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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地奇的布莱恩个人视角,增加了一大堆新的内容
*懒得响应……意念艾特队友们……
“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到?”黑色卷发的妇人托着下巴,敲打着桌面。她身旁坐着的褐发男人轻轻按住她的手,拿起桌上的咖啡啜饮了一口。
“也许还得耽搁一会儿,他总是迟到,记得吗?我们在猪头酒吧那次,足足等了他两个小时。”
“而且今天还下着大雨。”女人看向窗外,铅灰色的天空低垂,暴雨如注。
“说实在的……我以为我们能约在更巫师一点的地方。我至今都很难认清楚麻瓜的货币,更何况是……呃,美元?”男人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真希望一会儿结账的时候你能搞定。”
“当然,当然没问题。至于地点,我想他答应我们碰面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亲爱的。他总是很忙……或者装作很忙。”
“嘿,是他,他来了。”男人露出一个笑容,看向门口那个匆忙的人影。来人收起雨伞,摘下帽子,露出一个笑容。
“嗨。”
“最近如何?”
“还不错,一切顺利。店面已经租下了,最近在忙开业前的准备,所以特别忙。你们两个如何?”
“老样子,没什么特别的。你最近和莉莉安联系了吗?”
“呃,算是有吧?”金发男人移开了视线,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如果你指去年送给她的圣诞礼物,我觉得那不是联系,因为你甚至都没留下一个字,”女人直白地指出这点,“我想她有点担心你。”
“好吧,我会给她寄一封信……你们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男人叹了口气。
“当然不是,诺尔。老朋友之间叙叙旧没什么奇怪的吧,更何况你看起来心事重重。发生了什么?”褐发的男人问到。
被称作诺尔的人别过头去,深深地吸了口气:“事实上……我刚刚有了一个……”
“一个什么?”女人睁大了眼睛。
“一个孩子。是个女孩……”
“什么?”褐发男人惊讶,但他身边的女人的反应更加剧烈。她站了起来,冲他大吼道:“所以你又把自己的错误重复了一遍?在十四年后的现在?我以为你已经吸取教训了,那么这次是谁?不要告诉我她还是个……”她注意到自己差点讲出“麻瓜”两个字,连忙停了下来。
“我们先听听他怎么说吧,墨菲。”男人抓着她的胳膊,示意她冷静下来。女人瞪了诺尔一眼,坐了下来。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次不一样。她是个巫师,我们是好好考虑后决定结婚的,不是因为什么愚蠢的叛逆心理。”
“那不是很好吗,我想我应该说声恭喜。那你为什么还闷闷不乐?”男人问他。
“我还有一个孩子。你们也都知道,他和母亲一起生活。”
“老实说,我从开始就不怎么赞同这件事,他应该跟你在一起,他毕竟是个巫师。”女人摇了摇头。
“但她也很爱这个孩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男人温柔地反驳女人的意见,“你继续说吧,诺尔。”
“关于这件事,我没有对他讲。不管是我结婚的事,还是我的女儿出生的事情,我都没有对他说过。”他深深低下头去,“我从来就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该死的。你说的没错。”女人咬牙切齿,“如果这不是麻瓜的咖啡馆,我真该给你一记昏迷咒。”
“我想他有知情的权利,即使你们已经不在一起生活,你依旧是他的父亲。”
“你说得对,当然,只是我一直在逃避问题而已。这么多年我装作自己不知道他的情况,装作他与母亲一起生活得很幸福,我只是不想负起那个责任,为了我曾经犯下的巨大的错误……”他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很可笑,是吧?我害怕他觉得自己被彻底抛弃了,但我这些年做的事情与抛弃又有什么区别?”
“很高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诺尔。”女人毫不客气地说,“那么你就打算这样一直逃避下去?装作你的第一个孩子从未出生过,幸福地开始第二段婚姻生活?”
“当然不!我会去找他说清楚一切,但……我还在犹豫。”
“我们知道你需要时间,不过……你也别让他等太久。”男人说。
金发男人再度叹了口气:“当然。”
“也不要忘了给莉莉安写信。”女人补充道。
“我还以为她不太在意我这个哥哥。”
“你结婚的事也没告诉她?”女人睁大了眼睛,得到男人肯定回答后又露出了然的表情,“不意外。”
“我想她会反对,而她的直觉又特别敏锐……”
“已经一把年纪了,却还是在做这些荒唐的事情。”女人撇了撇嘴。“简直像在学校里那会儿。”
“别这么说,亲爱的。他能把事情讲出来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褐发男人笑了笑。
“你们根本就是在嘲笑我吧,哈?你们这对恩爱夫妇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头疼。”
“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也可以带着你的妻子来。”
“好吧,我会考虑。不过你们也很难得来一次吧,这次是为了工作?”
“是啊,观摩学习,”男人点点头,“也许短期内不会来,但我们可以趁休假时过来。”
“希望下次见面之前你能把一切都解决好。”女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好吧,好吧,我会尽力。”被叫做诺尔的人无奈地点了点头。
戴好帽子后,金发男人重新走进雨幕之中。
目送他离去的夫妻二人谁也没有说话,最终丈夫轻轻握住了妻子的手,说道:“他会没事的。”
“希望如此。”
“抱歉,布莱恩,真的抱歉。长久以来瞒着你这些……真的抱歉。
但我……
抱歉。”
阿姆斯特朗·诺尔·菲尔德把羊皮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魁地奇比赛的日期将近,球队的练习也即将开始。虽然如此,学校原本的课业也不能松懈。布莱恩最近在练习魔药制作,之前种的曼德拉草已经差不多成熟了,是时候移栽到新的花盆里去了。
移栽曼德拉草是件需要非常谨慎的事情,他带上耳塞,正准备开始工作,却刚巧有人走进草药学温室。
“你好,贝尔。”布莱恩摘下耳塞,与来人打了声招呼。
“找到你了,布莱恩。我是来提醒你比赛的事,我们就快正式比赛了,下午的练习你不会忘记的吧?”
贝尔笑着问道。
“当然没有。我一会就去球场那边,不过得等到我搞定这些曼德拉草。我想我很快就能做完……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嗯……”布莱恩思考了片刻,“我的确需要有个人在旁边监督,以免我犯下什么愚蠢的错误。”
“好啊,我很乐意。”
“别忘记戴耳塞。”虽然知道贝尔忘记的可能性不大,但布莱恩依旧提醒道。毕竟曼德拉草的危险程度可不是闹着玩的。
其实他已经相当熟练了,也有自信自己不会出任何差错,只是如果让贝尔留下来帮忙,也许是个增进感情的好机会……扮演一个手忙脚乱的后辈似乎能让对方对自己放下戒心……
他怎么又在想这种东西。
他抓住曼德拉草的叶子,一把提起,这东西拼命尖叫挣扎的样子甚至有点有趣。贝尔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于是他双手抓住曼德拉草的身体,高高举过头顶,做了个曾在麻瓜电影里看到的动作:“辛巴——”
贝尔自然听不到他在叫什么,但她开心地笑了出来。布莱恩放下曼德拉草,心想自己也该认真起来了。
很快曼德拉草已经被移栽到新的花盆里,两人松了口气,摘下耳塞。
“看来只要小心谨慎就不会有问题。”两人对视一眼,贝尔说。
布莱笑笑表示同意,他站起身,说:“那我就先去球场那边了。对了,刚刚听说有位五年级学姐在找你,你可以去魔药教室看看。”
贝尔冲他挥了挥手:“好,那球场见吧。”
布莱恩走出温室,有些懊恼。他又开始表演了,是之前太习惯扮演自己“应当”成为的样子,直到现在他也未能做出任何一点改变。
面具还在那里。
他步履沉重地走向球场。
“我爱上了某个人,并且打算与她结婚了,她是个很好的人,希望你能够接受……”
不,这样也不行。一个谎言并不能掩盖一个错误。
男人再度划去了纸上的文字。
谁又能说这不是一场美梦呢。
布莱恩拿着扫帚站在球场边,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拜这把扫帚的主人所赐,他不得不报名参加魁地奇队……即使这的确也是他想做的事,可是实现的方式未免也太诡异了一些。
他的队友们正在更换训练服。即使已经在这里训练过很多次,他依旧觉得发生的一切都缺乏真实感。
与希尔达的和解比想像中顺利得多。他原以为她绝对不会理解自己所做的一切,但她懂了,并且谅解了他,这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如此,他也没厚脸皮到认为两个人能继续做朋友,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他怎么也没想像到的。
事情发生的那天他先是去了天文台,跟爱德莱蒂好好谈了谈。
“我们还是暂时解除情侣关系吧。”
“为什么?”
“这对你来说不公平,爱德。虽然我接受了你的告白,但事实上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你。”
他的话语在冬季的阳光里安静地变成一团冰冷的空气,消融在两人之间。
“一点也不喜欢吗?”
他看得出来,爱德莱蒂虽然表面镇定,但下一秒钟也许就会哭出来。
“呃……也不是……也许有那么一点,但是我希望能更加认真地对待这种感情,所以在我真正喜欢上你之前,我们还是先做朋友吧。”
爱德莱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偏了偏头:
“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布莱恩。”
“好,我等着。”
他微笑,伸出手想摸摸爱德莱蒂的头发,却又收了回去。已经不是恋人了,但是这种关系似乎比之前更加令人安心。他想。也许她真的能够做到……
布莱恩快步走在走廊上。他的影子在午后的阳光里穿梭,被黑暗吞噬,又再度出现,周而复始。
现在他明白,即使不勉强自己带上假面具,也依旧有人愿意接纳他。他拥有了容身之处,可以成为“自己”。
但是“自己”究竟是什么?
他想成为怎样的人?面具之后到底是什么?
他需要面对的问题又增加了许多,但好在他不用急于应对,他有充足的时间来寻找答案。
布莱恩回到公共休息室,迎接他的是学生们古怪的目光。他偷窃被抓的事情早就在学生中间传开了,最近总能听到些流言蜚语。他自己闯下的祸总要承担责任,但既然已经取得了当事人的谅解,其他人不友善的目光也都无所谓了。
他径直朝男生宿舍走去,有人却把他叫住了。
“布莱恩!我一直在找你!”
希尔达双颊绯红,眼睛里有异样的神采。他印象里的希尔达是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更何况她手里还攥着一把飞天扫帚,这怎么看都是最异常的状况。
“发生什么事了?”他环顾四周。拉文克劳的学生们将目光集中在他与希尔达身上。没有人回答他,只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这里似乎只有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他想。
希尔达把扫帚硬塞进他手里。
“我想我该把它给你……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这个!反正,反正我也不能上场……呜……”说到这里她居然开始抹眼泪,“请你去参加魁地奇比赛吧,布莱恩……”
“可我不能……”布莱恩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这是你的东西,库珀,而且我也没打算参赛……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她醉了,”克里斯汀走过来,“不敢相信,这只是因为她吃了一盒巧克力坩埚。”
“所以我更应该把这东西还回去,”布莱恩摇了摇头,“听着库珀,你现在不清醒,等你酒醒之后你会后悔你现在的决定。”
“我能确定我现在非常清醒,我清醒的时候难道就能做出比这个更理智的决定了吗?与其让它锁在盒子里发霉,难道不是应该把它给更需要它的人吗?”
“可那个人不该是我。”布莱恩摇了摇头。
“你需要它!”希尔达执拗地将扫帚塞进他的手中。
“好吧……也许你酒醒之后就会改变主意……”
布莱恩叹了口气。
“你会报名吧?你一定要去报名!你说过为了补偿过失什么都会去做,那么请替我去参加魁地奇比赛……你会去的,对吧?”
女孩的语气变为恳求,布莱恩后退两步,却发现自己退无可退,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
“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女孩期待的眼神灼烧着他,他寸步难行,只能点点头:“我会的。”
“太好了!你要去参加比赛了!就用这把扫帚!你会和克里斯汀成为队友……就当是代替我……”
短暂的兴奋之后,希尔达又低落下去,跑到一边抹眼泪了。
这下子他不去参加比赛也不行了,他只能祈祷希尔达自己改变心意。
“如果你也报名参加魁地奇比赛,我们就是队友了。前提是她不改变主意,但我觉得她大概是真的想这么做。”克里斯汀伸出手,“我会多关照你的。”
“真希望她能改变主意……”布莱恩苦笑着握了握克里斯汀的手,他依旧对于被对方吊在半空唱歌这件事有点心理阴影。多关照……天知道是怎么个多关照!梅林的纽扣啊!
也许是终于耗尽了体力,布莱恩再转头看的时候,希尔达已经歪倒在扶手椅里睡着了。
他回到宿舍的时候依旧拿着那把扫帚,简直尴尬至极。那天他整晚都没怎么睡好,一心祈祷希尔达改变心意,结果事与愿违。
第二天早上希尔达便恢复了平时冷静的姿态,低头向他道歉。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我没放在心上,如果你想拿回你的扫帚……”
“不,还是你留着它比较合适……我并不后悔那么做。”
“……如果你坚持……”布莱恩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有时候真的佩服你的天真。”
“这算是优点吗?”希尔达抬头问他。
“也许是吧。不过你会因为这个受伤,就像我做的事一样。”
“我不想受伤。”希尔达嘀咕,“但受伤也是人生的一环……我觉得现在也还不错。”
“好吧……”布莱恩摇摇头,他没资格对希尔达的做事方法做什么评价,他自己的处世态度比任何人都糟糕。
“我会去报名的。”他说。
“瞒着你的理由,是我害怕你不会支持我。我想你也许会反对,便没有告诉你。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并且有了一个孩子,但瞒着你这件事的罪恶感一直折磨着我。”
……不行,这样也不行……
他扔掉羽毛笔。
现在训练开始了,布莱恩坐上扫帚,腾空而起。现在薇妮西亚拿着鬼飞球,正努力朝球门飞去。她灵活地避开游走球,接近球门。尼古拉斯上前拦截,薇妮西亚将鬼飞球抛出:“布莱恩!”
布莱恩等候多时,他冲向鬼飞球,不妙的是游走球也向他飞来。
会打中肩膀。如果躲开的话就无法抓住鬼飞球。布莱恩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判断,肩膀一阵剧痛的同时,他已经将鬼飞球抓在手中。没问题……他冲向球门,拼命将胳膊举起来,用力把鬼飞球投进最高的圆环。
“耶!”
布莱恩欢呼起来,其他人却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没事吧!”扫帚刚一落地,其他成员就围过来检查布莱恩的状况。
“有点疼。不过没事。”
被游走球撞到的地方传来一阵钝痛,已经肿了起来。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克里斯汀显得非常愤怒。
“你刚才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你没有那么做?如果你被撞下扫帚,我们就要失去你这个队员了!你就打算用这种心态去参加正式比赛吗!”
“……我不想失分。”
布莱恩低下头。
“你是在拿你的生命开玩笑吗?”
布莱恩沉默不语。
那还能怎么做呢?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在球场上燃尽自己的生命。
“今天就到这里吧,”队长贝尔下达了停止训练的通知,“你自己能走吗?需要有人陪你去医疗翼吗?”
“没事。我自己没问题。”布莱恩站起来,“各位再见,我先走一步了。”
爱德莱蒂跑过来,她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了。
即使布莱恩并没有请她来参观他们的训练,爱德莱蒂也总是执着地出现在球场,等他训练结束后一起去图书馆自习,今天也不例外。
“你受伤了!”她看上去有点焦急。
“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这在球场上是常有的事。”
“我陪你去医疗翼!”她抓住布莱恩的手臂,强硬的态度让人没办法拒绝。
在医疗翼涂了点药之后,布莱恩能感到疼痛明显减轻了。爱德莱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皱着眉头把衣服穿好。
“刚刚那个女生为什么那么生气?”爱德莱蒂问他。
“因为我做了危险的事。那个球我明明可以避开。”
“这样啊。你为什么没避开?”
布莱恩无奈地笑笑:“不知道啊。”
“你又在糊弄我了,”爱德莱蒂不满地看着他,“现在我也有点生气了。”
“并非是我不想说,只是这很难形容……”他从脑海里搜索单词描述自己的感受,“我想也许我多投进一些球,就能留住现在。”
“留住现在?我不明白。”
“有时候我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就像一个随时会醒来的梦。”
布莱恩反思自己为何会冲动到那种地步的过程中,注意到了某个人的存在。盖恩·格罗夫纳,在某个时刻不经意地出现在他面前,用巧妙的语言引诱他向着更深的黑暗中走去,诚然犯下错误的是布莱恩自己,责任也要布莱恩自己承担,但盖恩无疑是在为这一切推波助澜。
他从泥沼中挣脱出后,决定不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他考虑再三,断绝了报复的念头。伤害他人非他所愿,更何况这需要浪费时间成本,但他并不想让盖恩自认为获得了胜利。
“我还没有认输”,他想传达这一信息。于是他在魔法史课结束后叫住了盖恩。
“我还没蠢到忘记你对我说过的话。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以后也可以这么做,但我不会再受到影响了。”
盖恩抬头看他,露出讽刺的笑容。
“虽说你的事与我半分关系都没有,但是当下这个场合,我还是应该说一句'恭喜'?没事的,尽管去做你香甜的美梦吧,布莱恩,你‘清醒’时的表情,也许我会记住吧。”
盖恩快步走开,留布莱恩站在原地。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不大好看。即使盖恩不这样说,他也早就知道了。
“如果是场美梦的话……我选择永远不要醒来。”
他自言自语道。
“也许多做点什么就能留住这场美梦……我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是梦?这明明就是现实。”爱德莱蒂不解。
“只是个比喻。”
布莱恩深深吸了一口气。
“老实说……我很不安。也许这些都是假象,事实上愿意理解我的人根本不存在,你对我的感情也不过是一夜之间会消失的幻影。我知道这不是……但我忍不住去怀疑,为什么会有人愿意接受我这样一个虚伪的人呢,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但我不愿意放弃这一切,因此我必须做点什么,如果付出代价才能留住这一切,那我就付出代价。”
“我有的时候完全不懂你在想什么。”爱德莱蒂摇了摇头,“但是如果你觉得这是个随时会醒来的梦,那我就来证明这是现实。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
“说真的……有你在,我感觉到好多了。”他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有些困倦。
“我想你需要休息一下。”
“的确……我有点困了。”睡意突然汹涌地席卷而来,他闭上眼睛,又想起下午的复习计划,连忙叮嘱爱德莱蒂一个小时后叫他起床,这才安心地再度合上眼睛。
“布莱恩。”
他朦胧中听到女孩叫他的名字,从喉咙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现在……有没有喜欢上我?”
半睡半醒间他穿过错综复杂的记忆宫殿,跳进深不见底的梦境之海,然后听到自己的心这样说:
“有那么一点。”
“我唯一想说的,就只有抱歉。
——你的父亲”
即使在正式赛场上,布莱恩依旧没能停止迷惘。
自己究竟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打这场比赛?是放手一搏还是量力而为?他从未如此期盼胜利,因此不尽全力的想法让他难以忍受,但克里斯汀的话时刻在他耳边响起。
他究竟该怎么做?
即使知道现在不是思考的时间,他也无法停止思考。
试图包围正在进攻的对手时,他突然听见一声闷响,是克里斯汀打飞了游走球。
“嘿!小心啊!”
“谢谢。”他只来得及说声谢谢,克里斯汀就已经飞远了。
克里斯汀比他可靠多了,他苦笑。虽然训练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己,但他也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她一直都在帮助自己,但自己却没办法让她满意。
奇怪……自己为什么想让克里斯汀满意?
“精神集中!”尼古拉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慌忙点了点头,把不必要的念头赶到一边。他必须打好这场比赛,不管做出怎样的牺牲……
赫奇帕奇开始了新的一轮进攻,他们已经渐渐接近球门前了。
拦下这一球!布莱恩快速上前,试图夺过鬼飞球,眼角余光却看到游走球直挺挺地向他飞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会痛一点而已。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观众席上传来的一声尖叫:“布莱恩!”
意识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改变了飞行路线,游走球堪堪擦着他的衣角飞过,而鬼飞球朝着球门飞去。
“漂亮的防守!”
欢呼声再度响起,尼古拉斯顺利地接住了这一球。
布莱恩这才松了口气,他向尼古拉斯投去感谢的目光。
“相信我们。”尼古拉斯举起拳头,郑重地说。
“我会的。”布莱恩点了点头。
他重新飞向高空。
不用说他也知道到底是谁喊出了他的名字,也只有她会喊出他的名字了。只要想到她为了自己焦急的神情,他便没办法去坦然地迎接伤痛。
这应该是件好事吧,爱德莱蒂。
他默念她的名字,感觉自己重新拥有了力量。
但胜利女神并不会眷顾向她祈祷的人。
拉文克劳的队员们安静地回到公共休息室,回到各自的宿舍。布莱恩虽然感到失落,但在球场上的愉快感受依旧充盈在身体里。从明天起,更加努力地训练吧,他这样想着,正准备休息的时候,他的猫头鹰敲了敲他的窗户。
是一封来自父亲的信。
TBC
*阿姆斯特朗·菲尔德,纯血家族二儿子,因为叛逆娶了麻瓜,被赶出家门。毕业于斯莱特林。
*文中出现的恩爱夫妻是希尔达的爹妈,里弗·库珀先生和墨菲·库珀太太。两个人都是格兰芬多毕业。
*莉莉安·诺顿,阿姆斯特朗·菲尔德的妹妹,凯莉的母亲,嫁给了“泥巴种”,被赶出家门,但本人并不care。有点疯疯癫癫的魔药师,毕业于拉文克劳。
*字数:2493
“我要参加三强争霸赛,希雅。”
“凯莉也要去吗?我也希望去参加这场比赛。”
宿舍里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凯莉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水晶吊灯轮廓,烦躁地翻了个身。
她想过,也许希雅会说“比赛太危险了”,要她三思而后行,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说出“不用你来替我担心”;也许希雅会说“我会为你加油”,那么凯莉就可以用一副平淡的口气说“你不必为你的对手加油”。但哪种都不是。
就好像凯莉刚刚只是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
她根本不认为我去参加比赛是个多值得注意的事情,凯莉想。
她顺势抓过床头放的兔子玩偶抱在怀里。
“我本来没有参加比赛的想法,只是因为年龄界限放宽了。”
“很好啊,这样你也有机会参加比赛了。”
凯莉只觉得拳头打在棉花上面,有些气闷。在希雅眼里她永远只是个追在她身后的后辈,她曾经也认为自己只要跟在希雅身后就好,但现在不同了。
她要跑到希雅前面去,参加三强争霸赛正是她实现目的的最佳路线。
直到不久前,凯莉还真心实意地憧憬着希雅。不论是学业还是礼仪都无可挑剔,还高票当选学生会主席,对待凯莉也十分亲切。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对希雅有竞争意识。
那天她结束了魔法史的课程,准备把课本放回宿舍吃晚饭的时候,刚好遇到希雅从宿舍出来。她精心打扮过,像是要出席什么正式场合。
“希雅!你要去哪?”
凯莉兴冲冲地跑去打招呼,希雅微笑着回应她:“去参加一个宴会。”
凯莉知道除了学校的宴会,有些教职工,或者学生自己也会举办小型宴会,一般是有资格的人才能参加。她没有过问希雅参加的是哪一个,以免自己胡思乱想。她又与希雅闲话了几句,随后向她道别。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闻到希雅身上有种好闻的味道,这让她想起玫瑰花香,下雨天微微潮湿的空气,烤蛋糕浓郁的甜味。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希雅没有注意到她的迟疑,自顾自地向前走。凯莉犹豫再三,没有开口叫住她。
心跳不知为何变得剧烈。她上次闻到这样的气味,大概是三年前的暑假,父亲试图改良迷情剂的时候。
不会有错,希雅身上的味道,是迷情剂的味道。
“为什么要用迷情剂做香水?”
她好几次看着希雅的背影,都想问这个问题,但她无法说出口。
她多多少少不太喜欢这种做法。想受人瞩目,被人迷恋,毫无疑问是要靠自己的个人魅力,用迷情剂总有些投机取巧的嫌疑,而凯莉不喜欢这种诡计。
她又想,自己对希雅的憧憬和崇拜,又是否只是对方刻意为之的产物?她不敢想下去。
她争取到了三强争霸赛随行人员的名额,与希雅被安排到同一间宿舍。这本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即使决定参加三强争霸赛,也没能让希雅对她另眼相待,这让她更加沮丧了。
但沮丧毫无用处,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在比赛中打败希雅。她必须要加倍努力才行。
三月十三日,凯莉将自己的名字投入了火焰杯。
火焰迅速吞噬了那张不起眼的字条。
她也会如此轻易地被吞噬掉吧——悲观的念头一闪而过,她晃了晃脑袋,把一切糟糕的念头都抛到身后。
比起霍格沃茨,凯莉自然是更喜欢布斯巴顿。随时都会旋转的楼梯和数不清的画像通道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迷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记住自己上课的教室花了她一番功夫,不过这也让她对霍格沃茨城堡有了一些兴趣。不用上课,也不用做功课的时间里,她偶尔会在城堡里展开探索行动。至今她已经成功摸进了霍格沃茨的厨房,找到了几个空教室。听说了有求必应屋的存在之后,她跃跃欲试地想要一探究竟,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传说中的房间在哪。
“不知何时就会消失,只要消失便无法找回,却一直存在的东西是什么?”
“什么?”
木门上的鹰形铜环向她发问。凯莉皱眉,她哪里想得到这东西会讲话,刚刚它说的东西自己根本就没记住。不过这门后说不定藏着什么,说不定答对问题就能得到宝藏,于是她开始仔细思考起来。
“时间?”
鹰环对她保持沉默。
“好吧……那还有什么东西?”
她试了几个答案,都不对,正当她有点想离开的时候,一个小个子男生爬上楼梯走过来,看了她一眼,走去敲了敲金属门环。
“不知何时就会消失,只要消失便无法找回,却一直存在的东西是什么?”
鹰环再次发问。
男生陷入了沉思,凯莉趁机向他搭话:“这个问题好难啊!我在这里待了好一会儿了。”
“你是布斯巴顿的学生。这后面是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你不能随意进去。”男生打量着她,语气平淡地说。
“那你可以带我进去的吧?我很想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不行。这是违反校规的。”小个子男生摇了摇头。
“校规而已,用不着那么死守规矩嘛。你不乐意就算了。反正我看你也答不出这个问题,就跟我一起在门口等吧。”
“我知道答案……因为我是个拉文克劳,”他走到门边,“答案是……记忆。”
“有道理。”鹰环发出赞许的声音,门应声而开。
“记忆……是啊!我刚刚为什么没想到!”凯莉懊恼地锤了下脑袋。
男生不理他,自顾自地走进公共休息室大门,却被凯莉一把抓住了手臂。
“嘿,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的人在哪里见过,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的名字是……”
“凯莉,”男生没有回头,他拿开凯莉抓着他胳膊的手,迈进了休息室的大门,“我已经知道了。”
在她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之前,门已经紧紧关上了。
他到底是谁?凯莉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不过既然知道他是拉文克劳的学生,以后还有更多机会问个清楚。也许还能想办法进公共休息室看看,想到这里她就有点跃跃欲试。
她又在城堡里绕了好半天,才找到去马车的路。
她走进宿舍。希雅正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头发,大概是从镜子里看到她走进来,并未回头。
“去哪里了?本来想和你一起喝下午茶的。”
凯莉本来有一大堆见闻想与她分享,但她突然不想说了。为什么希雅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们即将成为对手,要在比赛场上竞争,甚至有可能互相攻击,她怎么就能当做这一切都不存在?
“我只是去了图书馆看书,我现在要去吃晚饭了。”
她转身把手里的东西放进抽屉,快步跑出宿舍,不让自己的表情被希雅看见。
自己必须要战胜她。
凯莉快步走着。走出马车后,她开始奔跑起来。
一定要追上她……她边跑边想。即使距离再远,她也一定得做到才行。她不能停下,她会追上希雅,甚至超过她,她再也不想仰望着她了……
凯莉弯下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霍格沃茨城堡近在咫尺。
tbc
*完全没有奖的竞猜:拉文克劳的男孩是谁(超好猜的)
*字数:4610
*阶段性胜利,感觉之后都可以咸鱼
从圣诞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开始,希尔达决定保持沉默。除了魔药课上与合作者的必要交流外,也没有与任何人讲过一句多余的话。同宿舍的同学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全然不理。
例行去图书馆时,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习惯的位置上,而是换了其他地方。她知道卡洛会在那里等她,所以她不会去。
但卡洛还是找到了她。他无声无息地坐在她身边,讲了些平时他们会说的东西。她强迫自己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随后发现只要埋头于书本中,这一切也就容易得多。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卡洛已经不见了。虽然是期待中的结果,但她比自己预想到的还要不安。她没意识到自己在等卡洛回来,而卡洛也真的回来了,他快步走来,手里抱着几个毛绒绒的泰迪熊,一言不发地堆在她面前。
希尔达强迫自己不去看它们。她已经下定决心了,决心不再允许别人走进自己的内心世界,也许这样就不会带来痛苦。可是卡洛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在做错事,她抱着书本站起身,从那里逃走了。
不是我的错……只是他们不懂。她心里嘀咕着。
虽然饥肠辘辘,但她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想到学院长桌的不远处就坐着那个金发男孩,她就本能地想逃离那里。她回到宿舍,房间内空无一人,一阵好闻的香气传来,她发现自己的床头柜上有一盘曲奇饼干。
是谁放在这里的?她犹豫着拿起一块,说服自己只吃一块,毕竟她真的相当饥饿,所以只吃一块大概不会有人发现。回过神来整盘的饼干都消失不见了,她叹口气,为自己薄弱的意志力感到悲哀。
威尔·霍克在这时走了进来,她径直走向希尔达,把想逃跑的她不费吹灰之力地抓住。
“我想我们应该谈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们并肩坐在希尔达那张天蓝色的床边。希尔达垂着脑袋,想要继续保持沉默,但她的嘴却替她做了回答:“我不想和任何人来往了。”
她睁大双眼,捂住了嘴巴。
“我大概也看得出来。那么理由呢?为什么突然会这么想?”
“布莱恩·菲尔德……”
不,她不想说出那个名字,可是某种力量似乎将她的心声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就好像是……吐真剂。她猛然明白为什么威尔会在这个时间走进宿舍,为什么自己的床头会有一份饼干,但现在已经晚了,她无法抵抗药效,只能无力地听见自己的声音。
“他说……他恨我。”
我的确对她抱有恨意……但那大概是因为我在恨我自己。
布莱恩抱着膝盖坐在空教室的角落,反复地咀嚼着自己犯下的错误。
他并不是一时冲动才做错了事,而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的性质。不管是对希尔达也好,还是对爱德莱蒂也好,他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行为会伤害到她们。但他还是做了,心怀着一点不被发现的侥幸,只是现在看来全部是自欺欺人。
他到现在还妄想着能被原谅吗?简直是太天真了。
没人能帮他,也不会有人来听他讲话。他自始至终都孑然一身,未来也将这样持续下去,他会彻底放弃被人爱着的愿望,独自一人生存……这样才是最好的。
空教室的门“碰”地一声被推开了,一位有着黑色长发的女生怒气冲冲地走来,她拿着魔杖。注意到这一点时,布莱恩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Wingardium Leviosa!”
他认得这位前辈。克里斯汀·方,拉文克劳七年级,转校生,相当引人注目。她出手极快,对他念了一个漂浮咒。这个咒语对人无效,但可以作用于人的衣服。他被这些衣服牢牢固定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克里斯汀用魔杖指着他,提高了声音:
“我知道你都做了什么,你究竟对自己的行为有没有一点悔意?偷窃本来就是恶劣的行为,可你不仅偷走了她的东西,还用言语伤害她!我想你应该知道语言的力量,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吧?我不管你有什么隐情,也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你必须去道歉,然后弥补你犯下的错误。”
布莱恩没有试着挣扎。
“我认识你……也差不多知道你的来意了。哈……就算我拒绝,你又能把我怎样呢。告诉教授,让我从霍格沃茨退学?我不觉得我犯的错误值得这么严重的处罚,顶多是做做义务劳动,给拉文克劳扣上两百分之类的。后者你也不想让它发生对吧。反正你也知道了,我做的是绝对不可能取得谅解的事,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来白费口舌?”
“如果你是这种态度……”克里斯汀依旧怒气冲冲,“我也有我自己的方式。Cantis!”
布莱恩感觉自己的舌头一阵发麻,以为对方用了封舌锁喉,却发现自己正不受控制地唱起歌来。
居然还是圣诞颂歌……这一切都真他妈诡异。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这位学姐惩罚人的方式可真够独特的,算是他见过的巫师里最有趣的一位了,他一边唱一边想。
“all is calm, all is bright……”
他很少唱圣诞歌,这体验也是够新鲜的。歌里所描述的神圣场景他感受不到其意义,更何况他也从未相信过耶稣。
“radiant beams from thy holy face……”
“with the dawn of redeeming grace……”
如果是惩罚的话,只是唱歌是不是有点轻松?他还以为自己会挨上一击昏迷咒,然后丢进飞鸟群里被乱啄一气呢。不过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唱歌并非是件轻松的事情,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渐渐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只能机械地将歌曲一遍一遍地重复。
“咒立停。”一直坐在旁边的克里斯汀终于停止了咒语。
反正是我活该……他露出一个惨白的微笑。
“刚刚那只是幕间而已。”克里斯汀盯着他的眼睛,“人在激动的时候是无法好好思考的,现在我想你累了,没太多精力胡思乱想了,那么用你的小脑袋瓜子再想想我之前的话。”
“你是要做一个男子汉,弥补自己的过错,还是一辈子就做个孬种?”
没人想做孬种。
“做出这种事……你还指望我会得到谅解吗……反正去道歉也没用,还不如就这么放弃算了。”
“是啊,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一味地就告诉自己不可能、没希望,所以甚至不用花力气去尝试,真是理想的人生呢。”克里斯汀用嘲讽的语气说道,“所以你是打算塑造一个逻辑自洽的虚拟现实,然后永远住在里面吗?”
布莱恩无话可说。仔细想想,他的确表现得像个懦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勇气从他的身体里一点一点流失掉了,他不敢面对现实,不敢面对他人,也不敢面对自己,这不是他想要的。
但是他需要怎么做……他完全没有头绪。他抬起头,发现克里斯汀正在等待他发问。
“那么……我该怎么做?”
克里斯汀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希尔达比你想象中的脆弱得多……但她同时也很坚强。我想对她而言,只要你付出诚意和真心,获取她的谅解不是难事。”
“诚意和真心……”
这偏偏是对他而言最困难的东西。
克里斯汀走后,他又变为独自一人。诚意与真心……他要在希尔达面前坦承自己曾经的想法,与她分享自己的过去,这太可怕了,他绝对不愿意做这样的事。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他独自沉思,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
“找到你了……布莱恩。”
他抬头看了女孩一眼。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即使之前你说喜欢我的话是假的,那么之后让它成真就可以了。布莱恩,我会让你喜欢上我。”
爱德莱蒂在他身边坐下。他想避开她,但没什么力气,也就由着她去了。
“我这种谎话连篇的人,你也会喜欢吗……如果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肯定不会像今天这么说了。”
“可你又没有让我见过你真实的样子,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喜欢?”
好吧,好吧……要怪就怪她来得太是时候,他终于还是被打败了,女孩用她那颗不屈不挠的真心让他一败涂地,他甚至都来不及组织防御的士兵,就被攻下了城池,这突如其来的战败让他猝不及防,以至于没有来得及准备给胜利者的战利品。
于是他说:“你等我回去好好思考一下。”
有些事用文字表达会轻松许多……也许的确是这样。
我首先要诚挚地向你道歉,我答应你的请求只是为了确认“爱”是否真实存在,对于这其中包含的责任缺乏了解,对你造成了伤害,对不起。但实话说,我有时会觉得你非常愚蠢(希望你不要生气,是你要我说实话的),竟然对我这样的人付出真心。但我想也许正是因为你的愚蠢……不对,其实愚蠢的是我,对比起我,你反而显得更加聪明。
我从未想过能与谁这样交谈,这些事我也从未与其他人讲过。要我承认自己的卑鄙是件不容易的事,直到现在我也犹豫着该不该对你说,毕竟我做的事情相当过分,你看了之后大概也会这样认为。
我们吵架的那天,我偷走了一个女孩的扫帚,并在被她发现的时候对她恶言相向。在这之前她单方面认为我们是朋友,我也的确像对待朋友那样对待她。我至今没有向她道歉,也许很快会,但我想我没办法得到原谅……
我发疯般地嫉妒她,只因她拥有我所没有的一切,幸福的家庭,朋友,飞天扫帚,以及对于这个世界毫无防备的心……
…………………………
………………
他写下最后一个字母,把羊皮纸装进信封。巴特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梳理羽毛的动作也比平时更快。布莱恩轻轻摸了摸它的背,看着它从窗口飞入冬季白色的天空。
诚意与真心……他又想起这句话来。在坠入深渊之前,他最终选择抓住爱德莱蒂伸出的手。她会放开手吗?也许会,但他只能选择去相信她的真心。
他的秘密,谎言,令他不堪重负的过去全数被装在信封里飞远,巴特不知道它们承载了多深刻的重量,它轻快地飞行着,一如往常。
希尔达好好地哭了一场。她现在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愚蠢了。威尔听到她那套“不产生羁绊就不会受伤”的理论甚至有些生气,也许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脆弱,只是自己恰好遇到的都是些特殊状况。
而她自己也从未想办法去挽回。她只是注视事情发生,然后放弃做出努力。也许自己主动一些,事情会变得不同也说不定。
“遇到这样的人也是成长的一环,逃避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以后如果你遇到难过的事情,可以跟我哭诉,我会陪着你,至少现在会。”威尔抱了抱她,这让她好受多了。
“谢谢……”她小声说。
“需要我去找布莱恩谈谈吗?”威尔依旧有点担心。
“不……暂时不用。”希尔达摇头。把激进的想法赶出脑子之后,她觉得自己似乎看漏了些什么。布莱恩对她说的那些话总让她觉得不对劲,他真的是那样想的?还是说……
“我可能会自己去问他……”她嘟囔。
她休息了一整天来补充饥饿和痛哭消耗掉的能量,等到第二天她走出宿舍,来到公共休息室,她看到卡洛坐在扶手椅上,身边摆了更多的毛绒玩具。
“这里面有哪个是你喜欢的吗?”
希尔达觉得眼眶有点湿润。
“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卡洛平静地说,“我以为上次的你不喜欢。”
“没有……”她摇了摇头,“我都很喜欢。”
她内心有种奇妙的冲动,平日她大概不会这么做,但今天似乎不同往日,她张开双臂,轻轻抱了抱卡洛。
“谢谢。”
“我读完了信。”
“嗯。”
“我想你应该去道歉。”
“是的,我知道。我只是……有些犹豫。你没有其他什么别的感想?”
“嗯……我觉得更接近你一点了。你以前从来不对我说这些事。”
“就这样?”
“不然呢?在我看来你没有你自己描述的那么糟糕啊。”
“呃……还不够糟糕?”
“好吧……也许有一点。但那都是有理由的,你只是……需要别人的帮助,还有一点积极的念头。”
他们在图书馆里小声交谈。布莱恩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他头一次发现与女孩相处是件自在的事情。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道歉?”
“也许……今天,一会儿,前提是我要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哦不。”
她就在那儿,隔着几排桌子,与一个银发的高个子男孩一起念书。
“看来就是现在了。”爱德莱蒂快活地说。
布莱恩站起身,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我是来道歉的。关于我之前做的……也许你不想听我的理由,我也知道我无可辩驳。在做了那些事之后还想请求原谅的确有些厚颜无耻,所以我并不请求你谅解我。我只是希望能做些什么事来弥补我的过错。”
希尔达第一次看到布莱恩露出这样的表情。羞愧,紧张,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她说不清自己察觉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相信这一点,但她就是知道此时此地她应当说出来。
“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听听那个理由。”
布莱恩的眼中充满了惊讶:“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什么让你如此痛苦。”
她说。
“我明白了。”
长久的沉默后,他摘下了面具。
TBC
感谢观看!
接下来是搞笑剧场:
威尔(暗中观察):嗯,在吃了,等全部吃完我就去抓人。
希尔达(浑然不觉):真香
在图书馆:
另一条世界线上的卡洛:看,猫猫
希尔达:……
希尔达:(为什么我在撸猫,刚刚发生了什么)
爱德莱蒂:对了,你在信里说我蠢。
布莱恩:什么?(装没听见)
爱德莱蒂:你真的那么觉得?
布莱恩:……
爱德莱蒂:说实话。
布莱恩:(救命)
*字数:6874
*先写到这,还有一小段看能不能滑铲
*打架了!终于打架了!我写得好爽啊!不想接着写了就停在这里吧!耶!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怪物与人类相恋了。他们生下了一个怪物小孩。当人类发现小孩是个怪物的时候,她害怕极了,离开了怪物,并希望将怪物小孩培养成一个人类。”
家长开放日不期而至。布莱恩的母亲无法来参观,这简直是件大好事。他在给母亲的信里绝口不提这件事,事实上大部分的事情他都没有让母亲知道。
这一天布莱恩也终于得以见到爱德莱蒂的姐姐。
爱德莱蒂快乐地挽着那位年轻女孩的手臂,把他介绍给她。布莱恩感觉被她上下打量着,内心有些忐忑,但还是礼貌地鞠躬做了自我介绍。
说实话,他也觉得自己与爱德莱蒂这个年纪谈起恋爱有些早了,可对方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一样,稍微寒暄了一下,便问起了布莱恩的成绩。
布莱恩唯独对成绩方面有些自信。上个学期他的最差成绩是E,虽然没有拿到全O,不过也还算是个值得夸耀的成绩。
“他经常辅导我学习。”爱德莱蒂适时帮腔,于是姐姐满意地点头,布莱恩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比想象中的轻松多了,他想。
在保证过自己会继续辅导爱德莱蒂学习之后,布莱恩终于得以从姐妹俩的视线里脱身。近来他虽然经常与爱德莱蒂相处,不过他也迫切地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扮演完美男友没什么难度,他也越来越习惯了,甚至产生了自己能一直这样下去的幻觉,只是女孩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里纯粹的爱意让他喘不过气来。
圣诞节快到了,他需要为她准备圣诞礼物了。太昂贵的东西他负担不起,又不能还做马卡龙,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大概已经受够他了。
爱德莱蒂喜欢什么呢……他多少也留意过一些,最近他发现她对古代如尼文有特殊的兴趣,于是他决定为她做一整套如尼石。材料很好获取,黑湖边就有些大小合适的石头,只要用变形术就可以很方便地在上面刻字,这可比用刀具方便多了。
他连着几天都在寻找好看的石头,凑齐一整套如尼石的数量还是有点费事,不过只要找齐了石头,剩下的工序就简单许多。他把做好的如尼石整齐地放在小盒子里,精心包装后交给了巴特,它会在圣诞节一早把礼物送到爱德莱蒂身边。
等到圣诞节当天,他收到了几份朋友的礼物,全是各式各样的书籍。虽然也不是太糟,但总是让人觉得有些无聊。母亲送了他一顶黑色的帽子,样式不错,他很喜欢,希望她也喜欢自己的圣诞礼物,他送了她一大捧花束。
他在大厅里看到他的女朋友向他走来,看样子很高兴。她与自己一样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学校过圣诞。
“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这是给你的。”
她递给自己一个精心包装的小盒子,跃跃欲试地想要他打开。
他拆开,里面是一个有着漂亮花纹的金属盒子,打开盖子之后,有什么东西随着音乐飞出,是长着翅膀的精灵仙女与蝴蝶。
虽然说这听上去很奇怪,但不得不承认,他对于这种看上去漂亮的东西很感兴趣,大概是小时候没怎么接触过魔法的缘故,他觉得这样的东西很让他着迷。要怎样才能做出这样的东西?魔法是怎样在其中发挥作用?
他不认为爱德莱蒂敏锐到能够发现自己的小爱好,这大概只是个巧合,但他还是觉得有点高兴。
“我很喜欢。”
“真的?那就好。”爱德莱蒂看起来也很高兴。
这次他罕见地没有说谎。也许是个好兆头……大概。
当晚,学校的晚宴也格外丰盛。他穿着那套白色西装,享用过晚宴后,再度牵起了爱德莱蒂的手。他们依旧不怎么会跳舞,但这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他们依旧在结束前离开,在无人的走廊尽头与爱德莱蒂交换了一个吻。
没有任何人感到不愉快,这真是个令人快乐的日子。
唯一令人遗憾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他并未真正过喜欢她。
“但怪物小孩终究还是回到族群中了,他只知道如何做一个人类,却不知道怎样做好一个怪物。他害怕被人类发现自己是个真正的怪物,又怕被其他的怪物小孩当成人类,于是他学会了戴上面具生存。”
布莱恩躺在床上,难以入睡。他回顾着刚刚的那个吻,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分成了两半。一部分的他幸福地享受着身边发生的一切,另一部分的他嘲笑自己的愚蠢。
她只是一时糊涂才会爱你,可怜的布莱恩。
就让我……就让我把这个梦继续做下去,不行吗?
他在半梦半醒中听到一些声音,似乎看到堆砌起的高塔摇摇欲坠,轰然倒塌,梦境也随之破碎。他睁开眼睛,发现什么东西在敲打着窗户,似乎是鸟儿的翅膀。
是他的巴特。他打开窗子把它放进来,窗外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连忙关上窗子。猫头鹰有些发抖,但它抖落身上的雪花,又重新飞起来,拍打着翅膀在他身边绕圈,这绝不寻常。布莱恩察觉到它想告诉自己什么,便轻轻问它:“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巴特轻轻“咕”了一声,朝门外飞去。布莱恩披上长袍快步追上,他不知道巴特要带他去哪里,只知道绝对是件要紧的事情。它一向是只聪明的猫头鹰。
他们穿过走廊,跑下塔楼,空旷的城堡里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布莱恩心里暗自希望不要被夜间巡逻的管理人抓住,一边努力跟上巴特。
终于,他明白巴特为何要让他冒险深夜出行。天文塔楼顶已经被大雪覆盖,仍有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头上和脸上,这里唯一的异常之处就是,在这银白色的世界里,有一抹不同寻常的红色。
那是个人。巴特哀鸣起来,在那人身边盘旋。来不及多想,布莱恩快步上前,发现对方已经失去意识,还好还有呼吸。不知道他在这种寒冷里待了多久,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说不定真会出现什么无法挽回的意外。
顾不上太多,他脱下自己的长袍裹在对方身上,又费了好大力气把他背起来,走进还算温暖的城堡里。
五年级的密斯托·文为何会在圣诞夜倒在风雪交加的天文台上,他无论如何也搞不清楚。他们不怎么熟悉,也许平时会在公共休息室打照面,随意聊上两句,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交集。他想着这些事,企图分散一下注意力,好让他能把背上的人平安送到医疗翼。
他不会什么医疗魔法,也没办法一下子变出药,他还没有成熟到能自己处理一切……如果自己能再出色一些就好了。
他喘着粗气,推开了医疗翼的门。
由于疲惫,他的头刚挨到病床的枕头便睡着了。他醒来的时候,密斯托已经醒过来了。
“是你带我过来的,我想我该说声谢谢。”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这多亏了我的猫头鹰,是它发现了你。”
“是吗,那我一定要买一些猫头鹰粮好好感谢它。”密斯托疲倦地笑笑。
布莱恩起先好奇他为何要在深夜独自停留在天文台,但现在却完全不好奇了。
“不要问”,密斯托用眼睛告诉他。
他读懂了,还看到了另外的一些东西,是属于密斯托·文自己的,深不见底的痛苦,那是比他所背负的痛苦更令人绝望的东西……
于是他什么都没有问。
“说到我的猫头鹰,它叫巴特。”布莱恩露出笑容,“因为——”
即使是这种冷到掉牙的笑话,如果能给一个人带来一点点快乐,也算是值得的。
“Butterfly。”
他看向窗外,冬季阴沉的天空中绝不会有蝴蝶飞过。
“有一天,他发现了另一个怪物小孩。她有着和蔼可亲的怪物父母,过着幸福的日子,却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幸福,于是嫉妒在他内心膨胀起来。”
“知道吗?魁地奇的比赛……”
圣诞节假期还未结束,布莱恩依旧过着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日子。与爱德莱蒂一起做功课,然后两人在学校到处散步,偶尔做一点符合这个年纪的情侣的举动。在这种平静得让人发疯的日常里,将要举办魁地奇比赛的消息不可避免地飘进布莱恩的耳朵。
他自然是无法参加的,他根本没有钱买一把扫帚,只是心里不可避免地开始泛起一些情绪,然后他又强行将那些波澜抚平。
可他想飞起来。
也许去试试飞行能让自己感觉好受一点。学校的扫帚并不怎么灵光,但只要不参加正式比赛,作为偶尔使用的替代品也勉强可以使用,更重要的是它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没能甩开爱德莱蒂。她虽然并不是很擅长飞行,但乐于看男朋友展现好的一面,布莱恩也就由她去了。他与爱德莱蒂一起来到存放扫帚的地点,打算挑选一把相对性能较好的,却一眼看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物品。
这把扫帚怎么会在这里?他瞪大双眼。
即使落满灰尘,也看得出这是一把光轮系列的扫帚。他曾见过这把扫帚两次,也与它的主人相识,它出现在他的梦里,但现在它在这里,被藏在一堆老旧的破扫帚中间。
“布莱恩?”
爱德莱蒂看出他在发呆,出声询问。
“没事,我只是在看哪一把扫帚比较好。”他轻声说,努力控制住自己拿起那把扫帚的冲动。
“你有心事。”爱德莱蒂没有像以前那样放过他,“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说说呢?”
“我都说了没事了。”他依旧盯着扫帚,把管理自己表情的事情全忘掉了,这时的他看起来阴沉得吓人。
“我很担心,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我明明是你的女朋友,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别问那么多,好吗?”
他终于把视线转移到女孩的脸上。爱德莱蒂担心的表情在他看来滑稽极了,她真的以为自己能够走进他的内心了吗?
“我就把话说清楚了吧。如果你还想保持现在的状况,就不要问太多。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好。”
“什么都是为了我好!”爱德莱蒂提高了声音,“那我以后都不再问了!”
她扭头离开。这下自己是彻底让她生气了。她要是更清醒一点,早就该看清自己是个怎样的人了。要是她跟自己从此撇清关系,倒也还不错,不过她大概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吧,布莱恩想,反正梦总是要醒的。
他早该醒了。
这把扫帚的主人大概还在和家人一起享受圣诞假期吧?她的父母一定很疼爱她,她却把他们的礼物丢在这里,还真是有趣。
他终于还是朝它伸出了手。果然,她不是随意把它丢弃在这里。扫帚上结结实实地上了好几把锁,似乎还有咒语。咒语的强度超出了二年级学生应当掌握的程度,但依然难不住他,在任何方面的学习他都未放松过,剩下的也只是使用几个“阿拉霍洞开”,没人会发现,因为扫帚的主人正幸福地在家中度假,而他终于能短暂地拥有它了。
果然,他最终还是成为了令人作呕的贼。
做贼又怎样?他抖落扫帚上的灰尘,独自来到空无一人的球场,腾空而起。
一直以来他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努力让自己变得无害,可他又得到了什么?他早就不想履行那套愚蠢的道德准则了,去他妈的道德,去他妈的善良,所谓的善良也只是自私的一种,比起伪君子,他现在想当个真正的坏人,哈,成为坏人的第一天他就拥有了自己的扫帚!
风吹乱他的头发,不知为何,他觉得脸上湿漉漉的。
“终于有一天,他偷走了她的宝物。”
希尔达最近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与父母一起到外祖父家过圣诞本来是件开心的事情,外祖母的手艺好极了,她每天都可以吃到喜欢的布丁和曲奇饼。两位老人都是麻瓜,在这里库珀一家远离了巫师的娱乐方式,过着传统麻瓜家庭的圣诞。
说实话希尔达更喜欢这边的圣诞节,如果是去祖父母家过圣诞,对于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她简直是一场灾难。库珀家虽然不是什么纯血统大家族,但每次去那边过圣诞,都要被好多亲戚拉着问东问西。不过今年的圣诞唯一令她有些遗憾的一点是没有办法跟库珀先生打魁地奇,麻瓜世界可容不下人在天上乱飞。
她心爱的扫帚被她藏在学校的一堆旧扫帚中间,被铁锁和魔咒牢固地看守着。她也对扫帚做了一点伪装,让它看起来更加老旧一些,这也是为了自我约束。如果把扫帚放在手边能够到的地方,她便一心想着去玩,甚至差点把作业放着不管。
因此她给自己规定了可以放松玩耍的时间,每个月三次,她会取出扫帚,全心全意体验飞行的快感。
她自认为安全措施万无一失,没什么人会注意到那把扫帚,魔咒和锁除非是她自己没人能解开,只是随着圣诞假期一点点过去,她愈发觉得不安。她说不清自己做了什么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身后,缓慢地接近一般。
在不好的预感达到顶峰那天,希尔达决定乘坐骑士公共汽车提前返校。
她安顿好自己的行李,径直奔向放置扫帚的地方,于是不好的预感成真了,它消失不见,只剩下挂在上面的两把打开的大锁。
她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要去哪里找?要问什么人?是谁拿走了它?她感觉自己踩在棉花上,摇摇晃晃地走出满是灰尘的隔间。
“你有什么烦恼吗?”
有人对她说话。是个男生,没见过的。
她心烦意乱地小声回答:“我的扫帚……我放在这边的扫帚不见了。”
“是吗?我想可能是谁拿走了它。刚刚我看到一个人拿着一把扫帚往球场方向去了,他可能还会回来,你可以试着在这里等等。”他笑了笑,又说,“没想到,霍格沃茨的学生里也有小偷啊。”
希尔达道了声谢谢,她心烦意乱,只知道自己要在这里等一段时间,忽略了那人话里其他的意思,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一种幸运。
到底是谁拿走了自己的扫帚?她为什么如此不安?她隐隐觉得有件更重要的事会发生,不仅仅是丢失扫帚那样简单。
她站在那里等候,直到熟悉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怎么会提前回来?布莱恩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应该在家中度假的幸运儿此刻正站在他面前。她看样子一脸平静,事实上大概早就心烦意乱了。
“你……”
她只来得及开口说出第一个音节,布莱恩就拿出了自己的魔杖。
“Stupefy(昏昏倒地)!”
女孩仰面倒在地上。他低声说:“我很抱歉。谁叫你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他越过女孩的身体,把扫帚按原样锁好,心脏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跳得格外用力,难以平复。
接下来只需要对她用一个遗忘咒,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他没注意到她紧紧握着自己的魔杖。
希尔达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不知为何,看到布莱恩的那一刻她便觉得大事不妙。她没有选择躲避咒语,而是假装中咒倒下。这还是她从布莱恩那里学来的,那天她看到他与刘家锐的决斗,对于二人的技巧惊讶不已,私下还练习了许多次,只是没想到会在今天派上用场。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布莱恩既然能够果断地对她使用咒语,知道她并未昏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听见脚步声逐渐接近,猛然睁开眼睛。
“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布莱恩毫无防备,手中魔杖脱手,被希尔达一把抓住。他怎么偏偏对她没有一点戒心?他不该轻视她,现在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希尔达·库珀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确这在她看起来毫无道理,在假期之前两人也算是偶尔会聊上几句的熟人,也是曾经教导过她技巧的前辈,为什么他会做出这种过分的事?
“如果我刚刚说自己只是拿错了扫帚……你是不是也会相信我?不过是我冲动了,现在说这样的话已经晚了。”
他靠着墙坐下来。希尔达瞪着他,用两根魔杖指着他的脸。
“要我从哪里开始说起呢……我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开始恨你了。”
“为什么?我以为……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她后退一步,看得出身体有些颤抖。布莱恩发觉自己浑身也在发抖,但他忽略了这一切,继续说。
“你也知道,讨厌一个人有时候是没什么理由的。即使你从未做过对我不好的事,我也不想让你好过。我从一开始就是怀着纯粹的恶意接近你的,到现在才发现,你也真是够愚蠢的。至于你的扫帚……因为太好用了,所以我就拿来用用,谁知道你提前回来了。”
“我从来没有拿你当朋友看过。之前教你的那些东西,也只是想要让你痛苦的手段。你还真是傻啊,把我这种人当成朋友。我从一开始就是在欺骗你,不光是你,还有所有的人。朋友游戏我现在玩腻了,谢谢你揭穿我的真面目,不然我还要再装作和善的样子,那样可太累了。”
“别用魔杖指着我了,”他站起身,走向希尔达,“你根本没办法伤害我,不是吗?即使是现在,你也不想相信我说的话,我说的没错吧?”
她不想相信。布莱恩的话要怎么理解?她理解不了,为什么他会恨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之前所有的态度都是假装的吗?是啊,他的演技课堂……他从一开始就教会了她如何带着假面具生存,那明明就是他自己的伪装,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她没办法念咒了,什么实战技巧都派不上用场,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布莱恩逼近她,将属于自己的那一根魔杖从她手中轻松抽出。
“那么再见了,库珀。”
希尔达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间里的。一路上她都不停地想着布莱恩的事,一切都是假的,笑容也是,言语也是,还有多少东西是假的?还有多少人也这样怀着恶意在她身边微笑?她不敢再想下去。
是啊,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了那一点呢?即使有再多快乐的事,最后离别的时候也会将这些幸福变为痛苦加倍返还,唯一能够保护自己的只有不去建立羁绊,她怎么全都忘记了呢?
他,他们,全部都会离她而去,那么既然如此,只要从一开始就不去接触不就好了?
她擦干眼泪,决定从此不再建立羁绊。
成为坏人的感觉怎么样?布莱恩问自己。
好极了,他咬牙切齿地回答。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毫无负罪感地对那个女孩展开报复,她流泪的样子却一直徘徊在他脑子里。他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没有人会原谅他,所有人都会看穿他的伪装,今后他只能成为一个恶人,过着伤害他人和被他人伤害的日子。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面前却出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布莱恩……我想和你谈谈。”爱德莱蒂终于还是来了。他们一整个星期没有讲过话,他知道她早晚会来,却不知道她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来。
“还想要说什么?想要恢复到从前的关系吗?你还真是天真……”他叹了口气,“你还是别来找我了。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是绝对没有幸福可言的。我觉得你大概或多或少也察觉到了,我从一开始……说喜欢你的话,其实是假的。”
他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孩。这样她就不会再来了,说到底爱情的火花破灭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那种虚幻的,犹如肥皂泡一样的东西,只要稍微轻轻一碰,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别再来了。”
留下这句话,他径直向前走去。爱德莱蒂没有再追来了……但为什么他会希望她像往常一样跑过来,喊着他的名字?
他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布莱恩从未相信过爱的存在……但归根结底,他想要的唯一一件东西……
我想要爱,我想要被爱啊!
他在无人听到的角落里大声呐喊,清楚地知道自己绝无再得到它的可能。
TBC
字数:3176
*搞事使我快乐!
*当巫师真好——布莱恩
*我是谁?我在哪?——刘家锐
等待爱德莱蒂结束魔药课的这段时间,布莱恩难得能自己独自待着。虽然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坏,但偶尔他也需要喘一口气。既然擅自决定开始伪装完美男友的游戏,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他觉得自己算是合格,如果放下谦虚,他相信自己能够拿到一个O。他对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不满呢,他没资格提出什么不满意见,他现在被爱着了,他一直以来奢求的东西现在就围绕在他身边,他理应幸福,无可辩驳。
但撇开自我催眠的话语之后,布莱恩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他摊开羊皮纸和笔记本,埋头于古代魔文的学习中,至少知识不会背叛他,即使未来他一无所有,只要拥有过人的才能,也不至于面对一个太糟的未来吧。
他的沉思被人打断,盖恩•格罗夫纳神情严肃,说有话要对他讲。图书馆不是什么适合窃窃私语的地方,男孩们穿过书架,来到已经被薄薄一层积雪覆盖的庭院。
“我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向你坦白。前段时间我无意中发现刘家锐在研究你的入浴剂配方,而且已经做出了比你的那款性能还要好的样品。他拜托我保守秘密,但我想这件事你有知道的权利。你们关系不错吧,虽然我无意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但你也该认清自己结交的是怎样的人。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秘密,被这种人欺骗也是无可奈何的。”
布莱恩沉默地听完,他想让盖恩再重复一遍那人的名字,但他没有。谁?刘家锐?那个刘家锐?
“我需要证据。”
他说。
于是盖恩给了他证据。皂角,薄荷叶,配料的名字和用量,搅拌的时间和方向,本不该有第二个人知道的东西从盖恩的口中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布莱恩站在那里,感觉不存在的雪花飘进了他的领口。
“如果你依旧不相信,威尔•霍克也可以证实这件事。”
布莱恩无法继续思考。他以为他足够了解人心,知道谁值得信任。至少刘家锐的可信程度远比盖恩来得高,这是他过去曾经做出的判断。他理应相信刘家锐,让盖恩带着谎话消失,但更多零碎的细节从脑海中一一浮现,刘家锐对他的入浴剂表现出的不同寻常的热心,决斗俱乐部当天他与威尔之间微妙的气氛,怀疑逐渐膨胀,让他胸口发闷。
“我会去找他本人证实的。”布莱恩面无表情地抬头注视盖恩的眼睛,不知为何,他觉得那里空无一物,与自己的一样。“如果你说的是假话,就得付出代价。”
“我没有欺骗你的必要。不过配方既然已经泄露,你的生意也不好做了吧。”
“我已经不做生意了,比起那个,还是学习重要一些。”
“是吗,”盖恩笑起来,“看来想要的东西已经买到了,恭喜你了,付出努力得到回报的感觉不错吧。”
“是啊。”布莱恩也露出一个空虚的笑容。他根本没有得到想要的任何东西。入浴剂完全失败,给商会的投资差点血本无归,珍视的礼物被他打碎,信任的人也不再值得信任,没有一件好事。
“没办法,为了追上那些一出生就什么都有的人,必须加倍努力啊。不过我还是觉得太不公平了,为什么那些人就能轻易得到想要的东西呢?”
他觉得盖恩是特意把这话说给自己听的。对方看穿了他,并且想让他更加痛苦。盖恩达到目的了,因为他用来伤害布莱恩的武器是赤裸裸的真相。
他应当予以还击,但他太疲惫了,近来发生的事情慢慢腐蚀了他曾经无坚不摧的盔甲,他没有武器,也没有力气组织一场完美的反攻,把盖恩用长矛钉死在他自己背负的秘密与谎言中。他只能轻描淡写地说出一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回到图书馆的时候,爱德莱蒂已经等了他一会儿了。也许是脸上的表情太过僵硬,爱德莱蒂发现了他的不寻常。
“今天心情不好吗?”
“不,没事。”他习惯性地否认,又犹豫自己是否应当适当地在爱德莱蒂面前流露一些情绪,好让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跟我说……没关系的。”
“只是一点小事。”他轻轻摸了摸爱德莱蒂的头。
送爱德莱蒂回宿舍的路上,他们不知第几次聊起家长开放日的话题。
“很快就是家长开放日了。”
“是啊……我很期待能见到你姐姐。”
爱德莱蒂明显对于这一天心怀期待,她的姐姐,就是她总挂在嘴边上的那个,当天会来看望她,说实话布莱恩有些不安,虽说总是听爱德莱蒂提起,但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女性,要见面之后才能知道。他能否给对方留下好印象也同样是未知数,想到这里他就有点头痛。
布莱恩的亲人不会来访,家长开放日对他来说并不存在,他只是个旁观者。
母亲不会来,如果学校允许麻瓜参观学校,他也绝对会千方百计地不让她知道。父亲总是忙忙碌碌,太久没见面,他几乎已经忘记父亲的长相。布莱恩心里清楚,只要他肯呼救,父亲一定会来将他带走,但他又不能弃母亲于不顾,只能装作自己一切都好。
他送爱德莱蒂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门口,自己则往猫头鹰棚的方向走去。
有些事情总得做个了断。
星期六下午三点刘家锐准时赴约,布莱恩几乎能够证实自己的怀疑,但他还是发问了,并且期待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有人对我说,你私下获取了我入浴剂的配方。这是真的吗?”
“是。”刘家锐没有否认。这是最坏的结果。
他们坐在空无一人的魔药课教室里,面前的坩埚空空荡荡。布莱恩想起自己曾经与刘家锐在这里改良入浴剂,那时刘家锐就悄悄尝试揣测他的配方了吗?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要我的配方,送给你也没有关系,只是之前的态度都是假装的吗?你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地接近我的吗?”
很可笑吧,他这个经验丰富的骗子居然会被其他人欺骗。更可笑的是他居然为此而感到出奇的愤怒,他站起来,愤怒地俯视刘家锐充满悔意的脸——连这副表情也是假装的吗,他不禁如此想着。
“我是真心和你交朋友的。我只是想帮你做些什么。”
你帮我做了什么?你能帮我做什么?什么都没有。
“但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要跟你做朋友,刘家锐。”
“是啊……我明白,”刘家锐苦笑着摇了摇头,“本来就是我一厢情愿的事……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如果你现在把我暴打一顿,我也不会还手的。”
“好啊。”布莱恩举起魔杖,“我就如你所愿……Petrificus Totalus!(统统石化),以及……一个保险措施……Silencio(无声无息)。”
他拉开椅子,在无法动弹也无法讲话的刘家锐面前坐了下来。
我没有想到会被你欺骗,刘家锐,我输得心服口服,我从不知道一个人的伪装可以这么自然,你这种浑然天成的技巧是哪里来的?还是说真的有那种能让自己都骗过自己的手段?我真想知道。不过你不会告诉我的,那是属于你的生存技巧,你自然不会传授给我。不过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你经历过什么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你与我不同,你有和睦的父母,幸福的家庭,难道说那些也全都是假象吗?我不相信一个人可以拥有如此自然的伪装,最有可能的解释是你就如我看到的那样,你真的想要帮助我?
为什么想要帮助我?我何时向你求救过?我值得你伸出援手吗,我看起来像一个需要帮助的弱者吗?你又能帮我做什么?你能让我从这样令人窒息的现实里离开吗?当你发现我并不如你所想,而是个虚伪的令人作呕的骗子,你难道还会说今天这种话,说“想要与我做朋友”?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你明白又能怎样?
别那么看着我,我知道我看起来很不对劲,可能我真的是个弱者,到底有多少人发现这一点了?我快被压垮了,所有的……所有的东西都离我而去……不,是我从未拥有什么,也从未允许自己拥有什么……你帮得了我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觉得惊讶吗?我竟然会对你说这些?我本应该打你一顿的,但我改主意了,我会让这一切变得没发生过,让你继续心怀愧疚地与我——按照你的说法,“做朋友”?
毕竟说想和我交朋友的,你还是第一个。
我不打算说抱歉,准备好了吗?
Obliviate(一忘皆空)。
“新的星空款入浴剂已经不打算销售了,所以送给你一份。看你睡得很沉,我把样品放在桌子上了。
——布莱恩”
他走出魔药课教室,来到图书馆。爱德莱蒂还没有到,他独自坐在长桌前摊开书本。不过片刻爱德莱蒂就挨着他坐下,在看到他的脸的时候,女孩明显有了一瞬间的错愕。
“发生什么了吗?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什么,可能是身体有些不舒服……”他不知道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是怎样的,也许离开这里是个好主意,爱德莱蒂不需要知道这些。
“什么都没发生,”他想到这句话的另一重意味,苦笑起来,“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TBC
字数:2018
暴雨如注。
布莱恩坐在床头,望向手边那团刚刚被揉皱了的信。他把它展开,铺平,重新阅读,期待着这只是一个玩笑,但那上面的内容没有改变。
也不可能改变。
父亲收到了保存完好的样品,大力地夸奖了儿子在魔药学方面的天分,却又委婉地指出他的疏忽——这东西太简单了。
太简单了。简单到只要在变形学上得到一个E,你就能用你的魔杖把水面变成星空。他怎么就没想过这一点?或者说,是他太沉迷于探索配方的快乐,刻意地忽略这样的可能性?
太失败了。他烦躁地把信纸又揉成一团。他知道自己难以成功,却从未想过是以这种愚蠢的方式失败,这太让人愤怒了。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么充满着无趣的浪漫的念头,并且一意孤行地把它付诸实施?又是为什么没有其他人想到这一点,并且给予他提示?
大概所有人都已经看穿他了吧,都在卯足了力气看他的笑话吧,他早该知道没有人是真心对待他的,无论是谁……
他发狠地把纸团扔向自己的床头柜,那东西不偏不倚地击中了什么东西,那东西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是他的复制镜。
行啊。布莱恩简直要放声大笑,他跳下床,把镜子扔进垃圾桶。不用费力念什么恢复如初,他修不好这东西,没人能修好一颗破碎的心。
他摸了摸上衣口袋,那枚曲别针消失不见了。
这样也好。他钻进被子里,听着窗外激烈的雨声,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他带着泪痕陷入梦境,看着七岁的自己与家人坐在湖边,父亲正在低声唱一首歌,母亲微笑着,把头靠在父亲的肩上。湖水倒映出一片星光,引得男孩着迷地向湖水边走去。
“布莱恩,回来!”
母亲大声叫喊,于是男孩不情愿地回到母亲身边,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
“如果你掉进湖里就糟糕了,明白了吗?”
“可我想去那里。”
布莱恩看着这一切,感觉身体的某部分开始呻吟。
不,别再继续了,别让我再看这段回忆,停下,求你——
男孩撅起嘴巴,有点委屈地说:“我看到星星掉进湖里去了,如果我能抓到一颗,就能把星星送给爸爸和妈妈。”
求你,不要再说了,那种胡话,我不想再想起来了——
父母因为男孩天真的话语笑了起来,男孩却有些不知所措。
“星星不会落下来的。”父亲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如果你不信的话,等你长大一点,我再带你去那里看看到底有没有星星。不过,如果是布莱恩的话,说不定有一天真的能摘到星星。”
“那我一定要快点长大!”男孩跳起来。
不,别说下去,求你——
布莱恩闭上眼睛,捂紧耳朵,但男孩的声音决不肯轻易放过他。
“如果我真的能摘到星星,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
“够了!”
他大叫,从床上猛地坐起来,不住地喘着粗气。
“布莱恩?你怎么了?”同宿舍的莱安担忧地问。宿舍里的灯还亮着,还没有到就寝的时间。
“没事,我没事,”布莱恩摇摇头,他发觉自己已经没力气挤出一个笑容,“我只是做了个不好的梦。没事的。”
他重新盖好被子,把脸蒙在被子里面。
“晚安。”
“晚安。”
他辗转反侧了一阵子才终于睡着,没有梦来打扰他了。次日一早,他依旧神清气爽地上课,对见到的每个人露出笑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入浴剂究竟代表了什么,他心知肚明,却不想承认,便干脆选择遗忘。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一切全因他的生活里头一次出现了特别的人。
他得当个完美男友。
爱德莱蒂的心思很好懂。女孩笨拙地想藏起的那点小心思,反而有些欲盖弥彰。布莱恩才是隐藏情绪的行家里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居然也觉得她有几分可爱。
他们一同在图书馆做作业,在黑湖边散步,他为她唱歌,把手搭在她柔软的手上。他在宵禁之前将她送到赫奇帕奇休息室的门口,轻轻吻上她的额头算是告别。
他听她说起她的姐姐,听她毫无保留地倾吐对姐姐的喜爱和思念,然后佯装有点吃醋地问她,那么我呢?
他看着爱德莱蒂低下头,脸颊微微发红,便赶紧揽过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骗你的”。
他不想提及他的家人,真相和谎言都不适合这种场合,只能含糊地应付过去,好在课业方面的话题多到无法计数,让他得以保留自己的秘密。
他知道爱德莱蒂喜欢马卡龙,便决定亲自动手做给她。他找到了霍格沃茨的厨房,家养小精灵们精通厨艺,他们自告奋勇地要来帮他的忙,被他一一回绝,转而向他们讨教制作方法。
制作马卡龙的难度不亚于配置一剂魔药,等他终于做出表面没有一点坑疤,酥脆又柔软的马卡龙,失败品已经能堆成小山,试吃的家养小精灵们苦不堪言,他自己也觉得快要被甜到失去味觉,倍加珍惜学校的饭菜。
但没关系,这一切都值得,只要爱德莱蒂心满意足,他也能从中获得快乐……
……吗?
别去想了,你现在是幸福的。他如此对自己说,双手递给爱德莱蒂一盒完美的,甜得发腻的马卡龙,她眼中的喜悦是给他最好的答案。
我现在真的很幸福哦,他在心里重复一遍,努力装作意识不到什么东西在蚕食着自己的内心,名为空虚的感觉愈发扩大,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从这幻境中醒来呢……
布莱恩不想醒来,他想一直睡下去。
番外:希尔达毫无营养的日常
“舞会一点都不酷。”
“虽然不是很懂,不过我不会跳舞,我也不想参加。”
“忌日晚会也不酷。”
“但是听说会有很多猫。”
“猫……!”
“猫有点酷。”
“有那么点……”
十月三十一日晚,希尔达与卡洛一起被猫包围,感到十分幸福。
字数:5493
布莱恩早已看穿一切.jpg
爱德莱蒂:我好像谈了个假恋爱
天气逐渐转凉,庭院的落叶渐渐堆积起来。十月拥有一个令人头痛的开端,至少对于布莱恩来说是如此。
“秋后算账”,学生们私下这样给校长的讲话命名。就好像违反校规的苦果他尝得还不够多似的!他步履沉重地走向校长办公室,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说辞。他那套漏洞百出的说辞连只比他年长两岁的级长都蒙混不过,更别想瞒着怀特女士了。
说一个谎就要用一千个谎来圆,他现在可是完全明白了。为了维持自己可笑的那点自尊,为了忘记身上沉重的枷锁,他隐瞒了一切,现在却不得不说出事实,不然后果会更加严重。双倍扣除学院分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门近在眼前,他抬手,抚上门上雕刻的繁复花纹。怀特女士就在里面,等待着他卸下一切的伪装。
没什么好怕的,他想。
他敲响校长办公室的门。
最终公布的处罚名单中,并没有他的名字。怀特女士显然早就掌握了他的情况,说出实情是正确的选择。也许他不对霍克小姐撒谎会比较好,但如今也没有让他后悔的余地。但总而言之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他选择不去思考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无论如何,卸下伪装是不可能的。
布莱恩开始潜心研究星空入浴剂的配方。沿着先前的思路走只遇到瓶颈,于是他退而求其次选择降低效果。总不能指望一口吃成个胖子,是吧?你只是要给水变色,他心里嘟囔着,你只是要给水变色,一遍又一遍,仿佛是什么心理暗示。但不得不说,这真的挺有用的。
这天布莱恩难得心情不错。研究取得重大突破,水面上已经能短暂地出现星空的影像了,只要对配方再加以调整,就能正式投入贩售。他给自己放了个假,允许自己做点除了学习魔咒和商品开发之外的事情。打定主意之后,他反而发现自己没什么事情可做。
他并非什么巫师棋爱好者,高布石也没那么有趣,大概他只能看书来打发时间了。在图书馆遇到爱德莱蒂完全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不如说,他也算是有备而来。他知道自己现在逃也逃不开,不如好好面对。不可否认,他渴望着自己的生命中出现点新的东西,能让他发自内心地笑出来的什么东西。爱德莱蒂会是他想要的吗?他不知道,所以他没有拒绝。
他觉得自己卑鄙极了。他明明早就知道她的心意,明明可以拒绝,明明也可以接受,但他偏偏什么都不说,既不停下,也不逃离,只等女孩跑到他面前。这算什么呢。
他沉思的时候,爱德莱蒂把羊皮纸推到他面前,等待他对草药学的报告做出评价。布莱恩粗略地看了一遍,指出爱德莱蒂的缺陷。
“关于这种药物,还有一本书里的资料可以参考,课本上的其实并不够详细。”布莱恩找到那本书,翻到指定的页数,爱德莱蒂仔细看过后,重新开始埋头奋笔疾书。
布莱恩的功课早就完成了。他今天只想好好休息,不看什么魔药的性质理论,也不去硬着头皮背诵巫师界枯燥的历史,更不想去回顾自己暑假时学习的基础物理和方程式,辅导爱德莱蒂倒是挺让他放松的,只不过有点无聊。
不久后爱德莱蒂也写完了草药学的报告,只差一份天文学的作业。
“吃过晚饭后,去天文台看看吧。”
没人提出异议,于是他们登上了天文塔楼。今天恰好是个晴朗的好天气,秋季的星空一览无遗。高塔上的风吹起他们的长袍,布莱恩变魔术般地拿出另一件长袍,披在爱德莱蒂肩上。可笑的绅士风度,他嘲弄自己。
两人拿出自己的望远镜,开始填写爱德莱蒂手中那张空白的星图。他们肩并肩站在一起,眼前注视着同一片星空,布莱恩突然有种幻觉,他能够暂时把烦恼和压力都抛诸脑后。
头上的星空闪烁。布莱恩的上衣口袋里装着入浴剂的最新试用装,他现在能把这片星星握在手里了。
“过段时间,我会给你新的试用装,”布莱恩说,“这次是星空款的,不出意外的话,下星期就能完成。”
爱德莱蒂抬头看他:“我很期待。”
“是啊,我想你也该受够了地狱款……”布莱恩苦笑,“希望新的入浴剂你能喜欢。”
“我想我会的。”她轻轻微笑了一下,在星图上写下最后一笔。
“对了,”爱德莱蒂再次抬起头,像是抱有什么期待一样,“今年的舞会,你找到舞伴了吗?”
来了。布莱恩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有所估量。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没有。我其实不怎么想去舞会。”布莱恩摇摇头。他等着看爱德莱蒂的反应。
女孩心有不甘地抿了抿嘴唇:“我也一样,我去年去舞会的时候是一个人去的,人太多,太吵闹,很无聊。”
“今年你还打算去吗?”
“我……”她的目光游移片刻,“如果找到舞伴的话……”
布莱恩微笑。他明知道爱德莱蒂是想邀请他的,但他偏偏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祝你找到合适的舞伴,那样你肯定能在舞会上获得很多乐趣。”
她能为了自己做到什么地步?他真想知道。是的,他对自己说,我知道我的行为令人不齿……我只是个丑陋的舞台剧演员,渴求着谁能来爱摘下面具后的我,可自己怎么敢把自己真正的脸暴露在世人之前呢?
得不到爱的演员不肯摘下面具,不摘下面具的演员却注定得不到真正的爱。
他看着爱德莱蒂失望的背影,叹了口气。他不可能追,也决不会追。
入浴剂的改良渐入佳境,布莱恩决定先在级长之间分发一些试用装(当然也没有忘记给爱德莱蒂)。他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拦下了从图书馆中走出的五年级生叶翎星。
想要找拉文克劳的学生,图书馆总是您最佳的选择。他把不知是谁的吐槽放在脑后,专心为这位新任级长介绍自己的最新产品。
“保证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实际上我已经试过了,效果相当好。沐浴在星海中的感觉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大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但是,恕我冒昧,这款产品的主要成分有什么?”
“这涉及到商业机密了,女士,请恕我不能详细告知,不过如果您对安全性有疑虑的话,我可以现场演示看看。”
叶翎星面对这款产品显得非常谨慎,不过布莱恩有自信能够打消她的疑虑,他向来都是按照最坏的结果做准备的。经过一番演示,他们确认了这款产品不会对人造成任何伤害(“看啊,我毫发无伤的手指”),于是她收下了试用装,并且表示会在使用后给予反馈。
“您真是位模范顾客!”布莱恩发自内心地赞美她,“如果想要与我联络,可以写信给我,也许您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是布莱恩,布莱恩•菲尔德,四年级生。”
“谢谢,菲尔德先生。”
“那么我就不继续打扰您了,我们回头见!”
“等等。”
这次反倒是叶翎星有话要说。布莱恩以为她想要比写信更快捷的联络方式,但她的话语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抱歉,我也有话要问。请问您认识一位名叫希尔达•库珀的二年级生吗?”
“啊……是的,我们算是朋友。”
又是她!布莱恩现在明白了,希尔达就是麻烦的源头,也不知道现在对她施一次遗忘咒到底还管不管用。但眼前的情况他依旧得应对,脸上的微笑也必须保持完美。
“对不起唐突了,她是我的室友,近期听她提起过你,刚刚我就在想是不是同一个人。”
是的,这毫无心机的小家伙,大概还把我当成什么良师益友了呢!布莱恩咀嚼着苦果,他开始觉得眼前的人也并非善类了。她想对我说什么?他不禁有点紧张。
“我本以为她对我卖的小玩意没什么兴趣呢。哈哈。”他干笑两声,只想赶紧走开。
“原来如此。顺便一说布莱恩同学读过《秘密花园》吗?一位麻瓜作家写的小说。如果选修麻研课的话,这是一部不错的可阅读书籍。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喜好推荐,你不必太往心上去。祝你学习顺利。”
“如果有空的话,我会的,也谢谢你对我产品的支持。”
客套几句之后,他们总算分别了。《秘密花园》?他没有听说过,也不会去看。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推荐书籍,大概是这位学姐想要借着这本书的由头,告诉他什么事吧。他没有任何兴趣去了解她想传达给他的东西。他难道得向全世界承认自己所谓的演技课程根本就是个错误,她,他们才会放过他吗?就像那女孩带给他的麻烦还不够多似的!
就连威尔•霍克也是如此,他后来才知道,她与希尔达今年搬入了同个寝室。
离她远点!他全身的细胞叫嚣着,别给自己再添麻烦了!
好在生活不是总在给他出难题。他给远在美国的父亲寄去一份样品,想让他评估一下新产品的功能。为了让巴特依旧履行给母亲写信的职责,他找了其他的猫头鹰付费邮寄(邮费可不便宜)。在不安的期待中,布莱恩迎来了第一次决斗俱乐部。
教授演示过后,学生们也依次上台示范。四年级的布莱恩与此无缘,不过练习时间他倒是有了发挥的机会。
面前的对手,格兰芬多的刘家锐,也算是他的熟人了,虽然看上去心情不佳,但毕竟对方年长一些,不容小觑。
彼此鞠躬过后,布莱恩快速抽出魔杖,念了一个精准无比的缴械咒。刘家锐显然与他有同样打算,两道魔咒不偏不倚撞在一起。布莱恩侧身一步,召唤出飞鸟来遮挡对手的视线——刚刚怀特教授就使用过这一招。
但刘家锐的反应也极为迅速,几乎瞬间,飞鸟群就成了无法涅槃的可怜生物,在火焰中挣扎着消失了,另一道魔咒突破火焰包围向他袭来,他躲闪不及,自己的双脚已经无法挪动了。
“清水如泉!”他试图熄灭火焰,但刘家锐的喊声似乎宣告了终局的到来:
“昏昏倒地!”
布莱恩应声倒地。
背后因为倒下的冲击钝痛着,他的心依旧在胸腔里鼓噪,眼前是一片黑暗,夹杂在学生们念咒语的声音中,有一道脚步声慢慢接近。
声音停了下来,他猛地睁开眼睛。
“除你武器!”
绝地反击的剧情没能上演,两道咒语撞在一起,两根魔杖打着旋脱手而出。
“精彩的决斗。”布莱恩起身捡回魔杖,与刘家锐握了握手。即使是使小伎俩,在被昏迷咒击中之前倒下,也没能打败对手,这一刻他对刘家锐充满敬意。
“你也不赖。”刘家锐用力回握。
没有取得胜利,就意味着失败。自己离最优秀的巫师还有段距离,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可是自己又是为什么想努力变得优秀?他搞不清了,每每想到这一点,思维便陷入旋涡,拉着他向更黑暗的角落走去。
别再想了,他告诉自己。
“你……找到舞伴了吗?”
爱德莱蒂再度开口问他的时候,离舞会已经只有不到一星期的时间了。
“没有,事实上我也并不热衷于舞会这件事。”布莱恩摇摇头。
但他翻出了压在箱子最下面的一套二手礼服。虽然是二手礼服,但并不显得破旧。这身纯白的西装对于布莱恩来说有些肥大,不过动动脑子,试着用魔咒剪裁缝补之后,它变得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只是在学习如何用魔法做衣服而已”,他试图用这样的借口说服自己,只不过脑海中的声音从未停止嘲笑他的言行不一。
你这家伙明明就很想参加舞会,镜子里的他对自己挤眉弄眼。
但我的舞伴并没有邀请我,是否能参加还是个未知数呢。他正了正领带,拿过一旁的面具戴上,不得不说这个面具看起来有些古怪,甚至有些吓人。像小丑似的,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具后的脸挤出无人看到的苦笑。
这副面具的左半边纯白,嘴角上扬,右半边漆黑,眼底有白色的泪滴。他一见到这副面具,就知道这是属于他的,这几乎与他本人一样可笑了。
面具之下,还有另外的面具,无法摘下的面具。
他想知道爱德莱蒂要让他等多久。如果她决定放弃追求他这个怪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她会放弃吗?也许会,但不是现在。他知道爱德莱蒂会邀请他去舞会,这种自信让他自己都心生厌恶。好吧,他承认自己就是个烂人。
爱德莱蒂还是开口了。
“既然你没有找到舞伴……布莱恩,我是说……我可以做你的舞伴。”
她忐忑不安地盯着自己的鞋尖,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布莱恩收进眼底。你真是个烂人,布莱恩想,负罪感让他觉得有点反胃,但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
“好啊,我很荣幸。”
直到舞会当天,他才发现,他和爱德莱蒂都不怎么会跳舞。
爱德莱蒂如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穿着华丽的礼服长裙,脸上的面具也恰到好处地配合整个服装的风格。对比起来,布莱恩觉得自己像是从什么邪恶组织中乱入的无名小卒。但爱德莱蒂毫不在意自己的舞伴穿着朴素,他们并肩坐在装饰着彩带和南瓜的礼堂里,享用可口的万圣节特色食品,然后布莱恩站起身,握住爱德莱蒂的手,走向礼堂中央。
“感觉如何?”
“还不错。”
“我也觉得南瓜汁很可口。”
他坏心眼地曲解了爱德莱蒂的话,他知道她想告诉他什么,他也知道她难以开口,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说破。
他的脸隐藏在面具之下,爱德莱蒂的也是。他猜测着女孩面具后的脸会有怎样的表情,他正握着她柔软的手,揽着她纤细的腰,小心地移动着,防止踩到她的裙摆。
他们大概都对彼此抱有期待,但那大概是不同的期待。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令人作呕,想想看,爱德莱蒂需要多大的勇气,拥有多少无法说出口的烦恼,才能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而他明明知道一切,却冷眼旁观,仿佛自己只是个局外人。
他们沉默地,各怀心事地游荡于舞池中央,不知过了多久,爱德莱蒂终于叫了他的名字。
“布莱恩。”
“嗯?”
“我喜欢你。”
他看不到面具后女孩的表情,也庆幸女孩看不到他的。她也许涨红了脸,也许没有,他都无从知晓,但这样也好,他不觉得女孩看到自己的表情之后,还会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他现在的表情,大概就如同猎人等到了上钩的猎物般狡诈吧?所有的一切都不出意料,那么,爱德莱蒂真的能将他想要的东西带给他吗?
但在这之前,他需要给出回应。
“我很高兴。我得承认,我也喜欢你。”
这是真的吗?他对爱德莱蒂的感情,称得上是喜欢吗?但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他们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是吗?
他停下脚步,牵住了爱德莱蒂的手。
“我们走吧。”
“去哪里?”
“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
男孩牵着女孩走出大门,走廊里的画像发出怪叫,他们把一切声音都抛之脑后,转过回廊走进空无一人的庭院,草地在脚底沙沙作响。
“面具,摘掉吧。”布莱恩摘下自己的面具,爱德莱蒂也摘下面具,露出稍微涨红了的脸。她在期待什么,他知道该做什么。
爱德莱蒂闭上眼睛,他吻上了她的嘴唇。
接吻原来是这种感觉,布莱恩想。柔软的,温暖的,空气的味道仿佛也改变了,他应当感到快乐,因为世人都为此感到快乐,但他还未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只是感觉所有的一切仿佛隔着一层玻璃般模糊,他像是从躯壳中被分离出来,冷眼旁观着这个正与心上人接吻的男孩。男孩得到了自己的快乐……吗?他不太清楚。
不过,说实话,好吧,第一次接吻,感觉还不太糟。
他紧紧抱住爱德莱蒂纤细的肩膀,不知为何,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TBC
*字数6075,因为大部分还是9月的事情所以想了想投第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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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关于梦的胡扯,求不深究设定问题
希尔达•库珀陷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扶手椅里,壁炉的温暖让她昏昏欲睡,事实上她几乎是睡着了,意识仿佛被挤压进一条曲折的管道。如果不是对面的男生开口叫她的名字,她大概会完全进入梦乡也说不定。
她猛然睁开眼睛,试图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对面的密斯托•文有点担忧地询问她:“是昨天没睡好吗?”
“只是有些热了。”她揉了揉眼睛,像是在做祛除睡意的仪式,“抱歉……我不该睡着的。”
“毕竟很安静。”密斯托轻声说。公共休息室里只坐了几个正在看书的高年级生,只偶尔能听到翻动书页的声音。
“我看过你最近的梦了。仅仅是知道梦的内容还远远不够,可供解读的方向很多,按照惯例,我还需要问你一些问题。”
“嗯。”希尔达点头表示明白。她找到这位高年级生,是因为偶然得知他的家人是《周公解梦新说》的著作者,而他本人也很擅长占卜的缘故。希尔达从以前开始就执着于探索梦的秘密,将自己做过的梦记下来加以解读也是她的必做功课之一。只是自学学到的东西着实有限,书中无法理解的部分太多,而霍格沃茨要在三年级才开放选修课程,这个事实还让她消沉了一阵子。
困扰她的是,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梦。每本书上所说的都不尽相同,一个特定事物的出现往往有着几十种解读方式,至于书中说的冥想,灵感,水晶球之类的方案,她都尝试过,最终只出现一系列更加难以解读的东西。她鲜少向人寻求帮助,但在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解决的能力之后,依旧如此固执,这就显得有些愚蠢了。
思前想后,她把做梦日记放在了密斯托面前,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按照常理来说,预言性质的梦是很罕见的,并且通常都难以甄别。当然也不排除那些有特殊血统的人能够清晰地了解预知梦与普通梦的区别。所以,一般解梦的时候,我通常会尽可能地着眼于过去与现在。如果仅仅是想要知道未来,纸牌占卜或者水晶球也许是更有效的做法,”密斯托抬起头来,“但你明显对梦更感兴趣。”
“是的。”
“那我们就从第一个梦开始吧。”
密斯托把本子摊开,平放在桌面上。
9月7日
她在楼梯上走着。这条楼梯像极了通向霍格沃茨地下室的路,狭窄阴暗,因为梦境的缘故显得更加模糊不清。她向下走,不断地向下走,但螺旋的道路似乎并没有尽头。
不,也许是有的——楼梯消失了,眼前是充满着诡异植物的丛林,遮天蔽日的绿意并不友善,她甚至听到了低低的咆哮声。她向前踏出一步——
她坐在一只猫头鹰身上。耳边的风声告诉她自己在天空中翱翔,先前的不安一扫而空,这时她发现自己又回到地面,松软的雪地上有动物杂乱无章的脚印。
“从表面上看,这个梦显示出你的一些不安。没有尽头的楼梯通常是一个人焦虑的表现,在做这个梦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唔……我想……也许是魔药课。”她之前就注意到,那段楼梯正是通往魔药课教室的必经之路。她不太喜欢魔药课,这种极度要求精准操作的课程让她很犯难,稍不留神就会让魔药失败。她在这个学年的第一堂课上就不幸造成了小事故,虽然没有爆炸,但她让之前的辛苦全部化作泡影。
“我想也许之后的丛林也代表着你对魔药课的不安,我可以充分理解这种感受,因为我也不擅长魔药学。”密斯托安慰道。
“猫头鹰……我原本以为是代表着寄来的信。但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都没有信寄来,我不是很明白。”
“可供解读的方向有很多种。在梦中飞行可能代表你对于突破束缚的渴望,或者是对危险事物的追求,也许只是想打魁地奇……都有可能。”
“也许是与魁地奇有关……”希尔达沉默片刻,“我有了一把新的扫帚。但没什么机会用,学院队的选拔也没有开始。”
“你可能在潜意识中忧心之后的选拔结果,是这样吗?”
“也许。但猫头鹰……究竟代表什么呢?”
“它可能代表很多东西,也可能什么都不代表。并不是每个在梦中出现的东西都必然有其指导意义,”密斯托伸手指了指壁炉的方向,红色的火苗温和地吞噬着木柴。“假如我今晚的梦中出现了壁炉,多半并不象征着我渴望温暖与安全感,而仅仅是因为今天我与你在壁炉旁聊天而已。如果你能完全解开梦境的秘密,那么梦还会像现在这样有诱惑力吗?”
希尔达与密斯托蓝色的眼睛对视片刻,摇了摇头:“我想不会。”
“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正确的解梦方法能够让我们拨开迷雾看未来,不过谁又敢说自己是正确的那一个呢,我们所能做的只有无限接近那个正确答案而已。所以你也不要太拘泥于正确了。”
“我记住了。”她轻轻点头,又问,“那怎样才能无限接近正确呢?”
“经验,也许还需要一点灵感。有的人天生就有这种天分,他们总能靠近正确的结果,或者说……被真相所吸引。”密斯托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睛映出炉火的颜色,红发被火光衬托得更加鲜明,希尔达总觉得有些诡异,但这也许是她的错觉。密斯托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他没有讲完的话:“我不确定这是否是件好事,也许无知比全知要更加幸福吧。”
但我想知道,希尔达想。
“雪地和脚印一般来说也许代表了‘留下痕迹’的愿望,如果是动物的脚印,则根据动物的不同也有所区别。不过你还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动物的脚印吧?”
“是这样没错。”
“梦就是这样,充满了无法解释的部分,不要过多在意了。”密斯托摇摇头,翻到下一页。
“接下来看看你的第二个梦吧。这个梦相对更直观一些。”
9月20日
她坐在一把崭新的扫帚上,手握着光滑的木头柄。她正在赛场上,所有的人都在雷雨交加的天气里狼狈地飞行。她本该握着球棒,但她没有,她不是什么击球手了,因为她被赋予了最重要的任务。
金色飞贼从她眼前一闪而过,伴随着一道凄厉的闪电划破铅灰色的天空,她飞快地俯冲,挤进一条狭窄的黑色管道,也许是通风口。在那里她失去了扫帚,只能不停地向前爬行。这里狭窄得令人不愉快,她要拼命挪动身体才能前进微不足道的一小步,金色飞贼嘲讽似的停在她眼前,与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
下一秒包裹着她的便不是什么坚硬的管道了,而是柔软的靠垫,温暖舒适的感觉让她感到安心,于是她放任自己的意识向更深的地方沉下去。
“试着分析一下吧,在听过我说完上一个梦之后,我想这个对你来说不是很难。”
“唔……雨天……魁地奇球场上能够想象到的最糟的情况。金色飞贼……应该是……”她悄悄瞄了一眼密斯托的表情,其实她不怎么想说下去了。想追求一个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物的目标这件事,她不是很想与面前这位还不太熟悉的前辈分享。但对方应该能够解读到这一步,自己无论是否说出口,对方都已经知道了。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说出来也没关系。”密斯托温和地笑笑,伸手指向其中一段文字,“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找球手这个位置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为什么在梦里你会成为找球手?”
“我……我不知道。”她摇摇头。她是绝对不想成为找球手的。被他人注视,被他人期待,成为胜负的关键,这些事情对她而言都太可怕了。
“也对……”密斯托摇摇头,“你毕竟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去经历是不会明白的,即使是成年人,认识自己也是非常艰难的事……不过这个梦最后似乎平静下来了,这应该意味着你的身边有支持你的力量。也许……是现实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也说不定。”
“?”
希尔达不解地看着他。
“比如梦魇的成因之一只是什么东西压在了胸口导致了呼吸不畅,梦里拼命叫喊的声音只是闹钟在梦境里的投影之类的。所以我想会不会是与你入睡时发生的事有关。”
“……”
希尔达沉默了。他说得对,的确有关。
这一短暂的梦境并不是产生在她的四柱床上。
9月20日,她如同往常一样来到了图书馆。为了应对草药学的报告,她需要找到一本名为《食人植物饲养法》的书。她费了一番工夫,最终还是找到了那本书,只不过不是在书架上,而是在另一个人手中。
白发的高个子男生友好地为她让出位置,并且同意了她借书的请求。她那时还不知道他叫卡洛•福克斯,也绝对不会想到他只是个一年级生,毕竟他的身高太抢眼了。她如同往常一样奋笔疾书,完成了关键部分后便哈欠连天,本来只想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却没想到自己真的睡着了。
密斯托说的没错,寒冷,糟糕的睡姿,压迫感大概就是这个梦的主要成因,至于最后那个令人感到安心的结尾,大概是来源于醒来后自己身上披着的那件外套。她不太敢直视外套的主人,自己给人家添了大麻烦,有些丢脸,可是不道谢不行。她摘下还残留着温暖气息的外套,递交到那人手上,小声道谢。她没察觉到自己涨红了脸。
卡洛则是温柔地微笑着。
“没关系,我想你可能会冷。”
如今她想起这个梦的始末,当天的场景重现在眼前,总让她有点不好意思。她还是不太适应接受陌生人的好意,大概如此。她不便与密斯托多说,便含糊地应了几句,把梦日记翻到下一页。
“这个梦……就有几分预知梦的意味了。”
密斯托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纸页。
9月30日
起先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将往何处去。
渐渐地,面前出现了交叉的路口。动物的足迹出现在其中一条路上,于是她沿着那条路向前走去。远方钟塔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她发现她已经来到了钟塔之上,眼前出现了满天星斗,但这星空很快变得扭曲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
“这个梦也许预示着你正处于人生的交叉路口上。在这个时间点上,你的选择变得尤其重要。你在梦里选择一条路之后,看到了钟塔和星空。钟塔与时间直接相关,代表了一种紧迫感,钟响的时候正是日期变更之时,也同样预示着改变。而星空同样也与命运相关……你看到的是一个从有序到混乱的过程,可能预示着一些不祥的结果。”
密斯托面色严肃,希尔达不禁稍稍有些畏惧。不祥……会是真的吗?
“我该怎么办?”
“试着走另一条路。我注意到是动物的足迹把你引向这条路的,你能分辨出那是什么动物吗?”
“也许是小型动物吧……猫,或者是狗……”
“这与你之前的梦里出现的足迹相同吗?”
“我不清楚……也许是吧。”
“那么最近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你联想到这些动物,你就要留心了。不过……即使未来有其预兆,梦中暗示的也不一定是全部,究竟做怎样的选择,还是由你自己来做主。”
希尔达点了点头。密斯托已经将三个梦境解释完毕,她也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她打心底里感谢这位前辈。
“这是……谢礼。”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牛皮纸袋,里面装了不少糖果零食,“是家里寄来的,我吃不完……”
密斯托显然没料到会收到礼物,在希尔达的坚持之下最终还是收下了。希尔达松了口气,如果密斯托执意不收,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很快便到了宵禁时间,希尔达取回自己的日记本,与密斯托告别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她开始思考自己9月30日那天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她给密斯托的三个梦境里,前两个都与自己的日常生活有少许关联,只有第三个梦像是凭空捏造似的,平白无故地出现了那样的景象。
9月30日那天她在做什么?
她记得自己从扫帚棚里取出了自己的扫帚,和卡洛来到庭院,帮他进行飞行课的训练。由于总是能在图书馆碰面,她与卡洛也算熟悉了起来。希尔达为自己糟糕的解梦技巧苦恼时,曾经与卡洛聊起关于天赋的事情。
“家人说我有打魁地奇的天赋,但我……我是说之前,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这个运动。但占卜学……无论我看多少书也搞不明白,这种感觉真糟。”
“嗯……虽然有人说我的画技很糟糕,不过我觉得自己还挺擅长绘画的。”卡洛拿出自己的涂鸦本,风格鲜明的涂鸦让希尔达吃了一惊。
“酷。”希尔达喜欢这种风格,因为看起来超酷。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飞行课。其实我不是很擅长飞行,第一堂课的时候我几乎从扫帚上掉下来了。教授说我这样下去也许没办法通过考试。”卡洛平静地说。
“我想我可以帮忙。我有一把扫帚,几乎是全新的,也许能派得上用场。”
“好啊。”
于是他们来到庭院,希尔达站在一旁,帮忙纠正卡洛的动作,学着教授的样子发号施令。
“我数到三,试着腾空,准备好了吗?1,2,3——”
卡洛腾空而起,扫帚摇摇晃晃升到半空,不时轻微地晃动几下。
“试着慢慢降落!”
卡洛握紧扫帚柄,但扫帚突然发疯似的摇晃起来。希尔达慌乱起来,卡洛已经摇摇欲坠,随时可能从扫帚上掉下来,但他似乎并不怎么惊慌,只是短促地“哦”了一声。
“不要松手!”希尔达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寄希望于扫帚能够自己停下来,但卡洛明显已经到了极限,随着扫帚的摇晃,他没能抓牢扫帚柄,直直地向下坠落。
“Arresto Momentum(减震止速)!”
希尔达飞快地抽出魔杖,对着卡洛念了减震咒。卡洛下坠的速度慢了下来,她松了口气,跑到卡洛身边。卡洛跌落在地上,减震咒起了效果,他又正好落在一堆落叶中间,看样子没有大碍。他柔软的白色长发在红褐色的叶子上铺开,像四处流淌的河。卡洛躺在那里,对希尔达露出一个微笑:“能拉我起来吗?”
“啊……”希尔达愣了愣神,伸手抓住卡洛的手,等他站起来之后,又帮他拿掉身上的叶子。她还不太会用清洁咒。
扫帚已经回到希尔达手中,她尝试骑上扫帚,它像往常一样听话。所以并不是扫帚出了故障,是卡洛的飞行技术真的十分糟糕。
“还想再试一次吗?”她问。
“我想可以。”卡洛似乎完全没有把失败放在眼里,他重新调整好姿势,双脚蹬地,升空,不知为何,这次扫帚竟然异乎寻常的安静,卡洛稳稳地升高,在空中盘旋了几圈,颇有种想俯冲下来的架势。
希尔达仰头看他,拿着魔杖随时准备施减震咒,但卡洛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在盘旋几圈后便慢慢下落,还笑着冲希尔达挥了挥手。
希尔达总算是松了口气,也举起手挥了挥。为什么卡洛突然变成了一个如此优秀的飞行高手?她只是稍微疑惑了一下,就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跑到卡洛降落的地方去了。
“我想你的飞行课可以得到一个O。”
“太好了,希望下节课我也能像今天这样飞。”卡洛微笑着注视她。
他们把扫帚放回扫帚棚,一起去礼堂吃了晚饭,余下的时间便在公共休息室里继续复习功课。希尔达没有从这段回忆里找到任何能与梦对应的元素,越是思考,越觉得糊涂。
但很快睡意席卷而来,思考成为了无法继续的任务,黑暗拉着她向梦中走去。
10月3日
她向前走,脚下是一条石板铺成的道路。道两旁是开满玫瑰花的篱墙,散发出怡人的香味。
她停下脚步,面前是似曾相识的岔路。一团灯火指引着她,让她向另一条道路走去。
道路的尽头有什么东西在发光,走近后她才看清,那是火光,是什么东西烧了起来。
热浪袭来,她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背对着她站在那里,那人回头,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
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她知道他在笑。她曾见过这个笑容,也见过与这个笑容相似的其他东西,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她不能后退,只能向前走。在她即将走入火中之时,火焰凝聚起来,变成了一只银白色的狐狸。它在空中盘旋片刻便消失了。
最后,她发现,道路的尽头空无一物。
希尔达在莫名的空虚感中醒来。她觉得胸口有些闷,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她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睁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天花板,才走出情绪的泥沼。
时间还早。她花了点时间记下整个梦境,留待以后分析,她今天有一整天的课程,还要继续做魔咒学的功课,这个梦在她看来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她众多古怪梦境的成员之一,虽然梦对现实世界有指导意义,但重要性绝对不会凌驾于功课之上。
她起床穿衣,下楼用餐。
学院长桌上已经有了不少学生,她随意找了位置坐下,旁边的布莱恩正缓慢地喝着浓汤。
“早上好,库珀。”他笑着向希尔达挥了挥手。
“……”
她本该说早上好的,但看到那个笑容的时候,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知道为什么,她也学着布莱恩的样子微笑起来:“早上好。”
是他。希尔达咬下一块南瓜派。
那个笑容的主人,正是布莱恩。
TBC
有关希尔达的梦的解析:
9月7日
无尽的螺旋楼梯:对于魔药课的担忧
丛林:紧张感,无特殊含义
猫头鹰和飞行:魁地奇
动物脚印:实为狐狸脚印,对应卡洛和布莱恩
9月20日
风雨交加的魁地奇比赛:预示着未来无法上场
担任找球手:对于承担责任的恐惧,梦想与现实的差距
柔软的靠垫:卡洛给希尔达披上了衣服
9月30日
分岔路口:命运的分歧点
动物足迹:卡洛
时计塔:与卡洛可能的结局之一
10月3日
玫瑰花:与凯莉重逢
火光,狐狸,笑容:布莱恩的妒意
空虚的结尾:如果选择自我封闭后,希尔达面临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