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那场为期三个月的冒险打开了跨越世界界线的“门”。
“门”连同着不同的世界与这座城市,而今,这里名为“暗月城”,人们称其为连接之城。
时隔两年,暗月城已经成为了与当初完全不同的城市,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们在此汇聚,有人在此定居,也有人成为这里的过客。
现在,这座城市的市长,米凯拉·特勒瑞恩又一次将召集冒险者的布告发向了各个世界——
给赛尼亚的赞美诗 0.当死亡流过海底
他曾去过这世界最荒芜的地方。
连绵的野草在狂风下卷起无数波浪,在一片繁茂景象的地底都可能有一片泥沼,一旦踏入没有任何生物能够逃脱。
这个地方能够看到地平线,乌墨似的黑云压得很低,天的那一端正在酝酿着一场类暴,巨大的闪电划过整个天空,将空气中细小的尘埃一扫而尽。
还没有下雨,但暴风雨和夜幕都已经临近。
他已经快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翼族人在夜晚糟糕的视力让在这里前行成为了可怕的灾难。
唯有闪电划破长空时能够带来一瞬光明,爆发的电与声打穿整个世界,轰鸣的雷声也在同一瞬间响起,震得他甚至无法听到狂风的呼啸。
拉尼亚·奥尔芬,于这片荒野之上,抬头注视着天空的模样。
闪电燃烧一样在他眼底留下残像,狂风撕扯着他的双翼,在这种天气下,就算是换那些双翼完好的翼族也无法飞行。
他望着天空,偶尔尝试着去寻找那些泥沼的边缘。
而后向自己发问,这个问题是在某个雷鸣瞬间在脑海中以刀刻下带血的痕迹。
你想在这里死去吗?
这个问题,在一个地方,问一次足矣。
他低声呢喃着,骤雨开始落下,翅膀转瞬湿透,身体沉重得迈不出脚步。
于是他径直栽倒在地,地面的泥泞与草屑沾满了发梢,他抬手,果然没有看见自己的手指。
拉尼亚在这片荒野中做了梦。
他梦见四十年前的波浪,宛如时间的潮水拍打在海岸。
阳光变得遥不可及,从左翅流出的鲜红逐渐溶进了水中,蓝色间多了血色,他有一瞬间还以为它们会混成怪异的紫。
但它们没有;他以为他会就这样沉入海底,但是他也没有。
当他醒来时已经有人在看着他,目光从沙滩的一角向他投来,海水已退,一只招潮蟹爬上了他的手指。
“现在已经是退潮时间了。”那人说。
“嗯。”他回答,有太多海水涌进了他的身体里,喉咙一片干涩。
“你是谁?”那人又问。
他想了很久,才从海底砂砾般的意识中拽出了一个词汇:
“拉尼亚。”
那人笑了,他说:“我是赛尼亚。”
而后又如同两块石相互碰撞般地说道:“真巧,我们的名字有两个音是相同的。”
然后他就认识了赛尼亚。
“我要一间房。”他对酒馆的老板说,声音是石头撞在旧青铜上的“砰砰”,锈,带着哑。
老板抬头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她的客人浑身脏污,一看就是在一天前的暴风雨中没有避雨之处。
他有着一张年轻的面容,放在人类之中大概可以评断为方成年的少年,可身后的双翼昭示了他的种族,他实际活过的年岁比她还长。
两柄长剑带着鞘斜挂在黑褐色的斗篷两侧,斗篷脏兮兮的,已经没法判断“黑褐”究竟是它原本的颜色还是后来造成的。
她尽量不去评价这样的顾客,总带着一般旅客不会有的肮脏走进她的地方,但只要他们有钱,她不会抱怨。
拉尼亚付了钱,一把钥匙被交到他手中,和铭牌一起撞击得叮当作响。
他上楼时有个吟游诗人正在酒馆一角盘坐下来,手中的九弦琴方发出了第一个音。
那是个颤音,顺畅地连接到了第二个音,第三个音出来时,拉尼亚已经认出了这个开头,那是种常见的曲式,歌要先抑后扬。
然后诗人开口了,他的诗是精灵语的,起首的词是精灵语首字母的音,这诗人华丽的声线将它完美地与弦月结合。
当拉尼亚停下脚步时,这个词已经完整地唱出。
“寒月”。
关于两年前的那场战斗。
他忽然想要出去飞上一圈,可左翅还在隐隐作痛,他想起赛尼亚曾经问他:“既然有伤,你为什么还要飞?”
拉尼亚转身,要了一杯麦酒,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头,听着那首诗。
诗歌并无新意。
从辞藻到曲调都是两年前重复过数次的模样,他喝了许多麦酒,却也不能驱除翅膀上的双翼。
而诗人也已发觉听众的无动于衷,他曲调一转,开始歌颂起了暗月城的现在。
他说,在暗月城里,新的冒险者已经聚集,他们将开启新的旅程。
他说,这次旅程将前往各个不同的世界,开启众多不同的门。
他说,就算现在,暗月城也欢迎新的冒险者加入旅程。
拉尼亚喝完了手头所有麦酒。
“听起来很有趣。”他说。
有人注意到他的呢喃,转过头问道:“你想去吗?”
当时面对赛尼亚的问题,他是怎么回答的?
拉尼亚没有忘记。
——因为我不想死在地上。
“有诗有酒,有更好的死亡之地,有何不可?”
年轻的巡林客对这样的冒险耳闻甚少。她曾在诗人的歌谣与来信中读过那些夹混着思考的记录,自斯林特尔从那冰封的世界回去之后,书信往来倒是更多了,潦草的记录中夹杂着回忆,倒也让莉莉·索利达斯了解了不少她的经历。
事实上,斯林特尔送回来的文稿都经由诺言之手,交给了莉莉。她自忖将那叠装订成册的书稿从柜中偷出的时候没被任何人看见,但第二天诺言还是从她无法视物的眼睛那边接近,指尖若有似无的在小翼族的羽翼上一搭。
不过此刻那由不同纸质构成的书册静静的躺在她的行囊里,赘去了大半空间;她闲得无事的时候还是会取出来翻看,只是在深林里行走的这几天消磨去了她的耐心,此刻书册在她的指间哗哗作响。
“今天大家先休息,明天我们再找找出去的办法。”车队中的商人干巴巴的对着篝火嘀咕,连林间的虫鸣鸟啾都能让他脸色苍白一阵。
“你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罢?”乔治亚前倾着身子,“⋯⋯也没听说过类似的事情?”
“从来没有过⋯⋯不应该这样啊。”商人巴恩环顾着影影绰绰的森林,“在五天前就应当走出这片森林。”
书页哗啦啦的响着。
“那大叔你们也不是第一次走这条线路了,唯独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巡林客朝着手中的书册叹了口气。故事总和现实不太一样。“这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除开这次被鸟群袭击⋯⋯还有那些,并没有其他的异常。”商人的手徒劳的四下挥动,语句被打得磕磕绊绊。看样子着实是被惊吓到了,乔治亚和尼格勒的问话也未曾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车马上并无什么值得觊觎的货物,巡林客的指尖飞速的刮过那些纸张,直到巴恩提出尽早休息,她才猛地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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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师父是上一批冒险者之一?”
篝火前莉莉·索利达斯伸开四肢,羽翼也颤动着展开。一天下来的紧张恼怒使她浑身僵硬,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年幼的翼族抓过自己一侧的羽翼,梳理羽枝中混进的细小草叶。血融羽的痕迹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沾到什么东西了吗。”莉莉用手背蹭了蹭脸颊,浅色的眼瞳在跃动的火光下闪烁不定。布鲁诺眼神一垂,他倒是注意到对方路上都带着这卷书册不断翻看,在这样晦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出是充满了涂改和增减的手稿。
“⋯⋯呃,是的;没有。”
“嘁。”
“???”
篝火噼啪一声,明亮的小点从里面窜了出来,布鲁诺挪了挪脚尖,踢起沙土把它掩灭。这姑娘好像对师父的那些经历格外感兴趣,不断的把话题往上绕着。他也不太知晓应当如何应对,只是下意识的装傻充愣。女孩儿见他不乐意搭话,也只好顺着对方发呆的视线把注意力投进森林。
过了好几分钟,巡林客双手环抱在胸前,捏了捏自己的手臂:“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森林中看着我们?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喔⋯⋯好像是。”布鲁诺愣了好一会儿而才答道,“是有点。”他一直看着深林中荨麻和白色百日红的剪影,时常觉得它们不易察觉的纷扰蠕动着,这令他想起之前从层叠树冠中袭来的鸟群,它们的尖喙和翅影。
“你看到什么了?”
布鲁诺猛然缩了一下脖子,女孩儿悄无声息的凑到了他的侧后方,仿佛羽翼的蓬松吸走了她的脚步声。
“不聊了,去睡。免得被别人发现了又念叨些小孩子不该熬夜之类的事情。”
他看着巡林客竖起手指比在唇前,露出一个笑容,提起她半长的衣袖轻手轻脚的回到车上。马儿在半梦半醒之间呼出半个响鼻,布鲁诺捅了下篝火,那有气无力的火焰挣扎了一下,又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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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把书卷重新卷起,她昨夜一定是太困了,没等收拾好这一团混乱就睡着了。她在梦里又见到了德莫拉的无尽海,她顺着海潮方向飞行的时候海水中升起了一道蓝色的迷宫围墙,海鸟在水墙中飞翔盘绕,翅尖切割开无尽的海洋,海水皆化为飞鸟游上天空,待群鸟散尽,就露出海底嶙峋的怪石,瞪着一只只灰色的眼睛看着天空。
然后她便被从风中摘取了下来,跌落在裸露的海底,像小颗浅白色皮的浆果。巡林客毕竟不是诗人或是学者,从这古怪的梦境里解读不出甚么诸神的低语。
她掀开帐幕,天空正以令人惊惧的速度亮起,但具体到这座森林的这条小路上,只是更加明晰的突出树梢漆黑的剪影。被压得倒向一侧的结缕草被马匹梦呓似的扯起,嚼碎,青绿色的汁液和草末四处飞溅。莉莉·索利达斯注视着枝叶间的繁影,想象着那应当存在的天空所泛起的知更鸟青所替代下去的繁星。
“好像光靠走的已经走不出去了呢。”
在死去的篝火边海洛伊丝和神情显得有些萎顿的乔治亚互相发呆,巡林客撮起嘴唇吹了个响哨。
“尼格勒?布鲁诺?”
“嗯?”灰羽的翼族蒙蒙的应了一声,而布鲁诺却没什么反应,鉴于守夜的缘故,莉莉也不愿去烦扰他,只是提着短衣的衣角凑到尼格勒的身边。
“天亮了。”
“知道。”施法者简短的点了点头。
“想到了什么吗?”
“巴恩和老人们都说既没有遇到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他低语道,指尖支绌在颊侧,“商人先生与他的妻子算是公认的感情和睦,结婚了那么多年也常常听说他们的浪漫传闻。只是⋯⋯啊呀,不知道是不是过敏。”
“嗯?”
“巴恩先生总有些迟疑。”尼格勒越过莉莉的肩头瞄了一眼商人,“每次提到他的妻子,就有些犹犹豫豫的——”
“说到巴恩先生的妻子,上半夜我做了个梦。”牧师努力压低声音,局促不安的拧紧了手指,“梦里那个女人被困在无法辨认的阵法之中,从四周的黑暗中伸出双手来,嗯⋯⋯总之,女人的血染红了法阵,她还一边尖叫着:‘救救我,巴恩——’’,还出现了几个穿着黑色衣物的人影,看起来、看起来有些像⋯⋯”
乔治亚轻轻嘶了一声:“有些像我们的车夫所穿着的斗篷。”
虽然她的叙述略去了不适合孩子听闻的部分,可在意味深长的停顿和结果之间还是留足的想象的空间。莉莉的双手在宽松的衣袍里交握,她忍不住撇了一眼尼格勒,施法者垂着眼帘,透过她和乔治亚的间隙看着地面。
“⋯⋯你们做什么呢?”布鲁诺含混的挠着他支楞的头发,白衣服硬是被他睡出了褶边,在莉莉的瞪视下,他徒劳的开始抹平这些褶皱,“没什么办法,先走了再说吧。”
“嗯——!”尼格勒用可疑的活泼声线应了一声,走到最近的树前用一种白色的石头划了个圆形与十字构成的图形。莉莉也认识这种标志,在林中行走的旅人通常会以各种各样的标识来标记路线、敬告后来者以及标识危险与资源。
巡林客不喜欢这种会被雨水洗去的标记,便用小刀在树皮上挑去细长的一块作为补充。他们原本都未曾指望这标记能有什么作用,毕竟五天以来他们所行走的道路既无分支也不相交,走错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当车马再次行经这个随手做下的标识时,莉莉·索利达斯又一次觉得,在深林的阴影之中,窥视的目光从未中断。
字数6085,嗯。
“啊。”众人异口同声。
“倔强骑士你学会了腹语?”面对开口说话的金属小人,刚刚吃了瘪的琉在后排喃喃道。
“哈哈商人你何时也变得这么幽……。”倔强骑士话还未说完,便被芬德尔犀利的眼神盯了回去。
“……”高大的武师一言不发,双目锁定在这个本不应该动的铁质玩偶身上。
“我也想证明自己是自己行动的,比如说唱歌跳舞。”金属小人无力的举起纤细的右手:“但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由于被一个大块头挡住,芬德尔只能从零的侧边冒出头与金属小人对话。
“是的,我们是旅行者。”通过这样的角度,与刚才对金属小人惊讶,芬德尔这句话说的有点艰难:“冒昧的问一句……你又是什么?”
“铁的……人类?”娜塔莉亚做出了猜测。
“按照主人的说法,我是一种名为「滴答人」的东西,主人给我取名叫波(paux)。”金属小人的回答,官方即正式,仿佛它经常这样介绍它自己。
听到这个金属小人介绍自己之后,零才缓缓后退,继续成为了队伍的后卫。倔强骑士和芬德尔也收起了手上的武器。琉也终于有机会可以仔细观摩这个金属小人。
“嗯……看起来像是个魔法制造出来的产物,可以的话我还真想拿出去卖了……”琉半开玩笑地说道。
听到魔法两次,kk也忍不住探头看看这个可爱的小玩意。
“拿出去卖的话,应该也已经卖不出钱了。”金属小人波从正坐逐渐变成瘫坐在角落里:“我的寿命预计已经不长了,可以陪我聊天吗?旅行者们。”
“就交给我倔强……”倔强骑士正想惯例敲自己的胸膛时,芬德尔便单膝跪下,在金属小人的身旁说到:“当然可以。”
“但你也看出来了,波,我们是旅行者,我们队「滴答人」这物种并不熟悉,你可以……详细的介绍一下自己吗?”芬德尔稍微停顿了一下:“另外如果不冒犯的话,可以告诉我们你的主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倔强骑士并不满意自己的决定宣言被打断,但她此时也只能抱胸嘟嘴一个人生闷气了。
“嗯,作为聊天来说,我的身世肯定会作为话题来聊的。”波对芬德尔这套名为「理性」的提问没有多大反应,它淡淡道:“我的主人是一名法师,和刚才那位小姐姐说的一样,我是用魔法制造出来的……除此之外,我并不清楚更多消息。”波摇了摇头:“就好像你们人类能解释人类是一个什么样的物种吗?”
娜塔莉亚正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又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是不是有点拖延时间了?帕亚感到几分急躁,在这种人挤人的空间里只能让他汗水直流。他想快速阻止这个毫无意义的对话,却被身后的零所制止。
“就像人是神祇珂旭的造物,而精灵是珂宁的造物,我们都是由血,肉,灵所组成的。我们由父母生出,之后在生命结束之后,化为尘土。”芬德尔到时一本正经的回答了自己的观点。
“原来如此。”波倒好像学习到了什么。
“那么作为「滴答人」的你又是由什么组成呢?”
“正如你所见,是用金属组成的。”波指了指自己圆滚滚的金属脑袋。
“说的也是。”芬德尔笑道。
说不准他们俩还能聊起来。
“哈哈,和咱一样!”倔强骑士也亮出了自己的笼手。
“如果我寿命到尽的话,我或许还可以成为你铠甲的一部分吧,也就是人类经常说的……「精神与你同在」吧。”
“拜托你了,拍档!”倔强骑士刚说完,便被琉的手杖怒敲后脑勺。
在倔强骑士捂着脑袋的同时,琉走到了波的面前,芬德尔也从波的身边离开,给琉一个空间。
“真是奇妙,半个月前我还坚信自己会锁在钱眼里…而现在却在和一个魔法造物谈人生哲学……”琉蹲着伸手,想碰碰波的头。
波被碰头后也配合地晃头:“虽然你一开始想卖掉我来着。”语气听起来有几分赌气。
“好,好可爱!?”似乎戳到了琉的萌点。
芬德尔接着问:“那么,波,你知道你的主人为什么要把你制作出来吗?”
“可能因为寂寞,可能是因为修炼自己吧。”波思索道:“主人有时会陪我聊天,也会让我在他干活的时候,帮忙拿些杂物……哦对,还会在他的朋友面前炫耀我。”
“哼~能制造出你这种优秀的小东西,你的主人当然会感到自豪。”倔强骑士笑道。
“毕竟波很聪明嘛。”波轻微转身,想遮盖住自己生锈的表面,
“听起来你主人很喜欢你,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芬德尔皱了皱眉。
“……”波似乎在思考,保持一个动作许久之后,它才回答道:“我不记得了。”
“那滴答人波。”倔强骑士总喜欢这样称呼别人:“你知道怎么离开这个地方吗?当然,咱们还是会继续和你聊天的。”这次倔强骑士总能敲自己的胸膛作为自己的保证了。
“可是我好像已经走不动了。”波看了看彻底生锈的脚部。
“没事,我们可以带着你一起走。”听到波的发言,就连帕亚难免也对这个聪明的小家伙感到兴趣,正想上前时,波被琉抢先抱起。
有点沉甸甸的,但琉忍住了:“……这种事情,让我来就行了!”琉看着帕亚说到。
面对混乱的场面,芬德尔连忙给波做出总结:“总之,波,我们现在在寻找出去的路,你愿意跟着我们一起出发吗?”
波看了看紧紧抱住自己的琉。
“好啊,我很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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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我有一个很在意的地方。”探索洞穴一会,第一个开口的,却是波本人。
它望向琉身旁的帕亚:“从他身上流出来的液体,是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主人和他的朋友会流出这样的液体。”
帕亚沉默不语,而身旁Kk哭笑道:“这个是叫「汗」噢,只要感觉到热了,就会出汗,可能是波的主人平时都不出门吧,所以没看到这种东西。”
“那为什么不脱掉帽子呢?”波指了指他头上的贝雷帽。
“对哦。”Kk顿时才反应过来:“嗯?怎么帕亚先生的汗比之前还多了?”
“……咳咳。”帕亚咳嗽两声:“因为,不方便嘛,还要拿着帽子。”
“说的也是。”
“波,你就不用管这个秃子了。”琉嘟嘴道。
“我什么时候变成了秃子。”帕亚摇了摇头。
琉意外地对这个小机器有好感,也许是习惯了怀疑别人,缺少了交流的对象。接下来的路上,都是她一路有一茬没一茬地找波搭话。
“说来,你是铁质的?”
“嗯……记得我之前说过诶。”
“看来是那个披着破烂金属的家伙挡住了我,我不知道呢。”
“哼?”突然的发言让倔强骑士不知所措。
“嗯……其实也不完全是铁制的,主人曾经向他的朋友们介绍过,但我忘了。”
“明明是个机械脑袋,却忘记了这么多东西。”琉抚摸着波的圆脑袋。
“诶嘿嘿……”波只能说这样干笑了。
“这样的话,也能知道波是个不一般的滴答人了。”
“不一般?”
“也就是,身体的材料不一般?”琉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这样卖出去会更值钱一些吗?”
“不不,这样我会觉得你更加适合成为我的朋友哦?”
“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哦。”波歪头道。
此时的琉,心都要化了吧。
“后面那位大个子先生。”波没有停下自己的嘴。
“为什么一开始要站在我面前呢?你这么高大,不就挡住了所有人来看我了吗?”
零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一看周围没人帮他说话。
“……无法判断你是否安全时,我会站在所有人的前面。”他老实地回答
“如果我是不安全的呢?比如说体内有炸弹之类的。”
“那我会踢飞你并用自己的身体来挡住我的队友们。”
“这样吗?虽然我只是一个滴答人,体内是不会有炸弹的。”琉倒是松了一口气。
“那么波,你怕老鼠一类的东西吗?”零望着前方,冷不丁地问到。
此时七人与一个滴答人已经来到一个洞穴的岔路口,显然零的提问是关于路的选择。
右边的路传出吱吱的动物叫声,左边则相对安静了一些。
奇怪的响声让琉感到难受,她似乎不太擅长应付这种生物。
“理论上来说,老鼠是无法咬穿我的身体的。”波有少许得意。
“但你已经生锈了。”芬德尔冷静地指出。
波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原来是这样,如果我有人类的感觉的话,应该就能感受到已生锈的事实了,但被氧化的感觉一定不好受。”
“侏…侏儒有清理铁锈的药剂,没事的!”琉试着安慰这个可怜的滴答人。
“不管怎样,锈迹对金属的伤害是严重的,它的强度恐怕已经远不如它记忆中的那样了。”芬德尔叹了口气,望向紧抱着波的琉:“如果你要带着它,就得小心别把它弄坏了。”
“哈哈放心啦双刀精灵!”
“叫我芬德尔就行了。”芬德尔似乎不怎么喜欢倔强骑士给自己的称呼。
倔强骑士挥舞着手上的火把:“锈蚀的铠甲依然可以击碎敌人的头颅,不是吗?”
“没错,这个女士说的对。”波点头道。
“如果大家都觉得没问题的话,那倔强骑士麻烦你带路了,看看右边有什么东西吧。”零对着队伍前方的人说道。
“等一下!”抱着滴答人的琉突然喊停。
“刚刚,刚刚波和我说了一下,它感觉……”琉低着头:“呃……它觉得我们果然还是走左边那边更好一些!”说完她便扭头,但琉的左手却悄悄抓住滴答人的左臂,撇着波的手指向左边的岔路。
脸红了,身旁的Kk看着不敢戳穿。
波摆了摆手正想说点什么,但看到琉红到耳根的模样,便转为摸脑袋,闭上了嘴巴。
看来这种低级的谎言,或许也能骗到所有人。
“是么?”零看了一眼波和琉,和善的提议道:“那我们就走左边吧,看起来安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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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洞里回荡着众人的谈话声,看来与这个滴答人的聊天还没有结束,它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畅所欲了,话匣子从开始到现在,没有停过。
“你对恋爱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波突然问向了许久没有发言的娜塔莉亚问道。
“啊,是在问我吗?”美丽的少女一直都在思考着什么,面对波的提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呢?”娜塔莉亚先是反问道。
“记得主人曾教过我和美丽的女性可以用这个话题来聊天。”
娜塔莉亚看了看四周,高达两米三的肌肉男,满口神与信仰的理性精灵,没有多少存在感的精灵牧师。
“至少我现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不重要,但作为以后对人的思考,我或许无法避免去思考这个问题,那波你呢?”
“你居然会去问一个金属小人它有没有恋爱……”琉吐槽道。
“金属「人」嘛。”
“按照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我爱我的主人。”
“恋爱吗?”
“也许是,但我现在已经忘记了主人的名字,甚至是主人的性别,只有思念还在我的记忆里。”
“思念就能作为所谓的「爱」吗?”娜塔莉亚喃喃道。
“我不知道……”
“我说,娜塔莉亚,你也该打住了。”琉赶紧圆场。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想问……”娜塔莉亚迷茫地自言自语:“因为人类,太奇怪了。”
“那么,那么,波你知道你的性别吗?”琉转移话题。
波依然摇头:“我不知道。”
“我问过这个问题,而得到答案是「孩子」,虽然我想质疑主人回答的不对,但很快就被主人的任务给盖过去了。”确实,波的声音如同孩子一样,分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
正是孩子般的声音却能说出这种理性的话语,反倒让芬德尔尽可能不和波聊天。
或许可以聊起来,但聊多了反而会他感到不适。
不过此时,他不得不问一下波了:“波,你套过女孩子的洋服之类的东西吗?”
“我不用套衣服。”
“看来前面那件衣服,并不是波的东西了。”
远方一件洋装,躺在了必经之路上,昏暗的洞穴,发亮的唯独倔强骑士手上的火把,倒是让氛围变得更加诡异。
所以人不约而同的闭上嘴巴,只有波一个滴答人处于状态外。
倔强骑士与芬德尔默契的点头后,纷纷做出战斗的姿态,逐步向这件可疑的洋服前进。
看来是两位战士多疑了,但这件洋服的模样远不如远看时的漂亮。白色的洋服上沾满了泥土与以凝固成暗红色的血液,旁边还有一个半开的白色球体。
芬德尔配合着倔强骑士的火把,仔细地观察这件衣服。
“波,你有印象吗?”琉抱着波凑前问道。
波摇了摇头。
“噢,这个白色东西……”芬德尔似乎认出来这个东西。
“人类的头骨,上次冒险的最后一段日子见多了。”零淡淡道。
“看大小应该还是个孩子的头骨……”芬德尔看了一眼洋服。
倔强骑士倒是毫不介意地拾起洋服:“哼……衣服上还有一个大破洞。”她拿起手上的手半剑对比了一下,“是刀伤。”
残忍的虐杀,唯一的牧师Kk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禁闭双眼,不想面对这个残忍的一刻,尽管已经被岁月的痕迹冲刷过。
“那为什么只剩下一个头骨呢?”琉到时没什么感觉。
“可能是被老鼠吃了。”娜塔莉亚看了下四周。凭借着自身野兽的直觉推测到。
“哈哈开玩笑的吧。”琉干笑了两声。
“是的,头骨上还有老鼠的齿痕。”芬德尔指着头骨上的痕迹回答道。
“真的假的……”琉显得有少许害怕。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应该继续前进了吧,冒险者们。”帕亚对着停滞不动地队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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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进的道路里,左边出现一个小小的分岔路。
看来这个洞穴的路远比想象中的复杂。
“零你能感觉到出口是在哪里吗?”琉撇了眼身后的零。
“已经没有风了。”零闭上眼睛。
“那我们岂不是越走越深了吗!?”琉显得有些无力。
“说不准我们再往里面走点就能找到传说中的宝藏呢!” 倔强骑士到时毫无介意,反倒是越来越兴奋。
“这里可看不到什么彩虹,而且翡翠已经够我们大赚一笔了,赶紧离开这里吧……”琉还打算劝说这些已经迷进探索迷宫的冒险者们了。
先去那个小小的岔路看看吧。
窄道,窄到只能一个一个的前进,路也比之前的大道更加漆黑,而Kk的闪光术再次帮上忙了。
“啊……这个岔路……再往里面走点就没路了。”处于高处的零眺望远方。
“但是……尽头有亮晶晶的东西?”
“罐头,走快点!看看是什么!”琉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
“哼……就算你这么说……”走在最前排的倔强骑士显然已经尽力了。
“会不会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啊?”波疑惑的问道。
走在窄道第二位的芬德尔停下了脚步:“说不准是呢,那我们停下吧,让倔强骑士自己过去就行了。”
“嗯。”众人点了点头。
“那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啊?罐头?”远方的琉问道。
“……”倔强骑士背对着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没有回答琉的问题。
过了一会,她捧着亮晶晶的东西慢慢返回到队伍里。
“这难道是……金币?”被芬德尔挡住的琉只能从他的侧边猜测到。
“嗯……就是金币,而且数量不少。”一直冷静的芬德尔也有几分动摇。
“我现在觉得当初干脆让你抓进大牢也好过在泥巴洞里摸尸体。”琉黯淡的目光稍微亮了一些,从芬德尔的侧边拿了一个金币确认一下:“不过这些金币,还不赖。”
帕亚也想摸一摸这个金币,却直接被琉打手撤回。
“那这些金币为什么会丢在这样的角落里呢?”波的提问反而显得比较现实。
“或许是谁在此处遭遇了不测,不得不将这些东西从身上丢弃减轻自己的负重。”芬德尔的神经反而更加绷紧。
“没有陷阱,没有魔物的看守,想了想也只能说这里曾经有人留下这些金币。”
“假设这些不是那个小女孩留下的金币,而是另有他人的话,如果我们找不到他的尸体,也就证明他已经离开了这个山洞了。”
“问题是,如果这些假说是成立的话,那为何不带着钱币离开呢?”娜塔莉亚直接导入重点。
“或许是,一些不得不弃之的理由吧。”零也只能半推测的回答道。
“说不准这些本就是给予给我们的奖励。”琉调侃道。
唯独倔强骑士,一头雾水。
“继续走吧。”芬德尔叫着最后排的零往后退,离开这个狭窄的岔路:“这些金币也只是给我们在洞穴的历程中所找的物品罢了,继续前进,找到出口才是最实在的事情。”
“说不准,还能找到更多的财宝。”
“可是琉你不是想快点离开这里吗?”通过路上的对话,波已经记住了琉的名字。想到她之前说过,波便这样问道。
“是的,但没有快速解决的办法,我也只能耐心的等下去了。”琉耸肩:“用顺路找宝藏这个这个理由来解释,而且还说不准了,可能这个地方,也就这一处有几枚金币而已。”
“波会陪你聊天的,聊着聊着,我们就会找到离开的地方。”
“谢谢……”
“总觉得,我们从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在聊天呢。”就在所有人离开这个狭窄的岔路,回到大道时,娜塔莉亚回想了一下之前与队友一同的行动,总结道。
“就这样平平安安找到法什矿,不也挺好吗?”芬德尔拍去了身上的灰尘:“前提是,我们不会饿死在这个山洞倒是了。”
“哈哈,这句话倒总结的不错,我的朋友!”倔强骑士笑道。
别名《你竟然是这样的布鲁诺》
对不起,怎么想都觉得,从小在那种环境下成长的孩子,那么纯良实在太奇怪了!
一-师徒
女孩的视线落过来时,师傅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没头没尾说了一句话。
“想做的事就要快些去做。”
我:“啊?”
这一点也不像近两年来师傅的风格,反倒像我刚认识他的时候。
我们是在监狱里认识的,那时他急公好义,路见不平绝对要拔刀相助,虎狼环饲也不妥协,没有任何事能妨碍他执行正义,为此被看管暴打一顿。我以为他完了,绝对撑不过今夜。
可当他睁开眼时,那双黑眼睛却那么亮,他咬着牙齿露出无声的笑,天光在他眼里如同星星一样。
这几年,那样的神情越来越少出现了,星星似的光在黑眼睛里渐渐消失,像被乌云遮蔽的夜晚,接任旅团首领后更是如此。
师傅是个天才,锈了几十年不用的脑袋一旦转起来智商便以脱缰之势飞奔,再也不莽了。他本是个狂妄的人,按理说哪怕道理再明白他也不会在乎(所以才会用脱缰之势来形容)。可有老师这样的人在他身边出谋划策,做事便沉稳许多。
老师说师傅现在真是个一点就透的人,一点不像以前那般顽愚,斯林特尔死的真回本。
我多少听说过这个叫斯林特尔的人,也是很好奇的。但老师不肯再说下去,叼着烟睡觉去了。
老师是谁?他是个画师,兼职行脚商。
当然,这些都是他自称,真假不知,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姓秦名喋,喋血的喋。
我向往以前那样的师傅,行侠仗义,救人于危难,并且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师傅听说后摸了摸我脑袋。他挺少做这个动作的,我也不习惯,搞得我像个小孩子似的。
师傅说,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像骑士一样的人。」
小师傅狂笑起来,杯子里的酒泼了师傅一身。
小师傅之所以叫小师傅,是因为年龄最小,名字里还有个宵字。
不过除了师傅外没人叫他“唐宵”,大家都喊他唐吉诃德。
「就、就他?」小师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骑士?」
我很为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说的对,我配不上骑士,而且你那个也不叫骑士。」师傅说。
「那是什么?」
「嗯……不好说。」师傅摇摇头,这个话题就揭过了。
·
“想做的事就要快些去做。”
话音落下时,女孩刚好从喷泉下经过,不咸不淡瞟了我一眼。
她用特别冷淡的眼神打量我。
“她长得挺好看的。”我说道。
我发誓我是真心实意称赞她的,没有一点轻浮之意。老师说了,看事物要看本质,虽然女孩眼上有块疤,但仍然可以看出五官很漂亮。
除了漂亮外还有点眼熟……可我记不起在哪儿见过她了。
老师还说了,遇到美的东西不要吝啬称赞,美人更是如此……算了说不下去,一听就是胡诌的。
那注视着我的视线只停留了一秒,紧接着就滑到师傅身上,顺溜的如同一开始要注视的目标就是他,而我只是个借口。
这让我有种自作多情的错觉,既尴尬又局促,盯着脚下的地面脸热。
“是吗。”师傅含糊不清的重复了一遍,“想做的事就要快些去做。 ”
“啊?”我万分不解,“师傅你到底想说什么!”
“觉得好看就去约啊!”他提高音量。
“???她在看你哎?”我提醒道。
“我知道。”师傅仍然侧对着女孩,眼神飘忽,好像在躲着她似的,“我是说,你们组队吧,我去到处看看,好久没回暗月城了。”
反常,太反常了,我从没见过眼神这么躲闪的师傅。
·
莉莉打断了布鲁诺的话。
“这就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真漂亮‘的原因?”她问。
“老师说了,遇到美的东西要不吝夸赞。”
“你这么大的块头是因为脑袋里也长满了肌肉吗?”
男孩傻呵呵的干笑几声,像极了他师傅曾养过的那只大白狼。莉莉一时分不清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块头也不是很大啊。”布鲁诺说,“才和师傅差不多高,也就是体重重了点……”
莉莉:“……”
莉莉:“你继续。”
·
晚上师傅喝多了,我路过餐厅时,隐约听到几句对话。
“……你看……像不像?”
像不像?什么像?
说到这个地方时,莉莉忽然沉默了,这种沉默是从表情上表现出来的,我说话时她很少插话。
“你想成为和你师傅一样的人?”
“正是。”
“没可能的。”她斩钉截铁,“他那种白痴不会有第二个了。”
我皱了皱眉:“你又不认识他。”
莉莉冷笑了声,仿佛在用表情告诉我“我知道的可比你想象的多”。
“然后呢?”她问。
“师傅说要去一趟德莫拉,好像是要找人。”
女孩突然笑了,露出安静又满足的迷之笑容。
“那太好了。”她甩下我翻身走向马车,“好好守夜,我去睡了。”
“哦。”我捅了捅营火,“晚安。”
二·故事
“我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这就是我和莉莉废话的开端。小女孩换了件衣服,超大号的翅膀几乎拖到地上,白色的羽毛上映着火光,看上去特别温暖,且柔软。
我看了乔治亚一眼,她耸耸肩,站起来拍拍土。
“也好,我有点困了,有个人陪你说说话也省得你睡着。”
“晚安。”我冲她挥挥手,看向莉莉。
我还是觉得她很眼熟……
“你想听什么故事?”
我没有问为什么是我,毕竟这个队伍里的除了我,都不像会讲故事的主。偶遇的大人们都成双结对,累得睡下了,唯一独身出行的商人巴恩原本说好跟我一起守夜,现在却睡得和死熊一样。三个车夫一路上就格外沉默,谁也不理。乔治亚暴躁的脾气也不像是会给小女孩讲睡前故事的那种人。剩下的队员又都是小孩子,还没她大呢。
女孩眼神特别清明,没有丝毫想睡睡不着的困顿和焦虑。她冷静的看着我,不知怎么就让我觉得她是故意打断我和乔治亚谈话的。
“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莉莉打了个哈欠,“想听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我有什么故事?那提耶尔的那段时光好像不适合作为睡前故事来讲吧!
“实在不行你师父的也行。”
这姑娘是看上我师傅了吗?这年头萝莉都爱大叔?
“你别想了,我师傅有爱人的。”
莉莉的表情开始扭曲,在我以为她要哭的时候,她狠狠踢了我一脚。
开什么玩笑,虽然我身手不像师傅那么好,但也不至于被个小姑娘击中啊!
“你干嘛!”我一把抓住她脚踝。
“你把手松开!”
“你先保证不再踢我!”
“你给我松手!”莉莉抓狂的甩了下手,脸涨的通红,根本不理我。
“你……”
“松手!”她大吼一声,“是不是男人啊你!风度和气量都被吃了吗!”
娘的,女人。
·
“你不讲道理。”布鲁诺讪讪的松开手。
莉莉平复了下怒气,在火光下几近白皙的皮肤透出明显的红色。
布鲁诺目光呆滞。
“看什么看!”
莉莉只是随口发泄一下,谁知布鲁诺却极为认真的回答:“你特别好看。”
莉莉捂住胸口,险些喷出一口血。
这真的是陆仁的弟子?
莉莉听说陆仁这个做师傅的,看起来凶恶又冷漠,实际上却极为心宽,任由斯林特尔拳打脚踢都不会说一句话,再没道理的事也沉默着不去争辩。
怎么这个做徒弟的就和他相反呢?看起来开朗又和蔼,却半点亏都不肯吃。
就是这一刻,莉莉开始疑心此人严重的表里不一。
这么做绝对是报复自己打断他和特纳小姐谈话。莉莉想。
“算了,就当是我不对。”
还“算了,就当是”?!
这人是有多虚伪。莉莉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揉着脚踝。
“要不我帮你揉揉?”少年说。
“滚。”
“哦。”布鲁诺往一边缩了缩,露出大型犬类被骂后的委屈表情。
莉莉仔细观察了下,实不似伪装。
·
我确实挺委屈的,我真的只是想帮她按摩一下啊,没有别的意思!
莉莉冷静了一会:“你师父有爱人了?”
“有啊。”
“是谁?”
“反正不是你。”
莉莉露出便秘的表情,反正是有什么东西憋着出不来的样,我猜她又想说“滚”了。
“滚!”
你看,果然。
“好啦,不逗你了。”我说,“你为什么对我师傅这么感兴趣啊?”
“我没有。只是想找个话题缓解下气氛,但你太……”
“有话要直说啊!”我趁莉莉犹豫用词时赶紧接上,省得从她嘴里冒出个不知好歹来,“我特迟钝。”个屁。
莉莉显然也看出来了,她鄙夷的看了我会,渐渐恢复了那股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的斯文。
“今晚的事不准告诉别人。”
拜托,我们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吧,不要把话说的这么有歧义啊。
说实话,我一看她装这样就想逗她,好好一个小姑娘整天板着张脸干啥。
“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说,“是个叫斯林特尔的女孩,长的……”
“挺漂亮的。”莉莉打断我,“除了这句话你还能说点别的评价女性吗?”
“我是想说。”我顿了顿,“长的没你漂亮。”
莉莉脸红了,我发誓她脸红了!就算鄙视和嫌弃都满溢出来,我也确定那抹火光不是投落其中的火光。
忽然间我想起了她到底为什么脸熟,这张脸和那个灰发的女孩像极了。斯林特尔在我脑海中留下的影像少之又少,最为清晰的一副便是在那提耶尔的荒原上举着火把发呆,背后是熊熊燃烧的监狱,里面关着被师傅杀死的怪物和数不清的苦难,以及曾经的我。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风中,火把和灰色的卷发一起拂动,像随时会熄灭的火豆。师傅在远处的山头看她,牵着我的手一点点收紧。
那一刻我不禁想——这头发会不会被火点着啊。
我坚信师傅和我是因为同一个理由而紧张……开玩笑的。
我知道师傅喜欢她,喜欢极了,喜欢到去做从未为做过的浪漫,喜欢到在偶尔闲暇时盯着龙鳞做成的发饰发呆。我还知道她是师傅亲手了结的,为了大义,为了世界……很荒唐,但这话我永远也不会对别人说。
那之后他再也不用长刀了,断刀被重铸成一长一短一对双刀。
老师亲自动手,敲铁时眯着眼叼着烟,露出总是藏在衣物下的肌肉。
小师傅很惊讶,说看不出来啊,秦喋这瘦发发的小身板,竟然还有几两肉呢。
「秦先生是个能人。」师傅的父亲说,「什么都会。」
「过奖过奖,略懂略懂。」师傅抿着嘴笑了笑,夹在唇上的烟动了两下,落下灰烬。
「你也不能总活在过去里。」他把刀交给师傅时劝说,「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再给你物色个?」
师傅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这是极为宽容的做法了,若是换成别人,哪怕是其他几位说出这种话,师傅都要和他们拼命。可师傅对老师一向宽容。
“我认识她。”莉莉说。
“那太好了。若有一日魂归故里,麻烦你跟她说,师傅一直想她,特别想特别想,有空给他拖个梦,省得他老露出那种空洞洞的表情。”
莉莉似乎呆了下,发了一会愣,才问:“这是你师傅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营火哔啵几声,“恐怕师傅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她。”
莉莉皱了皱眉,我在她开口前抢白:“当你在一个帮派林立的混乱城市里带着一个社团时,你会希望给自己留下个软肋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
“师傅有时候会躲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哭,可是我俩同吃同住同睡,他咋瞒得过我?我看他接手旅团,就是把男女心思断了,要是你那位朋友还活着,保不准他就会跟她跑去德莫拉放羊。”
“……”莉莉无语了一瞬,“我怎么不知道你师父这么…”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你懂什么。”我不屑的挥了挥手,莉莉露出极为不满的表情。
“和喜欢的人生活,怎么就是英雄气短了?”
“你那是小女孩心思,男人和女人该做的事是不一样的。”
“你这是极端自负和歧视!而且我比你多活了几十年呢!”
“怎么就歧视了?女孩就该好好的保护着,最好一辈子不用提刀,这难道不对吗?”
“……”莉莉顿了下,又顿了下,“总觉得你好像偷换了什么概念,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到反驳的点。”
“别想那么多。”我说,“你现在困了吗?”
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我。
显然没有,她更精神了。
我叹了口气:“看样子咱们要在这片林子里走好久呢,要是把话都说尽了,那往后几天我给你讲什么?”
她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那么点道理,拍拍屁股去睡了。我用树枝在地面上划拉着字,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怎么精明,还是小孩子……斯林特尔也是小孩子。
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住了,旅行开始不多久,我竟然感到一丝心累。
娘的,师傅真是个萝莉控啊!万一莉莉从队友变成师娘,岂不是天雷滚滚!
我捂住脸,趁没人看到的时候原地滚了好几圈。
Chapter I 谁会害怕大灰狼
字数:3271
“看上去是个和平宁静的城市,如果它们处在危机之中,反而容易入手。”
娜塔莉娅认真的这么说着。
她与她新结识的同伴们,在这座异界的虹都之中,此时正陷入困惑。
要在异界都市中种下神明的种子,打开联通两个世界的门路。把这种话随便对他人说着,是想象不到能被干脆的回答“哦,是这样啊”的场面的,即使是对不通世故的娜塔莉娅来说,也是一样。
更何况,用被授予的魔术装置,原理不明的月之石,那个所指示出来的让种子适宜于种植生长的场所,是这个异界的神明的神圣大殿之前,庄严肃穆的仪式广场之中。
精细磨制的岩砖,光洁如同湖面。严密对正的砖缝,紧实的不容刃尖插入。若是将自然和人工放在一条轴线上,那么就是毫无疑问的人工满点。精工细作、精雕细琢,正是为了尊奉神之名而建造起的宏大建筑,神之威光的地上显现。
人类就是会做这种自作多情的事情。
娜塔莉娅这样认真的想着。
然而,所谓的种子,是如同其字面所述的,必须在土壤之中才能生长的东西。为什么种子成长不是生出茎与叶,结下果实与种子,而是变成了门,这种事情是娜塔莉娅所不能理解的。
——但她有自信确认,即使是同队的博学的芬德尔或是Kk,也绝不会向娜塔莉娅能够拿出来有说服力的答案。
可是这个答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既然是种子,那么就理所当然的,没有办法在砖石的地面上生长这一点。而同时,这个广场的所有者、此地的神明的教会,也不可能轻易允许这群外来者,对他们的圣居大搞破坏的。
“大家先自由活动收集情报吧,多逛一会也无妨,之后再集合就好。”
这个小小的队伍之中,俨然居于队长之姿的零先生,这样说了。
他的躯体强韧而健壮,刚拳之中宿有威力,是被传说完成了神话的冒险伟业的冒险家。这个小小队伍的形成,也如同字面的以他为核心。就算是在不经意中,也不会放松的露出咽喉,是个了不起的、与传说正相应的实际强者。
娜塔莉娅这样对他做出判断,也乐于遵从他的指挥。
“别惹麻烦,有情况用弯月联络。”
于是娜塔莉娅在指尖转动着那枚弯月,在街头闲晃。为了方便起见而用头巾包起的光洁银发和轻便的旅装免去了路途的麻烦,却也如同将“是外地人”这几个字写在头顶。
更何况,还有这服装的风格的差别,她所出身的精灵绿都、她与队友汇合的暗月城、她所身处的彩虹之都、佩特拉圣城、彩虹城佩特洁克,分属三个不同的世界。尽管它们的人类与文明都有所相通、自然与物种也少有差别,可是,它们的文化,终究不同。
这座城市之中,没有关于暗月城、或是关于两年前的多元世界的大变革的伟业、关于任何无名之城的传说曾被知晓。当然,娜塔莉娅明白,没有才是正当的:
就算在二年前的事变之后的现今,世界旅行也远非常见。
所以娜塔莉娅感到了不舒服,她的暗月城的风格的装扮,吸引着旁人的注意。
而且,她那文淑、娴静、又优雅而高贵的举止,托她的教育者的福,被按照一位上层社会的名流淑女的模范而被塑造的她,更是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又引起来十二分的各有所思的闪烁眼光。
异乡的柔弱少女,出身云上又落入凡间,如同初生的羔羊一般,在全然陌生的世界里小心又满怀好奇的探索着。
看到娜塔莉娅的佩特浩克人们,这样下定判断。
当娜塔莉娅知道这个判断,从看着她落单一人、所以向她伸出了罪恶的手的恶徒的口中,她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荒唐无稽呢。
很遗憾,娜塔莉娅未曾是、现不是、永不将是无垢的羔羊。羔羊是不会分别出敌性的视线,然后走进无人的窄巷当中的。
羔羊更不会对她的敌人施以凌虐。
鲜血涌出、肌肉撕裂、骨骼破碎。娜塔莉娅让她的俘虏懂得谁是这里有权力说话的人。
她的手法粗糙又低效,但她美貌的脸上溅起的血污、和粗鲁暴虐的对待,以及,不是杀人者、不知恐惧、不存觉悟的眼神,对于她的敌人来说,足以构成永久的梦魇。
若他今天之后还有机会做梦的话。
名为佩特浩克的城市,正是彩虹的女神佩特拉的圣城。九成以上、压倒一切异种神明的绝大信仰,这柱在多元宇宙中默默无闻的神明,却是此地唯一至高的主神。
穿过青空的彩虹,被认为是女神的神迹而受到膜拜。居于彩虹正下方的大圣殿,就是让娜塔莉娅一行为难的目标地点。
鲜血涌出、肌肉撕裂、骨骼破碎。娜塔莉娅催促着她不情愿的情报员再多说一点。
圣城的一切都环绕着神殿运作,世俗的统治者向神明的祭祀者寻求箴言。而至于神殿的名声,要是她的猎物说话诚实的话,那就——不过娜塔莉娅懂得人类是怎么会将主观的观念凌驾于实际之上,怎样得出千人千色的主观评价来的。
“‘汗水、带来幸运’吗?”
她复述着佩特拉神的格言。
以机运作为自己的领域的这一柱神明,主张着自己独有的看法。若是努力的话、就可能让幸运赐下。怠惰之人,女神的微笑绝不会投给他。
“你觉得,你很幸运吗?”
鲜血涌出、肌肉撕裂、骨骼破碎。娜塔莉娅看着这个令人遗憾的选择了错误的猎物的凶徒。
当然,他很不幸。他未曾像此刻一样诅咒过自己的厄运。娜塔莉娅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足够努力了,她是从缀上自己的数名可疑之人中,选择了最后也没被甩掉的这个家伙的。所以跨越了半个城区,三次失去踪迹又再次跟上的这个家伙,说不定真的流下了相当的汗水。
并且当然,还有此刻他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上密布的冷汗。那是另一种意义的汗水,不知道会不会被他的女神所承认。
“很羡慕你啊,有明确的事情去做。”
娜塔莉娅停止了她的残酷行径,叹了口气,说出在被害者看来完全是嘲弄的话语。尽管娜塔莉娅真的是这样想的。她抱有的目标过于远大,以至于她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着手了。
如果自己得到项圈的话会不会能够更进一步呢?——不会,人类是不会戴项圈的。
如果自己享受人类的美学艺术会不会能够更进一步呢?——不会,过于广大的诸世界中,人类的审美差别过分的大了。因为她的刺青而得到偏见对待的场合,也并不是没有。
如果自己和人类共同行动的话,会不会能够更进一步呢?
——不知道。娜塔莉娅正在这么做着,然而她无法理解她的同行者是怎样思考并且行动的。她的队伍中,从苍天下的小小世界的每个极点聚集了成员,娜塔莉娅困难的追求着这些人的共性,目前为止,成绩是零。
但是她清晰的察觉到,那个共性是存在的,而且,自己距离那个很遥远。那个东西,就是能够被称为人性的东西的了吧。
如果自己跟从神明的指引的话,会不会能够更进一步呢?
——不知道。但是有尝试的价值,所以要努力的去了解神明的教义。汗水与幸运,从文字意义上看去是一轴的两极,努力者得到的回报也是不定的幸运,惰怠者也并非与幸运绝缘,这是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常理。
不过,若是神明介入,会有什么不同吧。正因如此,才能是神明。
“喂,你会愿意同意我的看法吗?”
娜塔莉娅这么想着,向身边的那个男人寻求赞同。
鲜血凝固、心跳停止、温度冷却。娜塔莉娅终于发现,这个家伙已经得到了他应得的一死。
还有不少要问的事情,这个城市的风俗、人群的生态、官僚的作风、神权的立场、地方的传言等等,对她们的队伍所需要完成的任务来说,这些情报都是会有作用的吧。比如说为什么任务的目的地是那个彩虹之下,关于彩虹又有着怎样的传说,以及佩特拉女神的神迹……
但是,娜塔莉娅,也没有为此真的感到什么不妥。任务的成败,是并没有在她的心里占据一寸地位的。能提供证据的这个家伙死掉了,那就,死掉吧。
轻便的旅装没有沾到污痕,银发和头巾也完全安全。为了增加自己的威吓性,在脸上溅到的血迹——
连同指尖的一起,娜塔莉娅仔细认真的,舔食干净了。不会引起她的反感,也不是出于乐趣的喜悦,单纯的是正常普通的工作,这样将自己清理干净。衣服上没有溅血真的是太好了,那个可不是像皮肤一样容易清洁的。
然后,当娜塔莉娅和队友们汇合的时候,她发现,果然她的队友们比她更能干,她所了解到的与未了解到的,已经被悉数掌握。在轮到她的情报交换的时候,她只有摇一摇头。
但是,也没有人对她能够取得消息保有期待过。
“看上去是个和平宁静的城市,如果它们处在危机之中,反而容易入手。”
娜塔莉娅认真的这么说了。
不过,娜塔莉娅还是尽她所能的,提出她的看法。让这个城市掀起混乱吧,在壮阔的大危机之中,用武力决出胜败,这就是娜塔莉娅,作为野兽的信条。
遗憾的是,没有人真的思考了她的话的含义。娜塔莉娅对此,是否感到了一丝遗憾呢?
没有,她如果能够感到的话,她就能够被称为人类了才对。
注:“谁会害怕大灰狼”是迪斯尼动画《三只小猪》的插曲名。并没有过多含义。
计字1206,我只是来补分的
这次可不要再忘掉链接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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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风鸣之林·第三封信
叶子小姐亲启。
离前一封信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呢。
现在我正坐在一道瀑布旁边的草地上给你写这封信。那道瀑布正在轰轰作响,它溅出的水珠在空中划出了彩虹。我身边是清澈的水,背后是薇薇安的湖泊——薇薇安是一位美丽的水妖精,她的爱好似乎是在湖里钻进钻出,以及和各种各样的男性搭讪。
是的,我们这次的旅行已经告一段落了。
我们又交到了新朋友,在和一位小朋友打了一架之后。没错,就是那些只有一个手掌长的小家伙,他们叫作“皮克西”。在我看来,这些小朋友应该属于一种妖精,但是这些小妖精与咱们平时见到的狗妖精、猫妖精以及我们刚才遇到的水妖精都不同,我更加倾向于他们是某个神明一时兴起的趣味造物。有个叫费里的小妖精送了我一袋闪闪发光的漂亮粉末,我打赌那里面绝对有他们翅膀上的鳞粉——那可是鳞粉啊,妖精的鳞粉!你知道的吧,它们有多么值钱!当然了,如果你也好奇的话,我还是会在卖掉它们之前给你留一些的……不要敲我的头啦!
我们在路上遇到了那位兰戈先生,据他所说我们之所以和他分开后不久就迷路,是因为有三个调皮的小朋友擅自跟上了我们,至于我们不迷路了,是因为他们不跟着我们了。可是就算是这些小东西的同胞们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换言之,这群小东西失踪了。
费里说,那些盗猎者不仅抓捕那些无辜的动物,还会捕捉小妖精,这些家伙真是没有丝毫对于自然的热爱之心,竟然连这些可爱的小妖精都要捉走!那些人捉走他们到底有什么用处,我自己是完全想像不出来——伊格说有可能是要去卖给别人做宠物,天知道这个盲眼的小姑娘怎么知道这么多小知识的——除非是这群人知道妖精鳞粉的价值,可是不是妖精自愿给出的鳞粉,用起来那些魔法师心里也不会舒服吧?
为了寻找那些惹我们迷路的小朋友,我们理所当然地去了他们的村庄。这些可爱的生物住在树荫和草叶之间,那些小小的房子就像小孩子玩的积木,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可是该有的都有。这群小东西为了找到带着那些孩子气味的物品,几乎要把失踪者的房子给拆了,还大喇喇地说着没关系没关系……如果谁把我们的小木屋拆了,你会让艾琳娜把他们踩死的吧?
寻找他们的过程不是太曲折,总之有培根的帮助我们减轻了很多负担,再加上兰戈是什么“边界护林员”的成员,他也给了我们不少的信息,最后他们果然是被盗猎者抓住了。伊格放出了长着蝴蝶翅膀的孩子们,至于那些盗猎者,最后我们当然是好好的修理了这群家伙一顿,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在这片林子里作恶了。
之后我们在妖精的小小村落附近埋下了那枚种子,它迅速地生根发芽,长出了一片蓝白色的光幕——也就是“门”了。我们的同伴似乎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状态,我也就有了这个空闲来这边探索一番,真的找到了不错的风景呢。可惜我这笨拙的双手画不出如此美丽的景色,好在“门”已经成功打开了,我总有机会能带你来看一看的吧。
我的同伴们已经在薇薇安的湖泊边上呼唤我了,回到暗月城之后,我会给你写下一封信的。
愿珂宁永远保佑着你。
您诚挚的,凛月。
“对不起!”在茂密的山林里奔跑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六人才得以停下来稍作休息,而喘顺了气的Lintignat立刻向着自己的队友道歉,“因为我的判断失误让状况变得这么危险。”
“每个人都有判断错误的时候,一点小失误没必要太过放在心上。”Althea歪了歪头,而后走到Lintignat的面前,握住她的手鼓励她,Lintignat因为指尖接触到别人的温热的肌肤下意识想要退缩,但是最终还是压抑住了这几乎是反射的动作,对方温柔的语气让她反而有些无所适从,而Sinme咬住她的耳垂向下扯了一下,比起发出压低了的难听叫声,才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符合礼仪。
“我的话,不觉得那是错误的决定喔?而且——”Ether则是保持着他一如既往轻松的语气,拖长音吊起队友的胃口,而最初看来轻浮的笑容也不那么惹人烦了,“就算发生什么我也会保护好你的,所以按照你的想法来就好。”
“谢谢,”她抿了抿嘴唇试图拉出一个笑容,然后看向队内的其他人。
Suzette则似乎对此没有做出什么表态,确认了追兵没有跟上来之后,就面色平静地看着Lintignat,似乎是对这件无聊的小事毫不关心,只是在意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虽然我已经错过一次,不过请允许我再次陈述自己的推论,”Lintignat在小队稍作休息的过程中,有些畏缩地再次开了口,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不过Althea那边投来的信任的目光让她稍微安下心来,“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些人应该不是镇民。为首的那人戴着的并不是海洋之神的圣徽,而是复苏者的——”
Althea听到宵银的神名明显地皱起了眉头,仿佛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火苗的Lintignat将口中滚了几圈的“这也是我们变成这种情况的原因”这句话咽了下去,“信仰海洋之神的镇民们没有道理直接对我们刀剑相向,那么情况就应该反过来了。孤儿院里的不是导致镇民逃跑的原因,而很可能是遗留下来的幸存者,如果他们被那些海湾上的人发现的话,很可能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所以我们恐怕得赶紧回镇子上去才行。”
Althea用她白皙的手——回想起刚才的温度,Lintignat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会——支撑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也不知是因为注意到Lintignat话语结束还是因为她的注视,她才说出一句令其他人震惊的话:“好想去帮助那些秽土的信徒啊,不过我们好像人手不太够啊……”
“帮助……?”剩下的五人同时咀嚼起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动词,而牧师小姐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发言有什么问题,于是Lintignat开口表达了全队的疑惑,“帮助是什么意思?”
“把他们送到他们的神怀抱当中啊!”Althea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帮助了吗?”
剩下五人好好接受了一番这也许是来自宽恕者信徒特有逻辑的冲刷,感到有些哑口无言。
为了扫去这样的尴尬,Lintignat建议立刻回镇子去,而已经被她派去侦查的Sinme却带来一个不太好的信息,有一些人已经拦在了他们回到城镇的道路上,看来对方已经预想到了他们可能进行的行动——恐怕直接通往海湾的路上也有人在阻拦吧。
不过这样小群的散兵游勇并不是六人的对手——特别是在有经验丰富的暮刃Suzette的情况下,因为确认了这群人都是宵银信徒的Althea的鼓动,也出于赶紧获得信息的考虑,六人最终选择跟拦在他们必经之路上的人正面冲突。
那些人在停止呼吸之前用哨子向同伙发出了求援,不过令冒险者们意外的是,那些人不但没有闻声而来反而远远退向了海湾。从Sinme那里得到这个信息的Lintignat不由得再次向伙伴确认,才向队友传达这件事。其他五人也对于这件事感到惊讶,不过稍作讨论之后还是决定前往孤儿院,于是Lintignat压下渐渐开始在她的脑海里刷存在感的那些恐怖故事,负起队长的责任走在了队伍的最前端。
穿过这个不太大的镇子上,到达孤儿院不过是几十分钟之后的事。然而推开门的六人却只看到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孤儿院。从暖色的房间装饰可以看出这里是个温馨的地方……尽管这已经是这些装饰品被弄得七零八落之前的事情了。
“有人吗?”Suzette率先开口,然而并没有人对这句话做出反应,而自然之后Lintignat喊出的“请问有怀宁特的镇民在吗?”这样的话也没有人回应。她注意到身边的Althea皱起眉头,向前走了两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像在神殿里一样动手收拾这些可怜的装饰。
“Ether,你还记得当时光亮是从哪里传来的吗?”Lintignat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孤儿院,叹了口气,掐掉心中对队友视力怀疑的那个念头,询问他当时看到光亮的位置。
得到答复之后,Lintignat走向那个窗台,却在窗外传来的光芒下看到了那附近一张桌子上的一些黑色颗粒。在她确认那是否是泥土的时候,她听到身后队友的话语:“队长,这里似乎有个暗道?”
回过头去的Lintignat看到的是把剑放回腰间的Suzette和在晃动着脚边砖块的Althea。为了验证Althea的猜想,试图搬起砖块的行为出乎意料地轻松,而地道的发现也在情理之中。
“书本上说的,精灵发现隐藏路径的能力啊。”Lintignat想起在书籍上看到过的精灵的天赋能力,心中感叹终于有机会见到的同时也开口向队友因为省下寻找隐藏通道的时间道谢,“多谢,帮了大忙了。”
几人用自己乏善可陈的冒险经验判断了一下这条通道是否有陷阱之后,就依次进入了通道。Lintignat踏在通道凹凸不平的地板上的时候,肩头的Sinme突然扑打翅膀飞了起来。面对好奇地回过头来的Althea,Lintignat之后对着自己的队友耸耸肩并且告诉他们她的伙伴不喜欢这样狭窄的地方。
小心地将地砖放回原来的地方,六人才意识到这个地道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光源,Lintignat下意识开始摸索自己带着的火折子的时候,轻柔的吟诵声在昏暗的通道里响起。
Lintignat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这个声音她姑且还是有所印象,尽管这个声音的主人平时沉默寡言,也没有在决定队伍去向的时候发表什么意见。柔和的光亮在长得看起来显得有些碍事的法杖尖端亮起,也照亮了咒语的吟唱者Rosemary。这个带着巨大黑豹和一只瘦小白猫并且将那只豹子称为父亲——尽管Lintignat一眼就看出来那其实是一只母豹——的黑发女孩当时茫然地在暗月城的广场上转悠的场景令人印象深刻。Lintignat当时还以为她是刚出森林涉世未深的同行,于是主动向她打招呼,一番攀谈之后才知道这位少女不是德鲁伊而是一位稀少的法师。
即使是在光亮术柔和的光亮下,这套通道还是显得有些幽深可怕,而悠闲地走在Rosemary身边的小白猫为伙伴不在身边的Lintignat找到的新的道路。
“Rosemary,能拜托小白去侦查吗?”尽管对自己的队友有所了解,但是并不清楚对方是否愿意让自己的魔宠身处可能的险境的Lintignat只好试图拜托法师小姐,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很简单地答应了下来。
“法师的魔宠对法师不是很重要的吗?”Lintignat看着那对漂亮的绿宝石走向黑暗深处,在心里思考着这个现状与知识的激烈冲突,结果她的脑内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竟然是这位法师小姐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有的危险。
正在Lintignat考虑着怎么旁敲侧击地问出事实真相的时候,一直闭着眼感受来自魔宠的视觉的Rosemary开口表示前面的很长一条通道都没有什么危险。于是六人才开始前进。
可才走了没几步,在队伍最前面开路的Suzette突然脚下一陷,而令Lintignat更加惊讶的事是跟在Suzette身后的Althea居然眼疾手快地拉起了Suzette,这一事实让她开始反思自己给这位牧师小姐贴的成天神游的标签是否有些不太合适——尽管这个思考还没得出结论就被“咣当——”的噪音打断。
颇有些难听的响声在狭小的通道里反复回荡,让Lintignat不禁皱起眉头来看向了这个噪音的产生源。令她相当意外的是,那个声源竟然是一个有些锈迹的金属脸盆。
“小孩子设的陷阱吗?”Suzette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些惊讶的要素,也许是没想到自己会中这样简单的陷阱……尽管Lintignat心中想着也许那个脸盆会被一刀劈成两半。
“也没准是镇民,毕竟如果镇民们是没有反抗就被抓走的话,很可能说明他们手里根本没有能用的武器。”Lintignat试图提出另一种她比较希望出现的可能性——毕竟从成年人那里得到答案要比从小孩子那里简单许多。可惜她的乐观估计立刻就被听到了魔宠那里动静的法师小姐打了脸:“应该是小孩吧……小白听到小孩子的说话声了。”
Lintignat试图让自己面不改色:“他们说了什么?”
法师皱了皱眉,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羊皮纸和羽毛笔在上面写道:“‘有人来了,怎么办?’‘怎么会被发现?’‘都是Anna不好!’ ”
接着她笔尖顿了顿,才继续写道:“现在有女孩子的哭声。”
“也许就是那个‘Anna’妹妹的吧。”Lintignat虽然不知道队友为何突然选择使用文字交流,但是姑且还是配合队友拿起了羽毛笔,“我们去找……”
Lintignat的话还没写完,Rosemary突然丢下纸笔向前跑去,她有些慌张的神色让其他人戒备起来,拿出自己的武器也跟了上去——尽管这样的戒备很快在他们看到白猫抱着一些猫薄荷的时候放松了下来。
闹出了不小动静的几人也干脆放弃了隐秘行动,Althea则是最先出声,用尽可能轻快的语气向躲起来的孩子们打招呼:“小朋友们请你们不用害怕,我是瑞图宁的牧师,我们和外面的不是一伙人。”
“我们是外来者,我们在外面遇到了坏人的追捕,有人介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尽管通道里依旧静悄悄的,Althea依旧没有放弃努力,在婉转的祈祷下,一汪清澈的泉水在地面上涌出。而Ether也用他那轻快的语调为Althea帮腔:“我会保护你们的哦~”
Rosemary在尽力让她的猫远离那盆猫薄荷,而Suzette则是站在原地,正如Lintignat所想的那样,她对这种温柔的事情也许并不太擅长。
也不知究竟是因为哪个原因,终于有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从黑暗中走出来,他提着一个油灯,看起来倒是颇为像是一个领头者,尽管他的发言依旧因为戒备而显得结结巴巴:“你、你们,真的不是……?”
“刚才我在那些人面前说同样的话,结果被追捕了。”
Althea维持着安抚孩子的轻柔的语调,而Lintignat则是指了指挂在Althea身上的圣徽:“也许这个圣徽显得有说服力一些?”
男孩看了看Althea刚刚收集起来的泉水,而注意到这件事的Althea主动递上了水袋。春芽的圣徽和温润的泉水终于消融了男孩心中最后一丝戒备,并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我们好害怕!他们突然就来了,把镇里的大人都抓走了!”
Althea顺势伸出手讲男孩抱在怀里,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并且询问大人的状况。
“不知道……”男孩哽咽的声音引出了更多隐藏在黑暗中的孩子,“阿姨把我们藏在这里,就……就……”
Althea继续向孩子们询问具体发生的事,而Suzette则向Lintignat报告她刚刚在房间里四处转了转的结果——这里似乎是一个隐藏的避难所,有一些食物和水储备——以及桌子上有一盘猫薄荷。
“今天早上吗?”她问男孩,而目光却看向抱着自己魔宠不让它继续糟蹋那盆可怜的、已经掉了几片叶子得猫薄荷的Rosemary。
得到了孩子肯定答复的Althea则继续询问孤儿院阿姨是否有留下什么话语,得到的则是否定的答复。
“她只是说坎通斯来了,要我们赶快躲起来……”一个颇有些瘦小的孩子说道。在问答期间,Althea身边聚集了一圈孩子,见她照顾不过来的Lintignat和Ether也赶忙上去帮手。而手中法杖散发柔和光芒的Rosemary也吸引了几个尚且幼小的孩子的注意……尽管她本人显得相当无所适从。
“坎斯通是什么?”留意到新词汇出现的Lintignat立刻问道。
“是坏人!”一个男孩立刻叫了起来。
想着这倒是意料之中的Lintignat语气未变:“他们干了什么呢?”
未想到的是,说到这个坏人的话题孩子们反而七嘴八舌起来:
“他们开着挂着黑帆的船!”
“每年都会挑一个港口登陆!”
“阿姨说他们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听到这句描述,Althea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并且低声祈祷了一句。而Lintignat则更在意孩子们提到的黑帆:“黑色的帆,莫非就是镇子外港口停着的那些?”
“那里来的只有十几个人……”领头的那个男孩沮丧地说,“阿姨说,他们原以为他们会从港口来,没想到他们早就从海湾登陆了……”
“声东击西……真是一群狡猾的家伙,不愧是墓之王的信徒吗?”Lintignat心中想着这样的事情,而Althea则是询问起了之前几人在这个镇子上见到的第一个“人”——乔治亚的情况。
“乔治亚叔叔是镇上的士兵,是保护大家的好人。”孩子看起来都很信任那位治安维持员,立刻给出了答复。
不过这个答复只能让Althea回过头来对着Lintignat和Ether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接着两人默契地决定把这位士兵的死讯暂且隐瞒起来。
“说起来,那个叫Anna的孩子跑上去有发现什么吗?”Ether想起法师小姐刚刚在羊皮纸上写的内容,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我是去找小绿的……”一个带着哭腔的软绵声音吸引了小队的注意,这个眼角有泪水痕迹的女孩恐怕就是刚才被谴责的Anna了。
“小绿……?”Althea一边把女孩揽到怀里,用手巾擦拭着有些婴儿肥的女孩脸上的泪痕,一边问道。而女孩指了指角落桌子上摆着的那盆猫薄荷,“那就是小绿……”
“……你把小绿照顾的很好哦。”Ether露出温柔的笑容,“我能听到植物们说话,小绿很感谢你哦。”
就在几人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叫Anna的女孩身上时,几个年长的孩子悄悄嘀咕着什么,接着还是刚刚那个孩子开口道:“那、那个,你们是冒险者吗……?”
Althea和Lintignat面色稍稍凝固了一瞬,而Suzette则是自然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并且对着默不作声的两人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能拜托你们把镇里的人救回来吗?”随着男孩的这句话,孩子们全都投来了期待的目光。在这样强烈的攻势下,Lintignat几乎无法思考如何告知孩子们大人可能遭遇的不测,这时Suzette依旧语气平静地解了围:“我尽量。”
而这时,被Althea抱在 怀里的Anna拉了拉她的袖子,拉回了被期待的目光吸引注意的Althea的焦点:“姐姐,这个给你……”
Althea低头看去,随着那句话被交出来的是一个护身符。精致的护身符被女孩小心翼翼地托在手心,但是双手依旧伸向Althea。
“这是妈妈还在的时候,她给我的……”Anna偏过头不再看这个护身符,“是保佑旅行平安的护身符。”
她吸了吸鼻子,然后仰视着Althea:“妈妈死了以后,镇上的大家对我都很好,姐姐你一定要救回他们啊……!”
自然注意到Anna不舍的Althea摸了摸女孩的头,语气犹豫起来:“这么珍贵的东西……”
“你不愿意收下吗?”眼看着刚刚擦干的眼角又要流出泪水,Althea赶紧露出微笑:“我当然愿意。不过这对你来说太珍贵了。如果我拿走了它,你以后可能就看不到它了。”
“没关系!”Anna立刻回答道,“只要姐姐能把镇上的人带回来……呜呜……”
Anna的感情仿佛波纹传达给了房间里其他的孩子,于是更多的哭声像是共振一样爆发出来。反倒让Althea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只好一边说着不要哭了一边擦拭着孩子们的泪水。
而Lintignat身边的Ether发出了低低的“呜哇……”一声哀鸣,看起来对泪水这种东西也是相当应付不来。
花了不少时间安抚这些孩子们,六人终于踏上离开这个避难所的路。走出一段之后,Althea回过头,还能看到地道深处油灯的光芒和孩子们期待的眼神。
“我会尽我所能的。 ”她握紧拳头,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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