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经历了曲折的9天,诸位游客终于解开了福音镇的谜团,重新回到了“现实”。
恭喜各位,度过了一个平安的假期呢。
企划六期已经结束,更多后续信息将在企划群内及微博公布,敬请关注。
* 短短的补完,可以下一天了
他歪着头,和浅井他们说:“那么,你们想要我身上哪块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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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井躺在沙发上,背部好像湿了一片。
温泉酒店那个面部腐烂得无法辨认出五官的小孩子就是一个噩梦。浅井就活在这样的噩梦里面。他站在冒着蒸汽的温泉池里,朦朦胧胧地还看不清楚他的脸,稍微走近了看清楚之后,每个人都被吓得定在原地。
“和我玩吧。”他可怜兮兮地说,“跟我玩捉迷藏吧。赢了以后我给你们我身上的肉。”
谁想要你的肉啊?!
躲猫猫的过程也很迷幻,浅井全程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
本来她还在和十羽漪跟在队伍末尾聊天,还是关于酒的话题。原本说着什么时候去海滩喝酒吧,前面一阵慌乱,就莫名其妙地跟着跑了。
最后赢得也很奇特。小孩子发现自己输了没有一点难过的感觉,反倒是有点开心?听到浅井他们说割肉疼啊,还是不要割了,一下子里不开心了。最后还是留下了一块腿肉,消失在了温泉的蒸汽里。
——可是,那块腿肉是实打实的腿肉啊?!
浅井是不敢去碰的。十羽漪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可能是感觉躲猫猫好玩。
不愧是可以一个人在岛上转悠的人。
浅井问他登岛那天晚上住在哪里。十羽漪眨眨眼:“我还没打扫好!所以暂时不告诉你。”
“你能找到安心休息的地方就好。”浅井说。她大概摸清了今泉哥哥是花言巧语类型的,而十羽漪弟弟是油嘴滑舌类型的。分情况应付,见了今泉就反撩回去,见了十羽漪就放心大胆地皮一下。
“那你怎么知道梦见哥哥在温泉酒店的?”浅井记得刚进去酒店的时候这两个人就已经在洗劫自动贩卖机了,“是偶尔碰到的吗?”
“哦!上午闲逛的时候碰到他了。”十羽漪费劲地提着装满了薯片还有几瓶酒的袋子,“他告诉我他住在这边。”
梦见哥哥似乎一开始还很警惕的样子,掏薯片的时候另外一只手还拿着灭火器。是因为本来就知道酒店里会出现奇怪的东西,还是已经遇到过这些东西?
浅井觉得啊,现在的人说话真的太有技巧了。
如果是知心朋友还好,大家都比较没有遮掩,开门见山就有什么说什么了。在网络上,公司里,或者是在朋友聚会当中,每个人说话都不一定是非常直接的。你要能听得出其中的暗示,也要能分辨出来是在含蓄地夸还是拐弯抹角地骂你。
人际交往就是这么难。
十羽漪说的话里面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还有难以分辨的,浅井大概可以划分出来。但是又没办法,人家不愿意跟你讲就是不跟你讲,浅井也没办法靠自己瞎猜去确认一些事情。
如果有一天可以和他坐在一起,轻松愉快地聊聊天就好了。当然,是尽量地坦诚一些,不需要再猜测来猜测去的。要是能够再找到没有过期的保存得还可以的酒,或许再找到什么小吃(吃不坏人的过期薯片,或者烤沙雕鱼),就更好了。
我应该在床底,不应该在床里。看你们多甜蜜。这样一来,我也比较容易死心,给我离开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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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好几十万人聚居在一小块地方,竭力把土地糟蹋得面目全非,尽管他们肆意把石头砸进地里,不让花草树木生长,尽管他们除尽刚出土的小草,把煤炭和石油烧得烟雾腾腾,尽管他们滥伐树木,驱逐鸟兽,在城市里,春天毕竟还是春天。
春天毕竟还是春天,无论在何等贫瘠之地。
柳枝在泥地里也能发芽,并在适合的季节,成为漂亮稀有的树木——就算在监狱里也一样。
我不知道监狱哪里来的这么大一片玫瑰田,但他就应该是在这里的,也的确正正好好地在这里。
桃泽领似乎刚刚从这片花田里面醒来,直起身体看了看我,微笑着打招呼:“早上好呀,叶小姐。”
我表现地似乎我在这里,他在这里,并且在玫瑰花田里面睡觉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但是我四处看了看,寻找着一直在少年身边的少女的身影,开口问道:“诗织小姐呢?”
桃泽领没有说话。他从玫瑰之中穿梭而来,站在了我面前,执起我的手,屈膝在手背上吻了一下,被他亲吻的地方开出玫瑰花来。
他会这套标准礼节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正如被亲吻会长出玫瑰一样。
但我还是抬头看了看四周,想要在拐角找找有没有将鲜花塞满指甲缝,然后在锁骨上面弹奏美妙音乐的吉普赛女人。
但是似乎没有。
没有吉普赛女人——自然也没有把自己骨头拿出来再塞回去的小丑,或者用心脏盛满星星的炼金术师。
桃泽领似乎不满我的分心,在前面拉了我一下。我将目光从拐角回到他身上,又问了一遍:“你姐姐呢?”
“姐姐不在这里”
桃泽领说完,就拉着我在玫瑰田里面走了起来。我皱了皱眉头,没感觉到哪里不对,便还是顺从地跟着他走过去。
领越走越快,几乎是在我面前飞奔起来。我想起格林童话里面从金屋公主那里抢来的靴子。我从来没感觉到我的的双脚可以摆动地如此的快,感觉到大量的空气被挤压进我的肺部——虽然我的身手很好,但是我的耐力实在是糟糕,长跑一向是我的短处。
双腿已经是机械性摆动,为了跟上领的速度。如果这是木偶剧的话,那我的双脚必定是大力地做着加速圆周运动。作为承轴的盆骨对腿部用着大力,并且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于是我摔倒在了地上。
在我停下的一瞬间,我停止了呼吸。感觉四周的空气向我压来,却无法进入肺部。充盈着我的是玫瑰花的香气,扼住我的脖子,甚至要将我溺死。
我无法呼吸。
领笑吟吟地走到我面前,仿佛没有发现我的面色铁青,关切地问道:“怎么摔倒了。”
“没什么。“一瞬间我可以呼吸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边的泥土很软,我没有摔痛。“
领很满意地笑了起来,我趴在也笑了起来——仿佛我们就应该是在那个位子,在那个地方,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一样。
我没有想过要从地上起来,正如桃泽领没有尝试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他的手中出现了玫瑰花,偏头想了想,就随手扬了起来。玫瑰飘飘扬扬地落下,飘在了他的衣服上,头发上,也割破了我的血管。
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轻如羽毛的花瓣会对我造成这么深的,类似于快刀形成的伤害。但是我们谁都没有对此表现出异议,仿佛这些花瓣,这些东西——就应该是这样的。
那些花瓣永远在飘下来,似乎他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土壤里面的根部在吸收着我的血液,甚至从泥土中探出头来,往我的血管里面钻进去,似乎他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甚至领蹲下来,将一朵完整的玫瑰放进我的嘴里,似乎他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玫瑰花充满尖刺的梗插入我的食道和器官,肆无忌惮地向内生长,慢慢地将里面的血肉捆了起来。我说不出话,也张不开嘴,似乎我的嘴应该就是玫瑰花的样子。虽然我现在这个角度看不见,但我想他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美到窒息。
我渐渐看不见了,红色堆砌这我的眼睛,越来越多的玫瑰花瓣挡着,红色就渐渐变为黑色。只有那锐利又让人沉迷的疼痛,愈发的感觉明显,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挣扎着想要出来,蓬勃发展。
我听见了敲门声,眼前的黑暗褪去,浑身的疼痛也似乎一瞬间消失了。
我看见诗织小姐面无表情地站在了门口,我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什么,发现我的嘴里有着一朵玫瑰花。
他带着刺的梗浅浅地插入我的食道,艳丽的如同鲜血的颜色。
『坐在一旁的猫问道:
“你到底是想要去哪里呢,
从这里也是直通死路一条。”』
“下午好桃泽小姐——!你们这边是要去动物园吗?”
“是的呢。丽日小姐,要一起去吗。”
在这个岛上,交流情报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不知为何,丽日天子总觉得这个岛上有一种神秘力量,将一行人强行留在此处。
指不准真的是出于“神”的意志呢。
“唔,天子对学校比较感兴趣……”他耸耸肩,“不过这里桃泽小姐还是不要来比较好哦?有一些……不好的东西。”
“既然丽日小姐都这么说了……我会尽量避开学校调查的,谢谢呢。”
“说起来,动物园那边听说有非常可爱的挂件啦纸胶带啦?兔兔鹿鹿小脑斧什么哒!”
“确实呢,动物园似乎也就周边靠谱一点……”
“?怎么说?”
桃泽诗织沉思了片刻,道:“可能是我的错觉,动物园每个园区都很奇怪,除了纪念品商店以外似乎哪里都有可能有怪物出没?”
“嘛,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在这个岛上已经是习以为常的啦。”
“也是呢。”
“一定有回去的办法呀!在这之前就好好加油吧!”丽日伸了个懒腰,向前迈出几步,然后将双臂交叉在脑后,轻快地转了个圈,面向桃泽,“呐?”
两人相视一笑,是黑巧克力一般的笑容。
是时候换个轻松的话题了,可不能让小姑娘整天皱着眉头呢。
丽日盯着桃泽,她的眸子和她弟弟的很像,但是并不是完全相同。桃泽领身上有一种用不完的少年神气,偶尔有些任性,但对他感兴趣的东西或许永远也不会疲惫。他身边热烈的玫瑰花与他刚好相衬。“感觉领身上有一种精灵王子的气质呢,去动物园的时候,不会有小蝴蝶绕着他飞吧?”
桃泽诗织的话,相较之下,应该就是森林的女神吧。坐在迪士尼动画里公主会睡醒的、洒满阳光的草甸上,周围围绕着毛茸茸的小动物。而她微笑着,身边是一条静谧的小溪。
“天子实在太夸张啦,他还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而已。”桃泽诗织眉眼弯弯,捂着嘴笑道。
“这个年纪在古代已经是可靠的成年人了哦!”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如此?”
“为自己的弟弟骄傲的话,就坦率一点夸奖他嘛,如果他听到了的话肯定会很开心呀。”丽日站在阳光下,笑着等待对方的答复。
咸腥的海风吹过,既没有乌云,也没有巨浪,却还是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领他一向天真烂漫的,虽然我们两个同龄,他却一直表现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她叹了一口气,然后收起了自己的笑意,紧盯着丽日,“多夸奖的话一定会更加胡闹的……对吧,丽日小姐?”
……
啊啊……不愧是姐弟,连严肃起来的样子都这么像。
“往好处想,他有着其他人都想要却无法再度拥有的性格哦?这可是很了不起的!还有啊……天子觉得家人的夸奖对本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力量,而且因为很多人被夸了都会很开心,天子也喜欢夸奖别人!”他笑嘻嘻的。
“答案对于很多人来说……确实不是绝对的呢。但是这样也太狡猾了吧,模棱两可的。你说是吗?天子?”
丽日面前的是没有笑的桃泽诗织,心里想起的是两个桃泽领。一个是那天夜色中看不清表情,用口型说着“你去那边吧”的;另一个是监狱里对着叶衍面无表情,似乎对方触及了什么禁忌的那个。
硬要说这两个桃泽领的相同点的话,就是他们都没有站在阳光里,就好像面前站在树荫里,脚尖恰恰好与这明黄色有一尺之隔的桃泽诗织。
真好啊,是姐弟呢。
“呐,天子,你为什么还不回答呢?是不想当好孩子了吗?”久久没有等到答复的桃泽这么问道。
她还是森林的女神,只是季节变了而已。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她站在森林的最深处,四周都是满满当当的白,而她身披一件白色的斗篷,向误入森林的探险家留下最后一个眼神,然后踏着被冻结的小溪离去,消失在一片雪白中。
奇了怪了,八月怎么会这么冷呢。
“也……是呢,毕竟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诗织小姐对桃泽君了解更深嘛!”
“天子说得没错呢,是个好孩子哟。”
她在同样的阳光中微笑着,像一只满月之下,坐在莫比乌斯环形状的废弃的铁轨上,优哉游哉地晃动着尾巴的黑猫。
偏远海岛唯一令人称赞的地方,就是它有一片干干净净的星空。这份美丽此刻不被霓虹灯夺去光辉,也不因云朵掩藏身形,冲榭童子与宝榭童子欢快地合着《巡星之歌》吹奏笛子。丽日天子抬头望去。他向来是喜欢夜空的,若是有必要,他现在就能给身边的友人一个一个介绍星座。
这么说来,这对姐弟倒是很像星星的双子。那一段他们下坠到海底的情节里,两人也是紧紧握着双手,约定永远也不分开,就像最初大家被海水向下拽去时一样。
“阿领看过宫泽贤治先生的作品吗?”
“没看过。”桃泽领摇了摇脑袋。
丽日对着天空露出爽朗的笑容。他张开双臂,仰着脸,闭上眼睛,仿佛打算将满天星辰抱个满怀。
“天子很喜欢《银河铁道之夜》!虽然是未完成作,但是停止的节点意外地不突兀。书里面两个主角在说着要去寻找幸福的时候,其中一方却突然凭空消失了……”他凑上前去,“阿领觉得人会凭空消失吗?”
“凭空消失,可能是去了神的地方呢?”
“正解!实际上书里面,两人乘坐的火车是开往天国的,只是没有消失的那个人误乘……这么讲倒也差不多啦。”真不愧是阿领啊,什么的,丽日嘴上说着和心里想着的截然不同的话语,转了个圈“是很棒的作品哦!”
是改变过我的人生轨迹的书哦。
“有空看一看嘛!”
“嗯。”
对方会不会去看是一回事,自己的想法好好传达出去了就没有问题。丽日蹦蹦跳跳地走在前方,哼着《moon river》。桃泽领跟在后面,双手背在身后,两人有着大约半米的距离。场面看上去有点小奇怪,好像前后两个人的年龄搞错了一样。
半晌,丽日想起了书里的内容,他唐突问道:“你觉得幸福该如何找到呢?”
“幸福?听话就可以了吧。”
“欸?这么简单吗!”对方的话总是语出惊人,差不多也该适应这一点了,丽日却还是露出了相当吃惊的表情。
“天子觉得呢?”
啊,啊。也对,这孩子生长在一个家境优越的环境里呢。丽日叹了口气,他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桃泽,心想这孩子真不知道说他单纯好还是令人嫉妒好。前者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后者又有些微妙。可回过神来,对方的眼睛又清澈得不像个……在那样逼仄的环境里长大的人。
多多少少听同伴们讲过他们听到的桃泽家的管教,还有前日监狱里自己没看到的,这孩子写在手账本上的话。到底是谁让他起了这样的想法呢?明明是个善良的……不,是否善良自己都搞不懂。
但是他啊,爱着姐姐,爱着这个世界,爱着美好的东西。
他好好地爱着它们呢。
面前的少年是猫与宝石。猫在向下坠落时会迅速调整姿势,始终优雅。硬度品相是另外一回事,但宝石即使摔碎了碾成灰了,也还会闪闪发光。更何况这个孩子绝不会轻易破碎,有想要守护的人的时候,人通常会更加坚不可摧。
直到它将要被破坏的时候,自己才要正的出手。
丽日清楚地知道自己珍惜着这个孩子,不想让他受伤。他想保护桃泽领,这不止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与爱情无关。世人将这样的感情称为至高的友谊。
他已将对方视为自己重要的人之一,至于对方怎么看待自己,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神啊,我说神啊。你要是就在此处的话,听听我的愿望——让这个少年也更加爱自己一点吧。
“幸福啊……嗯,不过对每个人来说幸福都是有不同的定义的,或许对你来说的幸福真的就是这样找到的呢。”
那一日,自己独自坐在图书馆中,读完这个未完结的作品时周身仿佛空无一人,只记得满世界的阳光都从窗口挤进来,争先恐后地撒得到处都是。
我找到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东西了。
如果,可以让大家都露出笑容的话,哪怕是……
“天子想要的幸福的话……可要拼尽全力地运转自己呢!”他笑嘻嘻的。
那时被摊开的书上写着:不管哪里我们都一起去吧!我要学习那只小天蝎,只要大家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就算身体浴火百次,也在所不惜。
总字数:1789
合上电脑,斋藤鱼揉了揉微微发胀的太阳穴,抬头看一眼手边的手机,微亮起的屏幕上显示时间是十点整。
“都已经这么久了么……”
一声叹息从房间的另一边传来,打破了深夜的宁静。声音的主人正来自于侧躺在床上的永野椿,她有些无奈的看着坐在桌前并不打算休息的少女。
“鱼……还打算弄到几时?不如先休息吧,你都弄了一下午了。”
“椿如果累了的话就先睡吧。”
倔强的斋藤鱼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下意识随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嘴唇触碰到冰冷的杯沿时却并没有温热的液体如期滑入喉咙。眉头微微蹙起,她似乎对没有如愿喝到牛奶感到一丝愠怒,但在目光触及玻璃杯的那一刻她怔住了,眼神仿佛和手上的东西黏在了一起,无法被分开。
永野椿似乎真的有些犯困了,她打了个哈欠。
“如果想喝牛奶我去叫小……”
话音在这里停顿了,那打了一半的哈欠被屋里凝固的气氛生生地憋了回去,永野椿赶紧起身看了看。
不过这个使她做贼似的想要一看究竟的对象似乎并没有听见。
亚麻金色的短发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阴影下的表情让人看不真切,只知道她一动不动,出神地盯着手里的玻璃杯。
“鱼……?”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仿佛失去灵魂的斋藤鱼终于回过神来,转过头,这才注意到早已起身坐在床边的永野椿满脸写着的担忧。
“我没事。”
片刻后,屋内归于了宁静,粉色短发的女子嚷嚷着要透气便离开了房间,不知是不是有意地,她在斋藤鱼身边放下了一套叠好的衣服。
这是一套再普通不过的便服了,粉色的胡萝卜印花短袖T恤和一条稍微有些性感的毛边牛仔短裤,可以看得出来,衣服和裤子都得到了妥善的打理,每一个褶皱好像都在诉说折叠者的用心。
斋藤鱼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却又如同呵护易碎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它捧起。她将衣物凑近自己,鼻翼微动,果不其然,一阵熟悉的香气温柔地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充斥着整个鼻腔。
有什么感觉也随着气味一同在蔓延,斋藤鱼并不想管,她只是贪婪地,大口地呼吸这每一缕空气,仿佛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鱼,努力地张大嘴巴想要挽回悄悄溜走的氧气。
直到有什么东西从眼眶中脱离了,径直砸向下方的衣物,毫不留情地在干燥温暖的衣服上留下自己存在过的证明。
“小春的衣服……弄脏了!她最爱干净了——”
斋藤鱼慌乱地用手擦拭被泪水浸润的布料,奈何水渍已经渗透了,再怎么擦也不过是徒劳而已。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斋藤鱼不再蹂躏手上的衣服,只是将它放在了一边,又发起了呆。
脑内突然浮现出她的模样……
金色的头发宛如绸缎一般在夕阳下闪着别样的光泽,卷翘的睫毛下宝石糖般的眼睛满是坚定的温柔,纤细的小指是勾起过另一个小指的誓言。
“如果可以,我想要保护小鱼,想要保护所有人!”
“等我们离开了这里,我一定会去小鱼那里拜访的,也不知道到那时候小鱼会不会认不出我的样子呢———”
………
怎么会呢……
她因为害羞而红了脸的样子;她苦恼时微微蹙眉的样子;她感到兴奋时神采奕奕的样子;她失落时有些懊恼的样子;她犯困时睡眼惺忪的样子……
她的样子,就像无法改写的程序一般,就像无法逆转的病毒一样,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输入到斋藤鱼的脑子里,反复地复制黏贴,从而占据了她所有的空间。
“如果真的认不出,就好了啊……”
斋藤鱼温柔地低喃着,用目光一遍遍深情抚摸着她曾经留下的东西。
“鱼,快开门啦~我给你带牛奶来了!”
女子热切的声音在走廊的另一边都能听见。
斋藤鱼恋恋不舍地收起了目光,起身离开了电脑桌。
电脑桌旁摆放着的仙人掌生机盎然,盛着仙人掌的陶瓷花盆下露出了信封的一角,只有斋藤鱼知道,这封信是寄给谁的。
“亲爱的小春:
见信好,原谅我即使是在得知了你的真名后也依旧想要称你为‘小春’,不过这也是我一时改不了口罢了,在我心中你只是你,和你的名字无关。
给你写这封信唯一的理由可能就是想告诉你,如果能离开,我打算和椿换一份新的工作了。之前的工作从来没告诉过你,不过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不知道为好,总之我们打算不再继续从事这一行。
短短的这几天,好像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这种事放到以前我肯定会不屑地冷嘲热讽,但当它真的发生了的时候,你才会感受到命运的奇妙。
之前我就一直在幻想,幻想我们一起回到东京之后会发生怎么样的故事呢?不过现在,故事的主角好像少了一个……
或许在另一个平行时空,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或是别的什么。
我们会躺在青葱的草地上享受午后的微风;在澄净的河滩上赤着脚玩水;在蝉鸣四起的夏夜背靠着背看星星……
如果一切是真的,那该有多好呢?你一定也这样觉得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