的徽章一类东西,与之不同的是呈现绿色有些半透明,周围镶了一圈金边。
在正中有点凹凸的图案大约是某种虫类,她翻看了两下,猜想大概是类似对方力量驱动核心一类的东西,而那些灰色的则构成躯体,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将整个肉体都转变、还是在肉身之外加上一层组建铠甲。
按她当时像插进米袋般被一堆冰冷金属包裹的手感来看,少女比较倾向于是前者。
回去再向主神查询详情吧。
正在这么想着而打算将其揣进口袋、转而抽出炸弹时,对面的那个身影忽然有了动作。
下一秒,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翼龙头颅用狭长眼睛盯着她,冰冷的眼瞳毫无感情。
她胸中的空洞缓慢扩大,急需某种东西来填满。
她犹豫、她彷徨,但结果是疑问仍然无人解答,迷茫仍然持续啃噬,一切都告诉她只能这样做、必须这样做。
不去掠夺,就会被夺取。
欲望都是永无止境,不论是哪方,只看谁的更庞大、能够吞吃掉另一边而已。成王败寇,胜生败死。
眼前的,只是妨害她所求之欲的障碍,清除就好。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她到现在才懂?
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笑了,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如冰般冷,红色的爪覆上对方项颈,紫色的翼与黄色的足卷起了碎冰和暴风让对方无法逃离。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
然后,夺取者将付出另外的代价。
☆Attention:
本篇和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980/聯動,巨型閃光彈。
一隻手突然搭在肩上。
司檸茶回過頭,看見剛剛大顯身手了一番的男性正站在她身邊,掛著笑同羅逸打了個招呼:「能把Hilda借我一下嗎,羅逸?」
得到一頭霧水的羅逸點頭應允后,她被哈維爾帶到房間的角落,跟著原本還維持一貫神色的男人表情突然僵硬、扭曲,握在口袋裡的拳被司檸茶拽出來時整個泛著不正常的青白,痙攣的幅度連僅僅是在旁邊握著他的手的她都能清晰感覺到。
在那瞬間她的大腦幾乎空白,花了好一下才扯回自己的神智。
「你……白癡啊!」很快地想到是剛才的激戰所致,不知該好氣還是好笑的司檸茶強硬地掰開對方緊握的拳,輕輕撫平那只手背上爆起的青筋,「硬要逞強吃苦頭了吧?我去找阿逸過來!」
是說,明明這麼難受,為什麼要單獨跑過來跟她說、而不是剛剛就叫住在旁邊的醫生求援?
「不用了,好像是魔力反噬。」
制止她的男人苦笑了下,望著司檸茶的神色頗有點可憐,「糟糕,baby girl,我好像真的沒有當hero的資格呢……」
「……」這種時候都能耍嘴皮子,看起來應該是沒什麼大事。
沒好氣地白了對方一眼,司檸茶隨口吐槽了兩句,跟著男人就開始說起「我的sweet heart果然很治愈」之類的鬼話、還對她活動著手臂以示自己已經恢復,她微微瞇起眼,開始考慮要不要把這個沒事跑過來這邊耍寶的傢伙先痛揍一頓。
然後,她意識到男人的真意。
「謝謝,Hilda。」方才被她抓著的手掌放在她頭上輕輕揉了兩下,某種突如其來的感情衝擊了司檸茶,讓她心頭一涼,急忙低下頭掩飾起自己的表情,侷促地看著地面。
被發現了……被發現了!
「所以別露出那種表情啊……我的女孩。」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似乎已經發覺她的異樣的男性柔和地來回撫摸著她,司檸茶無從猜想是對方身為警察的職業病使然或是這個男人天生就善於讀取人心,只聽見溫醇的男低音拂動她耳畔,「哭喪的表情並不適合你——我喜歡你的笑容,能給我帶來力量。」
她並不堅強,並不有力,連笑容都無法維持……她只是個無能為力的弱者的事實,被發現了!
心下慌亂,女性用力眨著眼睛試圖揮去眼角的水霧:「……你在說什麼啊,糟糕、我的表情看起來很難看嗎?」她結結巴巴地編織著語言,一邊強撐起微笑,「他們都說我拍照的時候老是不笑,其實我真的有在笑啦,只是不太明顯……」
她聽見自己破碎的聲音帶著一點點哽咽,然後哈維爾輕輕的撫摸讓那份壓抑不住的脆弱繼續崩解下去,無法再維持自己故作堅強的姿態,司檸茶咬著下唇,吸了吸鼻子。
男人沒有責怪或是輕視她,只是一徑用像能包容一切的輕柔力度揉著她的頭。
「不要太逼迫自己了,baby girl。」
她聽見對方帶著一點點笑跟一點點歎息說。
她的手被哈維爾捉起,貼在那副堅實的胸膛上,掌下傳來溫度與強有力的心跳。
「聽見了嗎?你要是弄傷自己……這裡會痛。」
抬眼,她對上溫和的藍色眼睛,直直看著她像是天空或者水,令人沉溺。
無須畏懼,無須動搖,無須彷徨。
那對眼無聲地告訴她,她可以放任自己無助,不用再刻意塑造那個佯裝無懈可擊的形象。
意識到時,一點點濕度已經從她眼眶里滾出,跟著是更多,忍不住眨眼時大顆的透明水珠就這樣模糊她的視線,已經顧不得還有旁人在側,她緊抓著對方胸口的布料,迸出小聲的嗚咽。
跟著,是燙人的手掌貼在她臉側,有點粗糙的指腹擦去了她的淚水,呼吸聲突然近在咫尺。
「Ryan……」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著這樣叫,而對方笑著回應。
「Javi——這麼叫就好。」
一個輕飄飄的吻印在她額角,轉瞬即逝。
这章非常崩。非常。感觉形象被狗吃了。
*
十九世纪中的建筑风格,看着感觉不错。
设计师正注视着迷雾笼罩的欧式风格古堡悠闲不着调的评判着,然后才发觉他们队伍里似乎少了那么几个人,以及多了个新人和一只莫名其妙的鸟——少的人中间还恰巧包含了两位“领袖”。他已经预料到他又得像上次恐怖片中为领袖的人选发愁,显而易见的他一点都不适合担当这个职位,但是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
不如说是主神和NPC小婊砸的玩笑。
他耸了耸肩如是想着,下意识推了推本应该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一手推了个空。
……呵呵,日主神。
收掉的东西这么多该不会是伏笔吧。
他的目光停在连头绳也被收掉的司柠茶身上想着。少女正局促不安的呼喊着消失的队员的名字,虽然被强制分队并不是第一次了,应该不值得过多担忧……来润凯也和他的想法一样。但他总觉得有某种古怪和意味不明的气息昭示着这一切都与前几次不同。
环而不散的迷雾悄然给古堡添上了几分不详意味,而这种明显暗示着这部片子以灵异基调为主的同时,也让他仿佛听到了耳边响起了寂静岭的bgm Breeze。
“似乎是灵异题材的电影。”
他再次环视了一下四周用探讨句式陈述语气肯定了这个答案,“有谁看过吗?”
一致否定的回应。少女焦虑的咬着下唇摇头,用途是活跃气氛的话唠依然一如既往的活跃气氛,看上去不太爱说话的新人目光正时不时飘向旁边的医生,而那位疑似跟新人有什么隐情指不定是情史的医生……夭寿啦,居然背景没有小花。
他扫视了一圈习惯性推了推眼镜,然而又推了个空。他略带尴尬不着痕迹的收手,动作停了停将视线停在那只鸟上。他很快发觉此时此刻更重要的不是思考这部片子,甚至不是现在的处境,而是这只莫名出现的鸟。他必须分清这个像是主神附赠的随队宠物一样的玩意儿到底是敌是友,有什么作用,不然指不定最后捅你一刀,还不如趁早解决。
专业作死一百年来润凯已经上前几步一边碎碎念一边打算接近被他称作“渡鸦”的生物,然后被对方暴怒的眼神吓得又退了回去。他从渡鸦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读到了“呵呵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啊”诸如此类的意思。
……真不是一个合格的随队宠物,邓摇.gif。设计师已经认定了这玩意就是个魔宠了。
不过那只渡鸦似乎唯独对司柠茶格外友好,是因为是女性的缘故吗?……难道竟是一只色色的鸟(mogeko),设计师不由感慨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它在少女试图摸它的时候并没有做出什么攻击性的举动,反而扑棱了一下飞远,开始有节奏的啄地。
“它是不是想说什么?”
“诶诶这不是摩斯电码吗?高智商鸟诶——真——厉——害——”来自话唠来润凯的棒读。
他收回先前莫名其妙杂七杂八的思绪,然后开始在脑袋里检索老早以前背过的摩斯电码表辨认高智商渡鸦想说什么,好的,短短,短长,长长——I AM——
NUO——BU?
我是诺布?
这带给他的震惊显然不止一点点。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渡鸦,而后者也显然注意到他的目光抬起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敲击地面。设计师心中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着奔腾而过,然后齐齐撞在了玛丽戈壁上。
是什么让萌哒哒的无口少女沦为随队魔宠?队员神秘消失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新人与医生之间的隐情到底代表了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敬请关注今晚八点走进古堡,主持人Moriar与您不见不散。
尽管内心世界已经临近崩溃,他依然表现的很镇定,甚至还能分心去听渡鸦诺布在敲打什么。短短长短,短短长短,短短长短,短短长——
FFFUCK YOU, LAI.
“……那好像是诺布。”
他忍不住耸耸肩推了推眼镜,第三次推到空气后他干脆直接双手交叉抱臂,从某种意义上抑制住这个习惯性的动作,然后瞥了瞥同是死宅但是跟他逼格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的来润凯加了一句。
“而且诺布的摩斯电码了骂了你好多句。”
旁边自带背景的男人冒出了一朵粉嫩的小花。
Blingbling。
……够了。他拉回如脱肛野马般奔腾一去不返的思绪,开始想正事。他深深鄙视这部恶趣味设定的猎奇片,万万没想到无口少女竟变成了真•无口少女。而兼于上部片子的武器消失,他十分怀疑这部片子啥玩意都被收走了不会血统也这样吧。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设计师咬破手指试图画一个炼金阵发动能力,但并没有如愿。他皱起眉感到某种也许是意料之中却又意想不到的可能正在形成,隐隐约约如同古堡外的浓雾一样被隔开看不清晰。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忽略了什么东西……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然后首先说出了能力的问题。
“血统能力没法用,还有只有诺布一个人变成鸟。”
不出意外的沉默。医生背景上的小花又焉焉掉了下去,少女将下唇咬的更深几乎隐隐渗出血丝。缺少人的队伍没有武器血统消失谁都不曾看过的恐怖片,以及种种奇怪的变化反应和预感。他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试图扮演一个领导者的角色。
“在这里站着也没用,只有继续探索了。”
回憶殺好像有點蘇,不要打我。
大概就是惡茶怎麼走上百合不歸路以及雙茶相愛相殺。【不對
惡魔隊有點像傲嬌隊,糟糕。萌萌噠。
希望沒有寫OOC!對於其他隊友其實不太了解就那啥,不太具體寫戰鬥了_(:3
求更多投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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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投下蓝色的光束,地面龇开巨大的裂缝。
猛火流连,凶兽肆虐,像是故事里所描述的末日光景。
司柠茶有些不适应地四处看着,抱紧了怀里的小飞狼;她刚刚在天崩地裂与魔兽的袭击中与队友走散了,试图通过脑内诺布建立的通联寻找其他人时,面前出现了巨大的怪物身影。
——然后不用两秒,那尊大概原本想要像每一部特摄电影里会出现的反面角色那样,怒吼嚎叫并威胁性地捶胸的怪物被打飞出去,有一个很像是咬到舌头的痛哼声,重重地摔在远处、砸起一蓬飞灰跟石屑、石块。
出场失败。司柠茶不由得生出一点对对方的同情,跟着才看到具体将那只怪物打飞的是何许人也。
是个黑衣的集团,其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仁哥?」她很快地认出与她熟知者相同的身形,但很快地又发现那并不太像所想的对象,行动方式上似乎有所差异、而身边的人更是全然并非自己的同伴。
她一时茫然,跟着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不,那个不是你所认知的『陆仁』。」
——那是极度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回过头,司柠茶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那栋古堡之中、正面对着某个镜面,站在她面前的女性有和自己几乎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孔,摘下兜帽后苍白的唇扬起了笑弧,肩上的黑猫懒洋洋地打着哈欠,金眼睛盯着她莫名令人有种寒意。
与她相同却又迥异的人轻笑了声,邀请她一道坐在旁边的土堆上。
「初次见面,司柠茶。我是Hilda。」
她那时第一个记得的,是极度尖锐锋利的痛楚。
像是要把血肉、神经跟脑浆全都撕裂开来,顺着肌肉的线条跟大脑回路的脉络用最细最薄的刀刃切割下去,却又在中途失去耐心地胡乱搅动,把理智和思考搅乱成一团浆糊、只剩下最本能的反应是尖叫与流泪。
她听见自己嗓子里发出被硌住般的声响,眼角与鼻尖都是酸涩,思维整个断线只有剧痛叫嚣。
这是惩罚。
她模糊地这样想着,人类妄求超越能力极限去寻求什么的时候,试图违逆命数天理去夺取什么的时候,都会像这样被鞭笞,被重责,被惩戒其不符理法的欲望吧?
「……生存潜力……复制……『恶魔队』……」
某个冷漠声音破碎地传入她被痛觉切割的脑内,然后是温暖的光与触感,仅仅瞬间就撤去她身周全部痛苦,跟着是柔软的手掌触碰了她,在被泪水模糊的视野里有个身影,后面是更多的身影晃动,她还没有来得及理解发生什么事时,已经是火焰连天、少女的尖叫与热度在她身边蔓延。
「离我远点——!」银发红眸的少女周身有火光,伴着炸裂般的音效瞬间就将伸手过来的男孩卷入,燃烧殆尽,其余几个还要接近过来的人瞬间停了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边。
此时她才注意到视野里已经不是立方体房间,更像是她所知的那个提供给轮回者暂时休憩、整理的「主神空间」。
两名男性与一名女性面色不善地与放出了白色火焰的少女对峙,而在她旁边还有另几人同样用有些茫然的表情看着这个场景,其中有人像是反射性地拿着武器挡在身前,也有像她一样大汗淋漓,表情更近似于刚从某种困境中艰难脱身出来。
但,都是从未见过的人。
被她斩去头颅的「陆仁」尸身不在,并肩作战的Moriar不在,——明明那个瞬间、似乎听见传来声音的Javier,也不在。
孤独,冰冷,恐惧。
她听着那些人的言语,却无法拼凑出实际的意义。
大脑几乎整个空白,她只能感到在深水里不断下坠时注视远去水面的窒息感,因为那瞬间爆发的求生欲望而「被复制到恶魔队」……?像是个比他们进到这场厮杀轮回里还要更恶质的玩笑。
她是杀了人。即使那是向着己方释出杀意的冒充者,但仍然是夺去性命。
这样的她,有资格在与同伴背道而驰的地方继续延续生命吗?
下意识地张合着还有点痉挛后遗症的手指,她手里黑色短刀叮地一声滑落,引来几个视线;对面似乎是资深者的其中一名男人抛来的目光像是爬虫般粘腻令人不快,而她前头的少女突然跨了一步,长发飘到她脸上,丝丝缕缕。
「和平共处吧,我们。」少女的声音像清澈的水,瞳孔里却燃烧着火,「弱者变成饵食,强者互不干涉。」
在那刹那她被人捉住颈子,发出残酷笑声的少女却细细地在她耳边说「配合一下」,跟着有东方血统的两名青年做了和她一样的举动,在另头三人的审视下,隐约已有首领之姿的娇小少女冷冷发声。
「杀了你们一个人扣了点数,她是我的了。」
指尖挠着就在她脸侧的一朵苍白火焰,少女像是威胁实则轻柔地扣住她喉口。
分配弱者的归属权……吗?她意识到身边这名少女试图在把自己伪装成与资深者同样「饲养」弱者的角色,而反应很快的那两人也是。
于是她与剩余的两名欧洲青年则「成为」被养殖者。
感到捏着她喉头的细白手指有些颤抖,但丝丝缕缕地传来温暖,她垂下视线打算配合对方的角色扮演,心下却是茫然。
她应该这么做吗?
她还要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在这里没有Javier、没有需要她的人,只有手上的那些血,她还有什么理由苟延残喘?
纷乱繁杂的思绪盘绕着她,在恍神中双方似乎又交涉过几轮,跟着她旁边的少女突然断喝:「不行!她是我的!」
抬起眼,她看见那个视线像爬虫的男人盯着她,发出粘稠的嘶嘶笑声:「我要她。」
「不。」身边的少女也坚持地用红色眼睛瞪回去,「三个人,三名奴隶。」
「这样不太好吧。」资深者里大约是领导者的青年轻柔地笑了声,搂着身边的女孩,面孔好看说出的话语却冷酷,「我们也是刚刚死了一个人、损失了很重要的战斗力呢,多少该有些补偿……不然这可不是合算的生意啊。」
「想玩农场游戏的小女孩,你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吗?」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阴柔面孔的青年将鬓发拨到耳后,指甲隐约染上一层黑雾。
担任「奴隶主」角色的三个人交换了眼神,头发有点卷的男子和另一名长发青年还未开口,她就想也没想地推开了放在她颈间那只手。
人类的温度一下子远离了。
「我去那边。」她向愕然的少女摇摇头,心里意外地平静下来,还有余力向对方露出个笑,「你们也是新进入没多久吧,一场片子、两场片子?也没有比我强多少还想做我的主人,真是令人感觉恶心。」
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起冲突,她用口型这样告诉少女。
如果她所能完成的价值在这里的话,那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如果真的遭遇最糟糕的那些事情,那就结束这条生命吧。
这样的地方无法看到未来的道路,即使终结也不会令人感到可惜。
「不……」少女还试图挽回什么,而她移开了视线:「比起你们,依附资深者还更有活下去的希望呢。」
垫脚石似乎也是个不赖的词汇。她并不打算轻贱自己,但如果同样的存在有两个,就没什么必要了。
另外一个自己,会替她看到更远的地方吧?
认真地如此想着,她走向另头的男性,在对方干涩僵硬的手握住她手腕时再度垂下了眼。
然后,就没再听见少女或是其他人的抗议了。
只在那一瞬间,她心里冒出少许名为遗憾的感情。
本来或许可以跟对方做朋友的……她还没有听到,对方的名字。
「人生总是有意外啊。」
Hilda笑了笑,拔下簪子把散乱的头发重新归拢、盘起来,但仍有一丝挂在鬓边,被她绕在指尖转了两圈,才懒洋洋地别到耳后。
明明是与自己同样的面孔,被对方做出来的动作却有某种慵懒的美感。司柠茶愣愣地看着对方,想要靠近过去、然后被坚持以「Hilda」自称的女性抬手阻住:「再过来我可就不保证安全了哦。」
金眼的黑猫从Hilda肩上刺溜一下跳下来,让司柠茶怀里的小飞狼打了个抖,像是接触了什么恐怖事物般把头埋进她胸口。
而有矫健身躯的小兽只是甩了尾巴,倏地融入地面变成黑色污痕般的图案,表面波动几次后,猛然扩大自己的面积,绕过两人脚边就这样像流水般涌过去,司柠茶悚然地发现在那黑影的前进轨迹上所有活动的物体都被吞没,让他们困扰的魔兽就那样连反抗都没能有,直接在嘶鸣后被黑暗拉下去、沉没消失了。
在那瞬间,她就知道对方的兑换是什么了。
「你……」
「嘘,那个不重要。」勾着很淡的笑,Hilda抬手让吞掉敌人后重新变回大猫形态的黑影蹲回她肩上,对她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司柠茶突然感觉自己不是很想知道了。她看着对方,与她相同的脸上出现了有点哀伤的笑,让她心中莫名有不安与酸苦一道卷上来。
她的复制体叹了口气,重复了遍之前的感慨。
「人生总是有意外啊。我那时还是太天真了。」
她并没有像想象的那样遭遇「那种」糟糕的事情。
——而在某种意义上,或许比那更糟。
将她带走的男性对她没有性意味上的需求,做过最多的也只有抚摸;他所拥有的是另一种恶质癖好,研究、尝试……「人类肉体所能达到的极限」,这种暧昧不明的形容在她之前刚刚夺走了一个人的性命,而现在轮到她了。
带入房间的瞬间就遭夺走抵抗能力与自我了断的机会之后,她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电流顺着插在肌肉里的电极涌入时,堪比解开基因锁的激烈痛楚让她想尖叫,但早就被剥夺那种力量的身体只能无力抽搐,液体顺着眼眶流出、滑入唇角,是过度酸涩与苦楚的味道。
而始作俑者只是注视着她,用橡胶手套后的冰冷手指抚弄那些被切割、外翻的肌肉。
「不用担心,你不会死的。」虽然说着在挑战极限的人似乎也并不想让她就此突破什么限制,只是很有分寸地踩着不会真正令她感到像在Cube那时同等生命威胁的边线。
她已经不知对方究竟在寻求什么,只知道自己被带来无尽的痛苦却无法自行终结那些。
直到,这种状态持续而她自己已经彻底失去时间观念时,从脑海深处响起的声音稍许触动了几乎变成空白、只知本能反应的神经。
『喏,听得见吗?』
属于没听过女性的细细声音这样说。
『不要出声、不要让你旁边的人知道这件事……有人想要跟你说话噢。』
过了一点时间她才勉强组织起自己的思维,并给予肯定的回应,而一直也就那样安静等待她的女声才轻笑了两下,再跟着,是另个她曾经听过的嗓音,带着点忧虑与惴惴地这样问她。
『——你好,还记得我吗?我是伊芙。』
噢,她的名字是这个啊。
那个清澈的少女。她在快要空无一物的大脑里勾勒出形象,多少理解了对方的意图、但是已经疲惫得不想去思考那些。
思考只是徒增负担、不去想会比较轻松,这是她在这几天里学到的。
『你还好吗?很抱歉,当时我没能……』
『……不,没关系。』她闭起眼睛,回答对方并试图传达自己的想法,『是我自己选择的……虽然好像现在看起来是错误的选项。』
『不、我并不是要责怪你,我只是……』
她有点累了。她并没有一定要忍受苦楚还要生活下去的理由,或者说那个理由虽然依旧存在,但是现在已经不属于她;从「司柠茶」这个个体被割裂成两个、并且她并非白色的那边时,她就已经失去那些。
『可以的话帮个忙,杀了我好吗?现在我好像连这件事都做不到了。』
她叹息着,听见自己声音里的苦涩。
然后,对方如此回应她。
『……“杀”,是什么意思?』
轻轻的声音仍然澄澈透明、毫无犹豫或是伪装,就那样直率地问她,她意识到少女并不是在开玩笑或是玩文字游戏,而是真的无法理解那个词汇的含义。
莫名地,她的情绪像被洒下水滴的滚油般翻腾起来。
『就是死,就是结束,是什么都好,快来个人杀了我吧!是谁都好,是怎样都好!杀死我吧!我不想这样、我不要这样,很痛,很难受,好想哭、好想死!求你们了,谁都好,我为什么还要再忍受这些,为什么不能停止,为什么不能结束!』
她无法出声,只有内心的兽嚎啕着,向另端的少女宣泄绝望。
『很痛、很痛啊!为什么只有我要经历这些!为什么我必须要经历这些!我早就该死了,为什么还活到现在!母亲、父亲、Javi、伊芙!拜托了,谁来……』
『……来终结我的生命吧。』
黑暗像潮水淹没她,闭上眼后视野里只有最深最浓的黑色,应该已经是下沉到最底端了,却还无法失去意识、断绝气息,令她感到难以言喻的疲累,只想寻求一个解脱。
这仍是惩罚吗?还没有结束吗?还不能结束吗?
她已经不想去思考要为谁而活,要如何而活,想要尽早尽快地结束所有。
于是,沉默了短短数秒、又或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之后,名为『伊芙』的少女才重新发话。
『……不可以,“终结”你。』
『你是重要的同伴……请不要离去,我需要帮忙。』
『……』
「需要」?
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个词了。
曾经有人说过几乎相同的话,但现在需要她的那些人已经都不在,没有力量再支持延续这条将尽未尽的生命。
『……你“需要”我吗?』
『是的。』
『……我对你而言是必要的吗?』
『是的。』
『我……还有价值吗?还有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吗?』
『……是的,拜托了。我……我们需要你。请帮助我们。』
清澈的声音里有恳切,像清泉般抚慰并洗去啃食她的那些黑暗,她感到些许迷茫与困惑,自己真的有对方所言的价值吗?无论怎么想,勉强延续都是一件过于疲累的事,在经历过一次以后她更深刻地体会到这点,只想安静地入睡不被再度唤醒。
但伊芙执着地拉住她,轻轻的声音并不是话唠那样重复,却每一句话都会有回应,缓慢一点点修补她内心那些被痛楚撕裂出的缝隙。
最终,她叹息着妥协。
『好,我帮你。』
只要还有一个人,仍然有一个人,没有放弃她,还是需要她,这样无力却又懦弱的她……
那么或许她还没有到自己所想象的极限,或许……还能够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吧?
她果然还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卑劣的自己不是就那样想死,而是没有延续的勇气与自信,能够维持自我不动摇并且忍受一切苦楚。
但若有人陪在身边,一切就变得不同。
『我是……“Hilda”。』她已不再是依旧洁净的「司柠茶」,就随便使用另外的代号吧。
战场的女武神,向她夸耀这个名字的男性曾经如此说,希望她能像战斗民族的女性般英武飒爽、斩除前路一切困难险阻走出自己的道路。
而她要走上的路,显然比之前都要更多棘蔓、令人心生惧意。
『欢迎,Hilda。』
伊芙带着释然的声音迎接她,而更多的声音加进来,Arrow、Chris、琴炼云、高堂婴……还有最初联络她的Rice,有些沙哑的女孩音色属于那三名资深者中的一人,违逆了同伴意愿而向他们私下提出合作,是强且有力的协力者。
『我们是——同伴。』
「……然后呢?」
听着轻描淡写的阐述,司柠茶总觉得其中被跳过了很大一段什么、但Hilda没有具体描述,她也不便询问,只是光看着对方的形貌,就多少能推测曾发生过什么不止是「不太愉快」的事情会让另外这个「她」变成这幅模样。
斟酌着言语,她轻声地发问,「然后你们成功了吗?」
「啊啊,对,成功了。」反手揉着挂在她肩上亲昵磨蹭的黑猫,Hilda似乎是思索了下,才重新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其实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难的事情,我们有六个……七个人呢。」
「只要有一点决心,加上一点运气……很快就结束了。」
「……」
两人中间有很短暂的沉默,然后司柠茶小声地发问:「……但是发生了什么,对吗?」
如果是纯粹的「结束」,对方不会露出那种表情,以她对自己的了解来说,应该更加释然、轻松。
「……对。」
Hilda愣了一下,才扯动嘴角。
「跟『自己』说话就是有这点麻烦……明明之后都是不一样了,但还是会被发现啊。」女性叹口气,做了个向后拉扯双臂的动作很大地伸着懒腰,黑猫爬到她头顶摇着尾巴重新盘起来,然后被Hilda抓下、塞在兜帽里,整理着被猫爪一踩再度乱掉的发。「那个傻女孩,帮助我们的资深者……杀掉那两个人以后,她也自杀了。」
「感情真是奇妙的东西。她分明恨那个人到骨子里,却还是……选择跟对方一起走。」
「……谁不是呢?人都是矛盾的生物。」想起选择与恋人双双离去的日本人,司柠茶也叹气。
她们又那样并肩坐着片刻,安静地都没有说什么。
在下一波进来的新人之中,她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陆仁,罪树,还有……Javier Ryan。
但此时她看着对方,已经不再想去叙旧或是交流,只想安静地缩在角落里做一颗香菇,不用和他人接触、谈论,完成自己的工作就足够。
但有人不想让她如愿。Ryan没有靠近过来,意外地是在所有人各自散开时陆仁拦下她,询问那些发生过的事、和她异常态度的缘由。
「我不想说。」在她敷衍地应付而对方执拗地追问后,她有些烦躁。
问清楚又有什么用呢?一切知根究底有什么用呢?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没有再修正的机会,当事人也已经走下舞台,所有事后挖掘伤口的行动都只不过是马后炮、无谓地展示那些伤痛除了寻求同情以外没有用处,而她不需要那些。
她无助的时候,这些男人一个两个都不在身边,说是队友的人也不过是一个口头的称呼。
她已经学会不再把那么多依赖的心理交出去,依附他人无法成活,期待过多终会成空,她没有觉得自己会继续存活很久,但至少不想再一次渴求拯救却毫无回应,在极度的绝望之后才被给予另一个新的希望。
与其建立人际、放出期待,不如各自处理掉自己的事情不要管太宽,那样到死也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不用牵扯太多。
然后在比原来缠人得多、简直是异常的男性依旧向她追那个不会有结果的问题时,被她就这样翻脸,试图揍过去却没什么成效,只好绕道走开避着,很短的时间内追逃的画面还成为某些个同队者的话题与趣谈。
她感到烦躁,却也无可奈何,没有想过曾以为算是了解的队友会有这么执着的一面。
而另外那个美国男人却全然相反地几乎成为陌路人,性格也丕变,她无从想象对方在她所不知道的这短短时间里发生过什么,也不打算去追究,于是就和对方维持不远不近的关系。
有时仔细想想,会觉得曾经的Javier Ryan或许是喜欢「司柠茶」的,只是那时的她还迟钝得一无所觉。
而那也已经是和「Ryan」与「Hilda」无关的事了。
「啊,时间也差不多了。」
Hilda率先站起来,拍了拍外套沾到的灰土,「摸鱼太久不好,该做正事了。」
下一刻,她毫无预警地将背后的黑猫抽成一把长刀,荆棘猛然从地面升起、缠绕了尚未反应过来的司柠茶,小飞狼发出短促嘶叫想要变大身躯,却被更多的藤蔓勒住失去行动力,然后被黑刀斩掉头颅,就那样化成光点、消失在原地。
「放心吧,据说在这场片子里死掉只是回到主神空间,就像做了个梦。」凉凉地把刀尖搁在司柠茶肩上,Hilda安慰躁动的女性,「你也该长点心了,其他人不见得有我这么好说话。」
「……为什么?」
司柠茶有些愣地看着对方,而与她同张脸的人只是淡淡地笑:「复制体跟本体不死不休,这不是规定吗?」
「再见面我们就是真的敌人了,别忘记啊。」
四周的空气一瞬间轻轻振动了下,跟着又恢复原样。
「……但你明明没有下决心。」黑刀颤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切开她的喉管,司柠茶却没有预想中的紧张,疑惑地看着对方,「你刚刚是在用绝对的言语约束自己?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我们不可以和平共处吗?」
她并不觉得本体和复制体就必须要兵戎相对,那难道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才会出现的场景吗?忍不住让她想要更进一步,详细地知道在对方身上都发生过什么事……
「别傻了,亲爱的。」看到她的表情,Hilda失笑地摇头,「这可不是小说,毫无意义的杀戮有很多的,不是每个都需要有理由和好的结局。」
没有等司柠茶再反驳什么,刀刃已经移动了,瞬间擦过她颈间迸出一蓬血花。
「故事讲完了、梦也该醒了;在下一场轮回再见吧。」
她视线里最后一个画面是女性朝她挥挥手,然后视野转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收了刀,穿过已经变成光点消失的女性身体和失去目标后迅速松开、离去的荆藤,走向另一头应是属于她的那个战场。
路上有大大小小的怪物、魔兽窜出来准备袭击,都被黑猫形体的阴影直接吞下去,化成黑暗的一部分或是转出了扭曲灰白的形体、转头将同伴撂倒撕碎,没有任何移动的活物能触到她周围。
她余光似乎瞟到也有个人类的身影打算靠近时,同样被黑影直接啃掉了,然后是刚才为止还一直站在另头远远地看着她的男性缀了上来。
她没有搭话的打算,却是对方先开口。
「这样好吗?」陆仁回头看了眼后头,像是看到了什么地露出沉思的表情。
「好不好也跟你无关啰。」耸耸肩,这几天被对方缠得有点烦的她抬手让饱餐一顿的黑猫窜回来,搁在另边肩膀隔开两人,「管你自己吧。」
没有再理会对方还要唠嗑些什么,她在身后展开巨大属于蜻蜓的对翅腾空飞起,先前的大怪物在她跑去找本体闲聊期间已经被其他人解决掉,换上了一个更大尺寸、嚣张地将下体裸露在外的形体,皮肤开裂并流淌岩浆、头上顶着恶魔般的弯角,看上去就像是每个需要打怪的作品里会出现的标准最终BOSS形象。
手表上弹出了提示,告知她打掉这个东西能获得一个A支线。
……不知道先打掉对方下面的那个会有多少奖励。
看着被称为远古恶魔的敌方双腿间的不明物体,她嫌恶地撇嘴,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和她有了相似的想法,咆哮的巨龙与奔驰的火焰交织,撕裂恶魔的皮肤掀出流浆。
较近的地方银发少女双手持着法杖,苍白焱光像翅膀般缠绕在身边,再过去是化身巨兽的妖狐嘶鸣,喷吐着黑炎扯下巨大恶魔的肌肤并将其焚毁,吃痛的怪物闷吼并从背脊里长出蛇般的形体、被从她后头跟上来的男性闪身而上,赤红长刀缠绕着火焰,瞬间将之斩断点燃,不用两秒就焚毁作灰。
翻了手,她也让黑猫站在臂上、弓身一跃,瞬间转成大片的黑暗。
「区区恶魔……在毁灭世界的兵器之下,『无从抵抗』。」
带着意志的言语化灵,光点融入阴影之中,在同一时刻怪物发出痛苦嚎叫,被双龙和巨兽、骷髅一道踩下,重重砸入尘埃中挣扎着扭动。
然后,她扯动嘴角,黑影像洪流般直接向下方的怪物压下。
天火呼啸着划破夜空,世界末日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