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划一期完结!】
日本江户时代某年,就在樱花初开的三月,人们迎来了百年一遇的影祸之祟,整个江户城陷入一百天的长夜,而被人类俗称为妖怪的萤者们也随之出现。
但无论是生命短暂的蜉蝣,是终于能获得人形的灯九十九,还是贪恋人间的夜明神,这都是难得的良机。萤者为了不成为影祸的食物而依靠着人类,人类为了内心不被黑暗吞噬也无法离开萤者。就在这样彼此依赖的一百夜里,两者的关系变得亲密起来。
然而这一切都将会随着长夜结束而改变。萤者和人类,这份爱恋终能修成正果,还是随黎明化作往事?而你又是否愿意为了与恋人长相厮守向神明付出献祭? 一期一会充满抉择的爱恋,就此开始。
【半架空恋爱企】
【场外小组:http://elfartworld.com/groups/873/】
草草填平脑洞,发生在第48天的故事(就是从海边回来后的第一日
你所不知道的AOI(误
竹苞楼在京都,硬是给我搬迁了
最后要讲的故事,但是人死了只能换视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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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八将新进的书籍放在竹苞楼门口的缘台上,一抬眼便见到身周散发淡淡蓝光的少女往自家书肆走来,连忙高兴地大力挥手,似乎生怕对方看不见。屋里的老板瞥见那一脸兴奋的模样,不用问就知道那萤者又来了。
老板翻了个白眼,连连摇头:“笨蛋儿子。”
那名叫あおい的蜉蝣少女,自打百夜开始没几天就光临了书肆。之后就常在下午晚些的时候来,说是从黛医生那里结束了工作,回小森花屋的路上顺道过来的。
一开始佐佐木老板还有些抵触,毕竟对方并非是人类。只可惜自家的傻瓜儿子对那姑娘饶有兴趣,不是推荐书本就是给她倒茶,偶尔还把自家吃的点心也分给她,从没见他对别的客人这么热情过。但那姑娘彬彬有礼,来店里也并非白看书,隔三差五便买个一两本回去。时日久了,佐佐木的脸色也活络了不少,毕竟管她人类还是萤者,肯花钱的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儿。但是有一点他对平八反反复复说了好几次,绝对不许和那姑娘谈恋爱,这是自家的原则。可是每次劝,平八总是听不进。
“他们不是能转生的吗?转生不就是人类了吗?”平八拿着书指给老爷子看:“你看你看,这里都写着呢。”
佐佐木抬手挥开书本,丝毫没有要看的意思:“你以为长着人类的样子就真的是人类了吗?他们原本就是动物,是低等的生物,再怎样都不是真的人。”
“不管怎样,对方是个好姑娘,这点就够了吧。不管是不是人,心地善良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佐佐木听罢,气得脸都红了,抓过平八手里的书狠狠一击拍在儿子的脑袋上:“臭小鬼你懂个屁。才几十天,你就知道人家的真面目啦?万一对方是为了能活命故意对你好的呢?因为影祸那种脏东西而得到生命的妖怪,信得过才怪。少他妈和那些萤者扯上关系。”
佐佐木想到这里,不由直叹气。但眼瞧着那姑娘来到店门口了,却还是得换上笑容。
“老板,下午好。” あおい进店,微微鞠躬。
“嗯嗯,好久不见了。你身体好些了吗?”佐佐木问。
“托您的福,现在好多了。”
两人还没说几句,平八便忙不迭抓起了少女的手牵着她往楼上走:“好啦好啦,咱们快上去,我有好些书要推荐给你呢。”
少女笑着朝老板微微欠身以示失礼,便脱了鞋跟着平八上了楼梯。
佐佐木斜着眼看他俩的影子从楼梯上消失,这才又长长叹了口气,一脸无奈:“这笨蛋儿子哟。”
あおい刚在二楼的雅间坐定,平八就不知从哪里拿出一轴绘卷,神秘兮兮地摆放在少女面前。平八憋着笑意,点头示意让身边的少女打开。
少女缓缓展开绘卷,可怖的场景在她眼前呈现开来。画中地面上堆积着森森白骨,青色红色的鬼张着血盆大口朝面色惨白的人类扑去。它们将人类推下油锅,或是用锯子锯成两半,或是将他们钉在木桩上。每个画面都非常血腥,异常可怕。
让平八大失所望的是,少女打开画卷的瞬间,并没有尖叫着眼泪汪汪地扑向自己怀中,而是继续阅读下去。他对柔弱少女的保护欲与亲近欲,转而化成了困惑。
“那么多血……你……不害怕?”平八侧过脑袋仔细打量少女的脸,但她却依旧面容平和,蓝色的眼睛里是不可理解的冷静。
あおい眨了眨眼:“海里的鲨鱼把人咬成两半的时候,血比这个多得多呢。整个海面上都是红色的一片。别的鲨鱼闻到血腥味还……”
平八光是想象一下就受不了,连忙制止:“好了好了,别说了。”
父亲有一点说得没错,“他们原本就是动物”。
“不过这画的到底是什么啊?”少女托腮,她一脸单纯的模样在血腥的地狱绘卷面前显得十分违和。
“这画的是地狱,地狱就是坏人死后要去的地方。生前犯的罪,都要在地狱得到惩罚。”
“哦这样,”少女依旧是轻松的语调:“那么画这幅图的人也见过地狱吧?”
少年挠挠头:“这个……应该是没见过……的吧……”
“没见过那他怎么画?是靠想象的吗?”
“嘛,也有别人画过或是写过地狱的场景。估计他也是有参考的吧。”
“那么那些画师或者作者,他们可曾见过地狱?”
“应该……也是没见过的吧……毕竟地狱是死掉的人才会去的地方,去了的话就死了那应该也就没法画画了吧……总之佛经什么的说了算,他们说怎样是地狱那地狱就是怎样的了。”
“那么写佛经的人可……”
“这我怎么知道啦!” 平八有些不耐烦,打断了对方。他的本意可不是让她问自己这些奇怪的问题的。按照他的计划,受到惊吓的她此刻正应该在自己的怀中啜泣,然后自己就可以装作男子汉的模样安慰她。可是现在,她却津津有味地看着地狱绘卷还一个劲地问他奇怪的问题。简直没有比这更失败的攻略计划了。
“那……地狱真的有吗?平八你觉得呢?” あおい不依不挠,她眯起眼睛,像是在审问对方,让平八不得不避开她的眼神。
“大概……或许……是……有的吧……”
得到回答后,少女这才放过了他,继续将目光投在眼前的绘卷上,似是自语一般:“诶……明明是没见过的东西,但是却弄得像真的一样。人类还真是有趣啊。”
看来是不能再把话题停留在这上面了,恐怕她会无休止地问下去。少年这么想着,视线落在了对方的手臂上。之前就听说她遭遇绑架并受到伤害,也许来自男生的关怀会让她对自己产生好感也说不定。
于是平八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问:“话说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你没有来的那几天我很着急,觉都没睡好。到现在还留着黑眼圈呢。”
あおい见平八吐着舌头指着自己的眼睛,一下子就被逗乐了,便笑着回答:“抱歉啊,真是害你担心了呢。我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挺有精神的嘛。”
“嗯嗯,恢复了就好了,”平八语气一转,愤愤道:“那个木下一郎,真不是好东西,最后被大火烧死了,真是活该报应。”
あおい疑惑地歪过头:“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山道上怎么会有平白无故的火灾?就在破案后没几天,而且死的就是他。”
“搞不好是他自己一个不小心呗。”
“我总觉没这么巧合的事情。”
“哎呀,反正他是坏人,死了就死了呗。”平八没好气地挥了挥手。
“不过……他们把我们抓去,是为了做研究吧。”
“嗯,的确是这样。”
あおい沉思片刻,喃喃道:“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平八眨巴着双眼:“理解什么?”
“平八你不想知道吗?萤者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人类的样子?妖质又究竟是什么?”
“这我的确也想知道。”
“那你切开看看。”少女朝平八伸过白藕般的手臂,一脸从容,背对烛光的眼睛里跳动着异样的神采:“没关系,这是我自愿的,疼的话我会忍着,也不会上报永暗。所以你切开看看啊。”
平八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吓得不敢动弹,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无法理解对方。在他心里,あおい是单纯又善良的,但现在她似乎变成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而あおい似乎早就料到对方的反应,也只是轻笑一声,便将手臂收了回去。她用指尖轻轻触摸着画卷上的白骨,悠然的语调中混合着纯真的魔性,让平八着迷,却又令他恐惧。
“我说理解绑架犯,是因为我也想知道这一切问题的答案。如果可以,我也会切开萤者的身体,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样子。同样地,人类的一切,我也想知道。所以我很享受在医生那里的工作,我的疑惑都会得到不同程度的解答。
但是,我不会这么做,我不会去杀害人类或是萤者来满足我的求知欲,因为这会给对方带来痛苦。我从希子那里学到了温柔和人心,这是非常宝贵的东西,我不会随便丢弃。平八你被吓到了,是因为你也有这些。而木下一郎不同,或者说,他更接近我们动物本身。动物没有心,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坏之分,都只是遵从着自己的本性而活下去。不管赚到的钱是干净的还是脏的,这都是他生存的方式。
所以,既然他抛弃了人类特有的东西,加入我们的行列,那么他也必定会被相同的方式所对待。如果他没有被烧死,如果我可以面对他,那么我也会亲手毒死他。这是我们动物的规则。”
听到这里,平八瘫坐在一边,喉咙发干,什么也说不出。他做梦也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这看似温柔的少女口中说出。杀人什么的在她的言语里简直和吃饭喝水一样普通简单。
あおい轻叹一声,继续说道:“不过,说到底,人类也是动物罢了。只是你们把自己看得更高贵一些,因为你们能够进行复杂的思考,这是我曾经无法做到的事情。但有趣的是,明明萤者们都能拥有人类的外形并且进行思维,你们却又给我们按照寿命分出等级来。短命的叫蜉蝣,长寿的叫神明。不管怎样都是按照你们的标准来,连死后会去那里都规定好了,因为你们认为这世界是你们的。一旦发现有别的东西和自己不一样,立马认定对方是异类。但是如果,你们所谓的妖异是更上级的东西,也许渴望转变的是你们也说不定了。”
少女语毕,回头望向一脸错愕的平八,微微一笑:“你一定吓一跳了吧,明明只是水母,却会想这么多。”
少年愣愣地点点头,却又飞速摇头。究竟自己是怎么想的,他自己也说不清。他现在脑子里乱乱的,对方说的话他还没有完全理解,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确对眼前的世界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而あおい也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绘卷重新卷好放在桌上,起身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
见对方出了雅间,平八这才如梦初醒,连忙问:“等等,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少女没有回头,只是落下淡淡的一句话:“谢谢你,佐佐木君,果然还是人类的女孩子更适合你。”
自那以后,平八再也没有见到あおい光临竹苞楼。就算他亲自去医馆或者花屋寻找,也从没能见到对方一面。直到隔壁黑泽家的女儿被人用刀划伤,这才算最后听见了关于あおい的消息,那个时候已经是影雪降临的五月了。
因为说了对方不好听的闲话而被划伤,听了这缘由后平八这才有了真实感。当初あおい说如果可以会亲手毒死木下的话,看来并不是玩笑。
终归父亲没有说错,他们原本就是动物。
平八用木屐在积雪上踩出一个齿印,又将痕迹重新踏平。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金眸的夜明神并不讨厌黑暗。
不过到底也称不上喜欢,相较于畏惧黑暗的人类来说,被称作萤者的他们,对长达一百日的长夜的感情可能要更加复杂一些。
“流殿?”
从一旁传来少女绵软的轻唤。那是既无瑕,又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唤声,是无法视物的姬君声音。
流微微偏过头,看向长廊的一侧——身穿着繁复单衣的姬君正面带笑容跪坐在那里。
原身是从天边划过的流星,连名字都只是敷衍的直接取了原身的一部分,对待这样底细不明、某一日突然同灾难一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萤者,雅却毫无芥蒂的将之收留了下来。
不知世事的姬君,纯洁无垢的大家闺秀。这么想着的夜明神,却一时无法拒绝少女单纯的好意,就此在偌大的府邸中停留下来。
人类是脆弱且易逝的生物。流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今后也不打算改变这个观点。在长夜中长久的获得人形,他非但不感到如何欣喜,反而生出了些许烦躁。
流星的结局应该是在天空中燃烧殆尽,而绝非被困在此——
“……流殿?”
面对身前的一片沉默,雅稍稍歪了歪脑袋,再度启唇唤了一声。
这一次她听到了一声轻声的叹息。
“你……有什么愿望吗?”
对方难得的开口向她询问,但这问题却让雅露出了些许困惑的神情。
夜明神安静的注视着少女还带着稚嫩的秀丽面庞,微微眯起金眸,眼角一抹红影微微上挑。
“愿望……吗?”
轻轻抿唇思考了片刻,少女眨了眨毫无焦距的双眼,缓缓说道,“没有呢……”
“什么都没有吗?”
这是流未预料到的回答。这样无欲的人类真的存在吗?曾被多数的人仰望,倾听了多数的人的愿望,如果说真的有这样的人类的话……
夜明神的视线落在了少女无神的棕色双目上。
“……也不希望能看到这世界吗。”
他平静的吐出了饱含着某种残忍情感的话语。
“……”
但雅却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小小的摇了摇头。
“虽然很想,但是现在的我也已经很满足了……”她微微垂下眸,眼睫轻颤,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一个朦胧的笑容,然后抬起眼反问起夜明神来,“比起我的愿望,流殿呢?流殿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
夜明神一时语塞。
他沉默了片刻,无言的将视线从姬君身上转开,仰头看向了深蓝色的夜空。
如果说他有什么愿望的话……那一定就在那里。
*
身为医生的里恩初次见到金眸的夜明神,是在城中的河川边。
虽然之前没有见过,但是经由熟人的介绍和指点,里恩不免对于这少见的流星的夜明神充满兴味,以至于一见到对方,就立刻按耐不住扑了上去——
“请实现我的愿望——嘤!!”
“啪——”
他飞扑的势头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拍了下来。
“痛痛痛痛……”
揉着胳膊从地上爬起来,就见夜明神抿着唇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双手环在胸前,脑后的一缕长发奇异的飘动着落回了原处——刚才抽在他脸上的,似乎就是这根小辫子……
不过一旦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身高差,里恩顿时顾不上其他,一溜烟爬了起来,双眼放光握紧双拳:“流桑……是流桑没错吧!”
对方皱了皱眉,虽然没有答话,但是姑且也没有否认。
英法混血儿倍觉鼓舞,大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我想请流桑实现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ほう。”
金眸的夜明神终于给出了回音,头一次正视面前的少年,“什么愿望。”
他语调淡淡的问道。
里恩毫不犹豫的立刻答道:“请让我长高二十厘米!!求你了!!”
“……”
对方沉默了片刻,上下将少年打量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
“我拒绝。”
这句话如同巨石一般砸在了里恩的头顶上。
“流桑!!你不是可以实现愿望的吗!区区二十厘米!!”他几乎是飙着泪想要扑倒对方身上,但是一看到对方蠢蠢欲动的小辫子,立刻又自觉地退了回来,“拜托了!我只是想长高而已……!虽然我还在生长期但是同龄的BOYS都已经长成铁塔了呜哇啊啊啊啊——”
“……啧。”
夜明神咂了咂舌,有些头痛的扶额叹了口气。
他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满脸不快的眯了眯眼,慢吞吞的伸出手——手伸到一半,到底还是改了主意收了回来,转而围巾的一头自己动了起来,在金发少年的脑袋上拍了两下。
少年突然停止了恳求,满眼不可思议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四肢肉眼可见的延展伸长——一直到达了他可以基本平视面前的夜明神的程度。
他的愿望实现了。
对着流星许下的愿望……真的立刻就实现了。
“流桑——!!”
里恩感动的目送着夜明神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对方沉默的身姿这一刻显得格外高大,飘扬的围巾格外帅气,沉稳的步伐格外可靠,这种发酵的感慨情绪一直持续到……咳,一直持续到远去的夜明神脚下一顿平地一个跟头,一头摔进一边的河川为止。
里恩:目瞪口呆.jpg
流:…………果然不应该心软的……
这是一个平常运气很好但是帮助别人实现愿望的话幸运值就会一down千里的流星的故事。
*
顺便一提,因为化为人形的关系,实现愿望的能力被大大消弱了。里恩的身高第二天就回复了原来的数值。
目录:http://elfartworld.com/works/75828/
在天空整天都呈现出灰铁色的春日起风时,雪绪吃过一只鹿。
那是妙鉴夫人带回来的。小鹿被夫人砍伤了一条腿,迫于无奈下跟随着夫人回到了枭的林间驻地。她湿润的眼睛和修长的睫毛,初生的并不美丽的绒毛,被夫人粗暴驱赶时发出的低声的哀鸣,以及一旦有任何异常,就会迅速立起的颤抖的耳朵,这种种都在雪绪的记忆里留下深刻的痕迹。
最终那只鹿作为晚餐的时候,雪绪吃了很多。幼鹿被杀死后,即使只是随意地用水和盐烹调,味道仍然鲜美得让人停不下口。
“鹿又姑娘竟然会在谈论这件事的时候走神?”
也许是逐渐触及到了核心,结衣夫人冷淡高傲的外壳愈发无法维持,先前被她按捺下的讽刺意味不再加以掩饰。与之前结衣冷如冰霜的淡然相反,这种公然的敌意在雪绪可以处理的范围,快要撑不下去的红发少女也因此松了一口气,反而露出有那么一点真诚意味的微笑,对结衣点头。
“因为少夫人突然提到复仇,不由想起一些事情。”
结衣的表情极为不悦,她用含着谴责和些许愤怒的目光无言地注视着雪绪。但对雪绪来说,这种表情她并不陌生,如果不是彼此眼下相当微妙的关系,她能更认同鹤见屋少当家唯人对结衣那句同时引发了两方不满的评价,这位少夫人与鹤见屋还未出嫁的长女在某些地方确有共通之处。
老是被对方带着跑的感觉可不好。这个恍神为雪绪重新争取了和对方平等对谈的空隙。起因在于,否决了雪绪提出的可能性之后,少夫人说了一句有些脱节的话。
“幕府是允许复仇的,鹿又姑娘应该知道这点。”
确实如此,为亲复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你明确地知晓杀害至亲之人的名姓因由,那么即使用极为残忍的手法将对方解决,上报官府时,御白洲也会严肃慎重地考察是否该为此事给以复仇名义行凶者处罚,甚至复仇本身就是制度,只不过若严格按照条规行事,申请许可的过程复杂到让人头晕目眩,所以戏文中传唱的那些大快人心的复仇剧,没有一个是老老实实先去上报了官府才下手的。
雪绪不奇怪结衣使用这个字眼,尽管她本人并不喜欢这样称呼自己的行动,甚至潜意识在不断否认这件事,但在旁人眼中这行为便是名正言顺的复仇。
或许结衣还试图指责她没有老实地走普通人的复仇之路,而是尝试借助更高一层的借力,“正是你的自不量力指向了使他人丧命的结果”,如果将自己代入到结衣夫人的立场,会更不客气地将这句话直说出口。
复仇这个词对于雪绪而言,触发的是另一个记忆碎片。
她突然想分享这个故事,于是主动讲给了结衣。雪绪讲得很简单,而结衣的脸色则在这三言两语间变得更加难看,她像是不慎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迅速地瞥了一眼雪绪,然后才开口。
“鹿又姑娘,你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扭曲了。”
是这样么?雪绪讶异地自我审视了一下,不过结衣迅速换回意性索然的表情,像是干脆放弃之前准备好的台词。
“也罢,本来还以为这样你能更快理解我想做的事情……你以为原本这场天降祸端罪在党争,所以你要复仇的对象指向很鲜明。我也希望这事可以简单利索地解决,结果翻到了大吃一惊的东西。”
“如果只是因为党争引发的权力交替,然后清理对手的党羽,就很难解释虽然家老大人被软禁后,尾张藩国的权力版图完全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变动,家老本身就已经到了权力基本架空的暮年,这样的冒进毫无意义。鹿又姑娘,你知道如果你再胆大一点,或许可以看到家老背后的意图。”
结衣看不起雪绪出身,无非是因为她过于市井。但正因如此,雪绪对妄猜高层这件事没有恐惧,不如说正因为查了太久都举步艰难,在心里或许早就隐隐察觉到那个方向。
大胆一点的话,所争夺的就比家臣的地位还要高级的东西。
那不就只有——
“雷畿大火次年,是尾张藩藩主进江户参勤交代的年份,与藩主同行的除了必要的武士和家臣外,有一个特殊的人与之同行,并且留在了江户,这个人在尾张毫无存在感,是一个提到他与此事有关都会让人困惑一会儿的人。”
今代藩主的弟弟。
雷畿大火那年,他才二十五岁,他的哥哥才刚继承藩主之位不满四年,确实有可以撼动哥哥权柄的机会和空间。如果反过来推测,是因为他失败了,而不想因此事败露被追究责任,才用这种手段遮盖证据的话,不得不说他真是非常成功。这位留在江户的大名亲眷甚至有自己的封地,在江户过着不错的生活。
“触及到了这种层面的话,可以迫使浜本大人切腹也不是难以想象的情况。”
结衣初始抽出的那一沓信笺已经烧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手中最后六封信件,这想必就是结衣夫人提到的,浜本大人死后两年内,断断续续寄给结衣的信,也是最终浜本大人得到的确凿的证据。
结衣将那六封信捏在手里,做出要递给雪绪的姿势。她扬起头,用下巴略微抬起的傲慢的样子看着雪绪。眼睛里突然流露出笑意。
“诚一希望我交代给你的话已经讲完了。”
接下来,是私人恩怨。
结衣的姿态完完整整地表现出这一点。
“我不是那种有正义心到哪怕被卷入也誓要追究的人,诚一或许是,但我不是。我憎恨的对象从来只有两个,一个是那引发了这一系列事端,却依然安然无恙的人,一个,是你。”
惊觉到结衣语气里微妙的恨,雪绪警惕地抬起头。
太迟了。
结衣毫不怜惜地将信封直接塞进炭火中。她为了防止雪绪冲上来将没来得及燃烧的信件抢走,冒着被火烧伤的危险也强硬地用双手挡住唯一有空隙取出的铁架。微微发黄的信封似乎在表面浸过油,在已经旺盛燃烧的火盆里迅速地化作扭曲的灰烬,雪绪将结衣一把推开之后将滚烫的火盆推倒,拼命地踩灭已经没有意义的火焰,徒劳地伏在地面上努力将什么也看不出的灰与木炭分离开。
“结衣!”她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摇晃着结衣的肩膀,“如果恨的话,就让我来啊!夺去浜本大人生命的,我来面对!只要交给我就好了啊,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结衣心满意足地看着雪绪的脸,但也只有一瞬间。
她的情绪从脸上褪去,胸臆间剩下的转为沉淀的哀伤,好像完成这件事就是她使命的结束,而看到雪绪的表情她就可以放下。她的肩膀从雪绪的手中摔下来,而眼睛注视着屋顶。
“这是,我对你牵连到诚一的复仇。”
——向他乞求原谅吧。
死原来是这样的存在。
那么冰冷,那么空虚,就像做梦一样,可是又比什么都真实。起码,比此刻存在于这里的自己真实的多。
她颤栗起来,平日几乎没有表情的她瞳孔不自觉地扩散了,但沉浸在痛苦中的人类无法察觉,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她站了起来,单齿木屐在溶洞中发出空空的回响。人类抬起了头,只看到她表情肃穆地环视着自己存在了百年之久的洞穴,陷入了思虑。
但不是这样。她只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期待和喜悦。风熄灭了人类的灯笼,而她仍然能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或许是与她的欢喜同调,溶洞深处的光辉亦膨胀起来,变幻闪烁。她伸手抱住自己的双臂。
“我来帮你欺骗她。”
人类说了什么她没有在意,她也不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发出幽暗光辉的夜明珠,灰紫色的衣袖,被沉痛击垮的人类,天狗一样的单齿木屐,这段经历将不再存在于她的记忆中。
但是,既然不再存在,为什么会看到。
伊织抱着头发出压抑的惨叫,藤原家的茶杯被她从桌面撞落下来。
好痛,好痛。为什么会这么痛。
那到底是什么,是谁,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会看到,怎么会这样。
好痛啊!
“伊织……伊织!”
谁在叫自己的名字?
无数个问题闪过,还没有余力去进一步思考就换做更新的问题,一片混沌中,身体被人果断地抱起,她感觉自己踢翻了藤原家的椅子,好像还被不少人惊愕地注视着。这样不行,鲤,太显眼了。她脑中残存的理性还在试图把握住现状,重叠的虚影又尖叫着覆盖掉张嘴说话的欲望。
雨似乎停了,身上感到凉凉的潮湿气息,鲤的脚步声中偶尔混合了踩中水洼的声音。
让人感到安心的轻微颠簸使得少女缓慢睁开眼睛,平常颇不正经的鲤专注地朝前方疾走,看起来很不可靠的双臂正可靠地抱住伊织的身体。身体的不适在渐渐消失,只要再清醒一点,刚才瞬息抓住的幻影就将逝去到未知的地方。
“安心。你家就快到了。”第一时间察觉到怀里少女的变化,鲤低下头,稍微放缓了步速。伊织沉默着,缓慢地伸手抓住鲤的衣襟,像是想尝试从他怀里下来。
“别勉强自己。”语气似乎比刚才要严厉一些,伊织扬起头,正好看进鲤关心的眼。
对方清澈的瞳孔中,映出少女发髻散乱的影子。
意想不到的惊愕感让她瞬间停止了呼吸。
她牢牢地盯着对方眼中的长发少女,就像从未在镜中审视过一般认真端详。但是方才所见的一切都像指间碎沙,散去后只留下用力握攥的痛苦。
“那是,谁?”
雪绪和夫人从林区归来的时候,被鹿袭击了。
在山中生活,与意料之外的凶兽擦身而过是难免的事情,雪绪也曾在清晨沐浴的时候,用强迫性的自我坚定与不远处潜藏在草丛中的生物分享同一个湖泊。善意未必能有效传达,恶意也未必一触即发,无论与什么动物相遇,在互相都存在伤害对方的可能下,双方都会更慎重地思考行动。
那只完全不顾忌彼此实力差距,以超越了动物本应存在的畏惧之心向雪绪和夫人发起攻击的生物,是一只体型较大的雄鹿。
以町人浅薄的想象,鹿应该是更温和柔顺的生物,但是习惯于在山中生活的雪绪很早就知道不可以这样轻视野兽,结实的角配合矫健的蹄可以拼接出的强大破坏力,修行多年的武者也未必能胜,正如赤羽很早对她的训练一样,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她会选择避让,以自保为优先。
她完整地看到了让她感到吃惊的一幕。
患有表象为杀戮的病症的夫人,和雄鹿展开了搏斗。妙鉴夫人的杀戮从不因对象而改变立场,她对任何战斗都拼尽全力,但奇异的是那只鹿同样倾尽全力。
在绝不会有第二结局的前提下,鹿依赖的是另一种雪绪不甚明白的蛮横,在颈血如喷泉一样喷出之后,依然不懈地在夫人侧腹留下了撕裂的伤口。
“就算是这样也赢不了,蠢物就是蠢物。”夫人对此很不屑,但雪绪在事后帮夫人清理缝合伤口的时候,依然感到惊讶。
这便是复仇。就算明知道赢不了,依然不惜一切地要搏一把,自身已经不重要了,不以自己全部为赌注而做出的复仇,就不应叫复仇。
“所以才说你早就扭曲了。”
分歧只在这里。
“我眼中的复仇,若不能让对方体会到痛苦,就只是一厢情愿。鹿又姑娘,以为可以得到的东西一夕被毁的感受如何呢?”
从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声,声嘶力竭地朝结衣发泄过无用的怒火后,雪绪面无表情地看着结衣。
雪绪没觉得自己无辜,但愤怒的情绪还是在脑中上行。
她固然知道对方恨她,却也无法接受结衣这般决绝地销毁浜本大人的一切,只为了当着自己的面把希望踩碎。
左手传来被人抓住手腕的触感,雪绪才发觉自己下意识地抽出了短刀。
有趣的是,她知道这次是谁,所以没有扭头去看来人。
“好了,结衣,接下来我来处理。”
对方的话语虽然语气温和,现在在雪绪耳中听来就跟结衣一样目中无人。他扶起结衣,拂掉自己妻子身上因为刚才的争执而沾染的灰烬。他腰间的铃铛和结衣悬挂的一模一样。想来也跟花店的小森店主所说的一样,两人身上有一样的香气。
“唯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因为跟伊织交好之后,在伊织面前就不再拗口地称呼唯人叫鹤见屋少主,只是这次雪绪是故意的,她在结衣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粗鲁地叫住唯人,不难想象少夫人脸上会浮现的表情。
鹤见屋少当家自然地点头回应了,然后才呆了一呆,像是才意识到这人并没有资格这么亲昵地称呼自己,他有些为难地歪头笑了一下,仿佛刚才没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几日前与姐姐绝交的昔友拔刀相向的场景,在两个气氛难受的女人中间,显得格外开朗。
这种表情比起结衣的敌意,不知为何让雪绪更为厌恶。
“鹿又姑娘有何指教?”
“这么说来,少当家是早就知道结衣夫人和浜本大人的事情了么。”
没别的意思,只是突然想到这一点于是就问了。
——才怪。
唯人似乎并不能理解这种恶意,他拉住身体微微一抖的结衣,笑着低头对妻子说了两句话,然后拍拍她的后背,为她提起灯笼递到手中。
“嗯,我很早就知道了呀。”
在结衣的身影还没有离开雪绪视线的同时,少当家响亮地承认了。
毫无疑问毫无余地的惨败。
甚至这句颇为恶意的提问本身也没有价值,只不过越发显得自己恼羞成怒。结衣就这样堂堂正正地在她眼前销毁了浜本大人留下的佐证,雪绪不知道自己还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处,她几乎要发出笑声。
唯人大概是苦恼于这被弄得狼藉的小屋,自己思考了一会儿,取了竹帚把洒落一地的炭灰木块收起来,重新安置好。之后他不自在地站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自己站着太不合适,就盘腿坐了下来。
“我说,鹿又姑娘。”
鹤见屋的生意在逐渐转交给唯人负责,老当家虽然还在壮年,就已经有了退休的念头,也可能因为儿子表现得很能干,加上儿媳的辅助,出色表现让老当家很放心吧。跟伊织迥然不同,唯人开朗爽快的性格很容易给人留下好感,些微的莽撞和少年心性导致他相处起来,也比那批泡在商场里油滑一身的老油条让人舒服。
但这招今天是不可能有用的。
“可能我这么讲太不知道轻重,还是想说,不要怪她。”
雪绪脑中有一万句话可以甩到唯人的脸上。
“因为结衣她必须要这样做,不然她过不去这个坎。我无论如何不希望她禁锢在这个执念里,她需要这样干脆利落的报复。就算她很清楚鹿又姑娘没有错。”
必予对方以痛楚,不然就只是一厢情愿。
雪绪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我也说过她,痛苦从根本上是不可能理解的,结衣她就是……放不下。说一句很不知好歹的话,我很庆幸鹿又姑娘此刻真的还在江户。”
“就为了让她彻底对浜本大人的事情死心,好以后跟你过幸福快乐的生活?”
唯人的表情严肃起来,但是过了片刻还是露出笑容。
“她必然会过得幸福快乐。这些说到底都没什么意思啦,鹿又姑娘请跟我来,结衣烧掉的那些是她手抄的复本,浜本大人的正本在另一个地方。”
唯人自己先站起身朝门外走了两步,又很尴尬地停下来回过头看留在原地不动的雪绪,像是在疑惑对方为什么不跟上来。
雪绪突然没脾气了。
“你们……”她摇着头吐出这两个字,然后不以为然地合上眼睛。
先是告诉她手中的证据,然后当着她的面销毁掉,再让本以为一无所知的少当家来告诉她证据的真本还保存着。好,好得很,倒要看看今晚还有什么好让她更吃惊的。
大不了就是到了地方再告诉她不好意思又把正本搞丢了吧。
雪绪跟在唯人的身后,慢慢地到达他所说的角落,并且理所当然地,她留意到了唯人希望她留意到的东西。
她再一次沉默了。
红发的少女整个身体都发起抖来,她忍无可忍地抓起唯人的衣襟。
“你们耍人耍够了没有!伊织可是你的亲姐姐!”
鹤见唯人唯有此刻的目光彻彻底底的冷静下来,像是在迫于承认一件早就应该承认的事实。
“就如你所说的这样。鹿又姑娘。”
他从眼前的墓碑旁边抽出一块青砖,在空心的砖块里取出六封书信。
“结衣也认为只有这样是最好的办法了。鹿又姑娘,我将浜本大人的信件给你,作为交换,请你救救我姐姐。”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没有看着雪绪的脸,而是默默地盯着墓碑。
这块墓碑特意安置在陵园里相对偏僻的角落,没有送进鹤见家自己的墓园,但是显然一年四季有人来打扫,暴雨过后也没有显得过于狼狈,那是一块有些年头的墓碑,上面写着一个很熟悉的名字。
鹤见伊织。
因骤雨而突然多起来的客人就会像骤雨一样突然离去。藤原荞麦店的荷兰少女忙过了一阵之后,现在已经只剩下擦擦桌子这样的小活。她多少有些担忧方才的事情,丹吹小姐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不由让她想到百夜狂化之类的传说。希望没事啊……
话说回来那个鲤好像叫她,伊织?
这么看,丹吹小姐居然对自己用化名。这个想法让十五夜有点受挫。
“小姑娘,没想到你家的荞麦面味道还不错。”
突如其来的搭话让她有些拘谨,特别是注意到开口的是之前骤雨时分进到店里的武士。十五夜并不像鹿又雪绪那样见多识广,但是武士因为长期佩刀而形成的大开大合的步态,她还是认得出的,何况对方的衣物也显出其身份高贵。
所以虽然她心里想着觉得味道不错不过是因为你们平时吃的都太好,嘴上还是要露出笑容表达感谢:“多谢您夸奖。”
“到戏台要开始表演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来吃到,可不要退步啊。”
对方语气里的高高在上让十五夜轻笑了一下,随后是他身旁的另一位武士掏出了钱币。他一口气付了大约是三倍的价钱,十五夜连忙想把多出来的部分推回去。
“不用找了。我也很中意这里。”
付钱的那位武士的声音让十五夜轻轻皱了皱眉,入耳听来声音尖利,却带有厚重的鼻音。
十五夜想了想,似乎从对方的话语中察觉到什么,又多问了一句。
“那个戏台,跟二位大人有关么?”
前一位武士什么也没说,笑了笑就挑开暖帘出了门,后一位武士也笑了一下。
“稍微有那么点关系,我家大人对此很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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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写的我累死,也是来回改了好几次。
怎么样是不是又吓了一跳呢,自然开始收线以来剧情好像在云霄飞车上拼命地跑。
嗯,这次没什么特别的废话想说,大家自己看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少年看了看眼前黑发红衣的女子,眼中带着些失意。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母亲在哪里,父亲又去了何处——甚至他连最起码的名称都没有。
“那~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好不好。”女子抚手捋了捋少年的扣发,笑着看了看那头银色的头发,“发出好看的银色的光呢……就像月亮下的鲤鱼一样。叫你一只鲤吧。“
少年知道这位好心的大姐姐是在夸奖他,他显得有点不好意思,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露出难过的神色:“别人都说我的头发颜色好怪,都不跟我玩,我每天一到人多的地方要吃的的时候,总是有人嘲笑我……”
红衣女子想着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忽然像似变戏法一样,女子手中突然多出了一顶斗笠,并轻轻地把它戴在了少年的头上,“这样他们就不会嘲笑你了。”
“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少年想起了什么。
“名字 ……我叫一只锦。”
“啊哈哈哈哈哈哈,那不是和我的一样吗!一只锦一只鲤!”
“是啊。”
女子转过身,朝那片湖走去,走去……就再也看不到了。
少年依在那湖边的樱树下恍似做了一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