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进展的感情线,毫无诚意地跟主线,顺便……求助攻啊!精神病和神经病是不能好好谈恋爱的!
——————————————————————————————-
“高冷,喝酒吗?”
南山湛拿着一瓶清酒在高冷面前晃了晃。
他正窝在寝室的沙发里,无所事事地玩着手机。刚刚吃完晚饭,吃饱喝足,总让人有点犯困。看见南山过来,他来了精神。
“你怎么搞到的?超市里可没得卖啊。”
“家里带的。你就说喝不喝吧。上屋顶,去不去?”
“行啊。”他想了想,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而且,最近他实在是有点郁闷。
万圣节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一切与往常都没有什么区别,但他就是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他后来跟斯特林教授说,他跟多洛希真的不是情侣,只换来她意味深长的微笑。腹语术的学习也没有再继续,本来今天下午应该碰头练习,却被他以有事为借口推脱掉了。
可是他明明什么事也没有。他很少撒谎,不知道多洛希有没有看穿。
爬上屋顶费了点力气。风不是很大,高冷即使是只穿着一件皮卡丘连体睡衣也不会觉得冷。南山湛则穿着一件恶魔连体睡衣,每次看了都让人觉得尾巴在睡觉的时候会很碍事。
恶魔和皮卡丘坐在屋顶上,清酒放在一边。
“我记得你还没成年吧。”高冷给自己斟了一杯,小巧的陶瓷杯子摸起来凉凉的。
“反正也没人知道。你不是也一样?”南山湛瞪他一眼。
“中国成年是十八岁。”他一饮而尽。
“怎么了怎么了,之前没见你喝得这么急。”明显察觉到友人的不对劲,南山湛有点惊讶。
“就是想喝。”高冷摇摇头,又倒满了一杯。
“打住,这好酒可不是让你这么糟蹋的。”南山湛皱眉,一把抢过高冷的杯子,里面的酒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说吧,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他心里早就猜了个大概,只不过想再确认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因为那个精神系的一年级生。
不出所料,高冷托着下巴,一脸惨相:“湛,你觉得我跟多洛希像是对情侣吗。”
“不像啊。”他差点笑出来。
“哦。”高冷信以为真。“那为什么有人会觉得像啊?”
“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蠢事了?”南山湛一脸嫌弃。
“我哪知道你指的蠢事是什么,”高冷继续一副忧郁相,“反正你觉得我很多事都做得很蠢。”
“听说你跑去问了学妹喜欢的人?可以,这很高冷。”
“是啊,那又怎么样啊,这很蠢吗?”高冷抢过酒杯,放在一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南山湛做了个夸张的惊讶表情。
“拜托啊你可是上过818的六等星著名渣男,我从哪里听到点消息有什么奇怪啊。”
“这就是你说的蠢事吗?”高冷一脸不解。
南山湛的表情更复杂了。
“拜托,你都问出这种问题来了,难道还没发现自己是喜欢她的?”
“我的确是喜欢啊,”高冷辩解,“但是我也喜欢其他很多人啊。”
南山湛差点把杯子摔了。
“那不一样好吗!”
高冷本来想问问哪里不一样,但是看到面前恶魔的眼神,又缩回去了。
“总之你可以试着追她啊,既然是喜欢就大胆地上啊?反正她只是有喜欢的人,又不是真的和谁谈恋爱了。”
“可是,”高冷认真地想了想,“我好像也没想过跟多洛希谈恋爱。”
“如果她真的答应了,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可完全没有谈过恋爱的经验啊?”
“说得好像我有似的。”南山湛倒酒。
“这杯,干不干?”
“干。”
后来的事情高冷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两个人一杯接着一杯,喝到神志不清,胡乱说了许多话。他差点掉到屋顶下面去,南山还唱起了rap。
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但高冷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却被手机里的消息惊出一身冷汗来。
老天,昨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去砸南山湛的房门。
“搞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南山湛开门,仿佛要吃人。
他把聊天记录举到对方面前。
“不会是你做的吧?完蛋了这下我死定了……”
画面上赫然是他给多洛希发的一条消息,简简单单几个字:“我喜欢你”。
“哈……”南山打了个哈欠。“你自己发的,不干我的事。”
“什么!我不记得了!”
“是你用那种视死如归的眼神看着我,问我要不要发出去。我干嘛要阻止你啊。”南山湛凑过来,把屏幕往下划了划。“她回你了?”
“回了……”
高冷掩面。多洛希的回复也很简短。
“谢谢。”
“你在哪?”
看完南山湛一脸冷漠。
“我回去睡了。”
“你别走啊,我该怎么办啊!”他拉住南山湛的胳膊,用脚抵住了门。
“管你怎么办。你自己去问啊,问问她怎么想的。”对方毫不留情地把他踹出了门,然后咔哒一声,门上锁了。
哦天哪。
高冷揉着磕到地上的膝盖,思来想去,也只能硬着头皮给多洛希打了个电话。
女孩子的语气充满关切。
“前辈,昨晚没事吧?”
“啊,哈哈,没事,就是跟室友喝酒来着。”
“哦,这样啊。高冷前辈要注意身体啊。”
“那个……”
“嗯?”
“没,没事!你忙你的吧,我先挂了。”
对方如此淡然,他反倒不知道从何说起。说些什么?多洛希,其实我并不喜欢你,昨晚只是……只是……南山湛的恶作剧?
可是他确实喜欢多洛希。那样可爱的女孩子有什么理由不被喜欢呢?他见过闪闪发亮的人,他也喜欢着许多的人,但是多洛希不一样。她就是不一样,她毫无理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牵动着他的神经。他希望看到她的笑容,全世界的珍宝理应堆在她的脚下,她值得这一切。这种想法极度荒谬,毫无预兆,但是他就是这样想着的。
她不一样。
但是多洛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这样做实在是……不太好。
胸口很闷。
这天是周末。他原本的计划是在室外玩冰雕,用一整天时间搞一个大作品出来。主题他没想好,也许最后就雕一个冰箱。结果他从开始就心神不宁,失误连连,最后索性融了冰块,回屋玩手机。
好烦啊。
他顺手打开了学校的匿名版论坛。
校内论坛匿名版的地址前两天发到他邮箱里了,但是他没在意。这个地址是从前的前辈提供给他的,他偶尔会去发帖吐槽,水贴评论什么的。之前忙着演出的事情,没上论坛,打开却发现几个帖子,都有【备份】的前缀。
他顺手点开,发现那是开学初发生的事了。观星塔,三年级生的神隐,还有禁岛的足迹,这几个帖子明显不是原贴,因为时间对不上号。
谁啊,这么闲,把之前的帖子做备份?好玩。
他顺手回复了一下,又发了个新帖,但是响应者寥寥无几。
哎呀哎呀,要毕业了,论坛也不是那么好玩了。
他没想到这个没被他放在心上的小插曲,会在夜幕降临之后,于他的梦里悄悄搭建起舞台。
梦中他如同平常一样浏览着论坛里的内容,有关神隐的帖子又多了一个,失踪人的名单密密麻麻,他却只看得懂一个名字。
他本来只是想着发消息确认情报真伪,手机却突兀变得宽广似海,表面结的薄冰经不起一人的重量。他记得冰凉刺骨的触感,不像平时被水包裹时的安心,他只觉得想要逃走。
能力不起作用,他只能顺水漂流,很快靠岸,却发现空荡荡的小岛上只有一行湿漉漉的脚印。
是人的脚印。
他追踪脚印前行,路延伸开去,道两旁怪树丛生,漆黑的天幕下只有禽鸟哀鸣,只有远方的灯塔还发着光。
脚印向前延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好像只是某人留下的小小幻影,在时间与空间的裂隙里偶尔发出自己的声音。高冷继续向前,打开沉重的大门,沿着螺旋楼梯飞快上升。
近了,他就要找到她了。
塔顶的光在他踏入时熄灭,只有清冷的月光照进室内。小小的人影站在窗口,风吹起她的裙摆。月光使她脸色更加苍白。
高冷对着她伸出手,而她向后仰去。
那一瞬间仿佛凝固了。他看得见女孩的嘴唇蠕动,仿佛在说些什么。他奋力伸出的手甚至够不到她的裙摆,女孩向下坠落——
她的躯体没有想象中的沉重。她飘了起来,然后她消失了。
无数蓝色的蝴蝶从女孩本该存在的位置飞出,仿佛一阵蓝色的风。高冷想伸手去抓,踩在窗沿上奋力探出身体,却猛地脚下一空——
他终于醒了。
蝴蝶。蝴蝶有什么特殊意义吗?他几乎快要记不清梦里的其他内容,只记得多洛希和蝴蝶,多洛希从塔楼上摔了下去,变成了蝴蝶。
顺手打开网页,搜了下周公解梦。里面说蝴蝶大概有“灵魂”和“爱情”的意思,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希望多洛希真的变成蝴蝶。虽然梦里的蝴蝶很漂亮,可是蝴蝶又不会说话,也不会笑。
他很快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转眼又是一个周六。一年级生的体检就在今天,高冷作为前辈也被叫去帮忙,主要是帮忙维护秩序,不过也没什么好做的,他便心安理得地在一边偷懒。
虽然不关他的事,但他总觉得今年抽血的量比往常大好多。等到他在别处偷了会儿懒,再回抽血队伍这边帮忙的时候,发现刚刚结束抽血的这位新生已经站不稳了。
医生看出这位新生的症状,忙找人来搭把手。高冷自告奋勇,毕竟他的个子也不是白长的,也有些力气,背一个人也是轻轻松松。
等把这位新生安顿到医务室,他发现病床上早就安顿了好几个病人,其中好像还有熟面孔……?
他搬了把椅子,坐到那张床边。
多洛希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睡着,点滴架上挂的液体流进她的血管里。苍白的脸色让他莫名想起瓷娃娃,还想起了其他的东西,就好像……就好像有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一样。
对了,是那个梦。
他最近总是会做蝴蝶的冰雕。在他的桌面上,从小到大排成一排,然后他把它们融化,放进冰箱,或者淋上糖浆做成刨冰,分给寝室的人吃。
已经是初冬,没人肯吃冰凉的刨冰了,他就自己吃掉,吃得浑身都发冷。
他的手边没有水,只能试着从空气里提取水蒸气用于雕刻。这不是很容易,他现在还难以掌握这种能力,最后聚在掌心里的也不过一个小圆球,但是雕刻成蝴蝶确实绰绰有余。
蝴蝶,多么美丽又脆弱的生物啊。就像冰一样,好像温度一高就会化掉,轻轻一碰就会湮灭。
他正想着一点也不符合他愚钝大脑的词语,床上的人已经静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没事吧?”
“没事。”
“啊,没事就好。”
毫无营养的对话继续了几句,他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明明之前都不会这样的。
手心里冰球的冰凉触感提醒他,有件事他想要跟多洛希说,关于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梦境。
他尽量以轻松的语调开头。
“我突然想起,我前两天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死了。”
手心的温度将冰融化成水,他又重新将其凝固住。
“……大家,都会死的。”多洛希以她一贯的语气说道。她显得相当平静,似乎是不觉得高冷的话有什么冒犯的意味。
“有道理哦。”高冷用空着的手挠了挠头发。他还是说不出自己想表达的意思来。他想告诉多洛希一些事情,一些他也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这个梦……对你造成困扰了吗?”女孩抬起眼睛问他。
他摇了摇头。
“其实我是梦见你变成许多蝴蝶飞走了,很漂亮的蝴蝶哦,蓝色的。”
他怕表述不清,便用能力将手心里握了许久的那块冰变成了蝴蝶的形状。
“你看,就像这样。”
他献宝一样把它捧到多洛希眼前。
她的瞳孔里出现了蝴蝶的倒影。
“很漂亮。”过了很久,她说。
“能够这样消失的话,说不定也挺好的。”
变成蝴蝶吗?多洛希想要变成蝴蝶就这样消失吗?
他还记得一点梦中的感觉,蓝色的蝴蝶飞起的时候,他也几乎要从窗口跃下,追寻蝴蝶而去了。那个时候他没想过自己会怎样,他只想抓住哪怕一只蝴蝶,然后……
然后多洛希就会回来。
于是他说出了那句话,在他的漫长生命里,极少数能够真正被认定为“合适”的话来。
“可是比起蝴蝶,我更喜欢多洛希现在的样子。”
多洛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什么东西。这样的东西高冷之前也曾经见过,却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当然了,他现在也不知道。
“现在这样就可以吗?”
“我不需要,做出改变吗?”
连续的两个疑问句。高冷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多洛希需要做出改变吗?需要做出改变的明明是他才对。他太愚钝,自己的想法,别人的看法,全部都想不明白。没人教他应该怎么做,但是顺遂自己的心意行事又总会给别人添麻烦。
但不管他怎么样,多洛希现在的样子就已经很好了。她在烦恼什么吗,觉得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改变吗?
也许只是想长高,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想要长高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你想变成什么样子?想要长高的话多喝牛奶就好了。”于是他这样回答。
“说的也是。”她似乎认同了他的说法。
“那你要喝吗,我去给你买。”
“嗯,谢谢。”
他来到附近的便利店,在几种牛奶里犹豫不决了一会,随即给多洛希打了电话,得到了“普通”牛奶就行的结论,于是他又花了点时间,思考哪种牛奶是最普通的。
等到买回去之后,他又花了点时间做了一小碗牛奶冰,看着多洛希安静地把它吃完。
输液已经结束了,看她的样子恢复得已经差不多了。确认女孩子身体状况良好,高冷便放心地护送她回去。
“多洛希,那我需要做出什么改变吗?”回去的路上,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高冷前辈,觉得自己需要改变吗?”多洛希反问他。
“觉得可能给别人添麻烦了,也许吧。”
“最近高冷前辈在烦恼的,就是这件事吗?”
“是啊,”然而惊讶于女孩的敏锐,他问道:“等等,你能看出来吗?”
多洛希低下头去。
“……那个……可以的……我,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我就是随意惊讶一下,原来我烦恼的那么明显吗。”
“可能,也没有吧……”
看着她有点为难的样子,高冷觉得有点好笑。
“最近确实总是在想,被你看出来也不奇怪。”
“……如果说,高冷前辈需要做出什么改变的话,那么,我会希望你不再烦恼这些事吧。”
她最终给了出乎他意料的回答。但是他觉得心情微妙地放松了不少。
“也对,总是想这些事情真的很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再考虑了。”
他把双手抱在头后,抬起头看着天空。
今天天气真好啊。
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果然什么都不想才最适合他。既然多洛希都这样讲了,他也没必要再继续烦恼下去了。
他听见女孩在她身边小声说道:
“嗯,那样就好吧。”
————————————————————————————————————————————————————————————————————————————————————————————————————————
然而,今天的感情线也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进展。
不过谁在乎啊,真是的。
*万圣节快乐!
*BGM:微风曲——好妹妹乐队
*怎么办这两个蠢货还能不能好好谈恋爱了
高冷从更衣间里走出来,觉得下半身空荡荡的。绿色的朴素裙子尺寸正合适,他站在镜子面前好好打量了一下自己。
嗯,还是那么帅气。
社团教室里已经爆发出了一阵笑声,就连几个平时有些寡言的学生也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栗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转身拿了把扫帚塞在他手里。
“不敢想象我居然有个身高一米八的女儿。”
这一幕刚好被推门而入的幼安看到,惊讶地询问:
“我们来了新部员吗?同学你还真高啊。”
教室里又是一阵笑声。高冷知道这是幼安的脸盲症又发作了,顺着她的话玩笑般地说道:“是啊,还请学姐多多指教。”
“什么啊,是高冷啊,真没意思。”幼安迅速识破,撇了撇嘴。
他感受到多洛希的视线,转头扯着裙摆问她:“还不错吧,这套衣服?”
多洛希好像有点担心。
“不会紧吗?”
“不会不会,按照他的尺寸做的,不会有问题。”幼安说。
“就是觉得凉飕飕的。”高冷如实反映情况。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笑声。
“别着凉了。”细致的多洛希叮嘱道。
高冷比了个收到的手势。
演剧部要在万圣夜的午夜巡游时间表演Sound Horizon 7th的其中一幕,讲的是尸挥者梅尔和七位公主的复仇剧,但演剧部上上下下也凑不齐七位公主,不得已只能要求男生反串出演。男生穿女装向来就是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景象,试穿服装这天社团里的气氛比往常还要愉快一倍。
等大家都试穿过了自己的服装,把问题反馈给服装组之后,他们便又开始了排练。
这一幕主要的唱段都集中在多洛希一个人身上,高冷和其他人大部分时间是在伴唱,连肢体动作都很少,显得多洛希非常忙碌。
高冷一直十分佩服多洛希,居然能记住那么多的台词。他光是看到字就脑袋疼了,更何况还得加上表演的部分。他坐在椅子上,看多洛希的背影看得出神,几乎忘掉自己的台词。
多洛希一直都是那么认真。她的表演在高冷看来充满了感染力,让人没办法移开眼球,她怀里的克里埃特也被她赋予了生命。
他本来并不热衷于这次活动,却因为她的缘故比平时认真了几倍。
这天排练结束后,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今天轮到他整理社团教室,等他收拾完毕,教室里只剩下多洛希一个人了。
“你在啊。”高冷打了声招呼。
“嗯,有些事。”
“吃晚饭去?”他想都没想就发出了邀请。
女孩子点点头。
“好嘞。”他拿上自己的东西,跟多洛希一起走出教室。
于是那个每天都要困扰人们三次的终极问题摆放在他的面前。
“我们应该去吃点什么?”
学校的伙食太丰富,反而让人选择恐惧。高冷挠了挠头,向多洛希寻求建议。
“学姐推荐了一家店,很不错。”
“好啊,那就去吃!”
难得有人可以推荐晚饭,高冷的心情更加愉悦了。
这是家烧烤店,两个人点了一大堆烤串,馒头片地瓜尖椒菜卷金针菇,当然也不能少了牛羊肉。问及口味,两人异口同声:“麻辣。”
“你喜欢吃辣?”高冷稍微有点惊讶地看着她。
“嗯。很喜欢。”多洛希点头。
“最近很辛苦吧?感觉你要背的台词那么多,看起来就头疼。”
“还好,台词不难记。”她对上高冷的视线。“有些难记的部分,但是在上台之前我会背下来的。”
“哇,那你可真厉害。”高冷真心称赞道。
很快食物摆上桌子,表面辣椒酱的鲜红色看起来分外诱人。咬下第一口,刺激感便从舌尖传来。
“唔……好吃!”
多洛希也表达了自己的满意之情,认真地扫荡起桌上的食物来。
吃起饭来就没有那么多闲聊的心情,偶尔有那么一两句,对话的内容也围绕着食材进行。
高冷刚刚低头用筷子撕下一小条茄子,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多洛希盯着手里的羊肉,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怎么了?多洛希大多数时候都有点呆呆的,偶尔会露出点不知所措的表情,这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了?辣到了吗?快喝点水。”他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毕竟多洛希盯着的是手里的羊肉而不是其他东西。
女孩子好像吃了一惊,接过高冷递来的水,道了声谢。
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果然自己猜对了,高冷不禁有点沾沾自喜。
他们吃完晚饭,明月当空,繁星在头顶一闪一闪。
晚风不是很冷,正是适合散步的好天气。两个人吃得很饱,慢慢地向码头挪动。
高冷忽然想起首歌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吹起了口哨。那是首中文歌,讲微风的,名字他忘掉了,只记得调子和一点歌词。
多洛希默默听着,等他吹完一段才问他:“高冷前辈,这是什么歌?”
高冷觉得多洛希好像比之前活跃了一点,也许只是因为月亮映在她眼睛里了。他想了想,说:“忘掉了,不过我可以给你唱一段。”
“好啊,我想听。”女孩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嗓子突然哑掉了。第一句歌词就在嘴边,却总觉得声带都在发颤。
他努力清了清嗓子。
微风儿吹来微风儿凉
凉凉的夜风吹来月亮
月亮儿圆来星星儿闪
闪闪的星光照亮了夜晚
接下来的歌词他记不住了,只得挠挠头坦言,简单地哼了一下调子。多洛希并不在意他的糟糕记性,问起了歌词大意。
“大概就是风很舒服,月亮和星星都很好看吧。”
“真是首好歌。”多洛希说。
“等我回去查查后面的歌词,再给你唱吧。”高冷说。两人已经走到码头,等待下一班渡船。
“不过我多半也会忘掉的,哈哈哈。”他想了想,自我调侃道。
“没关系,等你想起来之后再说吧。”
两人搭船回到宿舍区,高冷把多洛希送回去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宿舍,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他在睡前才想起歌词的事,跑去搜索了一下。
不搜索不要紧,一搜可不得了。看到歌词的时候,高冷只觉得脸上发烧。他要怎么给多洛希唱这个啊……虽然她听不懂,但是这……
要不,还是装作自己忘掉了吧。
但是他还是唱了一遍。没让任何人听见。
轻轻的风
吹散你的愁
我在你身边
握着你的手
甜甜的梦
带走你的忧
让我变作你
最轻柔的风
“你和多洛希交往的怎么样了?”
“什么?”
他满脸惊讶地看着斯特林教授。教授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我们没有在交往啊?”他连忙否认。
“是吗?别紧张,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斯特林教授温和地说。
高冷一头雾水。
“可是我们真的没有在交往啊?”他彻底糊涂了。他?跟多洛希交往?
他们只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啊,最普通的那一种,为什么教授会这么觉得?
“呀,那可能是我误会了,因为你们两个看上去就像一对情侣嘛。”教授的笑容愈发让人琢磨不透了。
“不像啊。”他摇摇头。
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到社团教室的门口。高冷推开门,侧身先让教授通过,接着自己才走进去。
他有点糊涂了。他跟多洛希到底哪里像一对情侣了?情侣好歹应该手牵着手才对嘛。
多洛希安静地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他没像往常一样走过去搭话,而是坐在另一侧,认认真真打量起多洛希来。
他跟多洛希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肯定是朋友了,多洛希又是他腹语术的师父,他应该算是她的徒弟,他本身还是她的前辈,因为每次见面她都一口一个前辈地叫着。这几个关系里没有一个是情侣。
再说,多洛希也不可能会喜欢上他的吧。
他对自己缺少了某种东西的事情很清楚。与其他人相比,他并不“正常”。他难以理解他人的想法,但理解他人没有什么必要,他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虽然他嘴上说着想要一个女朋友,但事实上没有这个必要,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让对方开心。
他让很多人都不开心。周围的人能够容忍他的异常让他很意外,但他却完全没想过变成一个正常的人。
因为他是他,所以他没办法改变这些。
他从未追求过谁,也从未被谁追求过。他喜欢多洛希,但他也同时喜欢着很多人。自己对多洛希的感觉与其他人有所不同吗?也许是,因为他总是想待在多洛希身边。
高冷的大脑难得地转了起来。
被误会成情侣对他并没造成什么影响,不如说他还有点高兴。但多洛希却不一定,这可能会让她困扰。如果她真的有其他喜欢的人,被误会与自己是情侣,也许会把对方吓跑,高冷认真地想。
找个机会问问她吧。
他回过神来,排练又开始了。
转眼间到了万圣节前夜,一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白天发糖,晚上演出,午夜还有各式各样的娱乐活动。
在这个忙碌而愉快的日子里,高冷躺在鬼屋的棺材里,无所事事地玩着手机。
啊,真是寂寞啊。等了好久都没人来找他要糖。躲在鬼屋里冒充工作人员,代替了棺材鬼的位置,有人经过时就“垂死病中惊坐起”,经过的学生看到他的时候不是被吓得逃走就是全然不当回事地摆摆手,完全忽略了他显眼的袖章和胸针。这一定是头顶昏暗灯光的锅。
手机电量告急,他叹了口气,双手枕在头后,复习起自己的歌词来。
虽说就算是唱错了在那种气氛下大概也可以圆过去,不过还是认真点好,毕竟还有人比他认真几百倍。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小小的人影。
倦意席卷而来,本就昏暗的光线仿佛黑夜降临一般,于是他便合上了眼睛。
朦胧中他听见有人在交谈的声音。
“这好像是个活人吧?”
“可能已经死掉了。”
“我们让他安息吧,栗,你有花吗?”
他还没完全清醒,但是身为一个鬼的责任感让他砰地一声坐了起来,喉咙里努力挤出惊悚的声音来:“科科科科——”
棺材旁的两人被吓得一退,大惊小怪地嚷嚷起来:
“啊啊啊啊他要出来了!快把棺材盖上!”
栗扑过来,作势要把他按回棺材里,一旁的幼安正要搬起棺材盖。
他们手忙脚乱地闹了一阵才停下来,这下子他算是彻底清醒了。
“喂,不能袭击鬼屋的工作人员啊!”
“你又不是。”幼安完全无视高冷的抗议。
“高冷你原来是发糖组的啊,为什么躲在这里?”栗总算注意到他的袖章,问。
“这里很有万圣节气氛,不觉得吗?”高冷从棺材里站起身来,看向他们两个。“那我要问问题了,回答得好才有糖吃。”
“我们还是去找别人吧,你说呢,栗?”幼安嫌弃脸。
“好主意,走吧?”
“别走呀!你们错过了我万一找不到下一个怎么办!那就不能参加午夜巡游了!”
两人依旧作势要走,高冷竭力挽留,“拜托了!你们就当献爱心!我还没发过糖呢!”
两人交换了一个“这真是太惨了”的眼神,决定献一次爱心。
“太好了,那么我要问问题了!你们两个,想吃什么口味的刨冰?备选答案有鲱鱼罐头,榴莲,胡椒,和醋。”
“榴莲吧。”栗纠结了一会回答。
“我不要糖了,可以打死你吗?”幼安目露凶光。
高冷向黑恶势力低了头,乖乖给糖。
“那刨冰呢?”
“我又没说要给你们做,或者你们想吃的话下次我带到社团教室去?” 高冷耸肩。本来就是单纯的口味调查,他可没有把榴莲和鱼罐头带在身上的习惯。
三秒之后。
最近的女孩子都好暴力啊,高冷捂着肚子想。
送走了这两个人,高冷又重新躺回棺材里去了。
百无聊赖,又没什么睡意。他索性坐起身来,哼着小曲等学生过来。这次总算有人注意到他,他也成功地发了几颗糖出去。
算算差不多也该到时间了,他决定等下一个人来了之后就去做晚上演出的准备。
他躺回棺材里,双手交叠放在胸口,睁着眼睛。听到脚步声接近,他猛地坐起身来:“哇呀呀呀呀呀呀——”
金发的女孩子被吓退了一步,她犹疑着开口:“高冷前辈?”
高冷有点吃惊,不过还是指了指自己的袖章。
“你要到糖果了吗?我是发糖组的哦。”
“还没。高冷前辈的问题是什么?”
问题本该是关于刨冰的,但是他有其他想问的问题。他不确定在这种场合下询问是否合适,但是他想问,于是就这么做了。
“多洛希,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场面真是再诡异不过了。鬼屋里营造恐怖气氛的灯光照在他们头顶,两个人中有一个是站在棺材里的,在一片寂静中,女孩开口说:
“有。”
这样啊。果然是有的。看来之后他得想点办法,解除其他人的误会才行,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应该去问问谁寻求建议才对。
他从包里掏出一颗糖,放在多洛希手心。
“给你。这样就能去午夜巡游了。”
她的表情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得更模糊不清,他只听到她轻声道了声谢。
他背上自己的包,陪多洛希一起走出鬼屋,一路难得地有点沉默。
“晚上加油。”
“嗯,前辈也是。”
他竟想不出其他的话来。
晚上的演出很成功,没有人忘词,没有出现令人难堪的失误,成员们短暂地庆祝了一下,便四散开来去准备午夜巡游的服装。
高冷今年完全没想着认真准备,只是拿了旧床单掏了几个窟窿扮成幽灵。他前几天便和多洛希约好一起出去逛,现在反倒是有点后悔了。当时只是随便说说,根本没想那么多啊……如果多洛希想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出去,那他岂不是做错了事?
可是自己又不能失约,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到了约定的地点,多洛希已经等在那里了。她今天的装扮很漂亮,眼罩变成了蝴蝶的样式,连克里埃特也精心打扮过了,就是看起来有点冷。他们并肩走了几步,高冷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多洛希的步子迈得很小,仿佛是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高冷发现她竟然把两只脚的鞋带系在了一起。
“你也太不小心了吧?绊倒怎么办啊?”
多洛希摇摇头,好像想说什么又放弃了。
“我帮你解开吧。”他蹲下身子,试图去解多洛希的鞋带,白床单在地上铺开,他没有在意。
多洛希向后退了一步。高冷抬头看她,无奈地站起身。
“你是要自己来吗?”
“嗯。”
两分钟后多洛希回复了正常的走路速度,两人在鬼怪横行的游乐园里前进,身旁狼人,吸血鬼伯爵,女巫,小精灵们来来往往。而这里站着一对奇怪的组合,一只一看就很敷衍的幽灵和人偶般的少女走在一起。
灯光璀璨。到处都是手持南瓜灯的学生们,在午夜的流光里欢笑。他免不了对学生们的装扮品头论足一番,多洛希在旁边安静地听着,时不时也发表点自己的意见。
他觉得开心极了。这已经是他在六等星度过的第三个万圣节,也是最后一个了。
“多洛希,觉得开心吗?”他在嘈杂的声音中大声问道。
她点点头,右眼亮晶晶的。
他没问出口的问题,是“跟我在一起开心吗”。高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觉得自己应当做些什么,比如去澄清两人的关系,适当的保持些距离,但是他却什么也没做。
他如同往常一样在她身边。
人流渐渐密集起来,只是一闪神的工夫,身旁的女孩子就要被人群携裹着远去。
他想去抓住她的手,脑子里却闪过之前的事情来。
“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伸出的手于是放下了。他喊着她的名字,示意她走到不那么拥挤的地方去。她理解了,即使隔着一道人墙,他们还是向着相同的方向移动着。
拥挤的人群随着道路的开阔也散去许多,连空气也变得清新了。晚风吹过,竟然觉得有点冷。
“你冷吗?”他觉得多洛希穿成这样,肯定比他还要冷。
“没关系的,不会感冒的。”
“那我把床单借你披一会吧。反正也快结束了,不变装也无所谓。”他认定多洛希是在逞强。怎么可能不冷嘛,现在人少了,气温更低,披个床单好歹能挡一下风。
他帮多洛希披上床单。身材的差距让本就很随意的装扮看起来更加随便了。高冷不由得笑出了声。
“怎么了?”
“没,没什么。”
午夜的狂欢渐渐拉下帷幕,他们搭上最后一班渡船,返回宿舍区。
“下次也一起来玩吧。”临别时他邀请她。
“好。”她答应了。
他忘记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他就要毕业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瓶水来,心不在焉地把它凝结成冰。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他不懂的事情太多了,需要做的事情也太多了。他一直以来什么都不想,需要思考的时候才自己根本想不出来。
该怎么办呢?
他把冰融化后又凝固,在他的手里不断地变化着样子,最后实在累了才停了下来。
它最后变成了一只蝴蝶,那个形状他今晚曾经见过,对了,是多洛希的眼罩的形状……
怎么办,根本冷静不下来啊………………
推荐BGM:嘟嘟歌——黄建为
好想好想急死你,急死你急死你,就是不在一起~
————————————————————————————————————
下雨了。
嘈杂的雨声隔着窗玻璃传进教室,引起了学生们一阵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高冷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离下课还有5分钟,他焦躁不安地敲起桌子来。
肚子饿了。
他看了看讲台上正奋笔疾书的教授,趁其不备一把将一小块巧克力塞进嘴里。
嗯,完美,教授并没发现。
欲望得到满足,他便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晚饭就在宿舍里吃吧,运气好的话也许有人已经准备开伙做饭,如果运气不好他也有泡面可吃,完美。
下课铃打响,他收拾好书包,慢吞吞走到教学楼门口。正是雨最大的时候,雨滴砸在地面上溅出一个个水花,比起刚刚听到的声音更加嘈杂。几个学生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待雨势小些再出门,高冷说了句麻烦借过,便走进了雨幕之中。
他没拿伞,几乎是瞬间便全身湿透,但他还是继续向前走着,全然不顾背后的学生向他投来震惊的目光。
身上湿漉漉的感觉并没让他觉得难受。他喜欢水,喜欢下雨天,也总是喜欢淋雨。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并不会再在雨中玩“旋转跳跃我闭着眼”,还用凝聚起来的水花当彩带挥舞了,不过每次下雨天在雨中行走一会,也是每次雨天的必做事项。
他没费心控制打在他身上的雨滴,只是在踩到水洼的时候让鞋子保持干爽。这被他视为是一种练习,不过兴致使然,这让他有点乐此不疲地踩过一个又一个水洼。
他浑身湿淋淋地走进码头,搭上前往宿舍区的船。虽然觉得待会还会弄湿有些麻烦,却又觉得弄湿船上的座椅有些不好意思,便弄干了自己的衣服,才坐了下来。他一边侧耳听着外面的雨声,一面把玩着刚刚从衣服里抽出的雨水来。
船只靠岸,他重新又步入了雨中。
走了没多久,他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接近,紧接着的是一把雨伞从他的视野里升起,堪堪遮住他的头顶,然而却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他转头去看,金发的娇小女孩子出现在他面前。
“高冷前辈,没带伞吗?”
“是啊,不过我是故意的。”他非常自然地从高举着手的女孩手里拿过雨伞,把它举到她头顶。“我很喜欢淋雨,所以不用帮我打伞。”
多洛希•帕佩特提亚是黑暗系的一年级新生,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被她那饱含情感的表演吸引,想要将她拉进演剧部。这位好心肠的小姐不仅答应了这个请求,另外还答应教他腹语术——虽然他暂时还什么都没学会。
此时,她抬起头,用有些犹豫的语气问他。
“淋雨……很开心吗?”
“当然开心啦。”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是吗。”多洛希的下一个动作是拿过了高冷手中的雨伞,冰凉的指尖碰到他的手背,他还没来得及对此做出什么反应,女孩就已经收起了雨伞,整齐地叠好,塞到袋子里去了。
“多洛希也一起吗?那好啊。不过淋湿的话回去会很麻烦,我送你回去,顺便帮你烘干一下。”
他对于有人陪他一起淋雨是十分开心的,比自己淋雨还要开心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点点。上次有人陪他淋雨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了,不过似乎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体验。
“烘干?”
“水能力在下雨天很有用哦。不然回去会感冒的。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要赶快洗个热水澡比较好。”他回想起之前的惨痛历史,不禁有种打喷嚏的冲动。
两人在雨中并肩前行着。雨势似乎小了一点。
“前辈的能力真有用啊。”多洛希稍稍感叹了下,又似乎有些低落,声音也渐小:“我的能力就没有什么用处……”
“怎么会呢。”高冷拍了拍她的肩膀。“所有的能力都是有用的。我家的老爸可是名副其实的废星,但是就算是这样,他的能力也很有用。”
“是什么?”她的一只眼睛里似乎有了些神采。
高冷把双手背在头后,步子迈得慢了些。
“我老爸觉醒能力的时候,是光系的祝福能力。本该是很强大的一种能力,但是他自从觉醒之后就再也没成长过了。”
他眉飞色舞地比划起来。
“哈哈哈哈,你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吗?是再,来,一,瓶。”
看到多洛希脸上有些惊讶的神色,他更得意了。
“冷却时间3天,限制价格在5元以内的商品,哦我说的是人民币。听起来真是超——没用的。”
“结果他啊,最后开了一家超市,隔几天就搞一次再来一瓶竞猜活动,每次都赚得盆满钵满。”
“哇……”多洛希发出了衷心的感叹声,还轻轻地拍了拍手。
高冷立刻做出谢幕的姿态来,冲着不存在的观众鞠了好几个躬(虽然这看起来相当诡异)。
“你才刚刚入学,很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顿了顿,想到自己之前试图安慰别人的时候,一直都会做刨冰给他们吃,不过这种天气还是算了吧。“下次再请你吃刨冰。你喜欢草莓酱吗?”
“嗯。”
他们又聊了些别的话题,高冷问了多洛希手上的布偶克利埃特去了哪里,得到的答案是克利埃特并不喜欢湿,顺便还请教了一下关于腹语术的技巧——虽然已经被指导很多次了,他还是什么也不会。
他们在雨中踩着水洼前进。多洛希意外地也喜欢这样的小游戏,她踩过浅浅的水洼,水花溅起,在地面上低低划出弧度,打在她的鞋子上面。
他静静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非常,非常的开心,开心到忘记用能力保护自己的鞋子。
雨渐渐停了下来。
他先是把自己的衣服鞋子弄干,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而后又转向多洛希。
“站着别动,我帮你弄干。”
他抬起多洛希的手臂,拉过袖口,将水分从她身上的衣物里抽出。多洛希平静地看着他,雨水从她的头发上滴落下来,发丝紧贴着白皙的脸庞,蓝色的眼睛似乎也湿漉漉的。
他呼吸一滞,差点抽回手。
弄干了她的衣服,他把手伸向她的头顶,吸收了大部分雨水之后,她的头发也不那么湿了。高冷看她这幅样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是他的错觉吗,那一瞬间多洛希的眼睛里好像在发光,她嘴唇微张,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那副样子却在瞬间消失无踪。
他最近应该好好保护一下眼睛,不然会得飞蚊症的,高冷想。
他的视线转向她的眼罩,他没有弄干它。
“你的眼罩也湿了。”他指出来,心里也稍稍期待了下多洛希是否会摘下眼罩,摘下眼罩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嗯。我自己来就好了。”
意料之中,多洛希没有拿掉它。也对,估计那眼罩是什么特殊的封印,不能轻易拿下,或者那里可能根本没有眼球,摘下来也不会好看。
他很快就把眼罩的事情忘在脑后,继续向前走。
等到了多洛希的宿舍门口,他认真叮嘱了多洛希换上干衣服和洗热水澡,然后看到多洛希转身进门,才慢慢踱着步子离开。
第二场雨来的猝不及防,今天第三次的浑身湿透,加上空腹感也一起袭来,感觉心情变得有些糟糕,却又雀跃无比。
高冷在雨里跑了起来,没有原因,没有目的,只是跑得气喘吁吁。
他带着雨的气息跑进宿舍里,匆匆弄干自己的身子,换掉衣服,浴室里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他去厨房泡了碗面,等到吃完之后浴室还是被占用状态,他便回到房间倒在床上,给多洛希发了条消息。
百无聊赖等待回复的时候,他便睡着了。
昏昏沉沉中他觉得自己又冷又热,苦笑两声,想到自己果然是有些闹得过头了,起身接了杯热水找了感冒药服下,便又重新裹着被子躺到床上。
打开手机,多洛希的回复差不多在半个小时前,是个可爱的小熊表情。
他算算时间,多洛希大概还没睡,便发了消息过去。
“呜哇……玩得有些过头,有点发烧,你怎么样?”
“如果发烧了的话要按时吃药多喝热水啊(~ ̄▽ ̄)~”
他一连发了两条过去,没得到回复,便切到游戏界面边玩边等。可能是药效起作用了,他渐渐觉得眼皮有些沉重,紧接着他的脸就猝不及防地挨了记重击。
“哎哟……”他揉了揉吃痛的鼻子,算是彻底清醒过来。多洛希回了消息,稍微有些担忧地表达了让高冷多喝热水的愿望,以及她并没有出现感冒症状,等等等等。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互道了晚安,他却睡意全无。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让他觉得有些不妙,爬起来查看了药盒,确认自己没吃错药才重新躺回床上。
这次他很快就睡着了。
高冷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坐在一条狭窄小巷的墙根下,雨正下着。不远处倒着一具尸体,他不知道为什么确认那就是一具尸体。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知道那是他亲手做的。
他冻结了“她”全身的血液。
腹部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他似乎在自己的身体里,似乎又在俯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他感觉得到身体的疼痛,却又能看到他自己脸上绝望的神情。
他看到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出了那条巷子。脚边那被黑色裹住的躯体下,露出金色的发丝。
他在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前及时醒来,而烧已经退了。
而雨还在下。
高冷其人,名为高冷,实则不然。
知道他名字的意思的人,都会稍微感叹一下这人不如其名带来的反差——不,没有萌。从这个诡异的名字我们就能看出高家老爸的起名水平和不靠谱程度,因为他起这个名字的理由仅仅因为高冷生在一个下着雪的日子。
好冷啊。
你瞧这是多草率啊。
高冷顶着这个名号行走江湖至今已有19年,好汉饶命四个字练得炉火纯青。俗话说得好,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高冷就常常挨刀,挨完还有第二刀。谁叫他是个神经病,而且还是个战五渣。
身为六等星高校的一名恒星级学生,高冷的弱是意想不到的,是令人发指的。他所有的技能点几乎全都点在了对于冰雕的精细塑形上,一旦拿来战斗就手忙脚乱,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他的好基友南山湛在一年级的时候经常把他拉到训练场,名为训练看起来在虐菜,实际上是在试图逼迫出他的隐藏实力,但是每次都是以高冷被K.O告终。
南山最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在高冷升到恒星之后也没觉得有任何奇怪之处,因为“这家伙就是这么弱嘛”。
虽然完全不擅长战斗,但是高冷却经常作死。毫无顾忌地讲某些令人不快的大实话啦,卖某人的二头身迷你棒冰啦,匿名在论坛发帖吐槽教授啦,送冰花给有男朋友的女孩子啦,诸如此类。拜他比常人低一半的情商所赐,他在六等星读书的前一年总是挨打——还好学校禁止用能力私斗,不然他恐怕入学三个月就要客死他乡。二年级之后他也收敛了不少,不过,还是让他的许多熟人有打他一顿的冲动。
他还没准备好迎接他在六等星的最后一学年,暑假便结束了。
从传送阵里走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他拖着行李箱走到岸边,一时兴起就蹲下玩起了水。
水真是美妙的东西,水系男子高冷如此想。可以变成任何形状,冰晶和雪花都美得不可思议。他掬一捧水在手心里,液体迅速变形凝固,最终化成了一朵玫瑰的模样。
他盯着玫瑰左看右看,右手不自觉地去摸腰间的雕刻刀。
他的能力还不强的时候,总会用雕刻刀来辅助自己所做的冰雕的外形,现在随着能力的精进倒是很少大幅度地修正,不过精益求精嘛……
正当他打量自己的玫瑰的时候,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高冷前辈,你在做什么呢?”
“啊,是三轮啊。”
向他搭话的是一年级……不,今年应该是二年级的学弟三轮敬一郎。两人因为同属一个社团也算熟识。
“我在玩水。”他如此回答学弟提出的问题。其实他不是很能理解,如此一目了然的事情,为什么学弟要提问呢?
三轮学弟的表情明显一愣。气氛有点尴尬,于是他补了一句:“你也要一起玩吗?”
“还是不了。”学弟苦笑着拒绝了他。
“对了,前辈,我从家里带了土产,送给你。”三轮敬一郎拿出一小筐草莓。“这个很甜的。”
“谢谢你,这下可以自己做草莓酱了。草莓刨冰听起来不错吧?”高冷接过,想到自己也应该给学弟一点回礼,便从行李箱里翻出纸杯来,把手里的冰玫瑰装了进去。
“那这朵玫瑰就当做回礼吧,这个可不要吃,是海水做的。”
“啊……谢谢……”三轮敬一郎接过,表情复杂。
气氛,有点微妙呢。高冷想。
大概是因为他忘记修整玫瑰的花瓣,被看出来了吧?没想到学弟是个这么敏锐的人,好感度up了。
“下次记得来吃刨冰啊,在草莓酱用完之前。”
“好的,我会的!”
他在岸边又待了一会,才拖着行李箱慢慢走回自己的宿舍。
自然系F舍又有个别名叫FFF团。这里居住的所有人无一例外是单身狗,说好的青春爱情喜剧并没有在这里上演,不过气氛还算和谐。
他进门之后发现已经有几个人先回来了,打了声招呼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把行李全部收拾好(没有忘记把草莓放进冰箱)之后,高冷打开一瓶矿泉水,把里面的水都倒出来,继续玩冰。他刚刚搞定一只乌鸦的头部,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高——冷——”
隔着门就听得出来,来人是南山湛。
他开了门。
“高——冷——啊我跟你讲那个那谁君到现在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你有见过他吗?”
“没!反正都开学了今晚就会回来的吧,搞不好是因为飞机晚点请了假呢。”他答道。
那谁就住高冷隔壁的4号房,是个温柔的好孩子。高冷和他关系不是很近,不过毕竟也做了两年室友,偶尔也一起吃个冰什么的。倒是南山湛经常找他约架,想必也积累了不少革命友谊。如果真要说的话,那谁也算是高冷的恩人,自从两个人开始约架之后,南山也很少拖着他在训练场上虐菜了。
“说好了约架,到现在也不见人影,等见了他我要找他算账,绝对的。”南山湛走出房间,一边讲着听起来非常危险的话。
希望那谁平安。高冷祈祷。
他搞定乌鸦的身子,用雕刻刀修了一下羽毛的细节,满意地融掉后又装回瓶子里去。门外似乎有声音,估计是那谁回来了。
他打开门,惊讶地发现南山和一个不认识的学生站在4号房门口。
这个学生自称一年级新生,要搬进这个房间里来。两人先是觉得奇怪,但是核实了新生的入学通知之后发现没有问题,虽然一头雾水,但也为了尽学长义务,开始帮助这位一年级生收拾行李。
4号房里虽然被收拾过,但是还是留下了不少前主人那谁的东西。高冷和南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窃窃私语,那谁君也许退学了也说不定,但是退学之前也应该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拿走啊。
两个人想了想,还是把他的东西保存了起来。
“那谁到底去哪了啊。退学了也该跟我们讲啊。”
“谁知道呢。”高冷对这个问题不怎么关心。如果不出现自然有他的理由,比如意外事故,家庭变故,被迫卖肾,抓走做实验等等,就算想管也管不了吧。
不过他总觉得如果不把那谁找回来,自己的人身安全大概会受到威胁。
湛,如果那谁不回来,求你找一个新的沙包。高冷祈祷。
“你再打一个电话试试?”他想了想,如此建议道。
“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说。”南山湛按下了拨号键。扬声器里传来缓慢的“嘟”声,随后是“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提示语。
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白。空号的提示语在房间里回荡了好一会,南山湛才把通话终止。
“我假期打的时候还只是接不通而已……”
“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等上课的时候去问问教授吧。”
“行啊。对了,湛,吃刨冰吗?”
高冷拿出那个矿泉水瓶。
“今天的是乌鸦刨冰。”
开学典礼的那天,那谁君果然也没有回来。他们没有把他的东西扔掉。不过高冷有种预感,这些东西大概是要在仓库里积灰了。
很快就到了正式开学的第一天,虽说是开学第一天,也与平常没有什么区别,除了起得太早,让高冷有点哈欠连天心不在焉。
课后他和南山湛一起去找了克罗姆教授询问那谁君的情况,教授摇摇头说也不了解,然后拍了拍高冷的肩膀。
“从今天开始你要加练。”
看到高冷一脸懵逼的样子,教授又补了一句:“原因你自己知道。”
天啊!上个学期匿名吐槽教授的帖子果然被看到了啊!
教授给他布置的作业是恐怖美学冰雕10组,每组5个,高冷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胳膊毕竟扭不过大腿,只得含泪谢过教授指导。
以后再也不乱讲话了。高冷下定决心。
他忘了这个决心他已经下了几百次。
下午的文化课结束之后,高冷坐船去了生活区,打算买些食物。等他买完清单上的所有东西,已经差不多过了晚饭时间。
他在小吃街上偶遇了同级生藤井由纪。藤井小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让他每次见面都想要下一场雪给她,事实上初次见面的时候他真的做了,因为能力不精进只能在她的头顶做了一朵雪云,结果被揍了两拳。
可能是藤井不喜欢冷吧。
“嘿高冷,给我来一份薄荷口味的刨冰。”
虽然不喜欢冷但是还是喜欢吃刨冰,女孩子真是难以捉摸。高冷想了想,打开包里的曼妥思就要往杯子里倒。
然后又被揍了。
他捂着脑袋,不满地抗议道:“是你说要薄荷味的!我刚好买了薄荷口味的曼妥思啊……”
藤井也生气地说:“那种东西怎么能叫薄荷味的刨冰?而且我更喜欢绿箭!算了,草莓味的也行。”
“草莓啊……”高冷想了想。“今天学弟送了我一筐新鲜草莓,我打算做草莓酱的,就没有买。你要吃的话,可以来我们寝室。”
“这个邀请听起来好糟糕。”藤井不客气地说。
“你不愿意就算啦。”高冷耸了耸肩。“刨冰我自己吃。”
半秒钟后他又被打了。
小姑娘家的,怎么就那么暴力呢。他揉着肩膀想。
到最后他还是搞了点刨冰,用刚买到的蓝莓酱(蓝莓草莓都是莓——by 高冷)浇了一点上去,嗯,美味。
“藤井啊,”高冷吃了一口刨冰,望向远方的天空,“你说,为什么就没有女孩子喜欢我呢。”
“有就怪了。”藤井也吃了一口。“女孩子组队来打你还是挺可能的。”
“但是你看我这么帅,能力也强,为什么就没有女孩子喜欢我呢?”
藤井咳嗽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哪里强啦!明天我就去搞个投票:‘你认为最弱的恒星是谁’,你猜猜谁会得第一?”
“总不能是我吧,月森吗?”他想了想,把自己认识的所有恒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啊!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女朋友!”
“我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识啊,你看我这么帅。”
“……我们友尽吧。”
“好吧我知道自己偶尔会作死,不过万一就有人喜欢我这一点呢?”
“……”
藤井沉默了。
“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这次是打在胸口上,不疼,一点都不疼,高冷泪流满面地想。
虽然说挨了些打,但是藤井还是很良心的给了高冷一些建议,比如遇到喜欢的女孩子才能送花送礼物送小玩意给她下雪,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就不要对她太好,不然会挨打等一系列道理。高冷觉得很有道理。他就曾经因为送花给一个女孩子结果莫名其妙地被缠上,最后还上了学校论坛的818,标题他现在还记得清楚:“【818】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见的渣男的名字 ”。
“你看这次我也没送你花,我是不是有进步了?”他问藤井。
藤井翻了个白眼算是回答。
“总而言之,我想我今年也不会有女朋友。”高冷说,“不过未来会有的。”
“藤井你也要抓紧时间啊,如果找不到男朋友可以找个女朋友……”
女孩子打人也是很疼的。高冷啊高冷,他又把今天中午发的誓忘了。
告别藤井之后,他一个人继续在小吃街上闲晃。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章鱼丸子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人群纷纷聚集在一旁。
他素来喜欢看热闹,仗着身高优势拨开人群,终于看到那人群的中心。
那是个女孩子。手中举着人偶的,金头发的女孩子。
人偶的嘴巴一开一合,喋喋不休地讲着什么,是他听不大懂的语言,女孩子时而高呼,时而低头自语,在人群围成的圈里踱着步子。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少,他却像生根了一样站在原地。
他是被什么吸引了呢?从来没见过的腹语术,灯光在她脸上留下的投影,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他也说不清,也许只是为她脸上的认真而深深着迷了。他听不懂她的语言,心情却随着女孩和人偶的演绎而变化着。
他本就是星屑演剧部的成员,也曾参与过许多表演。不知为何,他的表现总被说成是过于夸张,以至于他从未担任过重要角色。可他只是把所有的情感都表达出来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观众不喜欢这样,前辈告诉他。
他后来意识到,他根本不在意观众,他只在乎自己的心情,所以之后他也乐得当个幕后工作者,扮演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
他就站在那里,等到人群散尽,金发女孩独自留在原地,灯光交叠让她的影子显得很淡。他仿佛能看到她的发丝在微微颤抖,于是他鼓起了掌。
“你的表演真是太有趣了!太棒了!精彩绝伦!我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表演!这是腹语术吗?恩?你的沉默也是表演的一部分吗?我是不是也需要做些什么?”
女孩显得有些慌张。与舞台上从容的模样不同,反倒是有些羞涩,回答也有些支支吾吾。
也许是吓到她了吧。
“……抱歉,我太激动啦。 ”他在她面前半跪下来,让自己与这娇小的女孩视线平齐。
“我叫高冷,是自然系三年级的学生,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如果想要交到女朋友的话,就不要给不太喜欢的女孩子送花,不要表达自己的崇拜,不要试图拉她入社,也不要提出护送她回到宿舍,不要想着未来的某天为她下一场雪。
不过如果遇到了特别可爱的女孩子,一定要对她好啊。
“嘿,湛!跟你说,今天遇到了超级可爱的女孩子!”
“不是吧?你又去骚扰女孩子了?没挨打吗?”南山湛略为吃惊地看着他,似乎在打量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
“没有啊,我还把她送回宿舍去了,是精神系的新生!对了对了,她还答应我要加入演剧部!”他一脸兴奋地讲述自己的经历,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人夸张的叹息。
关于女孩子的话题终于结束,两个人又想起了他们还没回来的室友。
“那谁,还没回来啊。”湛叹了口气。
高冷想起他听到的传闻。“也许不会回来了。不是传说中经常有邪恶组织抓能力者去做实验吗?”
“要是真的抓,第一个也是抓你。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妙。”
“我们再等等看吧。”高冷说。“反正就算想找他,就凭我们的力量还是找不到。”
见南山湛没有说话,他倒了杯水,杯子握在手心。
“刨冰吃吗?”
“吃。”
三天之后天文塔在校内通知页面上放出了有关于几位三年级生未到校上课的官方说明,原来那谁是提前毕业了啊。虽然觉得那谁就这样提前毕业有些绝情,高冷却觉得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
毕竟那谁是神一样的好孩子,没有人会对他做不好的事情的吧。
虽然如此,南山湛还是觉得有些不能接受这个解释,似乎还在想办法继续查证。
但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高冷这个人,虽然看上去不高傲,可是骨子里却真的有点冷漠啊。
“那么,Y同学养了什么动物呢?”
“我?我在养……一条鲸鱼。”
听见这话,班里的同学们都炸了锅。
“鲸鱼?”
“骗人的吧?”
“吹牛。”
“真是个有趣的笑话。”
……
然而说话的那个男孩却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结束了自我介绍,鞠了一躬,回到安排好的座位上。
“喂……我说,这个新来的是个怪人。”
旁边的女孩子这样跟她说。她轻咳一声,递了个眼神过去。
“背后说人闲话,不大好吧。”
“嘛,那算了。”
女孩转过身去,她便开始打量着那个男孩子的背影。
鲸鱼?是真的在养吗?
真希望是真的啊。
这里的每个人都养动物。
妈妈养虎皮鹦鹉,爸爸养马,隔壁家的哥哥养仓鼠,班里的优等生养狗。
坐在旁边的女孩子白夏,养的是大群大群的蝴蝶。
如果动物养得好,你就会越来越像那一种动物,这是镇上的传说。她不知道这个传言的真假,但是传闻中有一位养鸟的前辈具有了飞行的能力。
但是这跟她也没有关系。
她什么都没养。
向班级同学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她说她养虎皮鹦鹉。这样如果有人真的想看她养的东西,她可以借妈妈的鹦鹉雏鸟交差。
她什么也不想养,虽然妈妈催了她很多次,她却什么都不想养。
其实她想养一只猫,但是又觉得那实在是束缚了猫的天性,而且家里的鹦鹉也实在是让养猫变得很棘手。
所以她是个奇怪的人,在这个所有人都养宠物的小镇上,她是一个异类。
然后另一个异类在眼前出现了。他说他是个养鲸鱼的人,然而没有人相信。
“喂,你是真的在养鲸鱼吗?”
“既然在养,就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都是骗人的,你以为我们还会信吗?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啊。”
“……”
下课之后那男生被几个男生团团围住。一开始,那些人还努力隐藏着奚落的语气,然而渐渐就演化成对他毫不留情的嘲讽。
“该不会,是养了一只蟑螂吧。”
“苍蝇也说不定呢。”
“我猜是草履虫吧,养在培养皿里。”
“嘘,咱生物老师养的就是那个。”
那男生没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等着上课铃声响过,那几个男生便一哄而散了。
她也只是看着,班上的其他人也都只是看着。没有人上前阻止,没人打抱不平。
毕竟,也没有人相信他真的养了鲸鱼。
日子也就这样平静地过去。沉默寡言,养了鲸鱼的男孩子Y,慢慢成为这班里的一员。成为班里一员的意思是,没有人再去费力嘲笑他,也没有人会去注意他。偶尔看见Y的时候,会想起“哦对,他是我们班的”,就是这样的一种如同空气般的状态。
她的好奇心刚好与Y的存在感相反,一天比一天浓重。想一探究竟,却从来没有找到过契机。
契机倒是很快就出现了。
一年一度的小镇狂欢节,所有人都会带着自己的宠物出门,参加选美比赛,体育竞赛等一系列的有趣活动。
她向妈妈借了鹦鹉应付了事,提着笼子走在喧闹的街道上。街道两边的摊位很多,不过她没什么兴趣游玩。
她在找一条鲸鱼。
鲸鱼会在天空飞吗?不,它是在海中生活的。
她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看了。天空中除了云朵和气球什么都没有。
怎么想鲸鱼都不会在天空中飞吧。她暗自嘲笑了自己的愚蠢。
而且怎么想,都不可能有人真的养鲸鱼吧。
那么,如果他没有养鲸鱼,他会养什么?
也许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东西,比如蚊子啦飞蛾啦,或者是臭鼬也说不定。
也可能像我一样,根本什么都没有养。她想。
然后她便找到了鲸鱼。
一把不大的遮阳伞下面,摆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鲸鱼”二字在阳伞的阴影下显得有些昏暗,但夸张的粗体字还是足够吸引人眼球。
写着字的那张纸被贴在桌子的前面,风吹过的时候显得摇摇欲坠,让这里的一切看上去凄凉得像个笑话。
坐在伞下的果然是Y。与这副有些凄凉的场景不同,他显得十分平静,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她鼓起勇气,向“鲸鱼”走去。
“请问……这里有鲸鱼吗?”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虽然一看这里就不可能有鲸鱼,但是她也根本想不出其他问题。
“有。”
“那……在哪里呢?”
“在这里。”
他指了指他的头。
“在脑子里。”
果然是没有真的在养啊。她稍稍失望了一下,但又抛出了新的问题。
“那……你养了什么东西呢?啊,我的意思是,你还在养其他东西吗?”
“我只有养鲸鱼而已。”
原来跟我一样,是个什么都没有养的人啊。她心里有些复杂。
“要看鲸鱼吗?”
那男生突然发问,她感觉那两道目光直直地盯着她,但是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情感。
她便擅自决定把那眼神里含的意思解读为期待,于是她点了点头,说好。
她不知道Y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好奇心驱使她遵守了约定,在太阳落山之后与Y见面。
夏日的夜晚总是聒噪,虫鸣在耳边响个不停。她提着灯跟在Y后面,有好多问题想问,却又默默吞回肚子。
我们要去哪里?
这里会有鲸鱼吗?
鲸鱼是什么样子的?
喂……
她跟着Y来到一座废弃建筑的楼内。这里显得有些阴森,但是她并不怎么害怕。
这里会有鲸鱼吗?
通向天台的门没有锁。他们来到天台上,这里居然放了两把椅子,不知道是巧合还是Y放在这里的。
月亮高悬在头顶,和满天的星斗一起闪耀着。
“这里看得到鲸鱼。”
“嗯?”
“我看得到。”
“可是我好像没有看到。”
她还是不知道Y想要做些什么。鲸鱼只存在于他的幻想里吧,她又怎么看得到呢?
“我养的这一种鲸鱼,不是普通的鲸鱼啊。”
“这是一头吃故事的鲸鱼。”
吃故事?她又打量了他一眼,却一点都没有看到他开玩笑的样子。
“我把故事喂给它,它就会长大。很多很多的故事,会变成天空里的星星,然后就能看到鲸鱼来吃掉它们。”
“听上去像童话故事啊。”
“没人规定童话不能成真。我只是想养鲸鱼。”
“那……我什么时候能看见它?”
“你要先讲一个故事,讲给它听。”
“什么样的故事呢?”
“什么都行。”
如果说讲故事的话,大概有很多吧。
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与他最终相拥而泣,流浪的诗人不会停止他的步伐,美丽的姑娘等待着爱人从战场归来,巨龙的宝藏埋在深不见底的地下,终年寒冷的雪国开出第一朵向日葵。
那么她要讲哪一个呢。
如果是给鲸鱼听的,那就讲一个鲸鱼的故事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头鲸鱼。它很大,很大。它在海中游荡,过一头普通的鲸鱼该过的生活。
有一天它浮上水面。那时正好是夜晚,星星的光芒洒了它一身,然后流星划过夜空。
我没听说过鲸鱼也会许愿,但是它一定许了一个愿望。
愿望的细节我没有听说,然而从此之后,鲸鱼不再是普通的鲸鱼了。它成了一头喜欢看星星的鲸鱼。
鲸鱼在那个时候,脑子里似乎总是响起一个声音。那大概是诗句吧。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鲸鱼知道船是什么。它见过巨大的影子掠过海面,知道那就是船。但是船能满载星星的光辉吗?但是每当看着星星的时候,鲸鱼都很想唱歌。
鲸鱼也会做梦。它总是梦见自己飞行在夜空里,与星星一起歌唱。
星星会唱歌吗?
不管会不会,鲸鱼都听得到。
它们唱的是许许多多的世界,无数奇怪的世界。它们的歌声就是光,是从那些世界里投射出来的光。
鲸鱼被这些光迷住了。它会想,这大概不是在做梦,但是如果不是梦的话,为什么它会在天空上?
…………
她入神地想着,鲸鱼为什么会在天上呢?偶然转头看身边的男孩,他似乎已经合上了眼皮,安静地睡着了。
她有点哭笑不得。我的故事……真的就那么无聊吗?
头顶上的星空一如既往地闪烁着。从遥远星球传来的光跨越漫长的时间隧道,终于进入人们的眼睛里。
也许真的有一头鲸鱼,会在深海里做梦,追逐星空的光呢。
她便闭上了眼睛。
“醒醒。鲸鱼来了。”
她被一个声音叫醒,虽然意识不清醒,但那句话的内容让她赶紧坐了起来。
“鲸鱼?在哪里?”
“在那里啊。”
他的手指高举向着天空,她抬头看去,看到了巨大的鲸鱼。
它缓慢地摇摆着自己的头颅,在月色中悄然前进着。它在低声吟唱着古老的歌谣,从深海的黑暗中慢慢浮现的那些歌谣。
这是夏日夜晚的奇迹。大概只是一场梦境吧,是鲸鱼的梦,还是她的梦,抑或是Y的梦,她搞不清楚。
但是……真的有鲸鱼啊。
原来真的有会飞的鲸鱼啊。
狂欢节结束之后,她并没有再找过Y。毕竟那天夜晚太像一场梦境,她开始搞不清真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跟Y一起见到了他的鲸鱼。只是偶尔她会在晚上爬上那个天台,在夜空之下讲一个故事。
但是她再也没有见到过鲸鱼,也没有在这里碰到过Y。
只是有时在梦里,她会梦见身处海底,却听到天空中传来的鲸鱼的歌声,隔着透明的海水,她听不清声音。
她在梦里讲故事给自己听。
鲸鱼做梦的时候,飞到了天空上。
它看到遥远的地面上,有两个孩子看着星空。
他们的身上也发着光,他们学着自己创造世界,并且乐在其中。
鲸鱼从他们的头上缓缓飞过,它突然想要唱一首歌。
它轻声低哼了起来,声音小到它自己都快听不见。
然后,梦醒了。
天空上飘过的,只是一朵云。
Y的消失悄无声息。他的消失就如同他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像是在平静的池水里投了一颗不大的石子,然后那波纹很快就平息了。
班里同学的议论没有持续几天。
“怎么就转走了呢,似乎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还没看到他养的鲸鱼呢,哈哈哈,怎么就走了呢。”
“该不会是心虚了吧?”
……
她从来不去注意谁说了什么,只是日复一日地盯着空座位发呆。
她想再见一次鲸鱼。
她还是会偶尔在夜晚去天台,讲故事给自己听。
鲸鱼就在天空上,只不过它隐藏了自己的身体,她看不见而已。
但是她能听得到。鲸鱼在唱歌,它的的确确在唱歌。
那歌声穿越夜晚的天空,带来一股海风的咸湿气息。那首歌在讲一个悠长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
只不过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结尾。
歌声回荡在她的梦里,她躺在床上,却在海面上随着浪花漂泊。
嘿,鲸鱼。
在霍格沃茨的时间过得飞快。似乎上一秒还是飘雪的冬季,转眼间指针便拨动到绿树成荫的初夏。希尔达的第一学年很快就要结束了,考试的时间安排已经公布,期末复习也已经开始了。
考试她是不害怕的。虽说没有把握每一门都拿O,但也不会太差。不过为了让自己安心,她还是按部就班地复习着。比起图书馆,她更喜欢待在宿舍里看书,最近更是发展到了连公共休息室的门都不想出的地步。如果不是实在不好意思给自己的室友添太多麻烦,她甚至不想出门吃三餐。
她依旧不喜欢热闹的场合,每天的吃饭时间都是匆匆从桌子上拿些食物带回宿舍里。早餐和午餐她都会出门,晚餐则是午餐时间一起带回来,通常都是一些面包和香肠。倒不是说为了复习有多拼命,纯粹是拿复习当幌子享受独处的时间罢了。
因此当突如其来的恶魔打破了她平静的世界时,她如同被水淹没,不知所措。
只不过是自己打了个盹的工夫,带回来的晚餐就已经少了一大半。罪魁祸首半个身子都探进了她装香肠的纸袋子里,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这个不速之客。猫,黄毛,毛绒绒,摸起来应该很舒服。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把纸袋从猫头上摘下,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希尔达犹豫着应该对这只猫说点什么。谴责它吃了她的晚饭?教训它一顿……不,她不喜欢这么做。何况猫也不一定能听懂她讲些什么。
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讲,这小冤家就跳下桌子,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出房门。
这是谁家的猫啊。希尔达看着空空如也的袋子,叹了口气。
托这只猫的福,她晚餐喝到了热腾腾的玉米浓汤,还吃了南瓜派,但是也被餐厅里的吵吵嚷嚷搞得心烦意乱。
第二天她照旧带着晚餐回到宿舍,看完一章魔法史的工夫,膝盖上就压了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她吓得差点跳起来,还好及时看清了来者何物。
还是那只猫,在她腿上团成一团,似乎很享受的样子。她回头去看晚餐,果然香肠已经不见了。
她想站起身把猫赶出去,却看这毛绒绒的一团莫名心动。伸出手去触碰它的后背,它没有躲开。
毛皮很顺滑,这是只有主人的猫。
怎么跑到她这里来了?她一边摸着猫的后背一边想。明明有主人还跑来蹭吃蹭喝,太过分了吧。
猫的耳朵动了动,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确认了这位猫大爷并没有被她弄得不舒服,才继续摸了下去。
不过摸起来手感真好。冬天的话抱着猫也会很暖和。如果它肯让人玩它的肉球,就再好不过了……
但是她是绝对不会养宠物的。得到既是失去,得到既是痛苦,还不如就保持距离,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够迅速抽身,绝对不拖泥带水。
想到这里,她把猫放在地上,蹲下身子看着它的眼睛。
“下次不要再来了。回你的主人那去。”
猫不回答,只是舔自己的爪子。
希尔达有点生气,轻轻按了按它的肉球泄愤。
明天就是考试的日子,她得抓紧最后的这点时间查漏补缺,练习咒语,不然她也许可以跟这只猫多玩一会。她把猫轻轻抱出门,然后关上了房门。
至于猫有没有在门口喵喵叫,她才不去理会呢。
考试还算顺利,除了几道魔法史的题目有些小麻烦以外,其他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放下笔的那一刻,她总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第一学年就这样结束了?就这样?
她接下来有一个星期的假期来好好放松,直到公布成绩之后就迎来漫长的暑假,等到九月份,自己就是二年级生了。
真快啊。
她与多尔芬闲聊着走进宿舍,一进门就看见那猫蜷成一团舔着自己的爪子。那猫看她们进来,站起身来四处嗅了嗅,然后坐在她们前面喵喵叫了起来。
“这只猫看起来有点眼熟啊。”多尔芬说。
“它这两天总吃我的香肠。”希尔达有点委屈。
“怪不得你衣服上都是些猫毛。”
希尔达闻言鼻子发痒,非常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猫的主人叶翎星在那之后很快找上门来,对希尔达这几天对它的照顾表达了感谢。随后她还收到了一点谢礼,这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啊。
她推脱了几次,最后还是收下了那本占卜相关的书,决定回去好好阅读一下。
一星期的假期很快便过去了。考试成绩没什么好说的,是个不会感到丢脸的成绩。晚宴也还算愉快,一道道美食让她食指大动,只要坐在她身边的谁能够不那么聒噪就更好了。
转眼间,她坐在回家的霍格沃茨特快上,身边是几个还算熟悉的人,正聊着假期的计划。她吃掉了巧克力蛙,拒绝了比比多味豆,看着窗外连绵起伏的群山,不知不觉倚在窗边睡着了。
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费力睁开眼睛。不寻常的是,窗外已是一片漆黑,车厢里只有多尔芬一个人。
“醒醒,我们就要到霍格沃茨了。”
“霍格沃茨?”她怀疑自己听错,他们的目的地本该是国王十字车站才对。
“是啊,我们现在就应该穿上校袍了。”多尔芬说,“一会的分院仪式,如果能跟你在同一个学院就好了。”
希尔达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去一年的时光在她脑海里飞驰而过,那些快乐的悲伤的遗憾的平静的出人意料的所有的一切,鹰环炉火魁地奇和火焰威士忌,这一切都如此真实,让她没有怀疑的理由。
“怎么了?你在想些什么呢?”多尔芬问她。
“我也许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她犹豫着答道。“做了一个长达一年的梦。”
“梦里的时间感通常会比现实时间长很多呢。你梦到什么了?”
“……”
“我梦到了你。”
她没说出口的话很多。像是梦里你是我……算是我的朋友,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在梦里她哭过也笑过,那是比起入学前的平静日子要丰富,或者说是忙乱得多的一段时光,她一直后退,却又被不停地推着前进,最后几乎奔跑起来。
但是,那真的是梦吗?
她似乎听到什么声音从门口传来,像是许多人的说话声,随即包厢门打开,几个人冷不防地跌进包厢,摔成一团。
那是刚刚包厢里的几位高年级前辈,她看到他们手里拿了伸缩耳,正在匆匆忙忙藏进袖子里。她又转头去看多尔芬,看到对方的笑容。
“果然是骗人的啊。”她说。
不知为什么,虽然生气,但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她觉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们连赔罪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多尔芬递上一包滋滋蜜蜂糖。
一位前辈挥动魔杖,窗外的景色重新变成了傍晚的光景,包厢里又恢复了热闹。
虽然对自己差点被这种骗局糊弄过去有些不满,但是希尔达突然觉得,自己在霍格沃茨度过的这一年,也没有想象中的糟。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总是有烦心事找上门来,但是如果那真的是一场梦,也是一个醒来后让人会感到遗憾的美梦吧。
她惊觉自己已经陷入了比预想中更深的人际圈中,与太多人建立了本不该有的关系。
那会带来更多的痛苦,她想。但是……已经没办法轻易地切断这些联系了。现在她能祈求的,只有在梦醒之前,让她多睡一会。
这真是个奢侈的愿望。
“九月份见。”
“那么再见啦。”
她站在父母身边,说出道别的话,犹豫了好久要不要挥挥手。
最后她悄悄地,以几乎察觉不到的幅度冲着多尔芬的方向摆了一摆。
不必依依不舍,因为很快就又能相见。
再见啦。
THE END
一点后记:
拖着好久没上传,有点舍不得,因为写完了就是真的结束了。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企划,玩得非常愉快,谢谢各位亲妈的互动,谢谢你们喜欢小希尔达的故事,有缘我们再见啦!鞠躬!
此事发生在二年级期末
懒得响应,谢谢各位小伙伴打酱油,谢谢教授肯让我818……
【闲聊】818那个审美惊天地泣鬼神的教授
1L楼主 阿妹胫骨
一楼惯例不给看
2L楼主 阿妹胫骨
二楼沙发自己占
3L
楼主 阿妹胫骨
好的三楼了,没有人跟我抢沙发真是欣慰,我果然是本楼最强王者
咳咳,说重点吧,大家都看到标题了,我是来吐槽某个教授的,顺便给自己找点自信
楼主熟人多,如果大家看出马甲下面是谁拜托不要太高调,怕被教授打,在此谢过
【好汉饶命.jpg】
4L 小黑屋
前排吃瓜坐等扒皮
5L找个CP吃烧烤
吃瓜+1,楼主注意安全
6L没有什么是腿咚不能解决的
哇居然吐槽教授!勇气可嘉,坐等猛料!
7L楼主 阿妹胫骨
其实没什么猛料,纯粹是我自己的吐槽,教授人挺好的,就是这个审美,不想说话【冷漠】
昨天刚刚参加了能力评级测试,我把最拿手的作品给教授看了,为了这个东西我算是洪荒之力都用上了也不为过,结果教授看了看,点点头:
嗯你这个,不错,操控很熟练,很精细,就是外形差了点。
我心想教授讲的没错,这个的确是因为时间原因有点仓促了,某些部位的细化没做好,没想到教授这么火眼金睛啊,我还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现在想想是我太天真了。
我就问教授,教授您觉得我差在哪啊?能给一些指导意见吗?
教授当场演示了一遍,于是我就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作品变成了一堆马赛克。
真的!真的是马赛克!
【教授作品打码.jpg】
什么都别说了,我想静静。
8L
楼主都打码了肯定是马赛克啊,我看是你自己审美不行,有本事把码去了啊,别冤枉人家教授。
9L
同意楼上,把码去了看看?
10L
看颜色应该是水系无误,我记得水系……该不会是那个教授吧?
11L
楼主你敢把自己的作品放上来吗?用实力来讲话啊
12L魔王巨巨
可以,这很可以,你多保重
13L 楼主 阿妹胫骨
楼上有人说要我放自己的作品,不是说被教授变成马赛克了吗,总之我试着还原了一下。
【冰兔子.jpg】
求安慰,我是真的审美不好吗?这两天我已经开始怀疑人生,开始怀疑过往走的艺术道路,甚至开始相信教授才是对的,所以请你们救救我!
14L
Woc楼主是个水系大触!受我一拜!
15L
天哪好触!这得有恒星级别了吧!
16L
用了S星识图搜了一下,没有发现盗图痕迹,楼主真的是个触!?
17L
楼主你是这个作品被教授说外形不好看的吗?这不科学啊?没有冒犯的意思,楼主自己说这个是后做的,是不是已经按照教授的意见修改过了?
18L
楼上说的有道理,楼主敢不敢把教授的打码去了?
19L魔王巨巨
死心吧,你的审美没救了,教授的美才是美
20L小黑屋
死心吧,你的审美没救了,教授的美才是美【滑稽.jpg】
21L
死心吧,你的审美没救了,教授的美才是美【滑稽.jpg】
22L楼主 阿妹胫骨
我发誓,就是这个!虽然我不敢保证全都一模一样,但是基本没有差别
教授的图……我还想多活两年,求各位高抬贵手,在此谢过了!
还有楼上能不跟队形吗,你们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23L
无图你怎么说都行,心虚了吧
24L
楼主如果有这个水平,那锁定范围就小了很多啊,水系的恒星就那么几个,只可惜隔壁系的不知道有谁,有水系的小天使来友情爆料一下吗?
25L
大家散了吧,楼主SB渣男见一次打一次
26L
????新的猛料出现了?楼主是个渣男?
27L小黑屋
这年头果然什么事都有反转,后排继续吃瓜
28L
脑残们又来秀智商下限了,楼主放了图你们不信,现在没头没脑地讲句渣男就有人信了,有趣
【因缺思厅.jpg】
29L
有凭有据,链接: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见的渣男的名字
撩完就跑,真刺激
30L
?????什么情况????
31L找个CP吃烧烤
楼主呢?楼主怎么不说话了?
32L魔王巨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世界再见
33L找个CP吃烧烤
没看出来楼主怎么渣啊,最多是情商有点低
34L
岂止是情商低……
35L没有什么是腿咚不能解决的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帖子我当年看了还笑了好久,那个秘制耿直的boy就是楼主吗哈哈哈哈哈哈
36L没有什么是腿咚不能解决的
蜜汁
37L没有什么是腿咚不能解决的
是迷之!迷之耿直!
38L
楼主心虚了不敢出来回答了【滑稽.jpg】
39L 楼主 阿妹胫骨
……………………
事到如今我就承认了,那个楼主说的的确就是我,可是这事我冤枉啊!平白无故挨两顿打我招谁惹谁了!
40L
楼主居然还有理了,是谁不负责任一走了之,是谁又在人家妹子有男朋友之后不要脸的骚扰人家?
41L
渣男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这种人就该化学阉割
42L
看来楼主真不是个好东西,啧啧啧这种人最差劲了,好聚好散有那么难吗
43L 楼主 阿妹胫骨
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不就是给她做了朵冰玫瑰吗?我给很多人都做过啊?我还给教授做过呢,教授都没来打我!她为什么找人揍我啊?为了避嫌我还特意问了她有没有男朋友啊?
后来我也没骚扰她啊,不就讲了句她男朋友没我帅吗,我讲的是实话啊?至于两个人一起揍我吗?
44L
楼主智商感人,谢谢。
45L
楼主的智商感天动地,六月飞雪都毫不夸张
46L
哈哈哈哈哈,楼主这个智商是不会有女朋友的
47L
那个妹子也有点脑补过度了,不过楼主是真心智商感人
48L楼主 阿妹胫骨
谢谢大家给我的掌声,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的智商也能感动观众,谢谢各位
我确实没有女朋友,最近感觉女生一看我的冰雕就躲,是我的错觉吗?难道还是我的审美出了问题,教授才是对的?
49L 魔王巨巨
说句实话你的审美还是没问题的,不过女朋友你就不要想了
50L楼主 阿妹胫骨
楼上太残忍了……
51L小黑屋
散了吧散了吧,这楼没什么好看的
52L楼主
谢谢各位没把我打死,我也确认了我的审美没有出错,所以这楼我一会就自删
临走时放高清无码的教授冰雕照,请大家不要去找教授告我的状……
【恐怖美学冰雕.jpg】
53L
天哪……
54L
楼主我们错怪你了……
55L
这个东西真的根本不敢看第二眼啊……
56L
楼主你回来啊!你还没告诉我们是哪个教授呢!
请输入文本:
这还不明显吗?就是那个……
此贴已删除,点击跳转至论坛首页——
字数4508,乱糟糟的……
“嘿,来一起玩吧!”
女孩子兴奋的声音带着点尖锐,仿佛就像是随时都会尖叫出来的样子。她不由分说地拉起希尔达的胳膊,接着紧紧握住她的小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坚持要十指相扣,好像不这样做就不算牵手一样。她们穿过一片开满了蔷薇花的树丛,然后她停下来。
“我要去摘一朵蔷薇花。不,两朵,我们一起戴在头上。”
“不行,”希尔达下意识地反驳道,“你会扎伤手指的。还有,我不喜欢把花戴在头上。”
“有什么关系?”女孩咧嘴笑了。她踮起脚去摘红色的蔷薇花,手指尖没有碰到带刺的茎,好几朵花便轻轻掉在地上。
“要戴在头上。”她把红色的那朵别在希尔达的耳边,自己则拿起了黄色的那一朵。
“我还是更喜欢黄色的。”希尔达想这样说,但她什么也没说。无非是同所有发生过的一切都相似,提出反对意见之后女孩也不会理睬,好像一句“我们是朋友吧”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事实上也几乎解决了一切问题。
女孩放开希尔达的手,笑着向前跑去。她踮起脚尖旋转着,轻盈的步伐像是要飞起来。
“喂!快过来啊!”
女孩子好像回头叫了她的名字,又好像什么也没说。她继续向前跑着,跑过蔷薇花的树丛,脚步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另一头。
希尔达站在原地,最后也没有伸出手去,因为她知道——
这只是个梦罢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似乎掉了眼泪。
穿衣下床的过程中她一直在想之前的那个梦。自己很久没有梦到过她了,也很久没有试着回忆很久以前的往事。现在想起来,也只不过是给她的烦心事再添上一件。
今天是复活节,课程表空白一片,整个霍格沃茨洋溢在节日的喜悦里。教授们在学校四处放置了复活节的彩蛋,晚上还可以去参加舞会,虽然希尔达她对舞会毫无兴趣,只对那个彩蛋里提到的甜点十分好奇。再说,唯一一个可能陪她去参加舞会的多尔芬,也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参加。吃完早餐后,她就和多尔芬两个人一起在学校探索彩蛋的踪迹,找了大半天,也是收获颇丰。
她们回到公共休息室,开始挨个打开彩蛋,确认里面的小礼物。
“唔,一套巫师棋。我不会下棋,你呢?”
“我也不会。”
“哇,纸杯蛋糕!不过我现在还不饿。”
“我也一样。”
“空白的纸条?这上面会不会隐藏什么信息?”
“不知道。”
“原形立现!似乎没有反应……是我咒语念得不对吗?”
“谁知道呢。”
“等等,这个是什么?看起来……有点恶心。”
多尔芬手里拿着一瓶液体,泥浆一样的颜色让人很倒胃口。这看起来像是某种药剂,而且是魔药课上从未见过的东西。
“这好像是复方汤剂。”多尔芬打开药剂瓶闻了闻气味,大概是由于气味难闻皱了眉头。
“就是那种能让人变成另一个人的魔药?看起来有点像……”希尔达也打量了它一番。她对复方汤剂的了解仅限于泥浆一样的颜色,以及神奇的功能——改变一个人的外貌。
她们没费多久就确认了这一瓶液体真的是复方汤剂,这都要归功于彩蛋里的纸条,上面清晰地说明了这瓶液体的用法。
“这可不得了。我记得熬复方汤剂至少要一个月呢。”
“可是我们也用不上它。”
“也是呢。”
“哇,这个彩蛋里居然放了两套舞会礼服……是用了延展咒吧?”
“礼服也没什么用处。还是问问谁需要它比较好。”
多尔芬没回答,手指尖按着彩蛋的顶转来转去。
“我想到一个主意。复方汤剂和礼服,我们都可以用得上。晚上的舞会也可以去参加。”
“?”
她疑惑地看着多尔芬,后者只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确定这是个好主意?”
“我现在不太确定了。”
她们两个面对着那瓶现在已经变成土黄色的液体,面面相觑了一会。让复方汤剂变成这个颜色的罪魁祸首就是希尔达的一根头发,虽然药剂本身的颜色就很差,但是现在……
“难以入口。”多尔芬给出了相当中肯的评价。“但是还是要喝。”
“你确定?真的喝得下去吗?”
“舞会就要开始了,再不喝就来不及了吧。”多尔芬故作轻松地拿起瓶子,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凝重。然后她似乎是鼓足了勇气,终于把它一饮而尽。
把药剂喝下去之后,她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了许多,仿佛被一拳打中了肚子一样。正当希尔达怀疑药剂出了问题,想把多尔芬送去医疗翼的时候,却发现她的样子已经改变了。
看见另一个自己的感觉还真是新奇。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多尔芬现在的模样,真是觉得怎么看都不对劲。多尔芬倒是显得有些兴奋起来。她先是看了看自己的腿,然后尝试着迈开步子走了一圈。
“感觉真棒!”她意犹未尽地跺了跺脚,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改变了语气。“我们得快点了。舞会就要开始了吧?”
两个人换上了礼服,也许是因为施了魔法,即使是希尔达这样的矮个子穿起来都很合身。没时间在意对方的样子,她们只是确认了自己穿戴整齐,便急匆匆赶到大礼堂,舞会已经开始了。
优美的音乐在礼堂里回响着,学生们纷纷与舞伴走进礼堂中央,和着音乐迈步。
两个希尔达都不会跳舞,虽然是这样,她们还是搭着对方的肩膀,慢慢地转起圈来。
“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第一次跳舞,居然是跟自己。”
“这可是难得的体验,不是吗?其实我也……很难想象自己居然能再用双腿走路耶。”
“不过看起来也很奇怪。就好像……我有个双胞胎妹妹一样。”
“还挺好玩的,我敢保证好多人都会吓一跳。不过也有可能是姐姐,不觉得吗?”
这可真是奇妙,不是吗?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来参加舞会,而且是以这样一种奇妙的形式。虽然她自己不太想承认,但是在霍格沃茨的这段时间,也许自己真的发生了变化。
这样真的好吗?
但是,却也挺开心的……吧。
一曲终了,虽然多尔芬还一脸的意犹未尽,但是由于害怕药效不持久,还是决定坐下休息一会。
“哈,我还带了这个。”多尔芬眨了眨眼,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彩蛋来。
“我觉得有点饿了,这个作为甜点正好。”
纸杯蛋糕摆在她们面前,散发着醉人的香味。
此时此刻的光景,无论谁看了都会觉得有些诡异吧。满脸笑意的一个希尔达,和另外一个板着脸的希尔达正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品尝着杯子蛋糕。板着脸的那个虽然看上去有些难以相处,但是五官随着对话也渐渐变得生动柔和了起来,不经意间甚至会露出一点点笑意来。
只不过这样的光景并没有持续很久。
不知为什么希尔达觉得有些头晕,眼前的东西也变得不清晰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晃着脑袋眨眼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却觉得越来越奇怪。这个人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你是谁来着?”
脚下像是踩了棉花,脑袋好沉重,想要找到什么支撑物,有谁在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呃,那是谁来着?
“你还好吗?一会就能到宿舍了。”
“我不想往前走了。”她挣开那人的手,仰着头坐在地上。“我好困。”
“我可没办法背你,药效就快过了,我的义肢还在宿舍里呢,来,加把劲。”
她不情不愿地把手递过去,挣扎着站了起来。
“对了,你是谁来着?”
“都说了……”那人的语气有点无奈。“是……”
“是凯莉啊。”
女孩站在她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嘿你好,我是凯莉•诺顿。”
“我是……希尔达•库珀。”
这是她与凯莉初次见面,那时她7岁,父母的朋友来家里做客,他们的女儿自然而然地被介绍给了希尔达认识。
“她们两个还真是有点像啊。”大人们这样说。“不过性格就差得很多。”
两个女孩有着相同的褐色短发,身高也相仿,如果仅仅看背影的话,也许会觉得是一对双胞胎。但是比起希尔达,凯莉要更加活泼一些。她们很快成为了朋友,也经常一起玩耍。
只是希尔达总会由于凯莉的某些念头苦恼,比如一定要一起去爬上院子里最高的那棵树,比如一定要她扮演坏女巫的角色,即使提出反对意见,也会结束于一句“我们不是朋友吗”。
而且自己还总会莫名其妙地欠下凯莉的人情,为了还清不知何时欠下的人情债,她总是要把更好的东西让给凯莉,比如崭新的羽毛笔啦,凯莉更喜欢的菠萝汽水之类的。
“别在这里睡着啦,嘿,希尔达!”
有谁在叫她的名字。
恍惚间她觉得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睛。那不是走廊里的灯光,却好像是刺眼的夏日阳光。
“我还想再睡一会……”
“还差一点,坚持一下!”
果然是凯莉啊。她晃了晃脑袋。总是逼迫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还总是打着为了她好的旗号……
但是凯莉怎么会在这里呢?
明明她……早就已经……
“凯莉……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当然记得了。”面前的女孩子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倒是你,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听到肯定回答的那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抱住女孩哭了起来。
那个时候她没有哭,后来她也很少为了这件事哭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此刻,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梦,凯莉不会出现在这里,即使她出现了,也早就忘了希尔达这个人。但是她在听到肯定回答的瞬间,感受到的喜悦是真实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多么渴望听到这个答案,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希望这场梦是真的……
如果一切都是梦的话,她情愿不要醒来。
似乎是跌跌撞撞地行进了一会,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一切却又很快归于平静。
她躺在了软绵绵的床上,凯莉的声音传来,要她把礼服换下来。她不情不愿地照做,眼皮却越来越沉重。
“凯莉。”她试着叫女孩的名字。“不会再忘了我吧?”
“……”
她看到那个女孩嘴唇蠕动着,听不清她回答了什么,只觉得意识在缓缓下沉。从手心里感受到的暖意依旧持续着,这让她觉得安心。她紧紧握着那只手。如果这样一直抓住的话……醒来的时候,就不会再失去了吧?
可是她脑海里的某个部分却发出了一声叹息。
醒来的时候头痛得要炸裂开来。
多尔芬搬了椅子坐在她床边,见她醒了赶快起身去拿了杯水。
她花了一阵子才想清楚前因后果,自己似乎是……
又喝醉了。
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没记得喝过酒,怎么会醉呢……
“蛋糕似乎是加了酒精成分,希尔达你的酒量可真是差劲。”多尔芬摇了摇头。
“是这样啊……”
她隐隐约约想起昨晚做过的梦。连续两天梦见同一个人,也许预示着什么也说不定。
她喝掉那杯水,觉得舒服了一些,只不过还是有些头疼。
“你昨晚醉了之后一直在说胡话。”多尔芬说,“一直在把我当成另一个人。”
“给你添麻烦了。”她努力地整理着自己的记忆,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哪个才是梦境。“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吧……”
是啊,那个只是一个梦而已。
虽然凯莉有诸多缺点,希尔达却也并不特别讨厌她。她以为凯莉会慢慢改变,她也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自己能够更加强硬地表达反对意见,然后她们的关系就能变得更好。可惜这些预想中的计划全都没有实现。
凯莉从希尔达的生活里离开了,永远地。
凯莉的父亲是个奇怪的人,总是在做一些奇怪的研究,比如改良版的智力药剂,还有能让人浑身上下都变成金色的药水,诸如此类。凯莉从来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孩子,她喝下了父亲还在实验中的药水,然后就被送进了圣芒戈。
她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很快就出院了,然而药物给她造成了无法逆转的记忆缺失。
希尔达永远无法忘记的两件事,一件是妈妈把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故作轻松地说出“凯莉可能已经不记得她了”这件事,另一件是凯莉全家移民去德国那天,她坐在家门口,看着庭院里拖着行李箱的女孩子。
“我爸爸说我应该来跟你道别。”凯莉显得有些不自在。“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你跟我是朋友这件事,但是,再见了。”
“再见。”不知为什么,她却一点也不想哭。
“我爸爸还说我应该跟你拥抱一下。”她虽然这么说,另一只手却抓着行李箱的拖杆。
“不用了。”她知道凯莉并不想那么做。“再见吧。”
凯莉显然松了口气。“好吧,那么再见,呃,库珀?”
“再见,凯莉。”
女孩拖着行李跑向家人的车子,没有回头挥手。希尔达坐在家门前,呆呆地看着车子远去,在地平线那头消失。她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个东西也一起随之消失了。
该怎么说呢……大概是再也没法相信,有什么东西是理所当然会一直存在的,永远不会离她远去。即使她早就从书上读到了这个道理,却在那天才真正懂得了它的意义。
“如果你想要忘掉凯莉,也是可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库珀先生出现在她身后。
“不用了。”她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我想我应该记住这个。”
记住这份由于离别造成的痛苦,永远不要重蹈覆辙。
如果相遇就会离别……就让一切都没有开始。
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她好好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喝醉后把多尔芬当做凯莉,大概给她添了不少麻烦。自己大概该帮她也做些什么才对。当她把这个想法对多尔芬说了之后,却被一阵笑声打断了。
“不需要这样啊,因为我并没有觉得很麻烦,相反还觉得很可爱。”
“……”希尔达脸红。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喝醉的时候说过些什么,希望不是太失态的话。
“总之别在意了,”多尔芬拍拍她的肩膀,“你要再睡一会也可以。如果需要晚安吻的话也没问题哦。”
“不了,我还是起床吧。”
她接下来整个复活节假期要做的事情很多,除了完成作业,还有一项必须要去做的。那就是学会分辨食物里是否有酒精。为此要去跟谁学习呢?又要跟人打交道了,真是超级麻烦啊……
不过也并不都是些坏事吧。
——————————幕后故事————————————
又来了。
多尔芬坐在床边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希尔达,轻轻叹了口气。
这次比上次还要麻烦。上次只是塞了个企鹅过来,这次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还一直说着胡话。虽然因为睡着导致力道轻了些,但是还是担心松开手会把她吵醒。
尽量小心地把手抽出来,面前的女孩子仅仅是咕哝了两声,是真的睡熟了。
所以她刚刚应该也没听见自己说了什么吧……也不知道这种状况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自己的心思还是晚一点再讲出口比较好呢。她想了想,站起身来,轻轻吻了希尔达的额头。
“晚安,好梦。”
字数2806,呃,主要是同队的互动(因为懒)
哨声响起,希尔达稳稳拿着球棒,骑上扫帚升空,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她强迫自己沉住气,盯紧了空中乱飞的游走球,尝试着挥了几下棒子。
下一瞬间情况变得异乎寻常。她惊觉一群企鹅正在球场的上空拼命挥动翅膀,用头部将鬼飞球撞来撞去。本该出现在场上的队员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已经从两个变为八个的游走球,不停地将球场上的企鹅撞来撞去。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游走球向她飞来,她挥动棒子听到一声闷响,知道自己击中了。一只企鹅向她大声发出嘎嘎的声音来,拼命地晃动着身体,摇摆着翅膀,就好像要告诉她什么一样。
希尔达拿不准该怎样回应,自己难道也要嘎嘎地叫才行吗?
她清了清清嗓子,觉得有些不对。试着发声,却发现声音沙哑难听。
“嘎。”
她从床上坐起,浑身冒着冷汗。
还好是梦。她重重跌回枕头上,喘息了一会。浑身的酸痛感挥之不去,那是她之前逞强付出的代价。在对面击球手似乎无穷无尽的体力下,她几乎是拼尽了所有力气作出回击,虽然之前的训练对体力的提高很有帮助,却依然不足以支撑整场比赛巨大的运动量。
可是都这样努力了,还是输掉了。
明明都克服了抵触心理,就算是与最讨厌的佐伊同队,她也没有退出队伍,训练的时候也一直很认真,即使是在寒冬里绕着球场奔跑热身她也一直坚持着,明明不想与其他人接触,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认识了更多的人,明明自己已经开始有点喜欢球队了……
真过分啊。
如果佐伊抓得到飞贼就好了,这都要怪他……不,不能怪他,如果自己再努力一些就好了,也许就能把游走球打飞出去,也许佐伊就不会受伤……
她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一把眼泪。
等到她最终穿好衣服爬下床,已经是早上十点钟了。早餐时间早就过了,但她很饿。昨天晚上就没有吃饭,体力消耗又十分剧烈,肚子已经疯狂地叫了起来。爸妈寄过来的巧克力还剩下一半,她勉强吃了一块充饥,却觉得更饿了。
算了,反正一个多小时之后又是午饭,自己还没饿到挺不过这一个小时的程度。
公共休息室里,多尔芬•加菲尔德坐在炉火边取暖。
她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坐在多尔芬对面。
“睡得好吗?”
“浑身酸痛。”她闷闷不乐。
“打起精神来,嘿,给你一杯南瓜汁。”
希尔达本来不是特别喜欢南瓜汁,但是对于饥饿的人来说,南瓜汁也仿佛琼浆玉液。她大口大口地喝光了杯子里的液体,杯子都见底了还是有点意犹未尽。
“嗝。”
也许是因为喝得太急,她打起嗝来,停不下来的那种。
“别急别急,慢一点。”多尔芬拍了拍她的背,不过依旧没能平息希尔达的膈肌收缩。
“嗝,过一会,就好了,嗝。”
“好吧。你总算是起床了,我还以为你会睡到明天。本打算你如果下午还没醒的话就直接扛去医疗翼呢。”
“没,嗝,那么严重。”她摇摇头。
虽然是这么说,但她昨天从医疗翼一路走回来的时候,意识几乎就走在断线的边缘,换睡衣换到一半就差点睡着,如果不是多尔芬在旁边扶着,估计自己要在走廊里睡一晚了。
“说起医疗翼啊,昨天可真是不得了。”多尔芬托着下巴感叹道。“几乎半个球队的人都受了伤,队长和佐伊应该已经出院了,索科洛夫学长现在还躺在里面。我们一会去看望他吧。”
希尔达机械地点点头。如果换做是之前的她,估计就会摆摆手说不去了,只不过现在的她一没有思索合适理由的心情,二……她觉得自己应当去一次。
毕竟昨天球赛结束后,她虽然也跟着其他人去医疗翼探望队员,但是她那时困得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连记忆都是模糊的,自己还是再去一次探望比较好。
从椅子上站起来都费了她好大力气,稍微一挪就浑身酸痛。多尔芬看她这样,伸手扶了一下。
“看来医疗翼非去不可了,我想应该有魔药能缓解你的症状,好了,把手给我。”
她抓住多尔芬的手,摇摇晃晃走向医疗翼方向。
快到门口时,两人遇到了队长尼古拉斯•奥布莱恩。队长一如既往地冷着一张脸,脖子上还缠了绷带,虽然看起来有点可怕,但是想想希尔达自己也经常冷着脸这件事,她就觉得这位队长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你们两个是要去探病吗?”他问道。
“是的是的,我跟希尔达去看看索科洛夫学长。”
“嗝。”
希尔达本想保持沉默,但是打嗝实在没能止住,三人一同陷入沉默,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蜂鸟队的队长突然朝她伸出手来,吓得她把打嗝止住了。
与想象中不同的是,那只手停在她头上,然后温柔地揉了揉她的一头短发。
“辛苦了。”尼古拉斯说。
希尔达内心复杂。心有余悸之外,还有点别的其他的什么。她原本以为大家都会很失落,也许会责怪她没有尽到全力,但是似乎并没有人把这次的失败当做不得了的事情,除了她自己。
“你也……”她犹豫着说道,“辛苦了。”
病房里索科洛夫学长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她们向莎莱耶老师要了瓶有助于恢复的药剂,便与学长攀谈起来。说实话三人并没有什么可以闲聊的共同话题,也只是简略地问候了一下而已。
“队长似乎有些低落。希望他能早些恢复精神。”
“这样说来确实有一点。我会尝试安慰他的,学长你也早点好起来啊。”
队长心情低落吗……希尔达完全没有发现。也许不止队长,其他队员也都一样难过,只是他们都隐藏得很好,包括多尔芬和面前的索科洛夫学长。
失败的话,下次努力就好了,她想起爸爸讲了一百遍的那场球赛,讲到他们是如何连续败给劲敌三年的故事。
她听得耳朵起茧,一直不以为然,却直到今天才渐渐理解了那里面的意思。
“总是这样,失败总是比成功更多。你觉得你足够努力,但是对手更加努力。也许你差了那么一点运气,最终还是失败,但是你依然会得到很多东西。”
“比如我就得到了你妈妈。”中年男人笑着说,“总不会太糟,不是吗?”
确实,也不是很糟。
希尔达从沉思中抬起头,猝不及防又被摸了头。
温和的学长挨个摸了摸两个学妹的脑袋,算是鼓励,然后他们道别,两人推开医疗翼的门走了出去。
她跟多尔芬走回餐厅的路上,碰到了另外两位队员,赫奇帕奇的学姐安德和格兰芬多一年级生奥利佛。
“那个……你们好……”安德学姐有些拘谨地问好。
“你们好啊,希尔达昨天很累吧?”奥利佛也笑着问好。
“算是吧……”她嘟囔着。
安德学姐昨天也一样十分疲劳,奥利佛和多尔芬也都表现出色。想到这里她就又有些不快。总觉得应该是他们赢才对嘛。
他们简短地问候了一下彼此,最后两人也都伸手摸了摸希尔达的头。
为什么都要摸她的头啊?希尔达疑惑不解。
等到达餐厅的时候午饭时间已经到了。希尔达饿坏了,抓起馅饼大快朵颐起来。
“哟,小希尔达。”
“……”
她懒得转头看,反正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喂喂,稍微理我一下啊,不会在生气吧?”声音的主人听起来有点失落。
倒是没有生气,只不过是纯粹地懒得理而已。
她转过头去盯着佐伊,继续沉默地吃南瓜馅饼。
佐伊显得有点无奈。
“不会真的在生我的气吧?好吧,这次真的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加把劲就好了。”
“不是的。”希尔达否定了佐伊的话。“我没有生气。”
“哦哦,这样就好。”佐伊笑着伸出手去,希尔达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
……但是她这次没有跑开,任由佐伊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算了,也不是不行。
吃完饭之后她又觉得有点困了,便跟多尔芬一起回到了拉文克劳塔楼。
鹰环轻柔地提出了一个让她难以回答的问题,这也不是第一次,她与多尔芬站在门口思考着答案。
“你在平原上走着走着,突然迎面遇到一堵墙,这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 向左无限远,向右无限远,这墙是什么?”
答案当然不可能是峡谷,她们回答了人的极限,自我的懒惰,还有其他种种,都不对。
最后多尔芬轻轻开口说出了答案。
“是死亡。”
门缓缓打开,希尔达突然觉得睡意一扫而空。
她刚刚还觉得自己也许能够享受这段时间的学校生活里与其他各种各样的人建立起的联系,但“死亡”这个词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她的心上。
她几乎都要忘记,得到的越多,失去的时候就会越痛苦的这个道理了。不仅仅是死亡会带来失去,离别,事故,遗忘,差异,以及其他的种种都会让她失去一些东西。她从内心恐惧着这些失去,恐惧到不敢拥有一个开始。她之所以不想与人来往,事实上,只是因为不想遭受痛苦而已。
她不想再一次经历那种事情了。
她走进房间,爬上她的那张四柱床,把被子拉到下巴。她闭上眼睛,却依旧睡不着。
“希尔达,你睡了吗?”
多尔芬轻轻问她。
她没回答,紧闭双眼打算装睡。
黑暗中她先是感觉到帘子发出轻响,紧接着有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拜托,都今天第六次了。
她不满地在心里嘀咕着,心里却觉得安定了不少。
希望这种感觉不要太快离开她。她如此祈祷着,渐渐进入梦乡。
字数1608
一个过渡章……主要是为了魁地奇铺路(づ ●─● )づ
希尔达有一个“发誓不做”的事情列表。她把自己绝对不想做的事情按程度排序,比如“主动跟人搭话”,“在过于吵闹的环境里停留超过10分钟”等等,最近她在上面添加了好几件新的东西,比如喝酒和飞行棋。喝酒这件事情代替列表里的“打魁地奇”成为她人生中最不想做的事件,没有之一。
希尔达讨厌魁地奇。她从记事开始,就开始在玩具扫帚上练习飞行。由于继承了父母二人的飞行天赋,饭后一小时的训练(主要是跟爸爸玩抛接球)一直持续着,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频率逐渐减少了,却一直有在断断续续地进行着。
她一直想对父母大喊,她不是父母的延续!她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拼命练习这该死的天赋!可是她最害怕的还是面对父母“失望”的神情,即使她没亲眼见过。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不喜欢,只是想反抗一些东西。她不想成为父母的副本,却发现他们本就十分相似。她惧怕活在别人的期待里,又不自觉地为了别人的期待而努力。这样的话,她“自己”又是什么呢……
她还想不明白很多事,但是时间可不会为了她停下来。
而且事情往往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家长开放日来临,同时许多魁地奇队也开始组建。这次与学院队不同,学生们可以在各学院间自由组合,而且一年级也可以参加。希尔达对这件事本来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为她父母将会到学校参观这件事感到头大。自己一直没有什么像样的朋友这件事估计会被发现的吧,而且如果恰好参观的是飞行课……她就不得不暴露自己会骑扫帚这件事了,估计莱昂教授一定会大吃一惊。
她倒是完全不想要父母来参观,只是开放日的消息是瞒不住的,早在通知下发的第二天,她就收到了来信,明明白白地告知了她二人会来参观的时间,以及满满一张纸的期待期待期待。
核对了自己的课表,总算是没有与飞行课撞车,她松了口气。
等到那天来临,一切看似也并不太糟。课上她没出什么差错,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一如既往。多尔芬与她的父母貌似聊得挺开心,两人对希尔达交到朋友这件事情还表示了欣慰。
她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脑子里想的全是赶快结束这一天。
虽然她并不十分集中于对话的内容,但是声音却断断续续传进她耳朵里。
“我很喜欢魁地奇球……”
“魁地奇可是世界上最棒的运动,金色飞贼和游走球……”
“实际上也出过不少事故,所以还是安全第一……”
哦,完蛋了。她这两个谈起魁地奇就没完没了的父母,怕是很难结束这个话题了。
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偶尔插上一两句话,一边想着图书馆借的书还没看完。总之点头说好就没问题了,这是她在与父母交流的时候总结出的万能铁律。
“可惜一年级还不能加入球队。小希尔达可是飞得很好呢。”库珀先生笑着说。
“飞得很好……?”多尔芬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事实上今年似乎可以组织其他的魁地奇队伍,一年级也能够参与。我打算报名。”
“希尔达也可以跟你一起去试试,她一定没问题的的,是吧?”库珀女士问道。
“好——”她拉了长音应付道,一秒钟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那太好了,需要飞天扫帚吗宝贝?你妈妈的横扫七星差不多有八成新,或者你想要一把光轮2000?”库珀先生的语速之快,根本没有留给希尔达出言反对的机会。
“不我不需要扫帚……”
“也对,一年级不允许携带扫帚,不过学校的备用扫帚总不是那么灵光,也许我们可以写封信给校长反映一下?”
……没给她任何说“不”的机会,她只来得及驳回了父母邮寄扫帚和向校长写信的念头,似乎稀里糊涂中她便默认了与多尔芬一起加入魁地奇球队,这让她十分烦恼。
明明都决定从此远离魁地奇,远离飞天扫帚的……
“所以说希尔达你并不恐高吗?”
“……”
“不过如果加入同一个球队的话也不错,让人有点期待啊。”
“……”
“嘿希尔达,你在听吗?”
“……嗯。”
她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我也有点期待了。”
“期待”是她最害怕面对的情感。她不想让任何人失望……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最不想做的事情列表里,排名第一的实际上是“让他人失望”。
又不是不会飞……她如此安慰自己。她知道自己能做得很好,起码不会输得太难看。只是她的心里总有种隐隐约约的不甘。
那种感情是什么呢……
想要变得更像“自己”,而不是别人的提线木偶,可是……
最后她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与多尔芬一起报名参加了公告栏里的某个低年级魁地奇队。
不管是什么她都能接受,魁地奇也好,鬼飞球也好,就算从扫帚下摔下来也好……
然而她永远想不到命运会怎样捉弄她。
矮个子的三年级男生站在房间里,对她露出了微笑。
“嘿小希尔达,我们是队友了哦。”
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差点咬碎自己的牙齿。
在这一刻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做一个击球手,然后……
狠狠地敲佐伊的脑壳。
字数2070。
来自中之人的怨念:
为什么飞行棋没有6!6啊6啊我要6!啊啊啊啊啊啊!!!!!!
————————————————分割线————————————————————————————————
骰子在桌面上转着圈,骨碌碌终于停在桌面上。希尔达咬着下唇看着骰子,眼睁睁看着自己掷出一个3。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总之从坐上棋牌桌开始运气就没好过,眼看着其他三人的棋子都已经飞出家门……呃,洛斯塔学姐的是用跑的,她自己的四个棋子还留在原位,不耐烦地理着羽毛。
她都快哭了,但还是保持了冷静……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了。
她今天果真是诸事不顺。早上的梦里出现了仙人掌,书上说这是不幸的开端,建议做这个梦的人最好待在室内,不要出门。可是她还有课要去上呢!
课程倒是一切顺利,没有炸掉坩埚——虽然她从未做过这种事——但是霉运紧接着就出现了。
晚饭后她随着人群走出礼堂,由于身材矮小被人推来挤去,把她硬生生推进一扇虚掩的大门里面。
她失去重心往门内跌去,摔得不是很重,拍拍身上的土便站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呢?她环顾四周,三三两两的学生聚集在这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屋子里放了好些张桌子,上面摆着的她只认识巫师棋,其他的……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也许是某种棋牌游戏?
啊,她该走了,还得赶快回寝室……
哦不。她看到的某样东西让她呼吸一滞。她算是明白自己今天的霉运是怎么回事了。
佐伊·苏站在房间中央,向希尔达露出一个笑容。
“嘿,你好啊,希尔达。”
她转身就走。
“难得来到棋牌俱乐部,不要这么快就走嘛。”佐伊说。
她算是轻而易举地被抓住了,不过事情似乎不那么糟糕,毕竟房间里有这么多人在,恶作剧也难以实施。想到这里她放心下来,问道:
“这里是?”
“棋牌决斗俱乐部。要来玩飞行棋吗?希尔达来的话我们就快凑够四个人了。”
……飞行棋?那是什么东西?
似乎看出了她的困窘,一位学姐开口回答。“是麻瓜发明的东西,不过这里是霍格沃茨特别版。规则很简单的,不来试一下吗?”
“还是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一半,她就被按在了椅子上。
“好啦,这下子我们只要再找到一个人就能开始了。”
少年四处张望着。
好吧,她自知没有逃走的可能,虽然这件事有点麻烦,棋牌室也很吵,但总归还不是太惹人讨厌。再说,如果是棋类……也许能够赢过佐伊·苏,一雪前耻也说不定?
希尔达的对面坐着刚才的学姐,从领带的颜色看来是个格兰芬多,看起来很亲切的样子。似乎是注意到希尔达在看她,便开口作自我介绍。
“我是洛斯塔·格罗夫纳,你呢?”
希尔达简略地报上了名字,祈祷学姐不是个多话的人。
很快第四个人便加入了,是她曾经打过照面的叶翎星学姐。她完全不想思考为什么学姐看到她的时候会露出高兴的笑容,完全不想。
规则真的很简单,只要掷出6就能将棋子移动到等候区。她的棋子是四只系着绿色领带的鹰,佐伊的是黄色,叶学姐是蓝色,洛斯塔学姐则是四头红色领带的狮子。
如果纯属靠运气的话也许真的可以……!
她不禁暗暗高兴了起来。佐伊与她不同队,这次能赢!
三分钟后,她不得不开始正视自己可能不仅会输掉这一局,还会拖洛斯塔学姐的后腿的可能性。
十分钟过去了,她的棋子生了根一样地在原地不动,骰子没能投出一个6来。左手边的叶翎星却好运连连,不时有惊呼传出。
“哇!连着3个6!”
希尔达咬牙切齿。
下一次轮到她投的时候,她特意仔细检查了骰子,没发现有什么魔法痕迹,又死死盯住了佐伊,对方摊开两手表示自己清白无辜。
她挥手扔下去,一个1。
她差点跳起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真的就这么倒霉?
她不信!再来!
大约十分钟之后她彻底认命了。这是一个没有6的游戏,她机械地扔着骰子想。果然佐伊是整她的,自己为什么要来玩这个?
但是现在掀桌子走人又会扫了学姐们的兴致……唉。
桌面上的战况她完全不关心,管他是谁的狮子拍飞了谁的鹰,还是谁的鹰叼走了谁的棋子,都跟她没关系,只是有点担心……洛斯塔学姐应该不会责怪她拖后腿吧?
骨碌一声响,骰子停在桌面上,赫然是一个6。
在场三人发出了欢呼声,看起来比希尔达自己还要高兴的样子。希尔达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被提醒了该自己走棋子了,才给她早就已经不耐烦的棋子们下了今天的第一条命令。
可是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用啊!
结果游戏结束的时候,她也只成功把一只鹰送了回去。过程中难得把佐伊的一颗棋子干掉,却迅速被后方的叶翎星送回老家。
倒霉透啦!
再来一次,她就不信自己的运气有那么差劲!
赌气重来之后,这次的运气明显好得多,然而对面的洛斯塔学姐却貌似出了点什么状况,迟迟投不出6来。
自己队的运气怎么总是这么差劲……希尔达叹了口气。
正在她叹气的时候,佐伊的鹰从后方接近,恶狠狠地扑向她停留了两只鹰的一格!
完蛋了……她叹了口气,眼看着自己的两只鹰负伤回到起点,却没想到佐伊的那一只也回到了原点。
“这……?”她有点惊讶地叫出了声。
“原来有这种规则吗?我们也是头一次见。”其他人也有点惊讶。
虽然损失惨重,但是想到佐伊也遭殃了,她就不由得心理平衡了不少。
三局完毕,希尔达悲哀地发现她一点都不适合玩这个可怕的游戏。
第三局的时候他们换了位置,她与佐伊一队,运气还是一样的糟糕,每次好不容易投出6来,就被后方的棋子扫回原地。然后她彻底放弃了思考,专心打量着桌子上战成一团的鹰和狮子。自己这么糟糕的运气彻底排除了佐伊作弊的可能性,这让她更郁闷了。
唯一能让她开心的,就是因为她的缘故,佐伊也输得很惨……咳,自己老是跟佐伊过不去,这样不行,不行,平常心,平常心,她如此嘀咕着。
估计是因为自己的好运气都被叶学姐吸走了……她愤愤不平地想。
她可是连续扔出4个6的人!
她知道叶翎星来自东方的古老国度,也许那里有什么神秘的东方力量也说不定……自己真的不该玩这个游戏的。今天真是倒霉透啦!
三局结束,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赶紧推说自己还有事情,匆匆离开了棋牌室。
经历了飞行棋的蹂躏,她感觉自己的身心都坚强了不少,然而这种东西她是再也,再也不会碰了!
第二天的变形术课上,她鬼使神差地把桌上的木块变成了一个六个面全都是6的骰子,看到没有任何人发现之后,悄悄又变成了木块的样子。
呸,去他的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