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经历了曲折的9天,诸位游客终于解开了福音镇的谜团,重新回到了“现实”。
恭喜各位,度过了一个平安的假期呢。
企划六期已经结束,更多后续信息将在企划群内及微博公布,敬请关注。
* 试验性试探
浅井去度假的时候有一个习惯:早上睡到自然醒,一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遂发现自己是一个不会有早上的人。
作为一个不可能预测自己的生命线能够延长到哪里去的人类,能够自己掌控的时间也并不多。仔细想想,一天里大部分都是在公司里面被淹没在文件和电话当中,只有下班之后才是属于自己的时间。
在游轮上可没有文件和电话,所以完全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时间。
浅井甚至还赖了一会儿床,直到她听到广播把今日特推限量甜点逐一报出来。不管是红豆年糕凉粉配奶油冰淇淋,还是比利时巧克力熔岩蛋糕都不容错过。
整理仪表的过程中广播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广播了和汽水公司合作提供的柠檬味芬达。
果不其然,在餐厅发现放在水晶盘里的免费供应的糖果。让浅井的心情变得更好的是,是她喜欢吃的其中一种。于是她拿了一把塞进随身小袋里,可以带着吃。
她选择了比利时巧克力熔岩蛋糕,坐在窗边一边欣赏着窗外的海景一边用小勺子挖着蛋糕吃。
大概船上的游客们都到餐厅来了。她看到了不少昨晚见过的人,也许是经过了昨天以后大家互相认识了一下,已经可以和对方打着招呼一起共进午餐了。
欢声笑语和和谐的氛围加上晴朗的天气,让人感觉更加愉快了。
浅井专心地继续吃着蛋糕。但是过了一会儿,窗外的甲板上传来了不少急促的脚步声,还伴着一些人的窃窃私语。
……怎么了吗?浅井咬着勺子好奇地看着窗外的工作人员走来走去。他们看上去脸色有些不太好,行色匆匆地互相传达着什么信息。
或许是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浅井不由得多吃了几口蛋糕。
这样的异样也被餐厅中同行的游客留意到了,也有人向餐厅内的工作人员询问着情况。
很快,游轮广播就进行了公告:游轮船体遭遇小型鱼群撞击,目前在可控范围,请各位旅客不必担心,寻找座位坐下耐心等待即可。
浅井没有在意,应该是挺正常的事情吧,再说了游轮还是平稳的,视野内的海面也风平浪静。于是她没有额外的动作,坐在原位上继续享受着近乎完美的熔岩蛋糕。
游轮偶尔会有稍微的震动感,但是引起浅井的恐慌。餐厅内的工作人员也已经分出一大部分离开去做别的工作了。
这样的撞击感很快也都消失了。也许这只是普通航行上的一小段小到可以忽视的插曲罢了。
只不过浅井留意到餐厅里的工作人员在不知不觉中都离开了餐厅,只留下他们一群游客在这里自行用餐。
——稍微有些不负责了吧,好歹留几个服务员在场会比较好?浅井这么想着,提议说要不要出去甲板上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船体像是被什么巨物撞击了一般发生了剧烈的晃动,浅井脱口而出一声“我靠”,扶住了身边能够扶的物体。
这样的强力撞击非但没有停止,而且反而有更加频繁的趋势。感觉像是巨型鱼群对游轮进行了攻击,晃动毫无规律。
这就不是正常的事情了。室内的气氛也变得焦灼了起来。此刻响起的广播让人更加恐慌,直接宣布了事态紧急需要紧急疏散,旅客们马上根据工作人员的指引穿上救生衣按照一定的顺序登上救生艇。
浅井检查了身上带着的物品,还要回房间拿上一些必须带走的。她离开餐厅的时候还不忘了多抓了一把糖果,这次错过了以后可能很要有一段时间都没法吃到了。
她回到房间里带上了少量的个人物品,听着不断循环的广播回到餐厅。重新回到餐厅的工作人员开始带领着大家去到救生艇的位置,期间还伴随着无数次的撞击。被撞得左摇右晃的时候浅井还见到了昨天晚上还被她搞小动作一把拉下水的十羽漪,想到是老年人、女性和儿童先上救生艇,于是就顺便和他说了一句“十羽漪先生也要注意安全”。
有飞奔而来的神情慌乱的工作人员大概已经顾不上安抚乘客了,嘴里是停不下来的“糟了”。他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为排在前面的旅客穿戴着救生衣,然后口头安排着大家登上小艇,指出了救生艇停放的位置后便带着更多的工作人员离开了。
“……?”正想着他们怎么都跑了,浅井突然被从天而降一个亮橙色的东西套住了。
“快点穿上吧。”十羽漪靠在护栏上看着她,看样子是他刚刚找到了一件救生衣并且把它套在了浅井身上。
她慌忙地整理身上的救生衣,而后听见十羽漪用一种和之前完全不相同的认真且冷静的语气让女孩子和小朋友先上救生艇。
他还把后面找来的三件救生衣给了梦见小姐,说给深泽姐妹也快穿上。
意外地很可靠,在这样的紧急时刻。浅井站在一边等着登艇的时候想,果然还是要稍微接触一下,才能够发现这个人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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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艘小艇漂浮在辽阔的海面上,显得非常地凄凉。
刚刚目睹了游轮直接沉入海中,浅井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那么庞大的钢铁容器就这么沉没了,也许有的人这辈子都不会亲眼看到过一次的场面,没想到她浅井绘里这么快就碰到了。
这样的事故来的十分突然,也非常平静。海面没有任何暴动的鱼群,也没有恶劣的天气。完全无法想象游轮是因何沉没的。
要是是遇到冰山,狂风暴雨,这还容易让人接受。眼下的情形让她总感觉有哪里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身边的人交流着什么时候会被救援队发现,也有掏出手机看或许能够有那么一丁点信号去发出求救信号的。
她没什么想说的,也没有什么可以想的。
天气好得让人有些晕眩了。她想。
像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晴朗的天空逐渐变得阴暗了下去。肉眼可见的一片巨大的乌云吞噬着他们头上的天空。有一种暴风雨前夕的感觉。
难道这一次旅程就是为了让她认清自己是终极非洲人的吗?!
很快,不祥的预感灵验了。
密集的雨点拍打在每个人的身上。风和浪似乎在预谋着要掀翻这几条小救生艇,让大家掉进海里。
很显然,小小的救生艇不足以继续保护着他们了。救生衣努力地让大家不要被海水往下拖,至少还保持着在海上漂浮的状态。
浅井觉得她要死了。让她在海上这么被救生衣卡着脖子还不如直接沉了吧。
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已经不知道是不是海水把她往下拉了,在浅井觉得海浪将她吞没之前,她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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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吗?”
她朦朦胧胧听到有这样的声音,不太真切。
浅井费力地睁开眼睛,差点被过于和煦的阳光晃了眼。
——太晒了。她有气无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和其他游客一起躺在一片沙滩上。
这里是哪里?
意外地,她并不感到慌乱。也许是面临过死亡,未来要当一个鲁滨逊也不是特别大的事情了。
帮着忙把大家喊醒再一起行动。一群人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十分简陋的码头,码头上有一块小木牌,写着安乐岛。
浅井看着木牌愣了好一会儿。在船上跟今泉聊天的时候她还说因为改了路线没法来安乐岛游玩有些遗憾呢,没想到就被海浪机缘巧合地送到这里来了。
和大家一起观察了一下这个小码头,似乎只有穿过树林,走向那座山的路可以走。
由今泉先生领着路,浅井也跟随着队伍一起穿过了树林。
走着走着她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好像,没有看见十羽漪。不知道他还好吗,是不是被海浪卷到别的地方去了……再或者是,很幸运地被救援起来了吗?
突然前方传来了惊呼声,把浅井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缆车站。
顾不上继续担心十羽漪了。浅井看向这个未知的建筑,和大家一起关注它是否能够给他提供离开这座岛的帮助。
我就不应该写这么长的!!!
我今天去找了诗织小姐。
我从小学得便是运筹帷幄,揣摩人心。诗织小姐为什么会对我有敌意,我再清楚不过了。何况我自己也是一个有弟弟的人,虽然我和烟烟从小接触的人不多,但是我对纯粹交朋友的交往从来都是不阻止的。
也许是我的什么举动让诗织小姐误会了。毕竟我一直以来的愿望都是亲近他们姐弟两个,只是诗织小姐一直不能和我们队分到一起,我也没能和诗织小姐一起去冒险过。
听说诗织小姐在探索的时候很可靠,但是并没有见到过。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可以见一下。
我在监狱外面看见了诗织小姐,正好和大家来观察早上在这这里发现的巨坑。只是我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尸体头脑发胀,只能作罢。来到外面透透气,却碰见了诗织小姐在这里。
“晚上好,桃泽小姐。“
也许是我有心亲近,自从来到岛上我已经很久没有行过如此正式的见面礼——将双手在身前和身后划过弧度,自然地贴近胸口和后背,微微屈膝。如果我是一位男士可能还会将诗织小姐的手背贴在额头上行礼,但很可惜我不是。
我天生喜欢美的。
诗织小姐也看见了我,面色一僵,勉强笑道:“晚上好。“
果然果然……我几乎都想冲到他面前握住她的双手捧在胸口,声情并茂地读起伊丽莎白的台词:最后一支舞,最后一支舞只能你与我共舞……再配上在画外时间停止的皇帝,暗示性十足地将她如提线木偶的舞蹈。
可惜并不行,并且在我询问诗织小姐有什么心事的时候,他回了我一句更加让我胃疼的话。
“叶衍小姐和领的关系真好呀,姐姐我真开心。”
棒读。
我感觉我的胃疼得都快燃烧起来,满脑子都是沙袋在舞台上高声唱着:der letzt tanze, der letzt tanze , nur dir tanzst mit mir……然后Mari在偷情之后跑回去抚摸国王的脸颊。
我斟酌着开口:“诗织小姐介意领有别的朋友吗?”
诗织小姐似乎也感觉到了刚刚对我的敌意,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小声说道:“啊,真抱歉,刚刚失态了。”
“完全不介意呢,我和弟弟很少出门。也很少会接触到其他人,领要是能交到新朋友就再好不过了。“
“但是一起午睡这种事……果然还是会很介意呢。“诗织小姐皱了皱眉头”不管怎么说,都太过了。“
这下子我不仅胃开始疼了起来,牙似乎也有点疼了。
【其实我比较想和你们两个人一起睡……】这样的话也没说出来。
如果烟烟知道了这件事情,也许会生我的气,将我放在他房间里的东西一件一件从窗户里面扔出去,看的我也胃疼。我之前没有告诉烟烟和别人一起出去玩,回来的时候泡了一个小时澡,还在身上喷了我很少用过的荡妇香,还是被烟烟抓过去在脖子里面嗅了嗅,轻而易举地问到了里面爱马仕大地的味道。然后将我放在书房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面扔。我还生不得他的气,只能叫佣人在下面搭起垫子,以免烟烟将我那些东西扔坏了。
感觉自己有点像红楼梦,搬了一箱子扇子给人撕着听响,还得担忧着会不会撕累了。
也许给烟烟写封信去负荆请罪会好一点。
烟烟的事情之后再说,我现在面前是一个貌似很生气的姐姐,而我今天中午……嗯……
也许是在家习惯了。
我尽量撇开话题:“诗织小姐和领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吗?我一直以为你们喜欢旅游的。”
毕竟从领之前的话语来看,他和领似乎是去过很多地方。
“对于领的确是很多地方吧,外面的世界总是很新奇。“诗织小姐这样说道。
我结合了我之前所猜想的考虑,脑子里立刻和在商场上一样冒出了一二三四的分析,表面却不动声色地说道:“领看样子……也有点像大院长大的少爷。“
我本来想说深闺高楼的,想想好像不太对劲。中国也没有少爷从小是被关起来养的,只有为小姐建起来的绣楼。高高地矗立在园林里。设计者甚至设计好了观景窗和看戏帘,使得他们可以在监牢里面看戏,给囚犯一点慈悲怜悯的自由。
诗织小姐问道:“大院是……?“
想来我这样说中国人也不怎么会理解,我便解释道:”就是一直被养在家里的样子……应该说是被诗织小姐保护地很好吧。“
诗织小姐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真的吗?被叶小姐这么夸奖我很开心呢。”
我犹豫着开口:“如果可以,出去之后可以邀请你们来中国玩吗?”
我实在是期待着烟烟和桃泽姐弟的见面。或者将烟烟接到日本来也行。
诗织小姐犹豫了一下,苦笑道:“抱歉,因为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不太会承诺不确定的事情呢。“
人总要看向乐观的地方,我已经计划好出去之后怎么像烟烟赔罪,接受这么多天没和他联系带来的惩罚,就算是拿东西砸我也得忍下来。毕竟我无时无刻不在感觉着失去牵绊的心悸,心跳骤停一般的梗死。我相信在安全地方承受这些的叶烟不会比我好过多少。
“我们一定会从这里安全出去的。”我这样对诗织小姐说道。
诗织小姐眼中同样有我看不清的东西——太模糊了,太模糊了。要是放在爱丽丝中应该已经被公爵尖叫着把他拖下去砍头的那种模糊。
太模糊了,太模糊了。模糊地不能弯下腰,模糊地不能躲避危险。
诗织小姐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说道:“如果能从这出去就好了。大家一起努力找线索的话,相信一定没问题的!”
“如果有危险,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说实话,如果桃泽姐弟真的是在这些监狱里面长大的话,遇见危险我的确能保护他们。叶家好歹也是江湖起家。不管落魄还是兴旺,对家里祖传的双剑招数从不懈怠,我从柴堆里捡一条细的一条粗的都可以舞地风生水起。
“那就拜托叶小姐了,如果叶小姐遇到危险我和领也一定会保护你的。”诗织小姐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因为你已经是领重要的。朋。友。了。呢。”
最后那几个重音让我感觉我的牙疼又要犯了。
如果我的世界没有你,那必然精彩万分。
我叫叶衍,我是叶家的大小姐。
叶家生产和研发最新的热兵器,也铸造古老的冷兵器。我们家是业界翘楚,我和我弟弟也是天之骄子。
要是放在古代,那说声一雌复一雄也不为过。只不过我们并不是双飞入紫宫,而是百傲凤来仪。
最近烟烟被父亲带到美国参加精密会议,每天恨不得在酒会的时候也带着蓝牙耳机和我抱怨会议有多无聊。因为太过于无礼,所以我告诉他酒会的时候不能和我通电话,为此他生了我的气,不再愿意和我联系。
我何其不想听着他的声音,只不过太过于无礼了,让我也得忍住。
当然我知道烟烟也并不是生我的气。因为我们两个人感觉都是相同的,要取乐只能装出这样生气的样子,等着我好言好语的去安慰着。
只不过是生活情趣,我也就着他,一天没有联系他。
正好在这一天,母亲来问我要不要去一个日本的岛上面度假。
岛的名字叫安乐岛,在中国人看来是很不吉利的一个名字。母亲一向不在意这种,但是父亲和我都迷信地不行。
所以让我去这样的一个岛,我自然是拒绝的。
母亲也没有摆出以前那副你不去就哭给你看的天真模样——这让我十分惊讶——以往她想让我做什么的时候都是这样对我们的。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妈妈这边还有一个去邮轮的项目,你看看?”
我仔细想了一下邮轮上除了翻船,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而且烟烟一天没和我联系,我也有心气气他,告诉正在出差的烟烟我在度假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几乎就要答应下来这个要求,突然想起来母亲的笑容。
我打电话给管家问这个邮轮的事情,果然他查下来告诉我我母亲为我准备的这个邮轮是原来去安乐岛的项目,一年前安乐岛已经不开放了,现在公司新推出了环游安乐岛的邮轮项目。
啧。
果然还是想让我去那边,母亲便用这件事来诓弄我。我自然不会去名字这么不吉利的地方。她提出的第一个方案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也不算我连续拒绝她两次。
我便拒绝了母亲的提议,继续留在家里的宅子里办公。
父亲带着烟烟去了国外,也有心让我处理家里和德国的那条线,最近刚刚完成了牵线,本来也应该是去度假的时候了,但我并不想去,不知道为什么。
过了几天,我在新闻上看见日本有一艘邮轮在安乐岛附近发生了海难,似乎是被不明的物体袭击,全船的人都下落不明。我皱了皱眉头,翻到了后面附录的遇难人员表。
里面有几个中国人,所以才会在国内这样大肆报道。我却一眼看见了在名单最后几个的名字。
桃泽领。
我读出来,桃泽领。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他的面容。
当初母亲给我已经准备好了当时船上的部分游客资料,我闲来无事也看了看,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叫桃泽领的少年。他只有十六岁——和烟烟一般的年龄。我在他眼里看见了一些东西,是我希望烟烟拥有而我无法培养的。
看他们的资料,他还有一个姐姐,想来是桃泽小姐将他照顾得很好。
我想如果我和他见面,那我应该会喜欢这个孩子。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都喜欢追逐美的东西,他便是我的美的标准。
但是不幸的是,我并没有去到这艘游轮上。不过幸运的是,我并没有去到这艘邮轮上。
如果知道这艘邮轮会出事,那么我是肯定不会上去的——不论它上面是否有我喜爱的东西。
要不是我当初多了个心眼,去问了一句管家。那么我应该会认识这个少年,并且和他一起遇难。我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或者说发生蝴蝶效应,因为我上了船所以这艘邮轮没有发生海难。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情了,我因为问了一句没有上船,现在就是这样了。
就因为一句话的事情。
我从文件里面找到了桃泽领的照片,看了一会,为这样的美湮灭在了海里惋惜了一会,然后将文件扔在了碎纸机里面。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受伤没受伤!嗯……只是好像死了三四次……是因为看到了恶心的东西所以做了噩梦吧!
——那给天子一个抱抱,今晚就不会做噩梦了。
——桃泽小姐真温柔啊——!——!——!天子被治愈啦!
——天子还是一如既往有元气呢!那我就放心啦。
——嘿嘿!谢——谢你的关心!
“这几天天子和桃泽小姐稍微聊天了,你的姐姐是温柔的人呢!真好啊——!”
“姐姐最温柔了。”桃泽领没什么表情变化,但他的语气是愉悦的,像是午后阳光下全身暖洋洋的猫。
“感觉到了呢,是个包容心很强的好姐姐呀!”丽日天子双手交叉,吐了吐舌头。他的深蓝色指甲油里的小亮片闪闪发光,犹如星星一般。
桃泽领一反常态地连连点头,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也上挑了许多:“嗯。”
果然很像猫咪,太可爱了……!
实际上,依他的性格,任何人都能被他比成猫:大猫小猫,黑猫白猫,波斯猫折耳猫,家猫野猫……但是只有桃泽领,他会这么强烈地想把对方比成猫。不会主动露出肉球,也不会为了讨好人蹭来蹭去,似乎是天生的独行者,但是在他的姐姐面前,乖顺得像是calcan猫粮广告里的那只奶猫。
“天子也想要兄弟姐妹……一定是很棒的事情吧!”
“当然会很棒!”不带任何迟疑,他马上答复。
“呜哇——!真羡慕你们!!!”
他稍稍思考片刻,对着丽日眨眨眼,道:“只要当个好孩子,一定会很棒的。”
这才是少年啊——快乐地、充满活力地、昂扬向上地,就算在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中,也能和想象中的妙龄少女自在惬意地跳起华尔兹。
“嗯!说起兄弟姐妹……之前在工厂见过一对,是凄惨的两人呢……”那个叫堀川希的女孩子满脸都是泪痕,像一个支离破碎的工艺品;那夜的巨大怪物浑身是伤,拖着斧头,变成了这般样貌,也永远无法保护最重要的妹妹了,“要好好保护自己和姐姐哦?这座岛感觉……不,是的确很危险。大家都要好好的呀。”
“嗯,我会保护好自己和姐姐的。”
当然的事情,毕竟这对姐弟将彼此看得如此重要呢。
“能和家人相亲相爱是好事呢!……爸爸妈妈听到游轮的失事公告的话,肯定会很难过吧。”
丽日低下头来。
终归是会想家的,妈妈在阳台洗衣服,爸爸在厨房里忙活。他们总是笑着,暖黄色的灯光埋没在暖暖的香香的白气里。
“他们?哼,谁知道呢……。”
“真想吃到爸爸做的手工乌冬面……嗯?你刚刚说了什么吗?”丽日转头,看到他站在那儿,嘴角向下,影子被阳光拉长。
上次看到这样的眼神是好多年前,他陪第一次失恋的栀茶白英一起散步。
他们走在雪里,绑着围巾。栀茶点了一根烟,往日他会阻止的,这次他没有。
前辈他一言不发,也没有哭,就是抽着烟,低头走路。那一刻世界好安静好安静,安静得连雪落下的声音都听不到。
他们走过小公园,大冷天的没有小孩子在里面玩;他们走过老字号拉面店,年过半百的老板在听收音机;他们走过百货商店,霓虹灯下一个美女在招牌里握着新款口红。他们就这么并排走着,踩出了两排整齐的脚印。走到一个拐弯口时栀茶抽完了烟,丽日抬头就能看到家里的灯光。
他把烟踩在脚底,碾了几下,没有回头,用一如既往的语气说阿天啊,你家到了,快回去吧。
那是他那晚唯一一句话。
那时他的表情不寂寞也不悲伤,只是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现在的他是有多想抱抱面前的小少年啊,但是他没有立场没有胆量。他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桃泽领经历过什么,他什么都讲不出。
不是每个孩子都仅仅因为叛逆而排斥家庭的。
丽日天子是真的为他难过,可是从嘴巴里蹦出的句子却是:“说到乌冬面就肚子饿了……啊!还没吃晚饭!!!那,天子去找大家了哦!桃泽君也要好——好——吃——饭——哦!”
“嗯,晚餐愉快。”他这么说道,就好像无事发生过。
——如果没出去的话,反正逃跑也是没用了,人生的最后关头天子可以满足你一个能力范围内的礼物哦!
——嗯……那就……希望能和姐姐、和叶衍、和天子,死在一起吧。
——风城先生呢?不带上他吗?还有小律小姐。
——那就……都一起吧!
——嗯,也带上前辈。虽然不知道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只要在一起就好啦。
“天子?”
“啊,小POMI。”丽日天子回过头,笑得很平静,只是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今天他久违地穿上了当年的衣服,指甲上是亮晶晶的海蓝色。只是两年的时间,外貌自然也没有多少变化。
“……还在想他啊。”
“是哦,毕竟是那么重要的朋友嘛。”
他面前燃烧着什么。POMI叹了口气,走上前来。现在的殡仪业过于体贴周到,她仔细翻翻地上的塑料包装袋,感到好笑又笑不出来,道:“尼尔最新作。”
“连着主机和P5一起烧过去了,顺带还烧了些手账本和一个纸壳数位板。之前烧的switch和旷野之息玩了一年,不腻才有鬼嘞。”丽日拍了拍地面,示意对方一起坐下来,“横尾老师的肝还真是越来越好了。这种类型的作品,那孩子绝对会喜欢哦!”
“……真周到。”
“因为希望他在上面能开开心心的呀。”他望着天空,“好不容易彻底摆脱了父母的管教,去做一些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就好啦。”
两人间一片沉默,尔后,突兀地,POMI用带着恳求语气的声音问:“非去不可吗?”
“爬个山而已,你不要这么说啦……放心吧,天子会活着回来的。就让天子来证明你没有受到诅咒——!”
“不需要。”
“欸欸——好冷淡哦,天子要哭了哦!”
“你不会哭的。”
“诶嘿!”
丽日还是老想起当初那个梦。
回去后过了好一段忙碌的日子,又是和朋友解释又是被媒体采访,过了挺久才消停下来。那天他刚刚收到说是匿名,谁都知道是桃泽领送来的花束,嘴上说着“嗨呀!有钱送花没钱打电话”,却是老老实实地把玫瑰一根一根插进了花瓶里,坐在桌子边一边晃腿儿一边傻笑。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做这样一个梦,梦里桃泽领一反常态地弹了弹自己的脑门,笑得阳光又灿烂。桃泽诗织没有皱眉头,捂着嘴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得像是三月晚风里的风铃。
他问对方怎么到这种时候了还呆着,殊不知丽日天子除了一张嘴什么都动不了。
那我就走啦,和姐姐一起。他握住了诗织的手,每走一步地上就多出一瓣玫瑰。
丽日大喊你们不带上叶小姐和七海先生吗?
带不了啦,行李太多了,很麻烦的。
他这么说着,实际上两手空空。他没有回头,背对着丽日爽快地迈开步子,只是挥了挥手。
去哪儿?
去个好地方,那儿到处都是玫瑰花呢。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会给天子带礼物吗,香水或者精油皂,实在不行干花手机壳也挺好。
回不来了,有缘再见吧。
然后丽日再也开不了口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越走越远,消失在无边无际的白茫茫里。
他醒来之后打了电话给叶衍,挂了电话就是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把嗓子给哭哑了。
他走了啊!
他走了啊——!
他去他最想去的地方了,离神很近,虽然不是同一个神。没准儿路上还会遇到真荼,眉眼弯弯地打个招呼说好巧。
可他还只是个少年啊。他今年16岁,此前没打过游戏没上过正常的学,没体验过和同龄人一起在操场上奔跑也没有过真正的自由,他就这么走了。
他乖巧又懂事,可能不善良但他虔诚,没有犯过错也问心无愧,还只是个小少年啊。
他还只是个少年啊。
丽日一直哭一直哭,纸巾揉皱了丢在地板上,眼睛红通通。过了大半天叶衍的电话打了回来,比自己大一岁的女孩子完全懵了,这会儿冷静下来的丽日苦笑着跟她说他不是突然搬家啦,他昨晚在梦里和我告别了呢。
那个赤红色的男孩一去啊,就是再也不回头。
之后风城七海开始满世界寻找桃泽诗织,靠着写游记拍照片有了新的出路。诗织她估计又被家里关起来了。风城摇了摇头,在摄影展里指着自己拍摄的照片,你看这张,这里她会很喜欢的。丽日不敢告诉他桃泽诗织多半和领一起走了。
叶小姐嫁了人,他去了现场。不出意外地发现新郎官和她弟弟性格很像。
奥莉奥·斯特林总是坚称百筑空蝉每晚都给她讲睡前故事,其他人一声不吭,丽日能感觉到还真有个灵站在小姑娘背后。
诸如此类的事有很多,每个人的生活都走向了正轨。
丽日手上的红线没断,它将自己与这些人连接起来,有的线消失在空中,丽日知道这些线好好绑在那些死去的人的手指上。
这就像谁都没离开过一样,大家都在一起。
想到这里他就有了面对未来的勇气。于是他迈开步子,笑着向前方跑去。
要好好地活,要笑,要温柔。
人是要向前看的。
两周后,丽日天和他的几个朋友死于凝津山上的泥石流。
总字数:2921
变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说不清楚了。
在去往警局的路上,我开始思考起了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早上睡得非常熟,起床的时候甚至有些浑浑噩噩的,居然没有发现福音镇有了惊天动地的异变。
大家聚集起来以后我才发现除了游客和小春小姐,其他人都消失了。
整个镇子都静悄悄的,安静得有些过分。
“贺岛前辈也不见了……”小春担忧地说,我们围在贺岛的员工宿舍前,发现门打不开,敲门也没有反应。
于是我们打算分组到镇上去看看。
和我们随行的是雅人先生。有高大的雅人在,让人感觉安心了不少。
警局很安静,没有看到人影。
自动门也打开着,似乎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门卫室没有上锁,很容易就进入了。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但是桌子上还没有来得及吃的外卖散发出的古怪气味让人不安。
我站在门口,观察着这个并不宽敞的房间。
如果说要登记出入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是在警局内部进行门禁似乎就有些奇怪了。按道理来说对于工作人员不必进行如此严格的制度,看上去让我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还有一份加强镇内安全巡逻的通知,我想起来小春提醒过我,出门要注意安全。
当时我还以为是普通的出门时的“路上小心”,看来并不只是这样。
三栋大楼只有一栋是开放的,门牌上写着福音镇警察局。
和普通办事大厅没有差别。一开始看到信息采集室内的表单的时候我还以为这里是一个监狱,但仔细想想有的人犯了小事小错也可能被抓进来需要登记,就不觉得奇怪了。
左侧的员工通道是这一程路上让我产生了阴影的地方,即使是雅人也没办法迅速地消除这样的感觉。
被锁链锁上的采血室与环境格格不入,让人心生恐惧。
走廊尽头的绿色通道指示灯仍然亮着,绿光远远看过去有些模糊,让人心慌。
路过采血室我不禁走快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虽然我的预感总是出错,但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走廊的尽头通往警察局的后院。
后院排放着不同的分类垃圾桶,还有一个焚烧炉。垃圾桶里除了一个放在有害垃圾桶的电池,并无其他。但焚烧炉里似乎有什么。
雅人眯着眼睛看了看里面,找了一个树枝拨了一下,掉出来一个骨头。他仔细地看了一下,露出惊讶的神情。其他人想要拿起来看看,结果才触碰一下,整个骨头就碎掉了。
我的常识当中,焚烧炉是处理尸体常用的,所以没有觉得有违和的地方。我站在一旁发呆,突然惊醒。
这个焚烧炉应该是用来处理垃圾的吧?那为什么人会在里面呢?
大空先生好奇地往焚烧炉里面看,眼尖地发现了一个被烧得有些变形的戒指。
我猜这应该是那位躲在焚化炉里被烧死的那位的戒指——只是我个人的先入为主的想法。也有可能是被毁尸灭迹,因为荒地上被草草覆盖的痕迹。
经过大家的讨论,决定由我持有那个戒指。
在院子里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了,我们重新回到了走廊,打算回去月鸣庄。
大地首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随后走廊的灯光似乎被什么覆盖了,像是童话故事里在森林中的黑影,让人慌乱起来。
“门……”
员工通道的门消失了。
雅人带着我们想要躲进附近的房间里,但是似乎警局是在戏弄我们,房门也不见了。迫不得已,我们只能够原路返回,想要回到院子里。但是出口也在扭曲,像被加上了电视里夸张的特效。
耳边充斥着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嬉笑声,真是刺耳和嘲讽。
从墙边似乎有火苗窜了起来,简直是无中生有。
地板开始晃动。是地震了吗?不知道,无法理解的事情太多,无法思考。
大地几乎是踉踉跄跄地往出口撞过去。雅人长腿一伸,直接把大地踹了出去。那个扭曲的仿佛怪物的大嘴一样的门,被摔出去的大地破开,我们也跟在他的背后冲了出去。
我差点摔在地上,弯着腰大口地喘着气。
死里逃生的大家都非常狼狈。
雅人回头看了看恢复了正常的走廊,有些不可置信。
“是幻觉吗……”他自言自语道。
总之一时半会儿没有人敢重新回到走廊里,后院的和平让人感觉到依赖。
休息了一会儿以后,雅人大胆的走到了走廊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从那个奇怪的灯里找到了一个可疑胶囊。
这让我想起我前一天在风俗店买到的糖丸,虽然我不知道它的成分,但我猜必不可少的会有致幻剂。
但夜晚在月鸣庄别馆发生的事情,就没有办法把这些不可思议的幻觉归咎于药物上了。
因为根本没有药物。
雅人在听说我们夜游小分队希望去到别馆的时候,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怎么了吗?”咲兔看到他的神色,好奇地问。
“没什么。”他摇摇头,面带无懈可击的微笑。
“之前不是还说对充满历史感的月鸣庄有一点……”我小声地嘟囔。
进了别馆以后,雅人就表现出中了邪的样子,和白天的形象完全不一样。我们听到休息室里的音乐声,他完全听不到,反而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们,那个眼神我看过,是他平时看着大地的眼神。
我敲了敲门,里面的舒缓的具有年代感的音乐戛然而止。
我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有什么跌跌撞撞的声音。
我敲了敲门,休息室的窗边闪过一个黑影,但由于里面或许昏暗,无法看清里面。
我正打算再敲一次,雅人阻止了我。
“千里,别再敲了吧。”他说。
“好吧。”我放下手,感觉到有一些可惜。
空蝉花海咲兔和清都表示感恩雅人。
重新站在封闭的陈列室门口,雅人两次表现出了同样的失神状态。
就算是听见了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往门这边走来,那个沉重拖沓让人害怕的脚步声正在向自己靠近,他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妙。
我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拉过雅人的手腕:“走啦朋友!”
“雅人你在干什么呀!”
雅人被我拖着往外跑。
别馆走廊的灯开始闪烁,脚步不知道为何变得沉重。跑着跑着突然感觉有什么拉住了我的衣服,也拉扯住了雅人。我们使劲拽着雅人继续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反手将我们往别馆外推。
其实他成功了。
但是我们在感觉到这股力量的时候马上回过头去,看见他坚定的样子。
“我相信大家没有我也可以做到的。”
在去夜间探索前,当我得知他被一毛拿去试了试那个胶囊里的药剂时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万一那个胶囊里的药是剧毒,阈剂量非常低怎么办?
他却似乎是不太在意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
“不可以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赶紧表示反对,“我们都需要你。”
他笑了笑,说:“也是。”
没想到这么快就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我是当然不会放弃的雅人,其他人也一样。重新拉住雅人,费了好大的劲才跑出了别馆。
和在警局一样,在我们离开以后,走廊回归了平和寂静的状态。
“你刚刚在干嘛呀?!”空蝉过去给了雅人一个头锤。
雅人捂着头:“我也不知道,有点头疼……现在是真的头疼了。”
“你跟中邪了一样。”我说,“让人很担心。”
“抱歉……”他似乎刚回过神来,我也不好再责怪他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心疼。
“或许我们先回去本馆吧。”咲兔建议。
“回去吧回去吧。”
回到本馆,我和其他人道别,想去找小春问问别馆的事情,或许还能获得一份美味宵夜,一举两得美滋滋。
我站在她的员工宿舍门前,敲了敲门,但没有回应。
“小春在吗?”我尝试着问道,仍然没有回应。
我试着打开她的房门,门居然没有上锁。
我担心怕不是小春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上打开了一条门缝看看室内。
“小春?”
没有回应。
没有人,小春不在。
小春还提醒我说晚上还是尽量不要出门,最好结伴而行,注意安全。结果自己就跑出去了。
我站在门口,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站了一会儿,关上了房门,回到大堂坐在按摩椅上消化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使用了按摩椅,并没有早上的神清气爽,反而觉得越来越困。
撑不住了。
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于是我打消了继续等待小春的想法,回到了房间。
在这样的深夜里,小春会去了哪里呢?
上船的第二天,晴。
拉开窗帘之后,阳光从窗户洒满房间的整个地面。他们曾站在那儿,沿着山脉而排列,聚集——来看我这最后一个,一个鲜活的人。为了另一番景象!在一团火焰之中我看见了他们,而且我认识他们所有人。可是我大胆地将金属号角在我的唇边放好,并吹响。“罗兰少爷临于黑暗塔下。”
……开玩笑的,我并不是那个去黑暗塔而带来火光的罗兰少爷。
昨天听说泳池聚会结束之后,又有一批人去参加了小规模的国王游戏。去休息区的时候几乎没有看见人在。因为在家培养的良好作息所以我准时上床睡觉了,但是在船上睡得并不安稳。一个晚上心慌得很,到了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
所以我有气无力地靠在休息区的看着手中的《娜娜》向从卧室里面出来的人一个一个站起来鞠躬打招呼——基本的礼仪,不能忘记。
昨晚玩的很晚的人都从卧室里面跌跌撞撞出来,摊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或者根本没有出来在房间里留着。我担心地看了一眼桃泽先生和桃泽小姐的房间。昨天桃泽先生和桃泽小姐早早便去休息了,但是不知道晚上有没有被吵到。
等着大家出来的差不多就是午饭时间了。广播里说着今天提供日式甜点和岩浆蛋糕,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吃甜点,但是岩浆蛋糕的味道还是非常喜欢的。我去餐厅取了一份坐在座位上慢慢吃着。
突然船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我不由的皱起眉头。
说实话,我昨天国王游戏的提议……之后想了想感觉感觉非常不好。泰坦尼克号除了为后人留下那么经典的一幕,其实还给历史留下更加严重的一笔——沉船。
我一向是一个封建而迷信的人。
船体又猛烈地震动了起来,我听见了外面工作人员正在激烈地交流着什么。餐厅里的大家也惴惴不安,想要出去看一眼发生了什么事情。
【游轮船体遭遇小型鱼群撞击,目前在可控范围,请各位旅客不必担心,寻找座位坐下耐心等待即可。】
邮轮广播这么说着,但是我们现在才出海一天,这个深度会有什么鱼群——或者说有什么鱼群敢这样唐突地来袭击人类的邮轮呢?
但既然工作人员这样说,那我还是尽量镇定下来。
着急从来不能做成事情,永远保持冷静是我从小在家里学到的东西。
突然我感觉桌上的东西开始剧烈移动,玻璃杯一个个砸到了地上。我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是船体在剧烈晃动,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有了幻影。
【各位旅客请注意!各位旅客请注意!本游轮遭遇鱼群无规则撞击,事态紧急,需要紧急疏散各位游客。船长已向外求援,各位不必担心。现在请各位游客取下身上尖锐物品,听从工作人员指挥进行疏散。游轮救生艇及救生衣数量足够,请不要推挤、争抢,并请各位游客优先让给年长游客、女性游客及未成年旅客登上救生艇,感谢各位的合作!】
……果然!要什么泰坦尼克号!
我一面说着自己的坏运气,一面重回房间里将一直背着的急用挎包背在身上。回来的时候看见桃泽先生和桃泽小姐也回到了餐厅中。我松了一口气,早些时候只看见桃泽领开门看了一眼又马上关上,还担心他们会不会因此错过这一场逃生。
工作人员急忙为我们指明了去救生舱的位置,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们一行人集结好了便在剧烈的摇晃中向着救生舱走去。
这个摇晃并不是鱼群撞击,我觉得更像一个怪兽将船衔在嘴里摇来摇去一样。
救生艇是十二个人一份,先让未成年人和女性先上了船。我看见桃泽领跟着桃泽小姐一起上了第一艘之后,想了想也跟着上去……虽然不会什么医护知识,但是我身手不错,如果碰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可以保护他们。
等大家都穿好救生衣将救生艇划出船舱之后,我们曾经乘坐过的那艘船便缓缓地下沉,终于没过了水面。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但是船舱外风平浪静,仿佛刚刚的那一切是一场梦,而我们本来就是——乘着救生艇在度假一样。
工作人员应该已经通过船上的急救装置发出了求救信号,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而已。
这时候,天空中似乎凭空出现了一层乌云一样,向我们乘坐的这几艘孤叶压了过来。原来平静的海面掀起了阵阵巨浪,救生艇就在这浪花中起起伏伏,海水大批大批地顺着船缘灌了进来。
桃泽领拿出随身携带的阳伞,但很快的就在风雨中被吹坏了。他啧了一声,似乎有点不开心的样子。桃泽小姐马上拿出另一把看上去结实一点的伞才勉强遮住两人。
我看向没顶的阴云,仍由风雨打在我身上。
“我看见那条黑狗……向我奔来,带着火红的蹄爪……啊,我觉得我眼睛要聋了,才能承受那……”
船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撞击着船底,船左右摇晃着,终于不能负担起来这个愤怒,然后一下翻了过来。
在下水的一刻我拉住了桃泽小姐和桃泽先生——虽然不确定他们两个是否会游泳,但是牵在一起总归比散开来比较强。
在喘气的瞬间,桃泽小姐看了我一眼,说到:“谢谢您。”
救生衣在这样的风浪之中国似乎根本没有什么用处,睡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使劲地再将我们向下拉去。桃泽领紧紧抓住桃泽小姐,而我紧紧抓住他们,和所有人一起沉入了海底。
As when a sick man very near to death
当死神向一个虚弱的人靠近之时
Seems dead indeed, and feels begin and end
他看上去确是了无气息,却在感受着开始与终结
The tears and takes the farewell of each friend,
那泪滴,那所得,那与每个挚友的道别
And hears one bid the other go, draw breath
听见他们逐个地被命令离开,深深地呼吸
……Childe Roland to the Dark Tower came.
“呜啊……好恶心……”
在姚柒玖按下马桶的抽水按钮后,散发着恶臭的污秽液体翻涌起来,溅在了地面与众人的脚上。几个站在外围的人立马后退,最外侧的桃泽领的脸色相当不好看。
走廊上,许久没被启用的白炽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时断时续。不知何处传来了滴水声,可仔细一听,又好像完全没有。蜘蛛网挂在墙上,定睛一看,上面的蜘蛛一动不动,竟是死了不知有多久。在这样诡异的、下一秒出现丧尸都不奇怪的地方,众人一言不发地前进着,留下了串串深色的脚印。
丽日天子哭丧着脸,接下来的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偶尔还会跑到没什么人的地方踢踢脚,试图甩走鞋面上的褐色半固体。
每到一个新的房间,她就像一只急缺过冬粮食的松鼠一样窜进去,水龙头扭开再被扭上的声音响起后万分沮丧地归队。
“前辈……”他抬起手,想要扯扯栀茶白英的袖子,又顾忌着彼此身上的恶臭,便尴尬地收回了手,眼瞅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栀茶也没好到哪去,臭着一张脸,话都说不出。
这该怎么讲来着?姚柒玖回忆了一下,嚯,这叫男默女泪。
“……我还有一点矿泉水,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用这个。”桃泽领最终还是开了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叶衍则在旁边补充说:“如果觉得脏的话,放在桌上再拿走也可以哦。”
只见丽日的精神状况直线上升,整个人一副活过来的样子,满怀感激地看着桃泽,看不见的蓬松大尾巴欢快地“啪啪”拍打地面。
哎哟嗨,要拍爱情公寓了还。
刚想伸手接过,丽日却回忆起了楼下的自动售货机:只有大约二十瓶矿泉水,除此之外暂时没有发现其他饮用水水源;附近的水源安全性未知,这么一大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获救……
“……饮用水是非常重要的资源,虽然很想用但是……谢谢你,之后天子去找找小溪之类的地方吧。”
没想到桃泽是个爽快人,虽然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将水放在了攒了一小层灰的桌面上。灰尘的精灵原地蹦起,飞扬在空气中,他微微皱眉,后腿一步。
这倒是出乎丽日的预料,他斟酌了一会儿,道:“要不还是算了……”
“那就谢谢桃泽君了。”栀茶抢先一步,叹了口气,将水塞进了丽日手里,假装没看到对方小动物一样水汪汪的眼神。
“真的可以吗,前辈?会不会不大好?”
“既然送出去了就是你的了,想怎样都随意吧。”栀茶无奈地笑起来,拍了拍这位脑回路奇特的后辈蓬松的头发,又指指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年,“现在在说考虑心意的问题,不是资源的问题。”
桃泽望着窗外,心思似乎不在这里,一言不发。
“唔哦……那就谢谢桃泽君啦!之后有需要随时找我帮忙。”在听到对方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嗯”后,伪娘少年露出了感激的笑容,神清气爽、连蹦带跳地钻进卫生间,听声音大概是找到了房子原先主人遗留的牙刷,谨慎小心地进行了清理。
“哎,你后辈还挺好玩。”姚柒玖戳戳栀茶。
“是吗?”
回忆起自己班里的那群学生,姚柒玖又说:“而且还蛮可爱的。”
“可爱?”栀茶嗤笑一声,“你想太多了,他就是个金刚芭比。”
金港爸比?人民的好姚老师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这时丽日回来了。
“前辈前辈!天子的鞋子又干干净净了哒!”
“好好好。”
“前辈呢?也要来清理吗?”
“等中午再说吧,在海边更方便。”
姚柒玖低头,打开手机,试图在网易云里找到世纪名曲《我的老父亲》并用最大音量公放。
失败。
注意到对方遗憾的视线,栀茶转过头,左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右手用大拇指指向门外:“这位姚先生,隔壁厕所也有马桶,你要是实在很闲可以自己去冲着玩。”
丽日已经窜到了桃泽身边,扯着各种各样的无聊话题,站在一旁的叶衍不时说上几句,最后干脆卖起了家弟的安利。也亏得桃泽一直发出细小的声音回复两人,有没有在听,那是另外一回事。三个配色仿佛某恐怖美术馆主角组,着装风格截然不同的人站在一起,居然意外地和谐。
而栀茶,他冲着让全队不仅散发恶臭还san值下降的罪魁祸首,笑得仿佛隔壁浣熊组遇到的那只可爱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