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CP
春花结婚了,我cp是真的
人生第一次春晚我哭了5555555之前刚说上春晚就结婚()所以我来晒女朋友了(你
“相信彼此,我们将无所不能。”
自家的三对CP~从吐真剂梗就可以看出相处模式不尽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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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 麦克本
那瓶颜色玄幻的药水就摆在餐桌的正中央,本尼特发誓前一分钟它还不在那里,但现在就确确实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临危正坐地观察那瓶紫红色的药水,由于瓶身是磨砂材质的缘故,看上去有些雾蒙蒙。
“吐真剂”——瓶口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用圆润的花体字简明扼要地写道。
本尼特扭开瓶盖嗅了嗅,药水有着类似奶油蛋糕的甜味。他皱着眉头,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说不好奇是假的,难道这是麦克的恶作剧?不过现在既不是愚人节也不是万圣节,对方没理由这么做呀。
或许是什么新的情趣,本尼特心想,但另一方面,如果这东西真的是什么“吐真剂”……你看,电影上不经常有这样的道具吗?神使鬼差地,本尼特又打开了瓶子,他先是倒了一滴在桌面上,等了片刻看没什么问题后又滴在虎口的皮肤上,蹭开之后液体散发出浓郁的咖啡布丁味。
他舔了一下,是甜的。
麦克索伦回到家的时候,整间房子都氤氲着说不清的一股子甜腻味道。他脱下外套来到开放式厨房,看到本尼特正围着自己的卡通狼围裙在准备晚饭。
“好香啊,”麦克索伦从身后抱住本尼特,边嗅边说,也不知道具体所指为何,“做了什么好吃的?”
“杯子蛋糕。”
本尼特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塞进麦克索伦嘴里,等确认对方咽下去后才问:“好吃吗?”
“特——好吃,”麦克索伦舔舔唇瓣,又舔舔本尼特的手指,“加了什么,好奇妙的甜味。”
“吐真剂。”
麦克索伦有半分钟没反应过来,只是站在原地微笑。他了解本尼特,对方不是开玩笑的人,但就这三个字让他掂量了三十秒,反复思考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麦克索伦问:“哦?那麦克索伦夫人喂我吃这东西是希望听到怎样的回答呢?觉得我隐瞒于你?”
“不是,我知道你爱我,对我毫无保留,如同我对你那样。我只是觉得还挺有趣的,不知道效果如何,所以吃了试试。”
麦克索伦眯起眼睛,拉长音调“哦——~”了一声。
“怎么了,不喜欢我这样吗?”本尼特问,他比平日里看上去话多了不少。
麦克索伦伸手揽住本尼特的腰,让两个人彼此相贴,还把腿塞进了本尼特的双腿之间。他发现今天这么做格外的顺利。
“本、我的好本。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吃了那所谓的吐真剂?”
本尼特凝望着麦克索伦,几乎毫无停顿地回复:“是。”
“那自己吃下吐真剂的你,又是希望得到什么效果呢?”
“我希望能让你感到快乐,”红晕逐渐爬上本尼特的脸,他分明是想逃离麦克索伦臂弯的,但还是勾住了他的脖颈,“让你知道我究竟有多爱你。”
“哦,本,”麦克索伦干脆把本尼特打横抱起,径直走到了卧室,“你分明知道我最受不了你这个样子。”
SIDE AZ
原本被扔进垃圾桶的瓶子,已经是第三次无缘无故出现在桌子上了。
泽万用手指捏着瓶身,随意地晃动着,尝试听到声音。但不知道是密封太好的缘故还是什么,没有半点儿声响。
“不想听听他的心里话吗?请喝,没有任何毒副作用。这不是恶作剧,只是礼物。”
手撑着下巴,泽万观察着那张挂在瓶颈的小纸条,他敢发誓后两句话是第一次时没有的。
“唔……”
怎么办?该不该相信?他断然不会认为这是阿伯拉德的杰作,但这是他们的家,他也不觉得有谁能肆意进入——不如说这么想的话,还是有点可怕的吧?要不然还是报警好了?
“我回来了。”
阿伯拉德沉闷的声音从玄关传来,泽万立刻趿着拖鞋迎了上去。对方买了蓝玫瑰,虽然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讨伴侣欢心不需要什么理由。
“好香,”泽万先是与阿伯拉德简单拥抱,然后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当他开始插花的时候,阿伯拉德已经换上了家居服。
“我路过花店,看到这束不错就买了,觉得很适合你。”
阿伯拉德坐在沙发上傻笑,视线没有离开泽万,泽万自是感受到了,只是哼着小曲摆弄花束。
“阿德~”泽万突然心血来潮,“桌上的瓶子看到了吗?”
阿伯拉德顺着指示望去,点了点头。
“为了我,喝掉它好吗?”
阿伯拉德起身,取到瓶子后打开,毫不犹豫地一饮而下。
泽万知道对方不会拒绝,但没想到居然如此一气呵成,原本是开个小玩笑的他竟有些慌了。
“阿德……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伯拉德眨着眼睛,表情超级无辜:“没有?甜甜的。”
泽万松了一口气:“下次别这么鲁莽了,好吗?”
“我相信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哎呀~”
泽万来到阿伯拉德身旁,用手指在他的胸前画圈圈。
“真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真的。”阿伯拉德一脸坚定。
泽万挑起嘴角:“那,告诉我——你刚才看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你勾引我,我想操你。”
哦呵,泽万笑意更浓了:“我勾引你?我都做什么了?”
“你背对着我,想让我抱着你。你露出后颈,想让我亲吻你。你回头看我,想让我到你的身边去。”
这蠢熊!
但泽万又轻盈地笑了,抚摸阿伯拉德胸膛的手指向下,一路滑向对方的腰间,勾住了皮带将他向自己的方向轻拉。
“那还等什么,我的大·男孩?”
SIDE WM
“让你的对象知无不言吧~”
挂着这样纸条的瓶子就这么摆在咖啡机旁边。这机子是梅恩斯送给威尔的生日礼物,虽然后者非常喜欢,并且几乎每天都用,但还是又讨了别的“东西”作为礼物。
倒谈不上对威尔的不满,梅恩斯又在手里掂量了下瓶子,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倒进了威尔的咖啡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竟全部倒光了。
啊,不会吃死吧。梅恩斯想,但转念又想这充其量也就是威尔的小把戏,应该没什么问题。
梅恩斯将散发着香味的咖啡端给坐在客厅看专刊杂志的威尔,对方头也不抬地接过,只是嗅了一下就轻轻蹙起了眉头:“不是黑的?”
“哦,香草的,”梅恩斯飞快错开视线,开始玩弄自己的手指,“突然想试试新的味道……嗯……你觉得怎么样?”
威尔不动声色又啜了口回复:“还不错,就是香精味道有点浓。”
他可太了解梅恩斯了,这家伙只有在说谎的时候才不敢与他直视。香草?谁家的香草这种味道,看对方的态度,总不能是媚药吧!
放下咖啡杯,威尔收起杂志。梅恩斯明显紧张起来,问:“味道很差吗?”
“还行?”
为了表示真的还行,威尔甚至又当着梅恩斯的面喝了一大口。但梅恩斯还没来得及窃喜,威尔就跨步走到他的面前,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按着他的脑袋与自己接吻,同时还将咖啡过渡到他的口内。
情况过于突如其来,再加上威尔的舌不停歇翻搅,梅恩斯只能将咖啡吞咽。待这个从粗鲁转化为热情的吻结束后,梅恩斯用手背蹭唇角。
“你终于疯了?”
梅恩斯甩给威尔一个白眼,后者乐呵呵:“现在可以说了?里面究竟加了什么?”
“……吐真剂。”刚说完梅恩斯就下意识捂住嘴,但还是晚了一步。
“哦?你把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就这样加在我的咖啡里?”
“也不算特意,刚好手头有你的咖啡。”梅恩斯说完就咬紧了牙,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你想听什么可以问我啊~我对你会知·无·不·言。”
梅恩斯瞬间觉得自己被骗了,这玩意儿铁定是威尔的杰作。
“问吧,你想知道什么?”威尔好整以暇,甚至干脆重新坐回了沙发,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梅恩斯。
“我想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哦?看来吐真剂是真的,否则我的小狮子死都不会问出这种问题吧。”
威尔招呼梅恩斯坐到自己身边:“嗯……我想想,你率直、诚恳,勇敢,虽然看上去凶巴巴的,当然实际也凶巴巴的,但好在人不错。有原则有主见,而且嘛——”
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着,威尔伸手够梅恩斯的腰,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那里的肉:“脸长得好是我的菜。最重要的是,身体与我契合度极高,我爱死你的小穴了——”
句末尾音还未落下,威尔就吃了梅恩斯一记肘击。他装模作样捂着胸口:“怎么,说真话还要被打?”
“原来你只是想和我上床,”梅恩斯假装不悦,管他开玩笑还是真有这个想法,总之都说了出来,“你这黑漆漆的色胚!早知道我就不答应和你交往了,让你的下半身孤独寂寞冷呃——”
梅恩斯话没说完,就被威尔推倒在沙发上,他刚想抱怨,抬眼却看到对方那双深邃的夜瞳中毫无笑意。
威尔伸手抚摸梅恩斯的脸颊:“我之前也曾想过,你要是拒绝我怎么办。”
“……怎么办?”梅恩斯吞咽了下,从这个角度看,威尔的眼睛没有一丝光。
“那我就只能把你囚禁起来,一直肏你,肏到你离不开我,闻见我的味道就发狂,脑子里只想着我和我的那里为止吧。”
威尔扬起嘴角,像蛇那样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他的长发顺势垂下,将梅恩斯困在其中。
FIN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58453/
是休年假出去度蜜月的WM,啊哦,稍微遭遇了点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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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具有可怕的适应性,自诩站在生物链顶端的人类更是如此。梅恩斯当然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但是亲身体会到却是在这样一个微妙的时刻。
他醒来时没有见到威尔,这令他没来由心中有些别扭。虽然通常他总是抱怨一睁眼就看到对方不怀好意的笑脸,但是今天伸手只摸到空荡荡的另一半床铺时,反而觉得不痛快了。
这家伙居然敢先去吃早饭不等我!梅恩斯开始心生不快,坐起身后发现腰部隐隐作痛后更加不满,那你就少做一点啊,明明昨天晚上、昨天晚上……
如果威尔在现场,一定会因为梅恩斯多变的表情扬起嘴角,露出戏谑的笑容,总是被因此捉弄的梅恩斯条件反射,意识到自己面部表情管理失误,迅速扳起了脸反复开始背诵哨兵注意事项。他好不容易才将前夜威尔在他身上所做的种种事情请出脑海,一低头就看到对方留在大腿根部的吻痕。
“……威尔!!”
只穿着内裤的梅恩斯大步流星,猛地拉开露台的门看到始作俑者正在看着报纸啜饮咖啡。威尔连眼皮都没有抬,继续翻看报纸,在喝过一口咖啡后轻描淡写地问:“醒了?”
梅恩斯一把拽过报纸——当他真的拿到报纸后反而犹豫了下,注意到并没有损坏后才继续:“不是让你不要留下痕迹吗!你分明知道我的体质,一个吻痕一周都退不下去!”
“什么体质,敏感体质?”威尔挑着一边嘴角轻笑,他用一种近乎于评估的目光将梅恩斯上下打量,愈发觉得自家的小狮子秀色可餐。对于传统哨兵而言略显纤细的身材上,匀称地分布着精秀的肌肉,白皙皮肤的边缘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有些许透明的视感,其之下隐隐显现的青色血管与零星分布的深色吻痕,使得威尔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他应该抽时间教育梅恩斯不要如此不分场合地勾引自己。
不出威尔意料,梅恩斯很快就气鼓鼓了,但是凭借他对梅恩斯的了解,知道这种随性发展的“生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给与恰当的安抚,就能得到一头温顺的狮子。
“我情不自禁,”威尔终于放下咖啡杯,他不喜欢冷掉的咖啡,在这之前很少有人能让他中断美好的享受时光等待,“如果看到一片干净的雪地难道你不想踩吗?反正我想踩。”
“呸!”梅恩斯说,虽然他依旧瞪着威尔,但威尔知道已经没事了。
“我不是不叫你,你不喜欢咖啡的味道,我想着趁你起来之前喝掉。”
梅恩斯的目光掠过咖啡泛着涟漪的深褐色水面,近期他的动态视力水平提升明显,即便不是有意,也依旧能捕捉到更多的信息。这变化有好也有坏,对于士兵而言,情报就是生命,但是对于未能完全同步的身体而言,这明显是种负担。梅恩斯用手按了按眼睛,威尔恰到好处地在长藤椅上腾出位置,拍了拍带着他体温的坐垫,前者便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上去。威尔觉得好笑,但又不能真的笑,只是扬着嘴角,将梅恩斯揽在怀里。
“你应该至少披上外套,”他用自己的身体为梅恩斯取暖,将下巴搁在对方的颈窝,嗅着搭档混合着自己味道的气息,“你让我的搭档着凉了。”
梅恩斯翻着白眼,但也没有对威尔式情话表现出厌烦,只是靠在对方的怀里,感受他从自己后背传来的心跳。除了视力,他的其它的数值均有提升,但具体的测量与评估还需要回到塔里再做。短短不到半周的时间,只是因为不分昼夜与威尔在一起,就能有如此大的进步,这是梅恩斯未结合之前完全无法想象的。
“下午我想去玩射飞盘。”
脚下传来滑动的声音,梅恩斯用余光瞥到布莱克正顶着毯子来到他们的脚下。威尔用脚趾夹起了毯子,盖在自己和梅恩斯的身上,精神体的黑蛇顺着边角爬上梅恩斯的脚腕,缠着他的小腿。
“好。听说这里的甜点不错,顶楼的花园餐厅下午固定时间会提供。提前打招呼的话,厨师会做哨兵也能享用的。”
“我不喜欢吃甜的,”梅恩斯仰起头,蹭到威尔的嘴边舔了一下,难得地主动示好,“……还是有点苦。”
眼前的景色突然漂白,充斥着光点与震耳欲聋的嘈杂声。威尔的温暖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口腔内浓烈的铁锈味。
梅恩斯从昏迷中醒来,口腔内的铁锈味令他几欲呕吐,他立刻就发现自己正处在培养皿中,淡绿色的营养液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着莹莹的光。他感到舌根苦到发麻,同时下意识地开始连接威尔,紧接着便在第一时间发现已经完全无法感受到对方的事实。他在一阵心悸后迅速冷静下来,尝试回忆起昏迷前的最后一件事。
“你终于醒了。”淡漠的声音自右边传来,梅恩斯艰难地转头,在营养液中激起一串串细密的气泡。他的浑身接着各种线路与导管,与他在做体能检测的时候用的那些倒有几分相似。
“别挣扎,哨兵的身体很精密,我好不容易才将数据调整好。你也不想疼的吧?”
“咕噜唔(你他妈)——”梅恩斯话没说完,脑子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被谁拿着冰锥猛捅的脑袋。
“别激动,D17,剧烈的情绪变化对观测会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不过考虑到这确实是你的性格,是的,实验的个体因素理应被列为影响实验结果的原因。好吧,这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强人所难,不过考虑在我的样本确实不多,还请你体谅下。”带着眼镜的男人看不清表情,他游走在梅恩斯的视觉死角。
男人停顿了片刻,他本以为会又等来梅恩斯引发的一连串泡泡,结果却发现对方只是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
“个体D17,我需要与你对话,以便在你尚能自由思考与具备言语能力的时候采集更多的数据。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会更改培养皿数据。”
梅恩斯翻了个白眼,这人絮絮叨叨的怎么比威尔还会自说自话?即便心中这么想,他依旧抓住一切机会观察着。他注意到男人在控制盘上输入了一连串的指令,对方并没有特意避开他。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W01在哪?”重要的是情报,终于取下氧气罩的梅恩斯接连发问,他不相信威尔已经遭遇不测,如果是这样,反馈在他身上的反噬不会如此轻微,当然现在也已经够难受了,但充其量只是之前没有向导保护时……
梅恩斯猛地瞪大了眼睛,男人观察着屏幕,那上面原本平缓的电活动变化图形突然剧烈变化,但很快又恢复如初,只是偶尔有些波动。男人快速地记录着,梅恩斯等待他的回话,并利用这期间环顾这间足以成为“实验室”的房子,策划着逃跑路线。
“你比我预想中的更早明白真相,不愧是无色塔排名第六的哨兵。”
“放屁!我是第二!”
“范围是全国排名的话?”
“那我也是第五!”
男人沉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开始意识到对话的愚蠢,在将近数分钟里,梅恩斯都只能听到按动键盘的声音。
“稍微修正了下数据,感谢你提供的帮助与配合,D17。”
“操,鬼才配合你!”
“那么来谈谈正事儿吧,”男人以一副拉家常的口吻开口,走到培养皿旁,用奇妙的目光打量着梅恩斯,“我调查过你们所有人的资料,各个塔名次靠前、居中与末尾的组合。”
梅恩斯以鼻腔发出声音,显得极为不友善。
“其中有几组的数据比较有趣,范围涉及不同洲与国家,初步得出的结论是‘在有祖源相承的土地上,哨向组合的模式会受其影响’。”
“所有人,”梅恩斯突然插话,“然后呢?”
“大部分排名靠前的哨向组合,普遍经历过二次、甚至多次结合,另外已经是既定事实的哨兵与向导的相处时间与默契度成正比,也有参考意义。”
梅恩斯眨了眨眼睛,他越过男人的肩头看到屏幕上的数据产生了变化,很明显男人也注意到了,但他只是平淡地问:“你在连接W01,结果如何?”
“你为什么不问问数据,然后告诉我你对我们做了什么?”梅恩斯以问代答,毫不客气。
“我在尝试观测在严谨科学下所诞生的微概率事件。”
“我头疼。我现在没有向导,而我是个哨兵。所以你要不然在三分钟之内说完你的废话,要不然我现在就出去揍你一顿。”
“D17,你有没有想过离开W01?”
梅恩斯用你怕不是智障吧的神情盯着男人,脸上写满了嫌弃:“是你疯了还是我聋了?”
“离开W01,你会更自由。”
张了一下口,梅恩斯难得没有说话。
“——也会更强大。”
他盯着男人的面庞,在那张消瘦、布满疲态的脸上找不到半分热情与疯狂,就好像他们两个人正在谈论的只是必修课的实验更换搭档。
“W01很优秀。”梅恩斯说,态度一反以往。
“这与他是否优秀无关,我们谈论的单纯是‘哨兵不再需要向导’、‘每一个人都能成为自己真正的主宰’这件事情。”
梅恩斯将男人上上下下打量着,确认他的表情,最终问:“怎么做?”
“你应该已经见到了吧,觉得怎么样,对我的成果?”
“你是指瑞格伍德的骚乱?从结果来说,你做得挺不错,毕竟都惊动了塔。”梅恩斯说完又小声嘟囔了句“还毁了我的休假”,他禁不住开始想念威尔,原本他以为自己对威尔的需求只是哨兵对向导,搭档对搭档,现在他才猛然发觉,在计划这次旅行的时候,自己分明就乐在其中。
“其他呢?”
啊,威尔这个混蛋,到底在干什么,难得他都这么争取时间了,这个人怎么这么慢?!梅恩斯突然回忆起刚结合之初威尔评论泽布伦与阿伯拉德的关系,事后他也确实发现这两个人无时不刻不在一起。
“我不太清楚你科研成果的原理,但强制提升某人的极限不是明智之举。人确实能在危急时刻爆发不可估测的潜能,但有概率在那之后会对身体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瑞格伍德的人也差不多吧,我估计后半生都或多或少有影——”
实验室突然亮起了红灯,在这之前梅恩斯就注意到靠近天花板的墙角有着一盏突兀的灯,现在这盏灯正在长短间隔地发出警示。
“——响。说真的,你的品味有点差。”
男人将监控画面以立体投影的方式展现出来,威尔正带着泽布伦搭档向某个方向行进。梅恩斯下意识啧了一声,抬眼看到男人正在观察自己。
“W01要来了。”男人说着,生怕梅恩斯看不到,还特意调整了镜头,然而梅恩斯光顾着对阿伯拉德搭档咬牙切齿了。
打开了文档记录的男人问:“你能感受到他的到来吗?”
“屁话,你说我能感觉到吗?你都切断了我还能感觉到,那我和他是要有多强的羁绊?”
男人安静地听着,末了点了点头:“所以你不需要W01。”
梅恩斯的无名火噌地一下冒了上来,简直想破口大骂,但是还没开口就被男人堵了回去。
“……你需要我。”
在男人那始终平静到,让人险些以为面部肌肉坏死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了笑容。那笑容既不扭曲,也不邪恶,更不像心怀愉悦之人,就好像是单纯笑着。男人没有再给梅恩斯任何反问的机会,再次启动了培养皿。舱体内的水位逐渐上升,与此同时新的液体被注入进内,梅恩斯来不及发问,就被氧气面罩罩住了口鼻,接着注射器便刺入了他的体内。
“恭喜,D17,你将成为最接近神之人。”
作为敌人的大本营,实验室的门却为威尔等人敞开着。他们一路经过重重阻挠,甚至与整座城市“被唤醒的人”为敌来到这里,迎接他们的却是如此的景象。
梅恩斯看上去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他正半跪在地上咳嗽着。威尔没有贸然接近自己的搭档,只是尝试再次与对方连接。然而现在的他不仅无法与梅恩斯连接,甚至无法感知到对方精神的存在。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更高等的向导屏蔽了梅恩斯,使得他从他的世界中“被消失”了。
“感觉怎么样?”听见男人对梅恩斯如此正常地搭话,威尔从腹部腾升起一种完全陌生的、奇妙的感觉。
梅恩斯站了起来,他穿着威尔挑选的内裤,现在那湿透了的内裤完全贴在他的身上,凸显着他的身材。他白皙的身上还残存着威尔的吻痕,威尔熟悉他的身体,他曾经将它数次相拥,但却不再熟悉对方的精神。
“我的——黑暗哨兵。”
威尔的眸子暗了下去。
什么东西是你的?
黑曼巴如同出膛的炮弹,但却在中途被灰黑色的身影硬生生的截住。原本白色的克鲁格变种雄狮此刻披着深色的皮毛,叼咬着黑蛇仰着头甩了出去。
棕熊与蓝环章鱼应声而出,站立起来近乎三米的熊小山般的身躯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举着巨硕的熊掌对着男人呼啸拍下,凌空扑出的灰狮撞得它一个踉跄,两头猛兽就这样撕扯在一起。阿伯拉德皱着眉头不敢让精神体用力,泽万在一旁偷偷观察威尔的神色,只有梅恩斯站在原地偏着脑袋扯着嘴角笑,冰冷的目光毫无感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突然笑出了声,他突然拿出手机开始对战斗摄影,“完、美,绝对的,完美!马格努斯,现在,击垮你的对手们吧!”
下一秒男人就被雄狮咬住了脖颈,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只是干巴巴发出了:“哎、什,为什……?”的声音。
“谁允许你叫我的名字?另外,连搭档都不是的家伙没资格命令我。”
黑曼巴不知何时游走到梅恩斯的附近,一人一蛇对视着,片刻后黑蛇按照以往爬上了搭档的脚腕缠在那里。
“你也太慢了吧?”梅恩斯丝毫不介意蛇的存在,只是在角落的凳子上找到了自己的外衣,“你这速度,我都能死上十个回合了。”
威尔眯着眼睛笑,泽万也跟着笑,只有阿伯拉德摸不着头脑。他刚想问自家搭档到底怎么回事,就看到梅恩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TBC
阿伯拉德的身体机能有点小问题。自从上次执行任务出了点差错后,虽然他的能力是大幅度得到了提升,但与泽万的联系却变得微妙起来。在他进入疗养皿之后甚至有一小段时间两个人的联系是断开的,泽万虽然坚信事情不会变得更糟,也不愿意去想象失去哨兵的自己,但事件之后阿伯拉德确实开始变得不稳定。
最初是嗅觉的逐渐迟钝,阿伯拉德以为只是小小的感冒,但泽万几乎是立刻就敏锐觉察到了对方的不对劲,毕竟结合过的向导之于哨兵,相当于专属的“私人医生”,需要时时刻刻掌握搭档的身体情况。接下来是味觉,当阿伯拉德五感中有两项的指标开始大幅度下降后,泽万毫不迟疑上报了高层,并要求对搭档二人做了一次全面的健康监测。
检查的结果出乎意料,通常而言哨兵与向导虽然可以因训练而提升实力,但成长空间总体仍在可估测的范围内。即一个人的成长是有局限性的,所谓的“突破”最多只是个人抵达了自身的能力上限,较之前的成绩更好而已。很难有谁真正意义上超越“估测范围内能达成”的区间,进入“难以预估”的更高层次。然而摆在两个人面前的检查单却在证明,“进化”确实是有可能的。
到何种程度?是否会对两个人产生什么不利影响?将来会如何发展?已经二次结合的搭档为什么还是精神不稳定?泽万需要思考的问题堆积如山,他查阅的资料显示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虽然理论上在极限条件下会有极小的概率进行这样的进化,但结果并非全部令人满意。大部分人因为无法承受超越自身极限带来的各种副作用都下场凄惨,泽万可不希望他和阿伯拉德变成这样。
“以模拟对战进行进一步的数据收集,”泽万在半空中挥动手指,快速切换投影的屏幕信息,他正窝在阿伯拉德的怀里,对方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一同看着,“目前符合对战要求,并且愿意配合的组别有……”
“啊,果然。”
泽万腾出手去摸自己大熊的面颊,后者立刻配合露出更多的脸并眯起了眼睛。
“威尔那组也申请了,毕竟他带着梅恩斯。怎么样阿德,就选他们吗?”
“好。”对于自家搭档提出的建议,阿伯拉德从来不会说一个“不”字。
“虽然可以借口上级安排,但真的拒绝的话会变得很麻烦吧。”泽万轻轻笑了起来,威尔那对组合有多难缠他是知道的,并不只是体现在哨兵身上,对于泽万而言,还没有与结合后的威尔正式对战终究是遗憾。最重要的是两组还是邻居,他可不想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梅恩斯对他没好脸色。
“你现在感觉如何?可以的话我就选择对战对象了?”
阿伯拉德的目光在名单上巡视了一圈,评价地说:“梅恩斯的话,可以。”
“那就期待威尔家的小狮子让你降降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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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拟对战被安排在中央全息对战厅,两位向导在最初就商定好本次的对决以哨兵自主作战为主,为了最大限度激发哨兵的潜能,向导只进行辅助。哨兵们在正式开战之前都得到了一把仿真枪,里面装的是含有对方向导素的特质子弹,中弹之后会大幅度降低哨兵的行动能力。
“阿德,我知道这场对战很重要,但如果你感觉不对,要立刻提出暂停。”
泽万忍不住进行叮嘱,威尔梅恩斯的组合虽然只是徘徊在塔内排名前四,但他们结合晚提升快,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另一侧,威尔与梅恩斯并没有过多交谈,只是前者将后者叫到自己面前,帮对方整理衣服。泽万曾多次研究过对方组合的战斗视频,也发现了两组之间决定性的不同。
“我会尽力的,”也许不满这个时候还将注意力不放在自己身上,又或者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势头被压下去,阿伯拉德弓着背,将额头贴在泽万的额头上,“我们会赢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梅恩斯恰巧路过他的身边,心高气傲的他只是用目光扫视了一眼两个人的互动,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演练室。威尔跟在他身后,只是微笑着目视前方路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还没有开战就嗅到了火药味,如果是平时泽万半点也不会担心,但……不管怎么说,还有威尔呢。这位儿时玩伴是泽万除了自己组合外,最相信的人之一了。
战斗很快拉开了序幕——应该说,有梅恩斯的战场向来是速战速决。与阿伯拉德的稳健不同,梅恩斯个人风格更偏向高效率与出其不意,在与威尔组队后无疑将他的优势发挥到了最大化。
数据与几周前的完全不同了,泽万暗自评估。为了保密原则通常除了上级,就算是内部训练也不会提供当下的讯息。梅恩斯的进步太快了,威尔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训练这只狮子的?
“不错吧?”泽万耳机内传来威尔的声音,哨兵们在这次的训练中是没有分配这些辅助器械的。
“所以你就要在对战中进行炫耀?”泽万忍俊不禁,什么时候见过老友这个样子?
“只是好心提醒你,太过轻视他的话可是会吃苦头的。”
威尔的这句话确实不假,泽万明白对方的双重含义。如果被梅恩斯理解为“在对战中放水”的话,那就糟糕了。
【阿德,怎么样?】
与哨兵共享视觉,泽万看到模拟场地是废弃工厂。没有看到梅恩斯的影子,应该是隐蔽了起来。泽万调高了阿伯拉德在听觉方面的注意力,在这样的场合视觉更容易被遮蔽。
【右边……有心跳声。】
泽万感到又惊又喜,现在的阿伯拉德简直是一台人型红外线感知仪,这么一来处于劣势的就是梅恩斯了。
果然,在片刻的潜伏后,来自梅恩斯的狙击自阿伯拉德判定的方向袭来。健硕的男人动作敏捷地躲过了枪击,子弹射在墙面上擦除浅色的痕迹。
两个哨兵同时奔跑,梅恩斯先前的攻击暴露了位置,阿伯拉德趁机追踪。就在他眼角掠过梅恩斯的衣角时白色的雄狮一跃而起,棕熊应声而出,两只精神体旋即扭打在一起。梅恩斯利用精神体制造出视觉死角,又躲进了掩体。
“还是我的更优秀吧?”泽万的语气听上去好整以暇,虽然他毫不介意,但看着搭档努力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想挫一搓威尔的锐气。
本以为威尔是不争强好胜的类型,结果却等来对方沉默片刻后、带着笑意的回复:“……那要看最终结果了。”
白狮在体格上与棕熊争斗并不占优势,它也并不恋战,只是为主人创造出躲藏的机会便转身逃走。阿伯拉德防止是圈套并没有继续追击,本想着让白狮暴露梅恩斯的位置,却没想到狮子在一块窗户前停了下来,随后用爪子快速地挠抓。
阿伯拉德立刻感受到大脑针扎似的疼,他大口喘着粗气,用手捂着耳朵。本应该是成为利器的高敏感听觉现在被对手反向制约,泽万立刻调整阿伯拉德的五官敏感度。
但梅恩斯毫不含糊,他当机立断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冲出掩体,这一次男人干脆放弃了狙击,意图以正面对抗结束这场对战。他对着阿伯拉德进行射击,属于泽万的向导素反而令阿伯拉德的各项数值快速趋于平稳,后者借着片刻安宁的空档对梅恩斯予以还击,重拳袭向梅恩斯的胃部及面门,梅恩斯吃痛下意识后退,双臂交叉抵在面前减缓冲击,阿伯拉德趁对方躲闪又接连攻击他的腿部,他本想着能将梅恩斯撂倒在地,却未曾料到对方矫捷地转了个身,以力借力将自己甩了出去。
棕熊咆哮着再度出现,伸出厚重的熊抓对着梅恩斯的后脑就拍,白狮从侧面窜出,咬着熊掌将它成功扑了出去。而梅恩斯不为所动,对着阿伯拉德腹部连开四枪,下一个瞬间就被身上吊着狮子的棕熊扇了出去。
阿伯拉德眼冒金星,被甩出去的那一下令他口腔上涌着血腥气。他觉得脑子嗡嗡响,因为落地的刹那做了保护措施他判断应该不会是脑震荡。但为什么这么吵?到底哪里来的噪音?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发觉视线也开始模糊了,远处有个蓝色的身影正向他奔跑。是泽万吧?是泽万吗?
阿伯拉德缓慢地深呼吸,他感觉脖子滑溜溜的,用手一摸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被黑曼巴盘在了身上。模拟对战场的场景开始复原,这场对决已然结束。
“泽……”高大的男人像是受伤的熊,捂着脑袋沙哑地呼唤自己搭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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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生活在这个时代自有它的便捷之处,用扫描仪对物体进行扫视,就可以判断内部构造及破损程度,半个小拇指甲盖大小的能量块,即可将已经废弃多年的庞然大物重新启动。泽万曾经在资料中得知过去的人类点火会使用一种叫做火柴的东西,其原理应该与能量块差不多,除了不防水防风、消耗性大、功率差,不易携带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同。所以当阿伯拉德终于让发出金属摩擦声的摩天轮重新运转时,就连泽万都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了下。这稍纵即逝的感情无疑被阿伯拉德捕捉,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转过头来对着泽万笑,泽万佯装不悦瞪了对方一眼。
“缺少维护,”阿伯拉德评价着,他有些惋惜那一小块能量块,想着等一会儿不用了就抠出来带走,“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泽万抬头看虽然锈迹斑斑,但依旧挺立的摩天轮,他努力用扫描仪找了一个看上去最安全、玻璃保存最完整的座舱,示意阿伯拉德把他们的东西都搬上去。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并没有锁门,但是给所有的玻璃都喷上了一层防护,这样从外面就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也就减少了被狙击的风险。
两个人分别坐在座舱的两侧,观察着不同方向的情况。随着高度的缓慢攀升,视野也逐渐开阔,阿伯拉德终于在森林的边缘处看到了非自然闪光,他脑内告诉泽万的同时,对方也传来了同样的信息。
【被包围了。】
泽万平静地告诉阿伯拉德,他的胳膊支在座舱的玻璃边缘,撑着脸向下看张望,经初步判定包围小队呈扇形前行,泽万在脑海中快速盘列着各种应对方式,最终将可行性较高的前三种分别告知阿伯拉德。
【了解了就行动起来,运气好的话接下来就不用走路了。】
风险向来与收益成正比,在确定有较大成功几率时,泽万不会吝啬放手一搏的实际操作,以自身作为诱饵吸引“伪敌军”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正是这种“不可思议”才让泽万的战术策略出其不意,反而每每斩获不俗的好成绩。至于崇尚自然法则的阿伯拉德,只要自己够强大到可以完全实施泽万的战略就足够了。
僵持的双方都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能支持己方动手并取得胜利的契机,伪敌军在行进到一定程度后就不再靠近,很明显是已经觉察到如此大张旗鼓的“诱敌之计”必有阴谋。泽万好笑地看着森林边缘及障碍物后侧的“敌人”,心里想的却是继续僵持吧,等待的时间越久对我方越有利。
森林更深处突然传出了几声爆破巨响,伪敌军的队形瞬间被打乱,泽万脑内高呼【趁现在!】的余音未落,就被一脚踹开早已被切割开的座舱一侧的阿伯拉德打横抱住跳了出去。阿伯拉德双腿弯曲、重心向下沉,借由下位的座舱做缓冲,同时开启战斗服的滑翔功能,进行二次跳跃后稳稳当当将泽万带回了大地。未完全实体化的棕熊咆哮着,咬住了前来试探的精神体鬣狗脖颈,扭着头甩了出去。重新捡起先前被切割下的铁皮做遮挡,阿伯拉德开始用双管霰弹枪给予敌人迎头痛击,特意射进对方阵地人员分散的地方顺利打散队形,紧接着前后两颗烟雾弹被同时射出,现场愈发变得一片狼藉。
“苏我!!”阿伯拉德咆哮着,敌人后方传出了回应、惨叫及枪声,高大木讷的哨兵在这个战场上最牵挂的人被保护在身后,担忧的友人在敌人后方,他反倒将自己放置在最后考虑。
另一方面泽万用脉冲步枪摧毁了摩天轮的根基,巨大的钢铁造物呼啸倒下,砸进森林的敌群将现场变得更为混乱。阿伯拉德趁机冲了出去,在烟雾中行进的同时全面开放五感,纳米战斗服无时不刻不提供着便利,面罩与呼吸器完美地解决了哨兵过于敏感的感官带来的困扰。阿伯拉德持续向前奔跑,用电击枪放倒迎面冲过来的敌人后忽感余光捕捉到了银色一闪,一个急刹车就想折回头去。
【哨兵而已,我能搞定。】泽万的声音在阿伯拉德的脑海中响起,他毫不迟疑地立刻改变方向,重新冲入了战场。伪敌军中大部分是人类的编制无疑帮了他们大忙,身体素质全面优于人类的哨兵轻而易举就可以结束战斗。
利用阿伯拉德的五感,身处后方的泽万也能在第一时刻同步了解前线全景。完全融入搭档的精神,透过对方的眼睛与耳朵去侦查,与对方同步思考的同时还要兼顾自身周围的变化,这对于向导本身,以及该向导与搭档哨兵的关系有着极其严格的要求。泽万当仁不让地做到了,并且在每次的测评中都会比上一次做的更好,肉体与精神的结合提升了两个人的契合度,日积月累的相处又无疑潜移默化地增强了两个人的默契,每次进入阿伯拉德的思维时泽万都会感到说不出的惬意,就好像褪去了原本的皮囊,进入了新的、却也完全吻合自己的身体。
泽万举着自己的脉冲手枪,瞄准了独自前来索战的哨兵。就在刚才他快速侵入了没有搭档保护的哨兵思维,发现对方的战术与己方相似,都是先清除向导。只是对方企图用自己当做人质,继而威胁阿伯拉德停止攻击,而泽万的方针则是先下手为强,铲除为哨兵提供保障的向导,看似相像的战略已被明确有着本质的不同。蓝环章鱼缠住了佛罗里达豹,两只精神体扭打在了一起。哨兵似乎第一次被向导压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的豹躺在地上被章鱼卷起、牵制,下一秒他就被泽万的电击枪击中,和瞬间消失的精神体之前一样躺在地上抽搐。
森林深处传来由远及近的风驰电掣的声音,泽万听到后立刻背起地上的行军囊,一辆军用越野车从森林中飞驰而出,苏我与搭档分别坐在正副驾驶,后排是远远就对泽万伸出手的阿伯拉德。
苏我的行车开得非常巧妙,他几乎是拐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弯,在泽万被拉上车后露琪娜眼疾手快地用脉冲步枪发射了小型火箭,火箭的后坐力过猛差点让在众人看来即便成年了也依旧在成长期的姑娘打个踉跄,苏我眼疾手快护住了露琪娜,一只手开车不稳差点将后排的阿伯拉德甩出去。
“你们疯了吧!”
这是苏我稳住越野车后问候泽万和阿伯拉德的第一句话,他是提前与泽万进行了一系列的作战部署,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被迫分开后如何尽快汇合,但所有的条目中都没有“抢伪敌军的战车”这一条啊?!
“快点开,我埋了干扰器!”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泽万拍了下驾驶席的靠椅背,同时还不忘回头确认敌军的距离。
苏我听得胃一阵抽搐,干扰器?电磁脉冲干扰器?那他们还抢这车有什么用?
“你——”
“你们,”他对哨兵们说道,“随便怎么做,拖慢他们。”
阿伯拉德与露琪娜对视一眼,与苏我不同,他们并没有多少默契,但士兵的天性又让他们第一时间找到了合作的频率。两个哨兵分别使用闪光弹和烟雾弹向敌人发射,立即被打乱阵脚的敌人们一部分停止了追击,另一部分依旧驾驶着车辆紧追不舍。泽万紧紧盯着计数器,估算着与干扰器的直线距离,随后他按下了开关,干扰器转瞬被激活,以自身为圆心向外辐射着电磁脉冲,除去已经逃出范围的苏我一行人,敌人的电子设备全部瘫痪无法再继续进行追击。
直到这个时刻泽万才松了一口气,他转身坐进后排,开始检查刚才的战斗中的消耗。阿伯拉德仔细观察,发现泽万完全没有受伤后也开始核查自己的行军囊。
“消耗比想象的多,”泽万说,“早知道刚才应该顺几个敌军装备。好在干粮什么的都在,接下来有车就方便多了,我们可以先激活地图,然后找个适合扎营的地方稍作停留。”
露琪娜扶着座椅靠背跪坐在副驾驶,她对着阿伯拉德伸出手,两个人很快通过扫描进行了资料传递,并建立了共同频道。做完这一切的露琪娜还没来得及坐回座位,就被突然加速的车晃了一下,阿伯拉德立刻拽住了她,但他很快就觉得不合适松开了女性哨兵。越野车不知为何突然被开启了防护罩,虽然能起到对外界的防御,但某种意义也算是被“监禁”在了越野车里。三个人同时看着苏我,苏我双手却离开了控制台,从后视镜看着泽万搭档。
“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阿伯拉德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为什么不能同时说成两个坏消息。他只是在脑海里稍稍思索了那么一下,就得到了泽万义正言辞的警告。
失去掌控的越野车按照不知被谁设定的路线将四个人带到了一座建筑物前,爬满了常青藤的未名建筑看上去比同区域的其他建筑更富有年代感,终于被越野车“释放”的两组搭档站在建筑入口面面相觑。
“我拒绝,”泽万瞥了不管哪里都很可疑的建筑一眼,转身便走,“有探险的功夫不如在天黑前找个地方露营。阿德,把车上能用的东西带走。”
阿伯拉德目光来回在泽万和苏我身上观察,他当然不会劝阻自己的搭档,所以只得尝试劝说苏我。
打量了一眼皱着眉头盯着入口的露琪娜,苏我思考了片刻说:“但是通讯器提示我们应该进去,也许这是什么支线副本,触发特殊的剧情才能得到特殊奖励。”
停止了步伐的泽万转过身,紧随其后的阿伯拉德很好地控住住自己不要撞在对方身上,接着两个人神色各异地看着苏我。
“你们看,”在半空中投影出立体影像,苏我做进一步解说,“这是建筑物的地图,四个蓝色的点是我们,红色的点呢?一定是我们任务所需,我们只有完成它,才算通过考验。”
露琪娜拽了拽苏我的衣角,她现在已经不会再面对泽万搭档时不好意思了,但从刚才的劫车事件来说,倒也对他们没有太多好感,不过通过确实来到汇合地点判断得知至少对方是可以信赖的人。
“那投票决定吧?”苏我提议。
“2比2,不用投了,”泽万叹口气,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抛弃约好一同行动的队友也不是他的作风,“希望你的推断是正确的,苏我。否则任务结束后我可会让阿德揍你屁股。”
泽万瞪了一眼阿伯拉德,见后者傻乎乎地笑着,小声又吐槽了句:“没心没肺。”
先行放入的探路仪很快传回了影像报道,露琪娜将现实影像与资料相结合,立刻计算出最近的一条安全路线。四个人进入建筑后一字排开,两名哨兵分别开路、殿后,两位向导则位居中央随时准备好给自己的搭档建立精神屏障。
“看上去像是科研院之类的地方……”苏我喃喃地说,他转过头对搭档露出一个宽慰性质的的笑容,露琪娜也愉快地给予了回应,现在她的任务是守护好众人的后方,她和雪豹都精神抖擞地全方位监察着。
扫描及重组信息,只要是完整保存下来的东西就可以被质谱仪探测,通过卫星同步上传再与资料库中数据作对比,一行人很快就分别收到了相关资料。分析的工作交给了泽万,配合哨兵的任务则暂时分配给了苏我,这是他们曾经并肩作战时候的惯用模式,再度重启让老组合都有些唏嘘与兴奋。
“我没有在数据库里找到这个研究院。”泽万神情复杂,另一句“我现在不确定是否要终止任务”并没有说出口。
“好像有信号干扰……”走在后侧的露琪娜突然敲了敲自己的腕式电脑屏幕,“接收不到图像了。”
苏我满意地看着自己姑娘即便是担忧,依旧让雪豹好好做着警卫的工作,略带安慰地说:“建筑内部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再试试?”
前方的阿伯拉德猛地止住了步伐,完全没有看路的泽万立刻停止了脚步,两个人无以伦比的联系在此刻尤为明显,哨兵与向导的羁绊也同时被衬托的淋漓尽致。
“有什么……”
阿伯拉德按着额头,露琪娜紧接着捂住了耳朵,向导们立刻发挥自己的作用替搭档建立了精神屏障,但紧接着众人就看到光线无法企及的黑暗中有什么宛如潮水般的东西带着嘈杂的声音蠢蠢欲动。以现在的距离而言,即便是向导也觉察到了异样,四个人很快背靠背就围成圈,警戒地盯着暗处。
“上面也有!”露琪娜突然叫喊,众人抬头终于看清了隐藏在黑暗中秽物的真面容,拳头大小的蜘蛛悄无声息地遍布了整个天花板,正用无数的复眼盯着他们。
“该死,跑啊!”
苏我一把从行军囊扯出霰弹枪,露琪娜在墙壁被爆破后率先窜入了墙后的空间,苏我还未来得及进去,就听见地面下方传出了像是指甲抠黑板的声音。阿伯拉德与露琪娜同时身体一震,向导们立刻加强屏蔽,只是这几秒钟的时间,哨兵的后背就被汗水濡湿。
“快进去!”
阿伯拉德对苏我和泽万低吼,顷刻之间地面断裂,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挣扎着从瓦砾中挤了出来。苏我被泽万推进了墙壁后,巨大的蜘蛛似是知道入侵者的逃亡路线立刻挥下闪着寒光的螯肢,泽万来不及闪避差点被正面击中,他勉强向后躲闪才让自己没有当场被蛛螯劈穿。
“啊啊啊啊泽万————!!!”
愤怒、不甘与恐惧混合在一起,阿伯拉德此刻像是发了狂的猛兽,边竭尽全力的奔跑,边用脉冲步枪发射小型火箭。他飞跃而起,居然跳到一人多高,对着蜘蛛的面门就是一通子弹扫射,蜘蛛伸出前螯一记飞扫就将阿伯拉德甩到了对面的墙上。
阿伯拉德很快就站了起来,四只精神体都加入了混战为他夺取了片刻的时间。他扶着自己的右胸,嘴角渗出了鲜血,这一撞让他开始耳鸣,不知为何竟与泽万的联系断了一瞬,但下一刻他就感到了某种更强大、更绝对、更纯粹的力量在体内炸裂开来。他犹如转瞬之间踏入了新的世界,拥有了更开阔的视野、更敏锐的感官与更强劲的力量。
“你、竟敢、胆敢……!!”
咬着自己牙齿的哨兵喉咙间发出了怒吼,此刻他居然放弃了武器,像是熊一样四肢着地做出恐吓的姿势,转瞬就朝着蜘蛛扑了过去。
“阿伯拉德!!”
泽万的呼喊这一次却是没有传达到他的哨兵心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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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熊在危急时刻开了基因锁,啊,抱歉拿错了台本,总之我们晋升啦,是3A啦~虽然还是被打成了狗……哦对了,对应一下上文……“教练,我想回家.jpg”
兽人永不为奴!
字数:7500
非常规整的字数,一定是瑞图宁女神的旨意!
感觉谜之声快被我们气哭了!我们这一群人的最高学历都才到小学!四舍五入就是文盲了!
和文盲对话!感觉如何!(根本不怎么样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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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见什么了吗?”
原本蹲踞在破屋的一隅,致力于用随身的匕首切削一段对身高只有一米的海豹妖精来讲太大了一点的松木——或称致力于制造无谓的噪音——的浪歌,突然之间仿佛遭到了什么不可视的东西的攻击那样,猛地从地面上蹦了起来,并且以一种在现下的气氛里显得过于紧张的音调,向着与自己同住的那个人大声地询问。
被“吓了一跳的海豹妖精”给吓了一跳的兽人转过头来,以一种饥饿的大型肉食7猛兽见到可以吃的小动物时,才会出现的那种凶险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巡林客。他本来好不容易决定打个盹,并且在呵斥他那位制造噪音的同居人却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之后,勉为其难地努力适应了一下匕首刮木头时所产生的那种烦人又没什么规律可言的噪音,阖上双眼让自己的意识渐渐远去——托他是个武僧,曾经接受过如何放空思维,让自己进入一种空明的“无我”境界(虽然他还是搞不太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的训练的福,兽人总算还是在延续不断的噪音之下做到了这一点,并且几乎就要成功地睡着了——然而那个海豹小崽子偏要这样一惊一乍地强把他的意识从云端重新拉回现实世界来。
“当然听见了。”文丘里咬着尖牙恶狠狠地说,“想听不见你的鬼叫都难。”
要是平时,脾气不好的兽人如果用这样的语气对同样脾气不好的海豹妖精说话的话,他们两个肯定已经吵起来了。但这一次,后者只是猛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别的……什么……”
显然,浪歌想要做出一些形容,用以描述他刚刚听见的什么东西,或者遭遇的什么事情,可他有限的词汇量极大地限制了他的表达能力。出于某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原因,巡林客拒绝做出词不达意、可能对其他人产生误导的表述,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法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因此语句中出现了大片的空白。海豹妖精的嘴巴就像离了水的金鱼那样无声地一开一合,几乎令人感到窒息。在他意识到自己没法仅凭借语言就将自己想说的话表达清楚时,他立刻——以妖精,不,以他自己的逻辑而言——自然而然地开始试图用肢体语言来传达信息。
——然而实际上,这看起来不过是浪歌突然之间决定挥动起自己的手臂,紧接着又跳起了没人看得懂而且毫无美感的舞蹈。别说兽人了,恐怕就是这整个世界里最聪明的一个人,也没法理解海豹妖精到底想要用这种抽搐一般的动作表达什么。他通过这个所做到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将自己身周的那些轻飘飘的木屑扬得到处都是。
这让文丘里打了个喷嚏,并且怒火更盛。
于是,除了浪歌一惊一乍的叫唤之外确乎什么也没听见的武僧,顺理成章地作出了一个因为被吵醒而心情不好,同时本来便算不得明了隐忍为何物(即便横向比较的话,与他的同类相比,文丘里在自律性上绝对堪称出类拔萃)的兽人都会做出的举动——将自己蒲扇一般大的手掌狠狠地向着始作俑者的方向,掼了下去。
海豹妖精抱着他的全副家当,连滚带爬地,从倾颓了一半的门框中逃了出来。
灰头土脸的巡林客抬头看了看天色。西坠的太阳和昏黄色的天空显示时间的确已经不早了,但那是以户外活动而论的。如果说想要睡觉的话,即便是在现下这种仅有篝火能够用来取暖照明,蜡烛灯油一类的东西根本连想都别想的状况里,也还显得太早了一点。
浪歌倒不是不明白这几天里兽人频频在过早的时间里尝试睡觉这样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体型大的东西活动时需要消耗的能量也更大,对海豹妖精来讲每餐都吃得饱的食物对文丘里来说恐怕只是聊胜于无,能够勉强令他不会被饿死而已。难捱的饥饿感和食欲得不到满足的耻辱感(是的,对兽人来讲,没有肉吃无疑是一种耻辱,天大的那种)令他的脾气在这几天变得越来越暴躁——虽然他本来也没什么好脾气。文丘里清楚,过于频繁的愤怒和因缺少食物而跟不上的体力搭配在一起,显然并不利于在困境中生存,于是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尝试进入睡眠以保存体力。
海豹妖精的猜想不会有文丘里本人所感觉到的那么详细,不过总归八九不离十。体型只有一米不到的妖精理解在兽人中也算是有着庞大体格的文丘里想要减少消耗的意图,但这并不代表他会记得给对方行些方便。很可惜的,他虽然不记得自己的往事,可在他不知多久的生涯当中,显然没有人将谦让与体贴这两种美德教给他过。过分自我中心的巡林客在进行自己想要进行的工作时并不会去在意是否房间里还有另一个想要睡觉的人,而他会被自己在作业中所不可避免地发出的噪音所打扰。
当然,如果兽人武僧显露出足够的威胁性的话,或许海豹妖精即便不愿意,也会为了不去触怒对方而变得有眼色一些。只可惜在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巡林客已经几次三番地衡量过自己和对方在战斗力上的差距,而他所得出的结论是:虽然文丘里的体型与力量显然占据优势——而且是在接近战中相当大的优势——但如果拼尽全力生死不论的话,鉴于海豹妖精拥有过人的敏捷和灵巧,并且还要加上手持利器这一点,赢面比较大的的还是体型较小的这一边。
想来文丘里也是能够认识到这一点的,迄今为止,他们两个都不算是好脾气的武斗派之间还没有产生什么可能导致一方重伤乃至你死我活的嫌隙,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这岌岌可危的平衡能延续到什么时候呢?兽人最近在生气,很明显地生气,这种虚伪的和平恐怕延续不了多长时间了。如果再找不到其他什么能够维持这段摇摇欲坠的关系的支点的话,他们之间的决裂必然为期不远。
海豹妖精甩了甩头,决定不去思考这个一时间无法得出结论的问题。他垂下眼睛,看向自己的全副家当:两把匕首;一截被切削雕琢了一半,只堪堪有个雏形的木头;他的海豹皮包裹;以及一块新近才从废墟之中清理出来的磨刀石。虽然这样出现在了废墟之间的小径上,可巡林客并不是被净身出户了——在小屋里放下这些东西并不困难,不过这一次,他是自己选择将它们全都带出来的。因为在这个资源匮乏的境况里,一块合适的木头实在是不好找,浪歌得时刻提防着他想要制作的东西被不仔细的兽人一脚踩碎这种事情的发生。
巡林客想要为自己做出一把弓来。
自从那片林地醒来之后,他还没有见到过任何一张可以被称之为“弓”的东西,自然也无从探索自己是否能够开弓射箭。不过自一开始,他在检查自己的装备时,就已经通过身上悬挂武器所用的皮带上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搭扣的形状推断出,那上面原本应该有一张弓。
那么他应当就是会用弓的。浪歌这么想,并且计划着想要补全挂带上的空位,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材料,这才一直没有付诸于行动。然而在过去的两个星期里,巡林客依仗自己所能记得并且擅长的那些技能,泡在山林中的时间比较多,不过这也不是说,他完全没有从城镇的废墟之中得到什么东西。
他手边的磨刀石就是很好的例子。这是归海青和景箫自酒馆的废墟之中翻捡出来的,但或许其他的住宅底下也会有别的磨石。或许那两个人类同步地认为自己不需要它,或许他们还翻出了其他功能相似的东西,总之,这一块不大的石头是被遗弃在不要的杂物之中的,而浪歌将从中捡了出来并且据为己有。巡林客打了些冷得刺骨的井水,将它简单地清洗了一下,确认了能够用它来打磨自己的匕首之后,就决定了,他要将制作自己的另一把武器的事项提上日程。
他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寻找一张弓,但很奇妙的,他知道该怎么制作一把。或许教导他巡林客技艺的那一位师父也将在极端环境下该如何制作武器也一并教授给了他,无论如何,这是相当值得感谢的事情。浪歌清楚他该挑选怎样的素材:一块长度合适的木头,考虑到他的身高,大概半米左右就够了。这段木头不能是随便一棵死掉的树木,它该自然地有一段合适的弯曲度,并且应当被妥善地放置阴干,因此而变得足够坚韧。然后,用匕首(他现在所拥有的唯一能够用来切削的工具)将这段木头修整成合适的大小与形状。他的匕首其实并不是用来切割木头的,这对刀刃可能会造成损伤,而哪怕一丁点损伤,在战斗中都可能是致命的。要不是他从杂物堆里找到了一块磨刀石,他才不忍心用自己的主要武器来干这种事情。
在雕刻与打磨上并不趁手的工具也使浪歌的进展缓慢。他已经和这一截松木对抗了两天之久,而他所想要做的东西仍旧显得粗糙难看。这是件急不来的事情。海豹妖精自己倒是完全没着急。就算他将这段木头准备万全了又如何呢?他没有能够充当弓弦的绳子,而一把没有弦的弓,还能被称为弓吗?
浪歌在四周逡巡了两圈,很快就找到一个隐蔽而合适的地方,将手中的磨刀石和弓的雏形都藏了进去。这是件急不来的事情。他在自己的心里默默强调。而且,对于弓弦的来源,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林子里是有鹿出没的。当他们终于能够猎鹿之后,或许他能够获得一段合适的鹿筋。
这是件急不来的事情。他再一次对自己说。现在,显然更加重要的问题是,他在之前听见了什么声音。
显然不是属于兽人的,说话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海豹妖精有着与兽人相比体型更小的缘故,有很多文丘里不仔细观察便注意不到的细小动静或者微小印记,浪歌都能轻易地察觉到。这是在二人相处的半个多月里渐渐被巡林客发觉,并且最终确认了,这与他们后天所受到的训练不算有关系的一个事实。
这一天的黄昏时分走在路上的是海豹妖精,而不是兽人。浪歌本就打着出来找个能够沟通的人的主意,因此在刻意的寻找之下,他没有看漏在路边一个人无所事事地浮在空中,哼着歌的皮可西。
“约娜!”他愉快地向着比他更小的妖精打了个招呼。知道自己并不是存活下来、并且聚集在这个城镇的废墟中体型最小的一个总是令人心情愉悦的,是以海豹妖精虽然没怎么和皮可西共同行动过,他对这个体型只有十几公分的同族依然持有一份天然的好感。何况,妖精的名字简洁而且又不拗口,不像是那两个人类,再加上整个城镇之中只有这一个皮可西,因此,浪歌只听过一两次她的名字,便很轻易地将它记住了。
听见这一声招呼的皮可西在空中悬浮着转过身来,看向海豹妖精的方向,挥了挥手以示自己听见了,兼有另一重打招呼的意义。
“你好呀,浪歌。”她以仿佛唱着歌儿一样的语调这么说。
海豹妖精点了点头。或许在这样的情境下,他应该再闲扯两句别的以示礼貌,但并没有人提醒他应该这么做。巡林客干脆地选择直奔主题:“你刚刚——大概十几分钟之前——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皮可西那张不会比树莓大上多少的小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奇怪的声音?”她歪着头发问,“具体是怎么样的?”
“呃……就是,奇怪的声音。”感觉自己即将再一次陷入词不达意的窘境的海豹妖精又一次抬起手来。可这一次,在他开始跳起那种奇怪的抽搐一般的舞蹈来尝试表达自己的意思之前,另一个声音的出现组织了他:
“——喂?喂?”
浪歌迅速地将自己本将要抬起来的手重新放回腰间匕首的柄上:“就像这样的声音!”他开始左顾右盼,试图寻找声源,“不过刚才没那么清晰!”
皮可西没说话,不过她显然也听见了,因为有着娇小体型的妖精也和浪歌一样,开始让自己的位置向左稍微偏移一点,又向右稍微偏移一点——摆明了,也是在寻找什么。
“喂?喂?”那个谜一样的声音这一次没有停下,“有人能听见吗?喂?”
在场的两只妖精都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
这声音很奇怪——这么说不是因为它听起来奇怪,事实上它听起来就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多少有点气急败坏,除此之外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地方,在于即便是巡林客受过训练的耳朵,也没办法分辨得出这声音的来向,并且在浪歌目力所及的范围内,也根本没看到任何一个可能会发出这种声音的男人。
“……啧,这东西行不行啊。”那个声音低低地说。
也幸亏是在场的两只妖精都默契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们才能够听见声音这样低的一句话。
“……”约娜下降了一点高度,悄悄凑近浪歌的耳朵,低声询问,“你觉得是不是另一个皮可西藏了起来,在这么捉弄我们?”
海豹妖精摇了摇头,也悄声说:“我所知道的皮可西只有你一个。况且,如果真的是皮可西在说话,声音总该有个来向——你听得出这声音是从哪发出来的吗?”
“有没有人能听见啊?”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喊话。约娜和浪歌一起侧耳倾听了一阵,又仔细寻找了一阵,但并没有得出任何结果。
“我们遇到幽灵了吗?”皮可西忧心忡忡——但似乎还隐含着一点兴奋——地发问,而海豹妖精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两只妖精交换了一个“怎么办”的眼神,然后以一种奇妙的,可能只有妖精才懂的默契,在电光石火之间达成了一致:由体型相对较大的浪歌试探着向那个声音搭话:“呃……我们有听到!是谁在说话?”
他不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怎么才能让他们听见自己的说话声的,也并不知道对方能用什么手段来听见他们想要与他说的话。因此,说出这个句子时,海豹妖精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放大了——
“嚯,还有人能听见啊。”那个声音隔了一段时间才回话,“愚蠢的庶民啊,说话不要太大声,你快把我的耳朵震聋了。”
皮可西与海豹妖精面面相觑,并且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与自己相似的兴奋与好奇。妖精的天性在面对一个未知的事物是显然占据了上风,在确认了那个声音能够听见自己所说的句子,并且能够与之对话之后,两个妖精一致无视了那个有些令人愤怒的人称问题——他们关于这个声音的问题就像是连珠炮一般地不断生成并且被抛出了: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你在哪里?为什么我们看不见你?”
“你在很远的地方吗?”
“你是怎样才能对我们说话的?又是怎样听见我们的话的呢?”
“你是做什么的?你是法师吗?”
“——停下!给我停下!愚蠢的……问题……画出……”那个声音从音调上听起来显著地变得凶恶了,但另一个问题是,出于某种两只妖精都并不懂得的原因,他所说的句子没能够完整地传达到他们的耳边,从中途就变得断断续续,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字汇,搭配上凶巴巴的语气,不仅没有给人震慑,反而显得可笑了起来。
不论是皮可西还是海豹妖精,都没有在想要笑的时候忍住的习惯,因此,这条废墟与废墟之间的小路边上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笑声。
“你为什么说话会断断续续的?”笑过之后,总算良心发现的妖精们开始关注起实际问题来,而那个声音是隔了一会儿之后才再次出现的。
“算你们识相,愚民们。”这种屡教不改的蔑视性称谓使得海豹妖精明显的不高兴了起来,但皮可西将自己的整个身体落在了他想要威胁地抽出刀子来的手上,做出一个下压的姿态,勉强令他保持了表面上的平静。
那个声音对地面上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所觉,只是继续自己的叙说:“这样一直断断续续的根本没办法好好跟你们说话,先把图画出来吧。”
“什么图?”
“什么画?”
“画在哪?”
“画什么?”
两只妖精一唱一和地问着问题——皮可西可能是真心实意地出于想要帮助那个声音的缘故而发问,但海豹妖精则是纯粹地因为被迫接受了蔑视性的称呼而抬杠了。浪歌确信那个谜一样的声音发出了一声脱力的喟叹(这令他感到非常满意),然后才再次开口:
“听好,因为我只说一遍。”他恶狠狠地说(但因为断断续续地出声而使威慑力大打折扣),“去找一片空地,然后找根树枝什么的,按照我……形容出的东西将图案画在地面上——”
“要画多大?”皮可西发问。
那个声音明显有陷入暴怒的趋势,这个时候浪歌突然插了进来:“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因为正在跟你对话的这两个人,一个身高只有二十公分,另一个只有八十公分。”
这句话之后,妖精们等待了几分钟的时间,才再一次听见那个发源地成谜的声音对他们说话。
“好吧。”至少他听起来还是平静的,虽然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自我安慰。“有人就行了,我在奢望什么啊。你们——都不到一米的——去找一片尽量大的空地,小广场之类的那种。”
“然后呢?”
“接下来呢?”
“怎么画?”
“——去找空地!”那个声音提高了自己的音量,“然后保证地面平整!这个图案画得越大,就越有效,所以尽量给我画得大一些!”
“可是画什么?”
“小花小草什么的我还行,动物这种太复杂的敬谢不敏。”
“——在空地上画两个同心圆,在小的同心圆里画两个相反的三角形。”那声音似乎不打算理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了,只是自顾自地趁着能够连续说话形容他需要的东西,“然后,两个同心圆之间有一些符号,等你们画完其他的部分,我再仔细跟你们说。现在快去!”
“我想水井边上的那个小广场很适合。”约娜这么对浪歌说,后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只有一个问题。”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的海豹妖精开口:
“同心圆是什么?”他问。
最终,浪歌还是不知道同心圆到底是什么。
他们考察了皮可西提出的小广场。那的确是一块足够大的空地,但可惜的是地面不够平整。周围的房屋倾颓时有些瓦砾不可避免地落在了空地上,原本栽植在附近的树木也因为地动或者冲击而折断倾颓了下去。想要将这片空地变得符合那个声音的要求,至少还需要两只妖精(大概主要是海豹妖精)通力协作几天的时间,在他们传达了这一点之后,那个声音颇为通情达理地(或者说,很高兴地)决定为他们宽限数日,让他们能够将地面重新变得干净平坦,适合画出他所要求的图形。
这一番交谈之后,太阳已经西坠了。天光逐渐隐没,变得昏暗的外界也渐渐显得不那么适宜进行工作了。皮可西与海豹妖精一致认为这并不是什么过于急迫的工作,是以并没有立刻开始着手准备,甚至于在相互对过时间表,确认了他们在次日上午一个要去采集食物,一个要去进行狩猎,于是将这项工作时间定在了下午之后,还讨论了一番“同心圆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浪歌对这个名词没有什么感觉,但约娜觉得它听起来非常好吃,这让海豹妖精没来由地升起了一点不着边际的期待。
他们在夜幕下相互道别。浪歌带着相对来讲还算是愉快的心情回到自己和兽人共同栖身的那间破屋里时,文丘里已经睡了。即便是躺下的,武僧小山一般的身躯对巡林客来讲依然庞大地立在整个房间中央,并且从胸腔里喷出震天响的呼噜声来。
这才是令人不得安睡的噪音呢。海豹妖精心里想。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然后将自己在房间的角落里藏好,才挥手,用力地将临时的暗器掷出去。碎石刚巧落在了兽人的鼻子上——这好像吵醒了他,又好像没有。武僧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鼻子,翻了个身,可喜的是,震天响的鼾声也随着这个动作消失了。
海豹妖精对此非常满意。他确认了篝火,然后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将自己舒服而暖和地窝了起来。明天一大早,他们依然要去狩猎。他用斗篷蒙住自己,在温暖的黑暗中这样想。兽人最近在生气——他确认这一点,他得找出这是为什么。或许明天,在前往森林的路上,他可以问一问。在他的印象里,兽人总是不善于,也不屑于忍耐这种负面的感情的。
在陷入黑甜乡之前,海豹妖精没有意识到,他所面对的这一个兽人并不是普通的兽人,而是一个堪称离奇兽人武僧。文丘里与一般的兽人相比有更强的自律性和忍耐力,这是浪歌在这段时日里也已经发现了的东西,但他还并没有意识到这会产生什么不同。
直到第二天一早,他们在进入森林时,一直在询问兽人“你生气了吗?”的海豹妖精,也依然没有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即便弗洛丝缇已经带着她的鹩哥黑德与他们离得远远的,他也没有意识到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他更没有意识到,一个忍耐着愤怒的兽人终于出离了愤怒之后,到底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情。
咩咩咩咩咩唧
不可食用柚子/
咩咩咩咩咩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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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食用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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