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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百夜妖恋绘卷

AID1272

【企划一期完结!】       

日本江户时代某年,就在樱花初开的三月,人们迎来了百年一遇的影祸之祟,整个江户城陷入一百天的长夜,而被人类俗称为妖怪的萤者们也随之出现。              

但无论是生命短暂的蜉蝣,是终于能获得人形的灯九十九,还是贪恋人间的夜明神,这都是难得的良机。萤者为了不成为影祸的食物而依靠着人类,人类为了内心不被黑暗吞噬也无法离开萤者。就在这样彼此依赖的一百夜里,两者的关系变得亲密起来。              

然而这一切都将会随着长夜结束而改变。萤者和人类,这份爱恋终能修成正果,还是随黎明化作往事?而你又是否愿意为了与恋人长相厮守向神明付出献祭? 一期一会充满抉择的爱恋,就此开始。               

【半架空恋爱企】                

【场外小组:http://elfartworld.com/groups/873/】              

           

          

         

        

       

      

     

    

   

  

 

2015/09/01-2016/02/16
江户百夜妖恋绘卷 的热门作品
  •  病句如果本是有误的那算不算一个大大的实话呢。

      “医生,最近我老头疼,您看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啊。”一只鲤百无聊赖地耷拉在上野医生的肩上。

      上野医生是上野束花不知道表了多少表的表哥,虽说算一个上野家的人,事实上也不过是主家的一个仆人,只是比较受到上野雄的赏识,又有几分能耐便成了一家的主医生罢了。

      “鲤兄,你最近气血不通,面犯青白,走路又虚飘飘的,看来是积劳成疾。”上野医生并不排斥一只鲤,反而因为一些原因很喜欢他:比如像一只鲤这种没钱的家伙一般医生也不会待见他——可能这个就是原因之一。

      “积劳成疾?”一只鲤愣了愣,转笑为涕,“医生,哈哈哈,最近我可没有做什么涝害身体的事情,况且我也有喜欢的人了,人家可要为自家美人洁身自好啊~”

     “你还是洁身吗?”上野说着把一只鲤从肩膀上扯了下来,按在了桌面上,“还有,一只鲤,上野家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多管比较好。”

       一只鲤定睛看了看医生,在想些什么的样子。

       医生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随手把一只鲤甩到了一旁,自己又开始在木桌上捣用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材:“白丁,杞子,松香……”

        既然医生生气了,一只鲤也不会自讨没趣的留在那里,拿起一旁的汤药便走出了药房。

       上野束花的虽然是醒来了,身子却不见得好,反而因为昨日一阵萧寒而越发严重了,一只鲤手中的药便是用来给上野束花躯驱寒气。

       一只鲤正打算敲门进屋时,屋里却传来奇怪的声音,听来不像是女人的声音。

       “束花,走,跟我走。”

       “您在逃避什么?怎么又要逃呢!我是不会和您一样只会做个胆小鬼!”

       “放肆!”上野雄一时恼怒,正要朝自己的女儿打去,上野束花空手接住了父亲欲下的手,一改平常的神色,语气也变得坚硬起来,“父亲!您还打算逃下去吗!那是您的报应您应该想办法解决!”

       “他们会杀了我!会杀了我!”上野雄精神开始变得恍惚,“你知道,他们会像杀了管家那样,会像当初我做的那样,报复我,他们要报复我,天哪!”

       “主人该走了。”另一个声音。

       “束花……”上野雄像似哀求般的眼神。

    但是上野束花却很坚决地表示不肯离开,上野雄万般无奈……

    这时,屋内已经没有了任何声响,一只鲤越发感到迷惑,又是“当初”,一只清晰的记得在信田家的时候信田也提到过当初的事情,看来当初是发生了些什么。一只鲤越来越怀疑自己身处的世界了。

    “上野小姐,药好了,记得吃哦~”一只鲤还是如常用着戏谑的语调打着招呼便匆匆离开。

     信田家。

     信田的弟弟死于非命不到几天,信田家本该彻夜哀啕几日以示那些虚无缥缈的敬上之礼,然而并不如此,信田家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照样出照样进,里里外外的人也都如平常一样各忙各的,也确实像信田忠一的做法。

    “你弟弟刚刚才那个,你要不要稍微表示一下嘛。”一只鲤靠着自己的翻墙本领再次潜入信田忠一的房间。

     信田反倒是已经习惯一般很平常德答复了这个不请之客:“我的心里在他死的那一刻已经哀悼完了,没有什么好表示的。”

    “啊!!!真是无情无义的挚友啊,哪天我死了,连个送的人都没有啊!哭泣哭泣哭泣——”

    信田皱了皱眉头,反感地说道:“鲤兄请收回刚刚的话,信田绝不会让鲤兄比自己早死的,也不会让你死——只要我活着。”

    额……哦……一只鲤翻了翻身子,侧躺着静视着信田良久。

    “鲤兄是在怀疑信田的话吗?”信田忠一说着放下手中的笔,用一种十分庄重的神情看着一只鲤,害得一只鲤直打颤。

    “话说回来,信田君为何对俺那么好呢?”一只鲤其实都很疑惑这个问题。

    “因为……”信田顿了顿,笑着说,“我懂鲤兄,鲤兄知我,就是这样。”

     又是这个回答,就像是对情人的敷衍一般的好不实际的回答。一只鲤起身,盘腿而曲,正坐着表现很严肃.

    “你知道十八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额,怎么突然问起这么早的事情,而且我与你年纪相仿也并不对那时的事情知晓多多少啊。”

         一只鲤扣了扣榻榻米,显示出一副“我不听我不信”的样子。

    “好吧,十八年前有一场大火和一次背叛。大火烧了当时在江户有名的藩主的本家,一连烧了三天,那个藩主家的人没有一个逃了出来全死了;藩主当时正在割伐,说是有叛乱之心天主暗下隐士将其绝杀。”

    “还有这种事情!我虽不是在这坂本长大却也不曾听这种事情。”

    “因为没什么好谈的,况且十八年该过的也该过……只希望有些人也是这么想。”

    “嗯,不过话说那个藩主叫啥名字啊?”

    “八神重明。”信田用手抚了抚额头表示自己已经很累,便催促着,“鲤兄,天色不早了如没有什么事情你先回去休息吧。”

         一只鲤很听话的离开了。

    “少爷,您可别太劳累了。”田中小心得为信田披上了外衣。

     信田摆了摆手,“无碍,只不过一只鲤今日的话有些奇怪,除了男女之事,市井小事之外并不会与我聊及其他,反之我平时与他提起他也是倍感厌恶,全然对他人种事无意。”

    “恐怕,鲤少爷被卷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已经叫人去严查杀人者了,尽量让坂本那些不堪之事不流走到一只鲤的耳里,想来那些人是故意让一只鲤卷入其中。”

    “少爷您已经做的够多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田中管家,我待你如亲人您不会不了解我,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况且相比鲤我做的根本就不够。”

    “这并不是您的错啊……”

     “好了,别说了,你下去吧。”

    一只鲤像没了气的皮囊瘫坐在樱花树旁,望着眼前潾潾的水面,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一层淡淡的薄雾透了上来,笼罩着这一里之地,似梦似幻,还有远处一闪的黄光,娇小的身影一窜而过,到了最盛的那株草丛便停了,像似等着什么人。

    一只鲤嘴角勾起一抹笑,他自然知晓来人是谁,不过相比起来眼下的事情更为重要。重要的,令他发现他好像失去了什么。

    头犯晕,走路虚飘,脑子里总有一闪而过的什么,而且每每想要回忆起便十分胆颤,极力克制着,却仿佛总有一个声音说着“想起什么吧!”“想起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若想知晓这个声音是谁,像只要解决这件“杀人案”就可以明了了。

    “快跑,快跑。不要回来!”“少爷请转过身去。”“弟弟,我们去玩吧。”“死吧!女人!”“忘了吧。”。。。

    夜晚灯火明亮,就算是再明亮也是在夜晚下的装饰罢了,说到底也不过是黑的。

       “相士可否为我算一卦,近来怪事是否会降临在我身上。”神色惊慌难止的一男子向一个白发算卦之人问道。

       “天命在理,你没做亏心之事,厄运必然不会在你身上。”

    “若……做了……但是……!!那个可与我无关啊!!!那个!!与……”正当男子因为极度恐惧而嚎啕时,白发之人已经把手中的木签掷与其人脖颈,卒。

    “搬下去。”白发男子冷冷地说道,“与你无关,但与你家族可有莫大的关系

    三生vjuan 0
  • 【二十五】初见幽灵现真身

    目录:http://elfartworld.com/works/75828/

    伊织扬起头认真地看着挂在藤原荞麦店梁上的菜牌,她两只手支着下巴,以深思熟虑的架势思考起要点的食物。几日不见,她头发长得更长了,如果说短发的时候伊织看起来尖锐阴郁,头发长长之后反而变得优雅端庄起来。坐在她旁边的鲤则大咧咧地一只手揽住伊织的椅背,整个人松懈地向后靠着。

    藤原十五夜的嘴巴快弯成了“八”字。

    “丹吹小姐!”她将茶杯不客气地放在两人的桌子上,引得旁边正在上菜的老板娘瞪了她一眼。“你这,已经是第四次来吃荞麦面了!还,还照例是跟这个家伙!”

    鲤无辜地扬了扬眉毛。

    “如果是不想吃家里的饮食,去百兽屋看看也好啊,还有,都好久没有见你和鹿又小姐在一起了,你们真的吵架了吗?吵架了的话好好说说……应该就可以解决吧。”

    “啊,请给我甜醋小章鱼、茄汁脆皮豆腐和天妇罗荞麦面不要面。”猛然出声打断了小姑娘的唠叨,伊织一副终于决定好了的表情,将视线从菜牌上收回来,满意地喝了一口热茶。

    十五夜不得已地停止了刚才还想说下去的话,不情愿地转向一只鲤:“那你呢?”

    “请把大小姐不要的荞麦面和沾酱给我。”鲤看也不看菜牌,对金发碧眼的荷兰少女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围着围裙的荷兰少女朗声向里间报了这边点的菜单,然后欲言又止地瞅了瞅伊织。伊织也正好抬起头,与她目光相交。与前几日听到鹿又的名字就明显沉下脸的态度不同,伊织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依然平静,留意到金发少女无比纠结的样子,才慢慢开口:“那个红头发的家伙嘛,我确实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那就去百兽屋……”

    “不要。”

    “为什么啊!”

    伊织不满地垂下眼帘。

    “显然是那家伙做错了事,既然是她错了,应该是她哭着回来找我,跪下跟我认错,然后求我见她。这样才对。”

    藤原十五夜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目测能直接丢进一个橘子。鲤则突然向后靠得更厉害,头仰得更高,专心致志地回避着这边的对话。

    等十五夜小姑娘开始在店里跑来跑去地上菜时,鲤才带着全新认知的揶揄目光凑近伊织,小声地在她耳边说:“想不到大小姐竟然是这样的人。”

    伊织用手指将茶杯推开一截,同样小小声地回答:“是这样的人真是不好意思呢。”

    “这真让人怀念那个在我怀里哭哭啼啼的……”说到一半,注意到大小姐投来目光的鲤安分地闭上了嘴巴。

    等来了身边人的安静,大小姐大概是回想到那个可憎家伙的样子,恨恨地握紧了手中茶杯。

    “鹿又那个混蛋……”

    “既然还是觉得不爽干嘛要在人前装洒脱。直接去见她啊。”

    鲤感到好笑地注视着伊织的后颈,少女明显长长的紫色头发随着她细微的动作不断地顺着她的肩膀滑动,这一幕看在鲤眼中,突然让他产生奇妙的干渴感。他从怀中取了一柄梳子,伸手将伊织肩膀摆到另一个方向。

    并不知晓他要做什么的大小姐乖乖地转过身背向了他,任由他简单地梳理起长发,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她要这么做的话,一定有她的理由。她如果觉得这样比较好,或许相信她才是对的。”

    什么啊,原来是因为在想这件事才那么听话。鲤不以为然地随便用发簪把伊织的长发固定了一下,而浑然不觉的少女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一方面觉得,如果相信她那么现在这样是最好的,但是另一方面又真的很生气,她就不肯好好跟我说么?”

    店外传来了重物坠地的声音,随后就能听到施工队不爽的嘈杂声。

    伊织皱了皱眉,像是很不高兴好不容易提起的这个话题被打断。十五夜在帮隔壁桌子送完荞麦面之后,径直走到门口掀开暖帘确认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大概是几天前,藤原荞麦面店对面的旧戏场被雇了一批工人重新装修,似乎在为半个月后的什么表演做准备,雇主似乎是很着急的样子,施工队几乎是日夜不息地在工作。这才几天就逐渐有了规模。类似刚才那种大型工程必然伴有的嘈杂,这段时间里荞麦店的客人已经对此相当熟悉了。

    谁会在这个时候搭台准备表演啊……不可思议。然而鲤从大姐头那里似乎也听闻了有关这方面的消息,有人在雇用熟手艺人紧急排练剧目。有钱人总是让人无法理解。鲤支起下巴想要跟伊织说些什么,余光却瞥到十五夜端着托盘朝这边看过来,小姑娘的嘴巴又扁成了八字。

    “刚才,刚才看到,鹿又姑娘提着一桶白花走过去了。”

      

      

      

    这下糟糕了。

    这固然不是陷阱,但与公开处刑又有什么区别。结衣手中的灯笼如同鬼火一样指引着路途,那青黄的火焰透过了和纸该是什么颜色,在雪绪眼中全然辨认不清。她不发一言地跟随着结衣,还有些微凉的夜风擦过她的脸颊,但她只觉得身体越发火热。

    就像要从内到外都烧起来。

    “进来吧。”结衣熟练地将掩在陵园丛林中的木屋的门锁打开,自顾自走了进去。

    为什么大家一定要在屋子里讲话,在屋子里就会更有安全感么。雪绪疲倦地正坐在结衣对面,随后目光停留在结衣从柜子里抽出的一沓写满了字的信笺上。

    像是被催眠了的信者,雪绪的目光再也无法从那沓信笺上移开,而结衣明知道她在看,却像炫耀展示一样缓慢地将信件取出,在雪绪面前浏览起来。

    “鹿又姑娘不用坐得再近一些?”结衣读完一封,就将一封丢进火盆中,雪绪看着浅草纸被火苗瞬间吞噬,烧成灰烬,就觉得胸口更加滚烫。

    “现在已经是晚春时节,这房间,对我来说太热了。”

    “我疏忽了,鹿又姑娘毕竟是经历过雷畿大火的人,与我这种对此无感的人不一样。”

    现在连呼吸都开始感觉到灼热。

    “听别邸的仆从说,鹿又姑娘与夫君的姐姐几日前不欢而散。”结衣还在看着手中的信件,她手里那沓信笺,纸张墨色新旧不一,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字迹皆为一人。

    “她太麻烦了。”一开口就知道落了下风,雪绪有点后悔。

    “遗憾,要是鹿又姑娘两年前就有这种,自己的事情绝不拖累他人的温柔,何至于需要与我在诚一墓前相遇。”

    自己现在是不是面无血色呢?雪绪甚至无法抬起头看结衣的脸。

    “结衣夫人大费周章地托化野传信,如果只是想在浜本大人墓前羞辱我——”

    “如果我说是,你难道就转身走出去么。”结衣依然语气平静地打断了雪绪。被堵住了话语的雪绪喉咙轻轻动了一下,忍耐住了继续说下去的冲动。于是木屋内又安静下来,只有火苗发出舔舐木炭与信纸的剥裂般的暗响。

    她没有选择。

    “对了,我不擅长像诚一那样有条理地把情况一一列出告诉别人,关于我信上提过的事情,鹿又姑娘有什么想问的话,请直接问吧。”

    雪绪稍微思考了一下。

    “那么我失礼了。”

    她微微颔首。

    “结衣夫人在信中提到的,浜本大人生前搜罗到的关于大火一事的证据,就在那沓信纸中么。”

    “你不用担心。”结衣将手中的信封在胸前举起来,展示给雪绪。信封上明确书写着给结衣的字样,随后这信封也照样投入火中。

    “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这个房间里,但这些是我自己的信。所以鹿又姑娘不要用那种可怕的目光盯过来。”

    原来不仅面无血色,还有可怕的目光。雪绪扬起嘴角,为自己多少显得难看的行状感到滑稽。

    “就像你在江户查你要查的东西一样,我也调查了你很长时间。就像你会担心夫君的姐姐而与她断绝往来一样,诚一担心我过早卷入其中,所以他最后的信,分了整整两年寄给我。我不知道他死前托付给了谁,但是每过四个月,就会收到与此相关的密信,直到上个月,我才终于将诚一最后挂念的事情整理完毕。我没有那种气量知晓一切还能忍耐两年才找你对话,诚一了解我的性格,所以故意这样布置。他最后一封信中说,如果鹿又姑娘打消了继续追查的念头,或者就此回到尾张,那么这份东西就销毁吧。”

    质性高洁,德才兼备,这是浜本大人昔日在江户的风评。

    “在接到他死后的信件之前,我只知道诚一他与尾张的一名名唤鹿又雪绪的女子有书信来往。当初刚刚发现这点的时候,我还以为诚一后悔了与我的约定,曾经为此暗自伤心,回想起来,真是天真愚蠢的烦恼。”

    “我既不是武家之女,也不是富商的女儿,结衣夫人当年多虑了。”

    “谁说不是呢。”

    结衣冷淡地回应,因为太冷淡了,连嘲讽的意味都淡到可以忽略不计。

    “诚一那种身份的上士,以我的出身,是不能与他共结连理的。但诚一与我父亲商议,想让与他交好的中士认我为养女,这样勉强有了武家的身份,或可以侍妾的资格嫁入浜本家。诚一还很认真地向我告罪,认为如此安排是我受了委屈。真是,我哪有心气这么高,就算目空一切也该有个度,即使不论与诚一的感情,町人女子可以嫁进上级武士的家门,对我娘家也是不得了的人脉。”

    “说起来也是老套,我与诚一的结识,起源于我十四岁的时候被选中前往武家奉公,初始我还颇看不起口口声声心心念念想着通过武家奉公鱼跃龙门的其他人,但与诚一相处过后,自己也情不自禁冒出或许可以这样的想法。他真的,几乎全无瑕疵。也许让身为往昔爱人的我讲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可信度,但是鹿又姑娘,你也是见过诚一的人,多多少少可以理解我的想法。”

    武家奉公,恍如隔世的名词。结衣也确实是同辈中极为出色的人,可以被选进武家奉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直絮叨自己的事情,鹿又姑娘会感到不耐烦么?”照例完全没有等待雪绪回答的意思,结衣就继续说了下去,“来谈正事好了。鹿又姑娘当初对雷畿大火的臆测是怎样的呢。”

    雪绪依然在盯着结衣不断往火盆里丢的那沓信笺,她能看到,有六封信被用丝带绑成一束,稳稳地安放在那沓信笺的最下方,此刻露出了半截。

    “既然结衣夫人已经都知道了,我就直说了。”

    其实没什么好说,结衣必然看过全部的信件,浜本大人所触及的真相,她也不会一无所知。她只是想再一次用这种强迫雪绪自审的方式,重新看待她的无能为力。完全是报复嘛,但是,是很合理,而且在预料之中的报复。

    “那有高度可能是被灭口的两户商家,与尾张藩当年的笔头家老有密切往来,一家曾与家老进行过大宗的金钱借贷,一家则疑似为不明渠道的钱财做过清洗工作,家老在雷畿大火之后不久就告老退休,说是告老退休,其实是软禁状态的闭门思过,雷畿大火次年,是尾张藩参勤交代的一年,浜本大人提到过,此事与幕府派出的御庭番或有关联,那么,模糊的指向只能想到,那一年,高级藩士间有过权力过替的纠纷,恐怕牵涉过于广博,甚至有惊动藩主的可能,为了避免败露,在参勤交代之前要将相关证据销毁,以免幕府涉足,才命人放火灭口。但我想不通那名御庭番的位置,他本身前往尾张的意图就很奇特。我觉得我漏掉了一些东西,只是我查不到了。”

    已经是死路了。

    “辛苦你了,鹿又姑娘。我想诚一当初也是以这个思路在进行调查的吧。”

    结衣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起伏,她像宝石一样锋利的目光牢牢注视着雪绪。

    “可惜你和诚一都错了。”

       

       

       

    藤原荞麦店不是以其他食物著名的店铺,不过送上来的甜醋小章鱼、茄汁脆皮豆腐和天妇罗依然色泽鲜美,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只是鹤见大小姐吃起来的样子过于文雅,稍微有点打击到藤原老板与老板娘的积极性。

    伊织用筷子慢条斯理地将小章鱼夹起来,正要往嘴里送,筷子举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提着白花,只能是去祭扫。这个时候,在江户,她有什么可以祭扫的……”

    冷不防,嘴角被鲤用手指轻轻擦掉了她没察觉到的醋渍,伊织因从未见过阳光而格外白皙的脸上,蓦地浮现出绯红的色泽,但她自己毫无察觉,只是睁大了眼睛扭头看向鲤,嘴巴不客气地抿了起来。感觉仿佛要发怒,但是落在鲤眼中就化为了格外不同的意味。

    鲤原本坐在离她一个身位远的旁边位置,此刻突然整个人靠了过来,在伊织因骤然距离改变而愣住的瞬间,顺势吃掉了差点要从伊织筷子上掉下来的小章鱼。

    “吃饭的时候还想东想西就会吃不进去,这个道理没人教过你么?”鲤伸手戳了戳伊织的额头,“鹿又小姐想要去上坟的话,什么时间都好吧,就算是朋友,也不一定知道她所有事情,用不着为这种事情自寻烦恼。”

    “不是,她重要的关系大多在尾张,她在江户哪有需要去祭扫的对象?而且这个时间,怎么想都很不对劲吧。……另外,我才不是她朋友。”明显不快的伊织虽然没有提高音量,音调却扬了起来,仿佛在对鲤宣布不要随便下结论。鲤则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口是心非有什么好处?要我给你算一下这段时间你提过多少次鹿又?”

    伊织深深地注视着鲤,仿佛能仅用目光就把对方英俊的脸烧个洞出来,最后却还是自己把脸转到旁边,慢慢将剩下的食物吃光。她捏着筷子忍耐了一会儿,又主动转过了头。

    “关于祭扫什么的,我一次也没去过鹤见家的陵园。要不要趁这个机会……”

    “你想跟踪鹿又。”

    “不是!就是,我真的一次也没去过……”

    “你想跟踪鹿又。”

    “……我要生气了。”

    “哎呀?那么,你一次也没去过陵园,想要去么?大小姐对陵园那种阴森森的地方真的有兴趣?”

    鲤虽然喜欢以调戏的态度对待伊织,但一旦大小姐稍微强硬一点表现出反对的意见,他就会出人意料的顺从她。伊织因此从来也没有适应过这家伙的节奏。那一瞬间自己心里冒出来的情绪的滋味,大概是三分之一的不愉快与三分之一的“有点开心”,另外三分之一则是因这随口一问而产生的思考,就像是破旧的布团一旦被人揪开一个线头,就可以一口气扯到底。

    伊织因为这个问题,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

    “会好奇,但也没有那么想去。不如说我本来就觉得,墓地这种载体是自欺欺人。”

    她将筷子束起来,像是透过这个意象重温了自己思考过无数遍的命题。如果不是此刻稍微有些特别的气氛和场合,她会更乐意于与亲密的友人谈论它。

    墓地并不重要,隐藏于墓碑、祭扫这些事物之后的东西,是死亡。

    二十一岁的鹤见大小姐,虽然比雪绪年纪更大,但与她二人有所接触的人都能明白,鹤见大小姐更接近懵懂的妹妹那类角色,在理解人与人之间简单的细节上显得笨拙。

    可这样的她对死亡真的再熟悉不过。

    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反复在病痛中勉力支撑,但是伊织并不理解自己对活下去这件事的内动力来自何方,她不觉得自己想要死掉,但也不觉得自己应该活下去。她对死亡并不存在强烈的恐惧感,反而长久以来都用自我的理解解构出那个词语,那不过是一切虚无的归所,因为虚无,所以悼念毫无意义。

    “我对鹤见家的先祖没有概念,另一个意义上,也缺乏尊敬,如果彼此的联系仅仅建立在他们的骨血通过这样的方式与我连接,那我是理解不了,也感受不了的。如果父亲大人让我去做拜祭的事情,我就只能欺骗他,因为我没有办法真诚地相信,对着墓碑说话声音可以传到那个所在。而且, 这不是我阅读之后才逐渐形成的想法,反而像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坚定地这样相信了。”

    店外的空地远远又是哐当一声,跟不久前一样,泥瓦匠的咒骂声立刻响起,但马上叫喊起来的声音就不止那一处地方。有更窸窣的声音从店外传来,很快变成让人吃惊的巨大响声,敲击着屋顶和地面,还有沿街摆放的消防桶。

    骤雨突降。

    看架势还不是一场小雨,方才还在外面行走的人若不带伞,恐怕要头痛地在别人家檐下站着守一阵子了。藤原荞麦店也一瞬间多了好些客人,纵然都是进来躲雨,大家的神色也迥然不同,伊织特别留意到有两位武士装扮的大人,虽然身上淋了雨,也毫无狼狈之气,不紧不慢地推开门迈进来,在离窗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十五夜也显然注意到对方大概是上士,稍微用比往常更拘谨一些的态度给对方倒茶。

    想不到这场雨倒给藤原荞麦店额外增了生意,只是现在接近伪影时分,大家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

    伊织转过身,想拽一拽鲤的袖子,催他一并回去,心里还在想着方才提到墓园的事。虽然自己确实那样想,但是还是趁着可以出门的时候,去拜祭一下先祖比较好?另外也应该趁机多见一见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之前都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未免不孝。

    突如其来的耳鸣不可思议地制止了她的动作。

    “————————”

    奇怪。

    本应绵延不绝的雨声在伊织强烈的耳鸣中,逐渐凝缩为水滴缓慢滴落的声音。而本应被几盏不大的行灯勉强映得昏黄的荞麦面店,在伊织眼中化为寒意逼人的溶洞。

    这是哪里。

    她听到有人在说什么,但她听不清楚,只是她似乎意识到,那个在她面前低声讲着话的中年人,是她认识的人。

    “死者不能复生,您请回吧。”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合着溶洞中细细的水滴声,冷淡地在溶洞里回响。但奇妙的是,溶洞中分明有光,并不明亮,却绝非黑暗。而那个苦苦哀求的中年人,抬起了头。

    是父亲大人的脸。

    她摊开手向前触摸,指尖一片冰凉。

    就是那一次,她触到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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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作者吃饱了撑的闲的无聊的问题……鹤见说“不要。”这句是雅达还是雅得斯呢。

    其实本来预计是一章解决,结果看篇幅还是要拆成两章,不过好处是标题可以改成对称的两句,这一章叫初见幽灵现真身,下一章自然叫始知其为枯芒草。跟之前说好的剧透完全不一样了呢!本来想揭晓一下上次剧透的时候说好的章节标题但是既然这一章还没有讲到核心部分,只好留到下一章里再讲,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关于武家通婚的问题,一般来说武士只能跟武家女儿结婚,所以结衣如果要嫁给浜本,的确只有被认养然后改换身份这个道路,应该也可以想见浜本在离开江户之前可能也确实说了flag这样的话就是等我回来就结婚这样。

    另外虽然用了双线并进的写法,但是参考上两章应该能看出鹤见这边其实比鹿又那边要早发生一点。

    【二十五】初见幽灵现真身
    米琪雅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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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乏味人形 0
  • 【二十四】浜本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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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初秋饭已经备好了。可以上了么?” 

    按说招待江户的上级武士应该去清州城有名有姓的料亭,然而对方连随从也不带,自言有私访公务在身,不便张扬,跟尾张同级的接应大目付交代了之后,午饭便全权由尾张清州城红染町的捕吏头子负责。厢门外传来活泼的询问时,头子朝正坐在他前方的武士施行一礼,随后对门外缓声道:“进来。” 

    “失礼了。” 

    伶俐地推开厢门的少女,长发如同秋日的枫叶一样红得耀眼,她显然对捕吏头子很熟悉,笑容里没有畏怯的样子。少女严谨地遵从礼法将托盘呈到武士面前,随后伏地行礼,等待下一步指示。 

    “按道理应该是贱内负责此次餐饭,然而她身体一直不好,近日很难勉强起身,大人您又说不必去张扬的地方,不得已,请这孩子帮忙张罗。”头子其实是个粗人,然而面对比自己年轻许多的旗本,还是龇牙咧嘴地扯出一堆文绉绉的说辞,将头伏得很低的少女将这番话听在耳中,无声地扬起嘴角。 

    “雪绪,给这位大人介绍一下你的手艺。”多少察觉到女孩的想法,头子略微有些尴尬地转移了话题。 

    “是。”雪绪将头抬起来,挺直腰板,将双膝并拢,“请容我向您介绍。” 

    “初秋饭是围绕当前秋日为主题准备的料理,方形食盒里盛的是用栗子和秋蕈蒸熟的米饭,长盘中是烧鲭鱼与肥美的秋鲣刺身,旁边的是白芥末扇贝南蛮渍,盖碗里的是月蛋羹,因为在里面放了一枚银杏就像月亮一样。午饭时间不宜饮酒,等会儿会上白菊花茶,还望合您口味。” 

    午间的阳光正好。 

    武士低头看着呈上的托盘,餐具器皿并不高挡,但配合食物颜色和摆放,倒不显得粗陋,他伸手将方形食盒的盖子揭开,饱满大米的白色夹杂着栗子的褐色与秋蕈的灰色交织成让人感受到秋意的朴实底色,而在正上方盖了一枚由青染红的枫叶。武士不由称赞道:“好美。”他向头子发问:“这孩子是头子的女儿?” 

    捕吏头子颇得意地大笑了几声,一边以眼神催促武士快点下筷尝尝,一边款款道来:“若是我女儿,那我可就有福了。这丫头是四年前从山贼手里逃出来的,逃到我地界上,由我家抚养了一段时间。现在她在流沐桥的布店学徒,因为她烹调手艺不错,又跟我有这一层瓜葛,所以才差她过来帮忙。” 

    说完,头子又对雪绪唠叨起来。 

    “雪绪,这位是江户可以直接参见将军的上士旗本浜本大人,家俸足有一千石。此次自江户出发巡视几大藩国的民生境况,回江户返报,所以才尽量从简出行,如果不是这样,可不会有这等高位大人来吃你做的饭菜。” 

    “说笑了,上级武士什么的,不过是凭了先祖德行的荫蔽……” 

    “诶!可不能这么说,家俸固然是因为先祖,但是大人您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就升任藩巡暗查使,这就不是一句祖上德荫可以糊弄的了,听说大人在江户极为勤勉,品行端正,是颇受将军青眼的红人,此次有什么怠慢还请多多见谅。” 

    “那个。”一直静静听着的少女突然插话,“藩巡暗查使是什么职位?” 

    “雪绪,不要仗着大人脾气好就放肆起来。” 

    头子瞪了一眼少女,少女不好意思地轻轻吐了下舌头,但浜本大人笑着挥了挥手:“没什么放肆的,雪绪姑娘只是好奇。” 

    浜本虽然年轻,但全无年少得志的轻狂习气,言谈举止十分沉稳,他对雪绪耐心地解释道:“藩巡暗查使是对江户及周遭藩国各类晦暗不明的犯罪事态加以调查,在得出初步方向后可以禀报将军询问是否涉足的职务,眼下虽然各藩均太平康定,实则积弊甚多,所以我才有这次出巡公务,在尾张已经是最后一站,大概停留半个月,之后便回江户禀报将军了。” 

    “原来如此。”少女笑颜不改,她又一次对头子和浜本大人行礼,“稍后会准备小点心,如果有事请大人叫我就好。” 

    厢门被稳稳地合上了。 

    是年九月末,浜本诚一离开尾张,回江户面见将军禀报藩巡所见事宜。 

    是年十一月末,浜本诚一致信鹿又雪绪,称对十年前尾张雷畿大火一事有所发现,望其前往江户协助调查。 

    是年年尾,鹿又雪绪抵达江户。 

        

        

        

     

     

    下过雨之后的墓园萧肃之气甚重,入百夜以来守陵人似乎疏于添加灯油,原本应四处通亮的石灯有不少已经熄了,只余下主步道的几柱闪闪烁烁地发着光。 

    雪绪本来没带灯笼,佐伯走前将自己手中的交给了她,她就着灯笼的光,将笼在怀里的那封信掏出来,又看了一遍。 

    “浜本大人的墓在东南角第二棵松树侧……”雪绪小心地绕过地面的积水,朝那个方向迈开步伐。不过几十米的路途,能看到各色墓碑,有些墓前还放着花朵。只不过刚刚经历了暴雨,每处墓前都显出风雨过后狼藉的样子。 

    浜本诚一原是俸禄一千石,足以直见将军的上士,墓地本不应该坐落在这处寻常町人的陵园。 

    到了。雪绪停下了脚步。 

    两年了,浜本先生。 

    两年来,雪绪从未来此处拜祭过他,若不是收到自化野转托的信件,她也许一生都不会来到浜本的墓前。浜本的墓碑的规格很克制,近看就知与周遭其他墓碑不同,但也没制作得过于精致,不知是请何处的匠人所制,亦不知是谁为浜本先生买下此地墓穴。倒是墓碑上名称的字迹雪绪认得,应该是拓自浜本大人本人的签名。 

    浜本大人元服之前母亲就已病逝,某年父亲酒醉后中风,延命两年后业已仙去。在清州城与浜本大人相识之时,对方尚未娶妻,他切腹自尽之后,到底是谁为他操办了后事,雪绪一刻也没有想过。她根本没有调查过分毫与这位大人有关的事情。 

    所谓“忘恩负义”这类评价应该就是用在这种情况上。雪绪自嘲地看着手里的木桶,弯下腰将在夜色中依然洁白得几乎可以发光的白色花束搁在浜本的墓前。 

    浜本大人的最后一封信是用密文的方式辗转寄来,大概是为了防止被追踪调查。雪绪在读后也果断地烧毁了。只是那封信的字字句句,至今仍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鹿又小姐拜启,尾张雷畿大火一事,蒙你转托诸多证据相关,而今已小有进展,如有余暇,望能赴江户协助在下核查。 

    当时拿到那封信的惊喜心情,或许是自七岁之后最强烈的一次,满心想着多年来追寻的真相终于要大白于天下,雪绪立刻辞去在清州城流沐桥布店的工作,用的理由是住在江户的亲人终于联系到了雪绪,希望雪绪搬去与之同住。离开那天,头子夫妇和布店老板送给雪绪的离别礼物装满了行囊。而雪绪身着旅人的的蓑衣,用充满期待的雀跃心情踏上了前往江户的道路。 

    浜本大人正如头子所说,是品性高洁之人。当年雪绪在观察了浜本大人一周后,冒险放手一搏,将自己是雷畿大火遗孤一事告知了对方,然后提及当年听到的那句可疑的对话。浜本诚一几乎立刻就悟到其间的关窍。 

    “我想到一个与你所说雨夜纵火十分吻合的人,那人应当是御庭番的一员……但此事事关重大,我猜想或与尾张藩政权斗争有关。雪绪姑娘对此有什么看法么?” 

    雪绪从东谷山逃回尾张之后,一直在努力调查与雷畿大火相关的一切,一开始不得门路,于是先查证了当年的大火波及烧毁的商户范围,起火点和各家伤亡。在整理信息的过程中,不出所料发现有人提及落雷之处恐怕并非真正的起火点,雪绪又找了消防队的退役老人询问当年火烧的具体情况,最后大概交叉确定了三处疑似起火的位置。她沿着这个基础继续调查,又发现有两户在火灾之后全无生还者,商号也在半年后被敕令抹除。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十年前与这两处商家有做过生意的商户,最终确定,这两户商家与藩国内政的高层人士一度有密切往来。 

    与政权斗争有关,为了湮灭证据杀人灭口进而放火掩人耳目,就为了这种理由导致那么多人家破人亡。 

    “浜本大人,我自知自己地位卑下,不该说这等僭越的话,但是,那件事,就请浜本大人费心了。”浜本大人离开尾张,雪绪送别他的时候,她还记得浜本对她切切的请托深深颔首,表示自己一定尽心竭力。 

    “而今已小有进展。”雪绪深深相信藏在这句话后面的证据可以挖到更多的隐情,她在凛冽的寒风里奋力前行,崎岖山路与风刀霜剑都不过是在她欢快的心情上稍作点缀的无关事项。 

    江户是希望之地,是迷雾散尽之地,是真相大白之地。 

    在清晨报时钟敲响的时候,雪绪终于赶到了江户,江户不愧是将军坐镇之都,繁华程度远非清州城可比,然而当她好不容易寻到浜本大人的宅邸,看到的是已经空无一人的凄凉庭院。 

    “你问这家武士?啊,听说是在跟将军与大名交谈时冒进犯上,毁乱礼法,将军仁慈一开始只罚他禁足思过,当夜那位武士就切腹自尽了。” 

    被她拦住询问的卖熊手的小贩有些惊讶地看到这位外地来的少女脸色瞬息苍白。 

    人很容易认为自己运气很好。 

    雪绪便是如此,从雷畿大火中逃生,她运气很好,自东谷山夫人手下活下来,她运气很好,逃回尾张换名重生,她运气很好,一路查到那么多的证据甚至遇到了可以帮助她的上级武士,她运气很好。她真的以为自己会运气一直好下去。 

    她绝不信浜本大人会冒进犯上,也不相信浜本大人会因此切腹自尽以全名节。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件事与尾张大火一事脱不了干系,如果浜本大人不曾插手此事,或许会走上更为平坦顺遂的人生。她无法摆脱这个想法留在心中的印记,就像无法忘掉童年时期,踩死蚂蚁的玩伴对她开玩笑一样的指责。 

    蚂蚁是因你而死的。 

    那夜元旦,是雪绪几乎要觉得自己心愿达成的时候,被上天以他人性命泼下了冷水:你其实一无所有,无能为力。 

    雪绪注视着浜本大人的墓碑,眼眶干涸,发带上的铃铛又开始发出响声,让人头痛。 

    自那之后遇上佐伯,遇上鹤见,开始打起精神决心在江户生活,一转眼过去了两年,如流云奔涌般变幻莫测无理取闹的人生,她那么努力地上下疏通了众多情报渠道,依然举步艰难,与两年前相比几乎毫无进展。 

    她碰也不肯碰跟浜本大人有关的事情。 

    被说是忘恩负义也好,不,就应该被说成是忘恩负义,但总之,绝对不去面对它。不管是因为内疚还是什么,雪绪自知是有自己的私心。她觉得一旦触碰到与浜本大人有关的事情,她或许会毫无理由地溃败,她绕不开自己的心结,她尤为清楚的一点是,在名为浜本诚一的心结之后,是深深的恐惧。 

    浜本大人是家俸一千石的武士,到底是碰到了什么人的利益,才会让他以这种身败名裂的方式仓皇收场。 

    一阵风来,雪绪放在地面的灯笼烛火剧烈摇动,最终没有熄灭。 

    直到化野联系她之前,她都没有想过此生会再次与浜本诚一这个名字联系起来,在那封只写了友惠与浜本大人姓名的来信之后,她收到的第二封信,是格外冷冽与严厉的语气:去向浜本大人求得原谅。 

    “我做错了么,浜本大人。”她轻声问出这句话,自己也为自己竟然还在纠结这等问题感到羞愧。姐姐的回答就在耳边,字字清晰。 

    你没有做错事,直到今天也还是如此。但是,蚂蚁是因你而死的。带着白花去看望那个人的时候,不要忘记。 

    佐伯说这不过是伪影窥视你心营造的虚伪回音,请不要把它当作真实。但是,就算知道这一点。 

    雪绪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就算知道这一点,也不过是证明自己始终没有放下。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信中说要联系她的神秘人物并没有到来。是骗子么……不会,对方真的知道浜本大人在调查什么。或许是陷阱?这倒也很可能,不过,事到如今,就算是陷阱也别无选择。 

    “失礼了,浜本大人。”雪绪朝墓碑鞠了一躬,从旁边的蓄水石池下方抽出守陵人用的竹帚,将刚才一场大雨打落的枯枝败叶清扫起来。这项工作就花了不少时间,随后她又用带来的木桶打了干净的清水,用竹勺为浜本的墓碑浇水清理。 

    她最后正坐在洒扫干净的墓碑面前,双手合十,脑中浮现的是与浜本大人初见时,对方和蔼的神情。 

    “对不起,浜本大人。我来晚了。”轻轻说出这句话,雪绪心里有一块空谷发出连绵的回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小心丢了进去,一时之间无法回归平静。直到今日她都无法接受浜本大人已经去世,从根本上就不想面对这件事的心情,大概是她回避一切与浜本大人相关消息的源头。 

    两年前尾张的枫叶那么好看,温煦内敛的武士大人称赞过她的手艺。 

    有人朝这个方向走来。 

    雪绪很早就察觉到了对方的脚步声,在浜本的墓前却无法回头。对方身上同样佩戴着从永暗神社祈来的祝铃,随着步伐发出声音。雪绪的心随着铃铛的声音慢慢绷紧。 

    一束白色茶梅被安放在雪绪带来的花束旁边。 

    “你终于肯来看望诚一,鹿又姑娘。”来人傲慢地站在雪绪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哑然的雪绪。她身着京鹿子的小袖和服,纷红染的腰带上系着祝铃,眼睛像打磨的宝石一样锋利地映着光。 

    雪绪看了她很长时间,慢慢露出有些哀伤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对自己莫名的敌意也好,西霖枫与他国藩政有所纠结的无据传说也好,何人为浜本大人选定墓址,何人为浜本大人打理后事,答案统统自行明晰。 

    “正是这样。”鹤见屋少夫人结衣,捡起雪绪放在地面上的灯笼,平静地对她说,“浜本诚一本该是我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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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尾张的初秋饭是我杜撰的,我早期还装模做样查一下有没有确实可以用的现在已经随手瞎编了……怎么样我这崭新的食谱 

    官名也是我杜撰的不用查了【 

    熊手是竹耙形吉祥物。 

    元服就是成人礼,具体年份不定,从十五到十七都有。 

    应该有人猜到是这么一回事了,没有猜到的话我也很爽【【 

    上一章我就说白色茶梅的花语是理想的爱简直是上天助我【等等 

    线收到这里是不是一切都串起来了呢! 

    【二十四】浜本诚一
    米琪雅 0
  • 考完试的摸fu鱼j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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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秋人人设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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