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经历了曲折的9天,诸位游客终于解开了福音镇的谜团,重新回到了“现实”。
恭喜各位,度过了一个平安的假期呢。
企划六期已经结束,更多后续信息将在企划群内及微博公布,敬请关注。
已经搜过了几层,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大家合计了一下便决定去花园里面休息一会。
早上见面晚,我又觉得在那样一个诡异的氛围里面不怎么适合和人聊天,所以今天都没有和领好好地说上话。领跟着我们一起到了下面休息,我便站在了桃泽领边上。
“桃泽先生,早上好呀。”
到了室外开阔的位子才感觉领一直阴沉的脸色好了一点,点头向我打招呼道:”早上好。“
我还是比较在意他和桃泽小姐昨天的安全问题,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早上好呀,昨天晚上休息地好吗?“
桃泽领简短地回答了我:“嗯,挺好的。”
听到这里我放心了一下,看样子桃泽小姐真的非常靠谱,就算脱离了我们这些——有点不靠谱的成年人——也很好的带着弟弟找到了住所,没有说天为被子地为枕地睡在野外。
不过看刚刚桃泽领在调查的时候对于干净这么在意,可能和我们睡在一起会让他觉得更加不舒服吧【笑】。
我抬头看了一眼沐浴在早晨阳光中的荒废公寓,感觉这里和这周围一片祥和气氛一点都不符合,不由地自言自语到:“看样子这个岛是真的没人住了呢……”
“大概吧。“领歪歪头,显出一份非常困惑的样子,有点小声地,仿佛是在和自己说道:”怎么会没有人呢?“
……当山下的车站出了那样的事情,还会有正常人选择继续住在这里吗?
“发生了……车站那样的事情的话,正常人也应该不会继续居住在这里了吧。”我笑着说道。
领点点头,发出了嗯的声音,但是还是看起来很困惑的样子,对于我的解释并不接受。
“领以前来过这里吗?”
领似乎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说道:”嗯?当然没有来过。来过的话,就不会再来旅游了吧。“
听到领这样说,我又想到了我那个不靠谱的,喜欢玩的妈妈。巴黎LA去过很多次了,还是每年一定要带我飞一次。
不过我还是顺着领的话往下说:“也是呢,总觉得领和诗织小姐去过很多地方呢。“
“嗯,姐姐很好的。“
“领有去过中国吗?“我这样问道。如果没有去过……那可以极力邀请领和诗织小姐来中国玩,如果去过了……中国那么大,可以去中国的别的地方玩。真好。
还可以带着烟烟一起。
“中国?没去过。”
“中国……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如果将来领和诗织小姐有兴趣的话可以来中国找我玩呀?”
领脸上意外地对于出去玩这件事情兴致缺缺,令我很意外。我以为按照领之前的描述,领和诗织小姐对于旅游这件事情会很热衷。
那为什么……之前会说去过很多地方。
或者说为什么……可以在没有监护人陪同的情况下,上了这一艘莫名其妙的邮轮,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岛上面呢?
姐弟二人身上的秘密,我下意识地认为,可能会成为我们离开这个古怪地方,逃出生天的一把钥匙。
至少他们在隐瞒着什么。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我现在也不能贸然的去问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对于这个岛屿到底有什么线索,山下,或者公寓里面的尸体,是怎么来的,到底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不能问,因为我还是陌生人【笑。
一直都是我单方面地去亲近他们罢了。
这并不是我的风格,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在叶家的时候我从来没试着讨好什么人,或者作低去做什么事情。在这个与世隔绝,没有什么人注意我的地方,我可能是试着卸下了一点什么东西。
或者说是渴望抓住一点什么东西。
桃泽领嗯了一声便不在说话了,似乎是真的对于出游这件事情不感兴趣。我也不知道后来还可以说些什么,就沉默着和他站在一起休息一会。
七八点的太阳落在我们身上,带来了零零碎碎的暖意。我靠着柱子将双手包在胸前,在这个少年边上,在这个公寓边上,在这个诡异的岛上,在八月份的阳光中,莫名打了个冷颤。
“话说回来,上次你不是说有奇怪的事情都分享分享吗?天子想起来了!好像迷迷糊糊之中天子变成了白兰地!”
“诶?白兰地?”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又变成正常人了……但是依稀记得大家变成了一整排的酒!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魔法?”
这次的话题,是在温泉酒店里的奇特亡灵。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丽日天子自己都有点搞不清状况,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着迷于和桃泽领聊天了,明明才只是认识的第四天下午呢。
这孩子说话总是非常有趣,字里行间时而充满深意,时而又简单粗暴得令人不知所措。而且他似乎也和自己一样,对这些超自然事件兴致勃勃,甚至应该说是亲眼见过不少,再加上对方或许对这座岛了解颇深,可是又故意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
“不知道……因为有奇怪的小鬼要和大家玩捉迷藏……不对啊!”天子左手一锤右手手掌心,故作紧张地扭头,惊慌地念叨着,“那直接藏起来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会变成酒瓶……”
“……”
“哦,因为人太多了啊……”然后自己圆上了。
见过那么多东西后,这座岛上发生什么别的更离奇的事情,也没有那么令人讶异了。
“小鬼?”桃泽倒是很好奇的样子,“那是?”
“就是小小的亡灵啊?……死相很过分,是个虽然很可怜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很可爱的孩子?不知道下次见到他会发生什么事呢……”
“死相……很过分?”他花了些时间理解,“能、具体描述下吗?不好意思……是不是提这样的要求不太好?”
哇哦,他这个样子很少见嘛。“没关系没关系!嗯……当时只注意跑了,天子想想啊……”
……
糟糕,满脑子都是那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大腿肉了。
可是即使只是一块大腿肉……
“……大概是被热水烫死的吧……。”
也是令人鸡皮疙瘩一地的呢。
“怎么会?难道……不可能吧……”桃泽喃喃自语着,“啊!难道她们是来……的吗?”
在某个瞬间,丽日看见他的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喜色。大概是错觉吧,他想。
“……还硬要我们拿他身上一块肉……真奇怪。”
“拿一块肉?真的很奇怪。”
“是的,而且如果不拿好像还不高兴?”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然后他就不见了……”
桃泽沉默了一会儿,猛然抬起头来,连语速都快上了不少:“还遇到了其他这样……死的很离奇的人了吗?”
“没有哦。怎么了吗?是桃泽君有认识的人在岛上……吗?”
话是这么说的,丽日却飞快地推理起来。对方的表情不像是因为什么而焦急,反而像在期待什么。明明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年,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迫切地想要确认死讯呢?感觉到了这背后的真相会令人毛骨悚然,再加上现有线索不够,丽日停止往下细想。
“不是,只是觉得很奇怪……”桃泽说道,“才不会有认识的‘人’在岛上啦。我和姐姐都是第一次来这里。”
骗子。
不过自己倒是不讨厌骗子啦。岂止是骗子,就连在花丛中流连忘返的花花公子都能做上好朋友。但是前辈他有自己的底线,不是彻头彻尾的人渣,而且本质并不是什么坏人,因此天子很喜欢和前辈相处。
但是桃泽君呢?
仅仅是认识四天的人,不了解本质,就算如此,也可以相信吗?
“这个岛看起来秘密好多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领也搞不明白了。”他摇了摇头,随后又笑眯眯地看了过来,“不过不管那些了,未来发生的事情才有意思呢。”
“嗯!”
“天子也很期待吗?呼呼,我也很期待天子呢。”
“诶?”
“嗯,别让我失望呀。”他的眼神暧昧不明,“听话哦。”
其实不相信才是理智的选择吧。自己为什么会无条件地信任对方呢?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原因,丽日决定放弃。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刨根问底的,就好像柠檬糖,酸和甜是一体的,你可没办法将他们分开。所以在自己被彻彻底底地背叛之前,欺骗也好、伤害也罢,就一直信任下去吧。
“什么啦,不要和年长者用这个口气讲话!”丽日故作生气地隔空弹了弹他的额头,又绷不住气地爽朗地笑了起来,“那天子就努力努力,不要辜负你的期望吧!”
昨晚回来以后,大家身上总有一股散不开的凉意。其他人或是认为是心理作用,或是归结于夜间气温低,丽日天子回忆起附近的所见所闻,心想也只能是因为这里阴气太重了吧。
早上醒来时已经有一些被窝是空着的了,他到餐厅吃饭时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难得共进一顿如此沉默的早餐,他将思绪投入到对昨晚事件的梳理中,然后发现了被自己遗漏的事情:第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是监狱,那时大家的重点都在于从审讯室里传来的声音,事后却有人说“好像听到了桃泽姐弟的声音”。
那个时候,他们没有睡着……?!
“啪”地放下筷子,他搪塞了同伴的疑问,飞快地朝着监狱的方向奔去。
拜托了……拜托了……!
终于,在临近监狱的地方,他隐隐约约看到了桃泽诗织的身影。大概是清早起来在散步吧,看起来很悠闲的样子,应该两个人都没出事。
察觉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丽日,桃泽抬起了头。“早上好呀,丽日小姐。”
“早——上好!休息得还好吗——!我们昨天晚上……哈、哈啾!嗯……遇到了很不妙的东西。安全可是第一重要的哦!”啊,不妙。这回和阴气没关系,纯粹是早晚温差大了。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丽日向前迈上几步。
“是刚刚晨跑结束吗?早晨多穿点衣服比较好。来,纸巾,感冒了可就不好了。你也要注意安全呀。”
“嗯唔……差不多啦,谢谢你,这边还挺冷的……不过有桃泽君在,感觉你会离危险远远的哇。他是个观察力敏锐的少年呢!”如果是那孩子的话,肯定察觉到了什么就会带着姐姐跑出来,找到今泉先生,或是别的什么人,总之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来寻求保护。
桃泽诗织轻笑着回应道:“确实呢,弟弟他从小就很机灵。”
“而且天子高中毕业后,还是第一次遇到愿意跟天子交流超自然话题,还没把天子当神经病的人……”不仅如此,还会充满兴趣地问下去,动机暂且不说,能好好当成一回事就超级棒了,丽日吸了吸鼻子,“他真好……”
“超自然话题很有趣呀,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愿意和你聊一下呢。”
“!!!你们真好!!!”他差点没原地蹦起来,“如果你们是在学校上学的话,肯定要头疼死了,会收到很多很多情书的!”
“领他受欢迎,姐姐我会很开心的呢。但是他还是太不成熟了,我很担心他会被骗。所以如果将来领要交女朋友的话,我会好好帮他筛选的呢。”
“不不,可能跟你想的不大一样……课间时间会被女生们……”围成一圈,不得不应付她们的种种提问然后回绝种种邀请,除此之外还得忍受朋友“啧啧啧”的视线……“你真是好姐姐呢!”
“这么看来,不去学校从某些方面是好事呢……”
“天子的话,特别特别喜欢学校哦!能跟朋友们中午一起在天台一边吃便当一边聊天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有时候朋友有事不在……吃到一半突然被女孩子表白还是很吓人的。”
“丽日小姐……很会吸引女孩子呢?”
“大概吧?好像朋友说我当时还被选为校草来着……”
“丽日小姐……啊不,丽日先生原来是男孩子吗?”
“是呀?怎么了嘛?”丽日歪过脑袋,面带微笑地做好了被嫌弃或者被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的心理准备,“还有,怎么喊天子都可以哒!”
“唔……这个问题好难呀。以后我叫你天子可以吗?”
诶?
没有……吗?
“可以哦——!随意点随意点!”
“那,天子是因为过于受到女孩子的喜欢才扮成女孩子的吗?”
“不是哦?很小的时候就……啊,用正常人的话来讲……性别认知障碍?这样的感觉!”
“啊,抱歉,之前真是失礼了。”桃泽微微鞠躬,“那看来还是丽日小姐呢!”
……
就算再怎么说“天子不介意”“没有关系”,受了伤的地方也都是会疼的,就好像取下插在木板上的钉子,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留下。但是……
心俗套地变得暖乎乎,丽日感觉到鼻子有些酸酸的。
桃泽小姐真温柔啊。
“没关系没关系!天子是不在意外人看法的类型!”
“天子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呢!我很喜欢你。”
“嘿嘿,谢谢夸奖!天子也很喜欢桃泽小姐和大家——!”
谢谢。
拍立得的相片纸少掉了一张。
夏嫣嫣完全想不起是什么时候拍掉或者丢掉的。
被人偶追赶的时候?
被妖怪追赶的时候?
被尸体追赶的时候?
躲避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的时候?
虽然叫做【安乐】,但这座岛上危机四伏。在儿童水池会摸到遗骸、在沙坑里会发现尸堆。听泽和说岛上公寓的榻榻米里捂着人的皮肉,自己也在那里发现了死状凄惨的少女,们。
们。
们 。
她猛地捂住嘴,手指抓得脸颊生痛。这有效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她没有沉溺到对那些死状的回忆中去。
那些成不了佛的人……安乐岛的神想要的是那么扭曲的祭品吗?太荒诞了吧?
——也许正是因为不想要,自己这批游客才会被带到岛上来。
起初这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想,但在掌握越来越多零碎的线索之后,猜想成为了推测,每日每夜在她脑中闪烁。
池塘边持刀的怨灵、挂画里封着的勾玉,古宅中居住过的姐妹显然对它们并非一无所知,面对众人的惊惶却只是沉默以对。
对学校里那些惨死的同龄人她们是怎么想的?不知情吗?隐瞒着吗?还是……曾有过相似的遭遇?
【与你无关】实琴曾这么说过。
可这些可怕的猜测,白日时、噩梦中、奔逃时、闲暇时。分分秒秒都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能感觉到大家都在这么想,却没人敢真的说出来。
那意味着相互猜忌。
好想泽和。
说来现在还早,他应该还在?
真好啊,有泽和的早上。
夏嫣嫣看向旁边的被窝,那里确实有个人形,但是被子把他整个盖住了。于是她闭住眼睛动动手腕,让它贴回自己胸口。
泽和的手会被拉过来,因为她在他们的手腕上——诶?诶诶?
夏嫣嫣倏忽睁眼。
她缩在自己的被褥里摸摸右手。
——不见了!
她掀开被子。
手腕上干干净净。
可她明明记得深夜去探索的时候,她怕和泽和走散,于是在两人的手腕上系了线。
扯断了吗?
这边厢夏嫣嫣懊恼地回忆不止,那边厢被窝动了动,泽和的脑袋钻了出来。
“嫣嫣!!”泽和叫得很响。这是很难得的音量,比他们第一次看到尸体、他想保护她不看见的时候还要响。
“你昨晚跑到哪里去了?”泽和问。
“我想着地图所以……应该是去了外道场的方向?”夏嫣嫣眨着眼回忆。
她更想记起来连接着二人的线是什么时候绷断的,可手腕一点都不疼、也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就像她根本没这么干过一样。
一片空白。
之前特别紧张的时候记忆也断过档,可是没有空到过这个程度。
夏嫣嫣意识到了这有古怪,可这座岛本来就是古怪的集合体不是吗?
于是她没再当着泽和的面继续想,而是舒展开眉毛戳了戳男人的眉心。
“虽然比不上泽和你,但我也不是路痴啊,对我放心一点吧?”
“反正我好好爬回被窝了嘛!”
她的手脚没有擦伤磕碰,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的夏嫣嫣笑眯眯地从包里掏出最后一个猫罐头递给泽和。
“吃掉吧、吃掉吧,昨天跑了好多路,真累啊。”
“下次还是不要绑绳子了,直接牵着手吧,或者别的更结实的东西……啊对了,回去把耳饰和chocker换成新的去去晦气怎么样?”
还有那些不属于他们的残页图纸等等,也一定要烧掉才好。
泽和依旧不说好,但这次也没说不好。
于是夏嫣嫣高高兴兴地抓起他的手,挽住他的小指。
“咔嚓”拍立得吐出一张相片,被她掌心对掌心的贴在两人的手心里。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总字数:5214
“是纱江哟。”
是恶魔的呓语,却又带着少女的明媚和爽朗。
我从睡梦中惊醒。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透进来,没有让人窒息的就连手电筒的光都无法穿透的黑暗。
室友还在睡。似乎昨晚他们也遇到了同样不可理解、让人身心俱疲的事件。那就一起再躺会儿吧。
我翻了个身,还是有点担心晕过去的希。
这件事确实说来话长,而且也充满了许多无法理解的部分。我宁愿相信它是梦境,又过于真实。消失的雅人现在在哪里呢?他还活着吗?我无法回答,也不知道有谁可以解答我的疑问。
并不是一时兴起想要再次探索风俗店的,听闻另一队在风俗店寻找线索的伙伴发现了一个新的房间,于是想去看看。
探索小队的人员与昨夜月鸣庄之旅的人员配置相同,但是这次希和薰也和我们同行。
与两位警察同行,应当是一趟让人安心和安全的探索。
事实并不是如此。
前天晚上“正在营业”的千夜一夜,早上“暂停营业”的千夜一夜,还有现在重新变为“正在营业”的千夜一夜,在我看来,都不是同一个风俗店。
这晚的尤其不同。
希推开了厚重的玻璃门,我们跟随他进入。就在我们全员都进入店内后,门关上了——理应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但是在希发现它再也推不开了的时候变了味。
“好奇怪啊……”他推推,再拉拉,门纹丝不动,“是有人在恶作剧?”
……不……我在内心回答他。这样的超自然事件我们已经在别馆经历过了,就算是唯物主义也会被动摇。而希似乎只见过电车站内异变的怪物,怪物也是有实体的,我可以理解他的想法。
“我们先进去看看吧。”雅人提议。
通向舞台方向的室内一片漆黑。希打开手电筒照向那个方向,但似乎光线无法通过那片黑暗,仿佛那是浓稠的无法散尽的雾,只要你迈步走进去,就难以逃离。
“嗯……好像不够亮,”他有点苦恼,“你们带手机了吗?”
“带了带了。”
手机闪光灯纷纷亮起,只照亮了我们附近的一小片空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环境变得寂静,甚至让我有一种错觉,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先看看存物处吧?”我努力让自己乐观起来,尽管我已经有不太好的感觉,但不安会传染,我希望大家不要被我影响。
由于是晚上,存物处没有开灯,从玻璃窗外侧无法看清内里有什么。
希直接打开门就走了进去,就和早上一样。
明明还是小我几岁的人,却表现出了比我更多的勇敢。
如果是我的话,那必定要在这些地方花费许多无谓的时间。敲门,这个是礼仪,随后因为内心的恐惧,会趴在门板上尝试倾听,最后连开门都要小心翼翼的先打开门缝瞄一瞄,确认无事后再进入。
存物处里黑漆漆的,连昏暗都算不上。
“看看有没有电灯开关?”希用手电筒四处照了照,被照亮的范围还是很小。
“我摸摸看。”
我伸出手试图在墙上找到电灯开关,摸着摸着,手下的触感突然改变了。墙是坚硬平整的,但我的手掌,每一根手指回馈给我的感觉,是柔软,冰冷且濡湿的。
会是什么呢?我不敢去想。我默默地收回了手,小声地吐出一句“对不起”。
希也许是听到了我的声音,疑惑地问:“怎么了?”同时用手电筒照亮我们这边的墙壁。
只是一面普通的墙壁。
我和希描述我刚刚的感觉,他皱起了眉,显然不太相信我。
只是一面普通的墙壁。
我再次摸上去,没错,是墙,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也许在希,在雅人,在薰的眼中,我刚刚感觉到的是幻觉。但我知道它是真实的,虽然平时总是说“眼见为实”,在这里,一切常理都有可能被颠覆。
存物处的桌子上放着和白天无异的物品。只是稍微有什么变化了……
“咦?还是热的。”
希拿起茶杯,更加疑惑了。
“是有人先到了吗?”
“不……”我弱弱地回答,“还是把杯子放下吧。”
在黑暗中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能想象得出,肯定是皱着眉一副“又在搞什么呀”的样子。
白儿茶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想要看看与白天的文件夹有何不同。当她翻开夹子的时候,开始从书页里掉出无穷无尽的头发,仿佛瀑布一样,要涌到我们身上。
雅人眼明手快地抓过文件夹甩了出去,发丝在空中仍然不断地冒出,最后消失在黑暗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吓死我了……”咲兔把缠到她身上的头发拽下来,“这个是大地的假发吗?”
她的一句话稍微缓解了紧张恐怖的气氛。我也尝试着跟随这个话题:“带回去给大地做假发?”
整理好身上的头发以后,我转身看到了储物柜。想着开开看吧,随手拉了一个柜子,结果纹丝不动。
“奇怪……”我不服输,使劲拉,像是对面有人和我同样拉着这个柜子一样,不管怎么样我都没办法把这个抽屉拉出来。
“我来……”“哎!”
就在白儿茶想要过来帮我的时候,那股力量消失了。我差点摔倒在地上。
“是空的。”希往抽屉里看了看,准备伸手进去检查。
我开玩笑地说:“小心不要被柜子吃掉啦。”话音刚落,他就发出了急促的声音:“……!”
我马上和大家一起过去拉着他,也不知道是和谁在对抗,最后是雅人用力地把希拔了出来。
“没事吧?”我连忙过去问他,“手疼吗?”
“还好……”他看向自己握着拳的手,缓缓张开,掌心里是一把老式的钥匙,上面还带有干涸的血迹。
“要小心一些呀!”华子不在的话,那么我们就要好好看着希。我正打算多提醒他几句,他把那把钥匙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只能够收起这把来路不明的钥匙。
也许是我的感觉过于迟钝,在希说出雅人身后有什么在的时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雅人唐突一拳,把那个我还没来得及看清脸的人体模特一拳打飞了。
然后似乎有什么流了出来。
是暗红色的液体。
希才看了一眼,身影就开始摇晃了。我赶紧扶着他,担心他晕倒摔在地上。
“啧……”雅人嫌弃地远离了那滩液体。
“没有什么的话我们出去吧?”我催促着大家。
众人离开存物处,希和雅人殿后。就在希走出存物处的时候,门突然“嗙”地关上了,巨大的声响让我差点吓得跳起来,随后是希用力地拍打着存物处的门,焦急地喊着雅人的名字。
“雅人先生怎么了?”我们靠拢,才得知走在最后的雅人还没有来得及走出来,就被门关在了存物处里。
最坏的是,门打不开了。
希一边敲打着门,一边呼唤雅人的名字,但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存物处里什么都没有。
“该死……到底是谁在恶作剧。”他最后用力地砸了一下门板。
我相信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感觉到了绝望。
雅人会怎么样呢?如果我们没有把雅人带回去,其他人会怎么样呢,大地和一毛会怎么样呢?
“我们……手牵着手走吧。”
明明我昨天才和雅人说,我们不能缺少他,我们也不会放弃他的,但是刚刚却没来得及拉住他。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重要,都不能被落下。既然雅人的意外已经发生了,那么就努力阻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由空蝉带头,希殿后的队伍,手牵着手,往散座走去。
拜托,不要再带走谁了。
我回头看向了队尾。
拜托了。
散座上的酒水单与我们之前看到的不同。打印出来的字混合着乱码,无法顺利完整读取,只能从中获得一个女孩子的名字,“纱江”,是陌生的名字。
这里果然不是之前来过的风俗店吧?
我这么想着,跟着队伍按顺序查看各个包厢。
令人意外的是,第一个第二个包厢的帘子后面,是一堵墙。
原本应该是放着漂亮的紫色沙发,专属钢管舞台,墙上挂着美女图片的包厢,消失了。
希不可置信地敲了敲这面墙。
“这里应该是包厢才对……到底是谁……”
他仍然不相信这是超自然力量的杰作,认为是有人故意戏弄我们。
第三个包厢是正常的包厢,是我们熟悉的,被希一锤子砸下去砸出一个命案现场的房间。
我们分开在外侧的房间试图寻找线索。我看着希好奇地看向那个放着尸体的房间,然后走了过去。
他站在残破的墙壁附近,突然就向房间里倒了过去。
这个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他的惨叫都没有让我们听到,他就消失在墙后面了。等我们反应过来之后,希已经不见了。
“希哥?”薰小心翼翼地询问,但没有人回应。
……
说实话我想捶墙壁,我知道这是无用功,这面墙一定和之前把雅人关在存物处的门是一个性质的。
是潜藏在黑暗里的她,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预想过她会把希从我们身边带走,但是没想过这么快,而我们对此束手无策,不知道要怎么打破这面墙,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他们救回来。
我站在墙壁前面有些出神。
其他人也是非常惊慌,短短的半小时不到我们的队伍就减员两人。
要是带不回希哥,会被华子一枪崩掉的吧。
我的担心又多了几分。
“不行,不可以再失去薰了。”白儿茶牵紧了薰,喃喃自语。
为什么刚刚我没有拉着他呢?
如果我跟紧了他,那么他就不一定会消失了吧?
我跟着大家一起走到四号包厢里,内心充满悔恨。
“是纱江吧。”我自言自语,“在玩捉迷藏吗?”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同伴惊慌地看着我的背后。
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有什么声音,正在向我们靠近。
原本在黑暗当中,视力被大大地降低,那么注意力自然就集中到其他感官上。尤其是听觉,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马上捕捉得到。
大家默默关闭了手电筒,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我胆子小,不敢偷偷掀开帘子去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只能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后面闭上眼躺好,屏息凝神假装已经死掉。
这是一种非常愚蠢的精神胜利法,我什么都不知道,看不见,听不到。所以对方就不会发现我。唯物主义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再是我坚持的东西,偶尔唯心才能让自己更加安逸一些。
但只能够在有同伴的情况下使用,单独使用也许反而会导致严重后果。
帘外的嗡嗡声靠近我们所在的包间。
“是……纱江哟。”
少女甜蜜的声音似乎混杂了电波的杂音,像是在隔着帘子和我们自我介绍一样。
相信其他人都和我一样,背上的冷汗直流。不知道被这样的东西发现了会怎么样,会死吧?层层恐惧重叠在我的身上,我完全不敢动。
“是……纱江……哟……”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神经最紧绷的时刻。祈求她快点离开,默念大悲咒,祈祷,都不可能做到的。因为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不敢去想。
所幸声音在我们躲藏的包厢外只停留了一会儿,似乎没有发现我们,又慢慢地渐行渐远,最后重新回到了一片寂静。此时花海拍了拍我,用气声告诉我说趁现在我们走吧。
我迅速地起来,放轻了动作和大家手牵手离开了包厢,而眼前的景象让人震惊。
我们不在风俗店内了,是一条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走廊,我们背后也是幽深的走廊。
“我有不好的感觉……”我说。
“向前走吧。”涉江提议。
果不其然,刚走没两步,从身后射来的让人浑身难受的视线让每个人都慌乱起来,开始疯狂向前奔跑。
不用回头,压根不需要去看,只管跑就好了,用力跑,不要去考虑终点在哪里。
“纱江……”
娇嫩的女孩子的声音似乎是在我的耳边响起,我马上就被惊起了鸡皮疙瘩。
“纱江……不可爱吗?”
我不知道她的样子,我不敢看。除了张口瞎喊“可爱可爱可爱”以外,就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了。
我希望大家都在全力奔跑,离那个东西远一点。但是我突然听到了身后白儿茶的惊呼,在我回过头时,薰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甚至还伸出手想要拉住白儿茶。就这样,她保持着那个让人痛心的姿势,被卷进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完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
完了。
我们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一阵恍惚。
我们回到了今夜的起点。
但又不是完全相同的起点。
这是写着“暂停营业”的千夜一夜风俗店。
“我想进去找人。”
在店门前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我和其他人说。
周围的蝉鸣没有停止,实在有些聒噪。
大家犹豫了一下,因为刚刚的经历过于惊心动魄,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完全缓过来就要再次进入这个地方确实有些勉强。
“我也觉得要进去。”花海同意,“进去找找他们吧。”
我忐忑着,希望一定要找到希。
我们推开了风俗店的大门,再次进入这个让人提心吊胆的地方。
和刚刚不同,这个风俗店显得正常得多。室外存在的光源的光照了进来,也没有那么浓厚的黑暗。
我们打开了存物处的门,因为雅人是在这里消失的。
但是我们没有看到他。事实上是,后来我们找遍了能去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他。雅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无法理解。
薰晕倒在舞台上。我们七手八脚地把她扶起来,她看来没有办法在短时间里面苏醒过来,于是拜托了白儿茶照顾她。
拜托了,请一定要让我们找到希哥。
扶着昏迷的薰,我们来到了希消失的三号包间。和白天看到的一样,内间的墙上被锤子砸出来一个很大的洞,里面虽然昏暗的但和刚才相比看上去友好了不少。粗略地看过去,里面放着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不同,希似乎不在这里。
“不会吧……”不太能接受就连希也完全消失在这里的可能性,我走进去环顾了四周。
沙发上仍然放着被缝合的两个人。储物架上面也还有报纸……等等,似乎储物架后面有什么在。
希哥蜷缩在架子后面,像是还未长大的孩子感到不安时睡觉的模样,看样子也是昏迷过去了。
我让同伴帮忙一起把希扶出去,放到散座的沙发上。我试图唤醒他,但没有效果,感觉是陷入了深昏迷当中,让人非常担心。
把昏迷的两人留在沙发上,我们分开去寻找雅人,无果。
“要先回去月鸣庄吗?”
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随后是一阵沉默。
十个人一起出的门,最后回去。有两人昏迷,一人下落不明。
“……先回去吧,有点晚了。”我说。
总之先保证现在这九个人都能平安回去,至于雅人的话,明天再来找吧。
希望他能够避开全部的危险,只是被困在暂停营业的风俗店的某一个我们还不知道的房间里,等到了明天我们再去寻找他的时候,能够听到我们的声音,回应我们,离开那个古怪又危险的地方。
“是纱江哟。”
“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彩香和菊枝哦?”
今天是在岛上的第五天,白天。So happy。
如果不是我现在还保持着在外面平静生活的记忆的话,我几乎就要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子的——由尸体,诅咒,超自然力量和血腥组成。
在我来这里之前,我清楚地知道霍格沃茨是不可能存在的。这样看来,我倒是可以期待一下在英国的国王十字车站真的会有可以穿墙而过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毕竟比起我们现在面临的东西,魔法似乎是平常而温和的东西。
我和领提起开这件事情的时候,领眨了眨眼睛看向我:“叶衍不喜欢这里吗?其实这个岛上很好玩的哦?”
他的神情就像给老师第一次上交作业的孩子一样,等待着表扬。
如果我们没有生命危险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在诅咒之地一游……可是现在的事实就是我们被困在了这里,可能会达成无人生还。
“也不是说不喜欢吧,要是作为旅游还是挺开心的,作为遇难就……”
领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当作一次计划之外的旅行就好了。”
“万一出不去,那就可能是计划之外的鲁滨逊漂流记了。”不过我们可以从星期一排到周日排三轮了。
“不会出不去的。“领坚定的说道:“至少对于我来说,这里真是趟令人惊喜的旅行。”
“领喜欢这里吗?”
“喜欢。这里可是最接近‘神’的地方啊。”
说起来之前和领聊天的时候,我感觉他的宗教并不是很大众的宗教——虽然和基督教很像,那也不应该是主流的基督教。这样说的话,那应该和这个岛上的人一样——是小众宗教。
我皱了皱眉头。他们……会是这么凑巧,因为那场海难而来到这里的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桃泽姐弟,无论他们做了什么我都会保护他们。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正确和错误,好人和坏人——叶家人一向护短得要死。
我和他试着提了一下深沢家的神道。因为深沢家一直给我他们信奉的是日本本土神明的感觉,而岛上大多数人都是类似于基督教的宗教。
“嗯?怎么会这么觉得?”领听了我们的猜测感觉很惊讶的样子:“这可不一定哦,总之你不要靠他们太近就对了。”
深沢家的姐妹总给我很奇怪的感觉。他们能引起我……嗯,去年夏天的一些不太好的记忆。所以我一直不是很亲近他们。
“读不懂神的想法的人,只能有悲惨的下场。“
“这里的神在期待着什么事情吗?”我问道。
领露出那个我熟悉的古怪笑容:“神并不期待什么,有期待的从来都是不满足的人。只不过……“
接着他读出了我们在监狱小本子上看见的,我几乎都要背出来的话。
在监狱中,很多线索指向了献祭这个词。根据领的话,可能是某个人……某个人为了达到某个目的,将我们引来了这里。现在正统的基督教和天主教虽然也有献祭,但是一般来说只是做做样子,并不会真的献上祭品。或者是献上一些动物……
想到这里,我突然皱起眉头。
献上动物是为了献祭,那你说动物……就应该被献祭了吗?对于我们日常养着的食用动物,那么为他们提供繁衍和无忧无虑生存的机会,换得的代价就是死亡。那么有没有可能说……在某个人的眼里,我们的意义也是死亡呢?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蒙受了神的恩惠,换来的安定平安,代价就是被献祭呢?
我想起来了我之前看过的一篇小说,里面总是有人无差别地在太阳底下焚烧起来,没有规律,也找不到原因。故事的最后主角在公园看见有一个孩子拿了一面放大镜,利用阳光的聚焦来烧地上的蚂蚁。
现在的我,就好像掉在地上的蝼蚁一样。
“他们不知道神想要什么,所以他们想要的神不会实现的。”领这样偏执地说着深沢家的姐妹。
我问道:“那领想要什么呢?“
“我?我不想要什么。我只是神的追随者。“
桃泽领用他绝对忠诚的眼睛看着我,里面是毋庸置疑的信仰。我不了解这个宗教,也不好妄加评价。
我再接着无关紧要的聊了两句,也就作罢。现在才第五天,我并不着急从这里出去……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家人在外面的话,我还是比较喜欢这里的。
毕竟随时随地能体验,威胁生命而心跳加速带来的高峰体验,并不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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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己不用转型为恋爱小说作家了。
就在“光一”掏出了他的警官证表示他的身份其实是假的,他的本名叫做森暎 希,并且“對唔住,我係警察”的时候,我开始担心起来我之前认识的“光一”是不是都是假的。
如果是,那么他和华子之间的真相是假。
如果不是,那他确实是做卧底的好料子,如果去当牛郎的话那必须是头牌。
可惜在出发前并没有机会去询问他,这些问题过于私人,在公开场合问不是太妥,我把疑惑生吞了下去。
今天是和彩乃,薰,华子,希和希腿上挂着的一毛一起去前天去过的风俗店。
彩乃兴致很高地在前面带着队。我混在队伍当中,隔绝了小镇寂静过头的感觉。希走在最后,四处张望着。
和前天不一样,风俗店放着暂停营业的公告牌,霓虹灯招牌也仿佛是使用已久,有一些小灯泡坏掉了。
“好奇怪,明明前天才来过……”我听到有人这么说。
那天我也参加了活动,并且买到了奇怪的药丸。虽然雅人说尝试一下也无妨,但我认为这跟“爸爸的蓝色药丸”的效果接近,不敢贸然尝试,所以一直没吃,放在了身上。
店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靠近大门的是存物处。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我们就被窗户和玻璃后的房间吸引了注意力,随后才发现似乎没有入口。希走过去曲起手指敲了敲玻璃,叹了一口气。
“钢化玻璃。”他提醒我们想要找东西砸开是不太可能的了。
我趴在窗户上试图偷瞄到里面有什么,突然耳边哐当一声巨响,吓我一跳。扭头一看是希不知道为什么摔倒了,感觉像是被公告牌绊倒的。他显然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迅速爬起来放好公告牌假装无事发生。
……真可爱。
自从脱下了光一的马甲以后,希就变得更加活泼了起来。虽然有的时候笨手笨脚的,完美诠释上帝给你开了门但是会把窗给关上。
我也记不清希到底在这个上午摔跤摔了多少次,因为他总是跑来跑去的,突然就“咚”地一声。要是在我身边摔的我还会把他给扶起来,但大多数时间都是他掩耳盗铃式“你们什么都没看到”。
即使如此,他确实是一个寻找线索的得力助手。
放在散座桌子上的二十四杯调酒,蓝紫色让人感觉迷幻。他皱着眉过去嗅了嗅,得出这是加了料的调酒的结论。站在他身边的彩乃突然就拿起一杯直接干了。
大家:???
“不要乱喝东西呀……”希无奈地看着她。
对方嬉皮笑脸地回他:“很好喝哦!”
希好像拿她没什么办法。
我们在包间的沙发上发现了浅蓝色的药片,希仔细看了看认定这是镇静剂。
这样的药片在风俗店里这个不是非常宽敞的空间里无处不在。连我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什么销读地点了。
这个镇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从白儿茶处听说了警局墙上“防暑防晒 有药不慌”的提示,想着似乎从第一天来到这里就一直和不同的药片打交道。
或许是制度窝点?后来回到月鸣庄,我把那颗幸存的糖丸交给希,他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药,只能够带回去利用仪器检测。
我和他提到那句“有药不慌”时,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说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问题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却可能因为需要保密而无法和我透露更多。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他警告我。
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温柔的警告,毕竟我是敲门敲得连雅人都看不下去的人。
希的活跃在他把其中一个包间的墙用力锤开以后暂时被打压了。
整个房间布满了不祥的陈旧血迹。我没有被吓到的原因是里面实在有些昏暗,只有从外侧房间射进去的光才能够照亮一部分空间。冲在最前面的希马上丢下了从吧台里顺的锤子捂住了嘴,我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他晕血,想着要不要捂上他的眼睛。
“不用了,我……我去沙发上坐一下……”他拒绝了我,虚弱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不再看内侧房间的惨状。
“不要勉强……”
看他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瘪了其实还挺可爱的。
除了可爱好像我暂时也没法说出什么来,因为他真的很可爱。
放在沙发上的那一块用保鲜膜包裹的巨型物品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彩乃毫不畏惧地冲上去就拆开,简直是一介莽夫,拆开了以后发现手上沾上了尸块的不明液体,嫌弃地甩了甩手。
普通人看见这具被强行缝起来的尸体……不,是这两具被缝起来的尸体,无法避免的是震惊。
我是普通人,我真的有被吓到,导致我大脑当机了一段时间,最后决定我还是不要和其他人一样围着尸体上下其手。
我在储物架上发现了一份报纸,于是拿到光线比较好的房间看。
是最近的报纸,版头上印着日期。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关于好友和她的丈夫的报道。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联系了,但我仍然等待她哪天想起来了,会和我多说一点她的奇遇。
通过报道能得知她最近的情况应该还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下面还有令人在意的关于风俗店的报道,是关于骚扰狂和店内工作人员消失的事情。不会就是那一块肉块吧?我担忧地回头看过去,同行游客正在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
我坐到沙发上,和希坐在一起。
作为警察但是晕血也是挺不容易的。
“毛哥快看看这个尸体啊,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嗯…………这个要好好用精密仪器鉴定才行。”“毛哥你摸摸。”“这位女性的发质可真不错,经过精心保养的……”
华子看了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希,也进去和大家一起调查了。
总感觉和雅人看大地的眼神差不多。
但是每个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我这么想,当警察应该没有明文规定说不能晕血吧!
“好一点了吗?”我问他。
“……嗯……”他似乎还有一些没缓过来,只能哼了一声。
看他没有精神的样子,我也没再说什么了,怕打扰到他恢复。
虽然大家都喊他“希哥”,但在我看来,只是一个头脑很好,行动有些跟不上头脑的可爱的弟弟罢了,而他的年龄也确实比我小了好几岁。
看他自告奋勇打开了换衣间看见五颜六色让人眼花缭乱也许对他来说过于性感的女性内衣结果在门口直接罚站了十几秒才嘟囔着“无从下手无从下手”硬着头皮走进去的样子,我简直想摸摸他的脑袋说小朋友你可以随便拿起一件,这就是下手了。
其实没有哪个人是完美的,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都是让这个人更加有血有肉、生动起来的一部分。越接近完美无瑕,这个人就显得越不真实。因为和有缺陷的自身的实际情况相差太大,只能远观,感慨一句:“是神吗?”
神究竟存在吗?
我不知道。
看着希又左脚绊右脚扑通摔地上,我在想,我们都是普通的人罢了。
所以不能理解到目前为止所有发生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探索结束回到月鸣庄前,我还在河堤上钓了一会儿鱼。昨天钓上来一条凝鱼,晚上和小春一起烤了吃掉了,没想到它的毒性发作得这么快,雅人被拉走的时候我居然说着“就就他就就他”这样的胡言乱语。
今天一定要注意不要吃掉。
……是不可能的。今天钓上来十条鱼,我对鱼也不太熟悉,于是又误食了。
“希喜欢可爱小动作吗?”
我坐在按摩椅上神清气爽,问刚刚从学校带回来兔子的希。
“嗯……?你说什么?”他听不懂。
“啊,对不起,是在说小动物。”我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又中毒了,赶紧修正。
“噗,没关系,我理解。”他笑着说,“喜欢啊,因为很可爱嘛。”
其他游客围着两只兔子开始争论起了兔肉的问题。我是没有什么所谓的,但是希很喜欢兔子。
“那两只兔子就拜托你啦,小天才。”
他显然没有留意到我对他称呼的变化,高兴地表示当然了他会好好照顾它们的。
“说起来啊……”
趁着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坐在按摩椅这边,我思考了一下,还是抓紧机会问问关于我转型的事情。
“关于光一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经历是假的,那么感情呢?
他顿了一下,然后说:“是啊。”
“你喜欢华子也是假的吗?”我不甘心,追问下去。
这下他陷入了更长的沉思里,长得我觉得有戏,但他似乎是有些苦涩地说:“是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些心绞痛呢。
“原来是这样……”我说。
“华子也不喜欢我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华子。”他说。
“现在仔细想想,确实有些用力过猛。”
其实也怪我,没有谈过恋爱,草率地就认为他们是情侣,现在被打脸了,我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脸,有点疼。
希没有接话,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为了缓解这样的尴尬,我生硬地转换话题。
“希是近视吗?”我问,“我们都戴着眼镜。”
“你觉得呢——”他突然凑近,近得我可以看到他眼镜上并不是特别厚的镜片。
我没办法凭空鉴度数,于是我摘掉了他的眼镜,在他面前比了一个树杈:“这是几?”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被我逗笑了。他伸出手抓住我的手指,另一只手拿回了他的眼镜。
“这样的距离,近不近视都看得清楚吧。”
他重新戴上眼镜,看着我说道。
本来还想和他互换眼镜试试看,看来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