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那场为期三个月的冒险打开了跨越世界界线的“门”。
“门”连同着不同的世界与这座城市,而今,这里名为“暗月城”,人们称其为连接之城。
时隔两年,暗月城已经成为了与当初完全不同的城市,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们在此汇聚,有人在此定居,也有人成为这里的过客。
现在,这座城市的市长,米凯拉·特勒瑞恩又一次将召集冒险者的布告发向了各个世界——
风波平息过后,云岚继续追踪着鲸群。
极光的冒险者们也一如既往地做这些仪器维护,数据统计的零碎工作。暴风雨过后的好天气还在,咸咸的海风下做些悠闲的没有打打杀杀呆呆呆的事情竟然让大家感到了难能可贵。
科尔沃骑着大狗在甲板上表演堂吉柯德,引得一圈水手围观。
“我的意志是自由的!”科尔沃扭了一下大狗的左耳,帅气地转了个身,“这份自由不受草药或符咒的限制。”
“好了,”云岚接过来安娜简单整理的数据,“你们谁想去水下看看?”
蕾贝卡和安娜听到这句后僵在了原地。对于猫妖精尤其是经历过突然落到大海中间的猫妖精,去水下“随便看看”,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白大褂这时指了指桅杆上唱“今天是个好日子”的怀旧金碟版本的假发2号,“我们让队长下海吧(意味不明),在水下这歌声也就不那么吵了是不是。”
蕾贝卡用力地点了点头,Gavin则飞快地冲上桅杆把假发2号抓回到甲板上。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假发2号被突如其来的Z轴坐标转换吓了一跳,但是强迫症促使她唱完了这句。
“队长…请你下海。”
“诶诶诶诶?!!”假发2号仔细思考了自己的经商能力之后,对这个提议提出了坚决的抗议。
“只是常规观察一下鲸群…你想到了什么。”云岚用手里的笔尖烦躁地点点桌子,似乎对假发2号的反应过度表示不满。
水手奥德尔曼这个时候拿过来一套潜水服,虽然有点破旧,但看得出来做工精细。
“我们会陪着你下水并教你如何靠近鲸群。但是为了不惊扰他们,我们就不接触鲸鱼了。”
假发2号听了此话,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不过事到如此也很难推脱了。
在水手的帮助下,假发2号套上了有点旧橡胶味的潜水服。系好安全绳并站到船边之后,假发2号突然感到了深深的反悔。
“水手先生…我…我觉得翅膀塞的不对能不能脱掉潜水服重…Ahhhhhh…”
奥德尔塞并没有听她说完,一巴掌把假发2号推向了海面。
做为翼族的第一反应是起飞 然而裹在装备里的翼族只能像一条咸鱼(不对)一样沉到水下。水压和因为潜水服包裹的肢体不灵便让假发2号一时间非常恐慌,没有规律的挣扎也让她渐渐下沉…
就在这时,一阵水流从背后推了过来,把假发2号卷的转了个身。
鲸群过来了。
假发2号刚好面对着从深处游上来的鲸群。沉默的庞然大物卷着湍流从身边呼啸而过。如果那水流能像空气一样发出声音,也一定是巨大的咆哮声。然而那些巨兽并没有令假发2号感到更多的恐慌,反而自如游弋的身姿令人感到了宁静。
假发2号平静了下来,习惯了水压于笨手笨脚的潜水服之后。注意力转向了鲸群。捕鲸船造成的伤口依旧在好几条鲸鱼身上非常显眼,伤口白花花的,但是边缘的灰色覆膜表示已经开始愈合。远处的安娜还是有点孤零零的,不过好在看不到明显的伤口。不知是幸运地躲过一劫,还是安娜的回复能力令人骄傲。
在水里浸的冷了,假发2号顺着安全绳回到了船上。这时候云岚已经完成了数据处理和计算,并表示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宣布。
“我们的仪器,现在变得只能听到安娜的声音了。”
【雪原 -Side A-】
183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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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竟然碰上一群哥布林,又是在这么冷的地方……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么靠北的地界还能有它们出现。”
重新捆扎好被北国地精扒拉得开了箱的货物,以诺长呼了一口气,正想一屁股坐倒在雪地上就被同行的雪精灵拽了起来。“别坐在雪地里呀,雪水会泡湿你的裤子的。感冒在这里可是非常糟糕的事情。”
“呃,对哦。”几乎没到过雪地的沙漠精灵摸了摸脑袋,鼻头冻得通红,他拿掌心使劲搓了搓,“刚才忘记这点啦——噫,被哥布林咬了一口,好痛……”
“我来吧。”和斐尔一同把箱子在雪橇上摞好,笑生走过来,“刚才辛苦你了——要是没有能打的人在,没准我们现在已经要被扒光棉袄在这里发抖等死了。”
找了个避风处,以诺把胳膊从外衣里退出来,冷得一哆嗦。小臂上留着两道被地精的爪子挠出的伤口,渗出的血在严寒中已经一滴一滴地结成了冰。
“还有这里,对吧?”斐尔结束了手上的工作——给陪了他们一路的雪橇犬们备好午餐,轻轻拍了拍以诺的小腿,激得他一抽,“刚才我记得哥布林抱着你的腿不撒手,一个劲地啃——然后就被踢飞了。”
“会打架真好啊,居家出行两相宜。”笑生一边开玩笑地说着一边将手心覆上沙漠精灵受伤的胳膊,闭上眼睛。随着轻声念诵,光芒从他的掌中溢出,而那两道伤痕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痂、愈合。
“…好厉害。”一旁一直在帮他们警戒外面状况的雪精灵少女轻轻说道。
“真正厉害的是以诺啊,还有你。”同样自手中溢出治愈的法术,斐尔笑起来,“我们是在生灵被伤害后尽力使他们复原,但你们却能阻止那一切的源头呢。”
这话说得并没有太多夸张的成分,笑生心想。大约一个钟头前他们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要去尤奇和恋人相见的雪精灵则在前面为他们引路,指点他们怎么抬脚才能省劲一点。“如果有狗狗那样厚实的毛皮就好了——啊啾。”笑生听见以诺这么说着。
本以为走了这么长都没遇见什么幺蛾子,剩下的行程大概也能安然无恙,然而几乎是在下一秒脚下就传来了地精窸窸窣窣的踩雪声。
“他们是来抢货物的!”一把卸下身后的长弓,雪精灵大叫道,“快用身体把箱子围起来!”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以诺一把扯下厚重的外衣,袖子下亮光一闪,手中已经紧紧握住拳刺。他冲出去,在一望无际的白色雪原中,棕色皮肤的身影尤为显眼:先出拳,再扫腿,间或再劈一杖,不一会儿围在他身边的哥布林就被打飞了大半,从这棕黑的暴风周围四散去。
就算是回想一下也觉得瞬间安心了点:如果不会出现怪物级的家伙,那么以诺的存在大概就等于绝对安全了吧,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位身背弓箭的雪精灵随行左右。
看起来那么嘻嘻哈哈的人,倒是比自己有用的多了,笑生在心里自嘲道。看了看四周,他重新整理了下衣领:“太阳快要下山了。如果没有大碍,我们不妨现在赶紧动身?日落之后的雪原我可没胆想象啊。”
“走吧,不远了。”雪精灵伸手向山丘背后指指,似乎有炊烟弥散在空中,“就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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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迹的缘故,和刚刚他们走过的雪原相比,村落里意外地暖和。圆滚滚的原木搭成的尖顶房子戳破了每一片落在屋檐上的雪花,让它们融化在火炉散发出的热度里。
不过打听那支商队的去向就没有这么令人舒心了。尤奇的村长摇了摇头,这里近来没人见过北上的商队。而说到芬德尔和KK前往的斯诺时,笑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周围许多来看热闹的雪精灵脸上都隐约有点难以形容的表情。
哎呀,看来他们此行是顺利不了啦。
把物资送到部落的长老那儿,深林城主交给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笑生在村里乱晃了一会儿,直到看雪看到烦准备回去找那两人会合时,他在雪松林的入口前驻足。
雪中湖泊。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这么走向湖边去。极地的天已经半黑下来,而云层洇上墨黑,背后竟透出了带着绿闪般的流光,映在湖面上,像灰色的丝绒绣上金银线,漫着星点的光芒。
绕着湖边走了半圈,笑生坐下来,看着湖面。
——如果是那时候的话,大概过一会儿就要有人从背后走过来,向我说……
“哇,你在这里呀?”
他转过头去,对以诺露出一个笑容:“是啊。”
“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逛到了这里呢。刚才我就站在和你差不多的位置。”虽然这么说着,沙漠精灵还是笑嘻嘻的,在他旁边坐下来,“呃?你笑什么啊?”
笑生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笑。“啊,我也对一个朋友这么说过。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这样啊!菲薇艾诺也有这样的湖吗?”
“是啊。很大哦,比这边要大,树木也比这里茂盛。”
“那你朋友说了什么呀?”
话问出来,以诺看见笑生的笑几乎细不可见地定格了一下——细微到让他几乎怀疑是自己被极光晃了眼。“他脸皮可比我薄。我说'你好像占了我的位子',他想了想,竟然向旁边稍微挪了挪。真有趣,他看上去可是那种有点冷的人。”
“冷面心热的人吧?哦,在菲薇艾诺,那应该是精灵了,”以诺看着他的脸,“他叫什么……等一下,我好像问得太多了,哈哈。”
“不,没什么。”笑生轻轻地说,嘴唇的动作异常温柔——这次他没看错,“他叫艾格,艾格伯特。”
以诺点了点头:“好名字呢。”
“是呢,好名字。”他看向流光四溢的天空,太阳已经完全沉下地平线,他在黑暗里看见雪花融化成泪滴。
艾——格——伯——特。他在那个湖边找到了他:他来驱散烦闷,艾格则来读书。
他在那样的夜晚里找到了他。
“回去吧,继续呆在湖泊旁可是会着凉的哦。就像我们两个当时那样。”
“没想到这么容易。”
我掂了掂手上的牛皮袋子,里面的钱币发出互相碰撞的清脆声音。
本来以为“通往其他世界的门”这种听起来很稀奇的事物会被重兵包围把守,便做好了要强行闯入的心理准备,还特意换上了较为不引人注目的衣服。结果到了那个镇上才知道,只要进行一下登记谁都可以通过“门”去往“其他世界”。反正这里没有人认识我,就算填上本名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我就这样轻而易举、大摇大摆地通过了那个光团。
暗月城是个非常繁荣的城市。
根据我半天下来的观察,这里数目最多的种族依然是人类,时常也会有精灵、或是一些我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种族出没。
两旁的商铺里卖的尽是一些没见过的玩意儿,店铺的牌子上用我能够看懂的语言标注着“来自德莫拉的特色鱼类,商队当天送达保证新鲜”、“风鸣之林的风铃树种子,由超可爱的皮克西亲手栽培”、“糖果铺新店开张,提供试吃,经过佩克洁克糖果协会权威评定”诸如此类色彩鲜艳的广告文字。
许多配着剑的人、骑着马的人、赶着牛的人从我身边走过,时不时还能看到穿着铠甲佩戴着剑的队伍从街道的一头走到另一头。
这真的是一座两年前才建起的城市吗?
我叼着牙签一边逛街一边对街边的种种事物啧啧称奇。
“牧师小姐——牧师小姐请等一下!”
眼看着那个大喊的少女直直地往我的方向飞奔过来,大概是我背后有她要找的人,这样想着我便往旁边让了让以防被她撞到,没想到她在我的面前急刹车停住:“牧师小姐!!”
我往左跨了一步,少女也跟着往左跨了一步,我往右跨了一步,她也跟着往右跨了一步。
比我矮了一个头的绿色卷发少女伸手握住我的双手,眼神真挚地看着我:“牧师小姐!!”
“……”
“……”
我冷静地抽出了手:“我是男的。”
“咦?难怪好高?”少女反应迅速地道歉道,“抱歉牧师先生,请问你可以加入我们的小队吗!!”
“等等等等等等!”在我打算开口拒绝的瞬间,一个戴着单边眼罩的黑发女人一边大喊着一边冲进了我们中间一把捞走绿发少女,“听完本大爷的话啊——”
“小瑞你干什么啊我话还没有说完——”
我没有看清绿发少女做了什么,但黑发女人似乎瞬间遭到了什么袭击使她差点摔到地上,不过她身手敏捷地用手一撑地面翻身又跳了起来。
“我的名字是艾丽西亚,这个人是瑞贝利安,”绿发少女冲回到我面前兴致勃勃地看着我,“如果你想去冒险的话,请务必加入我们小队,可以吗?”
“我拒绝,”我不耐烦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什么冒险啊小队啊,我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来可不是为了来做这种无聊的事情的。我对你们毫无兴趣,而且也不喜欢集体行动。”
说完转身就打算走。
“你、这、家、伙……!”低沉的话语和剑出鞘的摩擦声从我背后传来,“居然用这种语气和艾丽西亚讲话……!”
“喂!?你在生什么气啊?”我就地一滚躲开瑞贝利安的挥击,顺势拔出了腰间的匕首,“要打架吗?来呀!!”
瑞贝利安举着剑:“不允许拒绝艾丽西亚的请求!”
“谁管你啊你打不打!不打我走了!”
“你答应她我就不打!”
“那还是打吧!”
“STOP——小瑞不许打架啦!”绿发少女跳到了我和瑞贝利安之间,努力地开口劝说道,“牧师先生,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一谈吗?你有想知道的事情的话我们也可以告诉你哦!”
我想知道的事情?这个条件倒是让我犹豫了一下,我的确有很多事情急需了解,如果有人愿意进行解答那可再好不过。尽管我心里有点怀疑她们会不会知道我想问的事情,但是姑且谈一谈也没什么不可以。
这样想着我便原地坐下:“行啊,谈什么?”
“……”
“……”
我被名叫艾丽西亚的女孩从地上拉了起来,现在,我们三人正一起坐在暗月城的酒馆里……什么啊坐下谈谈原来是边喝酒边谈的意思吗?
这点小小的不爽很快和我刚才的疑虑一起被打消了。
这两个人知道的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艾丽西亚不仅在我的询问下告诉了我“门”的来由和市长召集冒险者的事情,我还从她那里得知了两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场关乎世界存亡的大战。
——与悲荒之神的战斗。
仰着头盯着酒吧的天花板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情景之后,“这还真是了不起的经历。”我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那是当然,本大爷可是世界第一厉害的。”瑞贝利安双手环抱、一脸得意地炫耀道。
她身旁的艾丽西亚怀里抱着一只成年的灰狼,红宝石般的双目闪闪发光。
稍微有点对这两个人改观了啊。
这么说起来,要去还未开“门”的世界只有一个途径,就是响应这座城市市长的召集,组成至少三人的冒险者小队,借助神的力量跨越世界。
也就是说如果我想实现自己的目的就必须再找两个人组队。
既然如此,和她们组队也没什么不可以,反正这两个人类看起来很强,和她们组队总比找几个会拖后腿的队友要好,而且从刚才的交谈中我也知道了她们拉我入队只是因为希望队里能有一个牧师在遇到危险时帮队友疗伤,那种小事易如反掌啦。
“好吧,我同意入队了!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牙·朔月,是宵银牧师。”
“好耶!小瑞我们队有牧师了!”艾丽西亚兴奋得握住了同行者的双手。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那么说好了队长要让我来当噢!”
这两个人,听到宵银居然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啊?还是说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宵银是谁?嗯,总觉得那样的可能性更大……我摸了摸下巴沉思起来。
即使组好了队伍,旅程也还不能马上开始。
说是要等之前已经去了其他世界的队伍回来之后再一同出发。
啧……我果然还是更喜欢独自行动,否则自己的节奏总是会被打乱,以前在船上也好,现在也好,都是这样。
为了散散心,我没和队伍里的其他两个人打招呼,独自离开了住宿的地方。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走动。
将自己置身于热闹嘈杂的人群之中,这种时候的人群我是不讨厌的,就像以前漂浮在大海里,被海浪轻轻推挤着,一个猛子扎下去就沉浸到了冰冷又远离人群的世界里,平静又安然。
走了一会儿,周围的人渐渐地变得稀少了。
拐过一个弯,一片宁静的湖泊就出现在我眼前。
几天没见过水的我不由得跑了过去,寻了个树影下的位置惬意坐下,享受着这宁静的独自一人的时光。
令人生气的是,这片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随着一阵“沙沙”的响动,不远处的灌木丛被分开,从中走出来一个女性精灵。
一个深紫色皮肤的女性精灵。
只一眼,我就知道了那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张了张嘴巴,从喉咙里发出了“呵”的轻笑。那个卓尔随着声音转头看了过来,用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白盯住了我。
我恶意地笑了笑,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反感:“哎呀,本来还想好好在湖边休息一下,竟然来了一个卓尔,真是扫兴啊……空气都被污染了呢。”
我故意像是要驱赶什么似的挥了挥手。
卓尔的眼神似乎转了转,但因为没有瞳孔,我弄不清她的视线究竟落在了哪儿。
“你有什么资格嘲讽我……与人类杂合的不纯产物?”她用让我觉得非常讨厌的语气哼道。
附着有宵银之力的匕首,在放血的时候格外好用,我毫不留情地将它向卓尔斗篷下的皮肤捅过去,然后被握在她手里的另一把匕首拦住,短刃相交。
“哦,不赖嘛。”
我完全不走心地称赞了一句。不过这个卓尔真的有点厉害,能和我打成平手,让我久违地因为打架而高兴起来了。
虽然我和卓尔打起来这件事很突然,但对我来说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毕竟以前在船上无论是一言不合还是心情不好都是先打一架,赢的人才有资格说话。
那么,用打架来散心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渐渐地周围有三三两两的路人驻足围观,嘴里还嘀嘀咕咕着“这就是最近流行的决斗吗?”“两个妹子在打架?”之类的话语。
好烦啊,我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吓得路人连连后退。此时我突然感到肩部一冷,连忙调整姿势堪堪躲过了卓尔的刀子,然而前臂上还是留下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打架的时候分心可不好。”卓尔冷静地说。
我举起胳臂舔掉了伤口上的血,抬起头兴奋地盯着她:“再来!”
打架的人需要怕什么流血?流血是多么令人痛快的事情啊!流更多的血吧!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都尽情的流血吧!
就在我们越打越激烈的时候,一个金色的影子突然从围观的人群中冲入了我们中间,两只手各拿了一把剑分开了我和卓尔的攻击。
“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不叫上我呀?”饱含笑意与战意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你谁啊?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然后战况突然变得混乱了起来。
突然冲进来的女性高等精灵二话不说同时与我和卓尔开打,让我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去应对她的攻击,过了一会儿,我意识到自己的体力开始下降了。
我清楚自己是爆发力比较强的类型,相对的持久力较为不足,过长时间的打斗会对我不利。
喜欢打架是一回事,得不到好处就是另一回事了,思及此我奋力一击之后果断后撤脱离了战局。
“你们两个慢慢打吧!再会啊!”我远远地冲她们喊了一句。
呼,心情舒畅了,接下来就回那谁谁和那谁谁那里休息一下吧?
我回到据点,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两个人都出去了吗?
此时此刻的我还不知道,为了寻找我而跑出去的艾丽西亚在灰狼的指引下已经来到了湖边,正因为看到熟人而惊喜地扑了上去,然后对刚才还在打斗中的两人发出了组队的邀请。
所以当天色偏暗,四个人回到据点的时候,我露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你们四个人为什么会一起回来???”
面对我的质问,艾丽西亚笑嘻嘻地挠了挠头:“哎?牙牙认识她们吗?她们是我们找到的新队员哦!”
“新、队、员?”我咬着牙重复了一遍,转头去看那两个精灵。
比我低了一个脑袋的娇小的卓尔被裹在大大的斗篷下,看着我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旁边那个少见的有着一头金灿灿长发的高等精灵双手环抱神情冷淡,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我伸手指着卓尔,难以置信地向艾丽西亚和瑞贝利安确认:“……那个高等精灵也就算了,你们确定要和这家伙组队?和卓尔精灵组队?这可是卓尔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你们卖得连衣服都不剩哦?你们该不会不知道卓尔是什么吧?”
艾丽西亚一听就露出了气鼓鼓的样子:“牙牙你不要这样说一个女孩子嘛!我知道卓尔是什么啊!我以前的队友里也有过半卓尔,他人也很好的!”
瑞贝利安补充:“虽然很烦卓尔和精灵,但是艾丽说要和她们组队就听艾丽的。”
不要这样说女孩子……半卓尔……人很好……
我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于是转头去看那个金发高等精灵。
“你是高等精灵吧?和卓尔组队没问题吗,倒是发表一下意见?”
金发精灵冷静地回答:“我没意见。”
居然没意见?我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三秒,心想其他世界的精灵对卓尔居然都那么友善的吗?然后想起来她也是个怪人,会突然冲到正在打架的两个人之间变成三方混战的那种。
卓尔伸手拍掉了我指着她的手指:“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总之,我绝对不会和这两个家伙待在一个队伍里的!”我严肃地表明立场。
“牙牙……”
艾丽正要劝说,瑞贝利安不耐烦地开口:“叽叽呱呱烦死了,不待就不待吧!反正就算你退队我们人数也够了啊?”
“靠,你威胁我?”被摆了一道啊?如果我另外再去找新的队伍的话,就不一定能赶得上明天开始的那一批了。
“谁威胁你啊!不是你自己说不待一个队伍的吗!”
我眯起眼睛瞪着瑞贝利安,瑞贝利安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我。另外三个人除了艾丽西亚神情紧张以外,都优哉游哉地围观着。
如是持续了半分钟,我内心进行了激烈的挣扎后,一闭眼。
“行吧,那我们就是一个队伍的了。”
艾丽西亚刚要露出开心的笑容,就听我沉着声音补充道:“但是,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
我走到卓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试图以身高给她带来压迫感。
她仰着头挑眉:“哦,什么事?”
我本来想盯着她的眼睛,但是找了一会儿没找到瞳孔在哪里,总觉得很不爽,于是转而盯着她的鼻子:“你之前说我是‘与人类杂合的不纯产物’……是吧?”
卓尔笑了一下:“是又如何?”
艾丽西亚感觉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又露出了紧张的神情,小心地看着对话的两个人。
“那你记好了!”我大手一挥,义正辞严地大声道,“我的父母是用爱隔断了孤独之墙的跨越了种族与灵魂的恋人,在永不熄灭的火焰般炽热的爱里诞生的孩子,绝不可能是什么不纯的产物!”
全场一瞬间静默了两秒。
卓尔:“…………哈?”
我看了看旁边的高等精灵,虽然也想和她呛个声,但一时没想出能讲什么,而且也完全看不懂她在想什么……还是算了。
我转过身,故意大摇大摆地,头也不回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去往广场的路上,在艾丽西亚的劝说下,我还是和那两个精灵互相交换了名字,卓尔的名字叫诺艾尔,是法师,金发精灵的名字叫叙泽特,是一个暮刃。
话说回来,我们三个法术系昨天都在肉搏来着……我面无表情地觉得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交给我们的“种子”被艾丽西亚收下保管了,然后就像我跨过海边村庄的那扇“门”时那样,白光渐渐笼罩了我。
“一落地就发现双方在打仗那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的……”我记得在酒馆时艾丽西亚这样提到过,于是闭上自己的双眼,让其他感官放到最大。
随着穿透眼皮的光芒逐渐消散,我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十分宁静,一阵鸟类扇动翅膀的扑打声从不远处传来。
鸟类?可能是森林吗?不,其实海上也会有。
我确认到自己的脚下踩到了踏实的地面,睁开双眼,面前是一片宁静的湖泊。湖泊的周围围绕着草地,更远一些的地方则是成片的林子。
我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鸟类的踪迹,反而被湖对面一座白色的城堡吸引了视线。
艾丽西亚用手揉了揉眼,兴奋起来:“有城堡哎!”随即撒开腿到处跑了起来。
“啊,对面有船!”
但是我们这一边的岸上并没有船只,如果要去城堡的话看来只能是走过去了。
“怎么样?队长打算去城堡吗?”我姑且征询了瑞贝利安的意见。
于是瑞贝利安转头征询了艾丽西亚的意见。
“……”下次我直接问艾丽西亚算了。
“去呀去呀!”
我们走在湖边的草坪上慢慢向城堡走去,这里风景很好,湖边还有一些小巧的亭子。
越靠近城堡,我们越是能感受到它的高大壮丽,是我从没见过的好看。
我快走了几步,跑近了城堡的大门。
大门敞开着,里面有许多人,全部都穿着看起来很贵的衣服,看起来是在举办舞会。
就在我打算进一步走到台阶上去看看的时候,诺艾尔悠闲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想先去这个城堡看看,还是跟着种子的方向?”
从艾丽西亚的包里,一道绿色的光钻了出来,越过城堡指向了远方。
“……这个东西还会发光?”我惊讶。
“我们就是需要把它种到光指的地方去啊。”诺艾尔一脸你有没有好好听课的表情。
我耸了耸肩,反正我本来参与旅行的目的也不是种什么门,对它没什么兴趣:“我选城堡。”
艾丽西亚有些犹豫,但能看出已经全身心地被舞会吸引了,她有些小心翼翼地期待地看着诺艾尔,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进城堡了解一下情况吧。”叙泽特突然开口,给这个不务正业的游玩行为套上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
诺艾尔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好耶!”艾丽西亚兴奋地拖着瑞贝利安跑了进去,名叫小小瑞的灰狼也兴奋地“嗷呜”了一声跟着跑上去。
跑到门口的时候,两个侍从模样的高个男人拦住了我们。
“现在城堡里正在举行舞会,几位是?”
那还用说吗?我们就是来玩的嘛!
有点急不可耐想去玩的我抬起头向着那两个大概有一八零的侍从露出了卖萌的表情:“是来参加舞会的哦!”
艾丽西亚机智地举手补充道:“我们是受邀来参加舞会的!”
“是、是这样吗?”侍卫看了看一群女孩子,摸了摸脑袋,他好像还有些怀疑,不过并没有深究,“那么就请进吧。”
“耶!”艾丽西亚欢呼着拽着瑞贝利安跑了进去。
城堡的大门里和外面的宁静完全是另一个世界,所有人都在欢笑,所有人都在跳舞,桌上的食物很丰盛,乐队的演奏更是仿佛将热闹的气氛具现化为了实体扑面而来。
我快活地跟在其他人后面走了进去,将自己隐没到人群里,观察着周围跳舞的人们,发现大厅里有很多可爱的少女。
艾丽西亚找了个看起来温柔成熟的女性搭了话,我悄悄地站近了一点去听她们在聊些什么。
“请问,城堡主人什么时候出来和大家见面呀?”
女人轻轻一笑,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你是第一次来舞会吧?城堡的主人明天才会醒来呢。”
……醒来?
就在我打算继续听下去的时候,有几位男士走了过来,邀请艾丽西亚、诺艾尔和叙泽特一起去跳舞。
“哟,这可真神奇?”我斜眼看着邀请诺艾尔的男人,嗤笑道。
诺艾尔回以微笑:“像你这样还真便利,无论男女来邀请看起来都不奇怪呢。”
我面色难看地回绝了一个当真来邀约的男士,主动去邀请了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子。
随后我想起来了,我并没有学过跳舞。
虽然我的动作足够敏捷不至于会踩到舞伴,但我跳来跳去的样子仿佛在打地鼠一样。
“哈哈……”女孩子忍不住捂着嘴小声笑了起来。
“不准笑。”我瞪了她一眼。
“哈哈……对不起……”结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怎么回事啊现在的女孩子……
我转头去找队里的其他人。
纵观整个大厅,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都为数不少。
瑞贝利安和艾丽西亚在一起跳舞,具体来说是艾丽西亚在跳舞,而瑞贝利安在跳来跳去地蹦跶,看到她并没有比我好多少我也就安心了。
嗯?话说回来,这两个人其实是,恋人关系,吗?
诺艾尔和叙泽特都和不认识的人在跳舞,出人意料地,两个人都跳得很好。
“这座城堡每年都会召开一次舞会,为了庆祝城堡主人醒来。”
我晃悠到诺艾尔附近的时候,正看到她的舞伴这样说道。
“醒来?”诺艾尔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醒来?”然后是艾丽西亚突兀地伸过来的脑袋和被她拉过来的瑞贝利安。
太显眼了吧……我一边装作在跳舞一边斜眼看着她们。
诺艾尔的舞伴——一位好心的男士失笑地看了看她们,索性把她们带到一旁的桌子旁做起解说来:“是的,她因为失去了恋人而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但每年的明天都会醒来一次。”
恋人?
我在下一秒也凑了过去,笑眯眯道:“我也有兴趣想听下~”
“醒来之后会怎么样?”叙泽特面色自然地加入到了对话里……真是神出鬼没的人啊。
“也会来加入舞会呀。”男士理所当然地答道。
“那,那她失去了恋人不是应该很伤心吗,为什么还要开舞会呢?”
“舞会不是她开的,而是为她开的,就是为了让她开心起来。你看,如果大家一起跳舞,不是就会变得很开心吗?”
“那她为什么会失去恋人呀?是死了?还是背叛了?”
我过于直白的问法让男士皱起了眉,他叹息了一声:“那位恋人生病离世了。真可惜,年纪轻轻的。”
原来是死了。
“他们两个,都是好人吧?”我平静地问。
“是啊。”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这座城堡,心里涌现出了想要见一见那个城堡主人的想法。
我们在宴会上吃吃喝喝了一番,又到处乱走了一会儿,总结下来大概收集到了这些情报。
城堡的主人叫依珊塔,她因为恋人过世,过于悲伤而陷入了沉睡,每年只醒来一次,目前就沉睡在城堡深处。为此,很喜欢她的附近居民们自发举办了舞会希望能让她高兴起来,她们都是坐马车直接来到城堡的,而城堡的佣人们会为来举办舞会的人们提供晚上的住处。
“看来是位贵妇人。”叙泽特推测道。
我试图想象一下贵妇人是什么样子,无果。
“我觉得肯定是个公主!”艾丽西亚露出了充满幻想的神情。
我思考了一会儿公主是什么样子,还是无果。
瑞贝利安友善地表示她可以画给我看,可惜的是,在看完她的画之后我更不明白这两个词语所代表的形象了。
这座城堡里到处都有天鹅的雕塑和装饰品,天鹅正是这座城堡的象征,但可惜的是这里并没有养殖活的天鹅。我想到刚来时听到的翅膀扇动声,不由得有些在意。
夜幕降临后,在诺艾尔和艾丽西亚的提议下,我们决定去“种子”的光所指的地方看一看。
那道光指向的地方与白天相比并没有发生改变,我们沿着它走向了来时看到的树林里。
“……是不是有些不对?”叙泽特突然开口。
仔细一看,我们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升腾起了浓雾,越往前走越是连脚下的道路都看不清楚,跟着唯一的绿光走下去最后看到的竟然是我们白天刚来时着陆的那片湖边,而光依然像白天那样,远远地越过城堡,指向远方。
四周宁静极了,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声和昆虫的鸣叫清晰无比。
“怎么会这样?”艾丽西亚失望地小声嘟囔着。
瑞贝利安看了看她,有点不忍地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再走一遍吧。”
“虽然是在岸上,但有雾的时候还是不要随便乱走比较好。”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了个懒腰,心不在焉地建议道。
虽然实际上只是因为我对这件事本来就没什么兴趣所以打算回去了而已。
我站在走廊上,严肃地瞪着城堡里给来客们安排的房间。
床非常非常柔软,装饰非常非常华丽,脚下铺着地毯,桌上还放着熏香,拉开窗帘就能从窗户看到白天的湖,要是当成景观房来卖一定是大价钱……啊呸。
“这间房就归我一个人了吧。”我盘算了一下能不能把里面的装饰品带走去倒卖之类的事情,“有其他人想一间的话我也不介意的哦?”
其实当然不可能不介意,我非常讨厌自己的房间还有其他人在使用这件事情,有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的感觉,所以当年在船上也是凭实力得到了一人间的。
不过现在除我之外都是女孩子,所以我也就随口跑跑火车,这完完整整的一间毫无疑问就归我啦——
“那就一间吧。”诺艾尔说。
我瞬间摆出了打架的姿势:“……你这个卓尔去和其他人一间啦!”
“你不是说你不介意吗?”
“…………我介意!”我咬牙切齿。
“什么嘛,真不好玩。”
得意什么!!
总之我还是争取到了一人间,房间里有香香的软软的棉被还有满屋子熏香的香气……这种环境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完全没有办法习惯好吗?
我猛地拉开了被子,一瞬间考虑了要不要去城堡旁边的码头上找个小船睡。
没办法,出去转转吧,也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呢。
那个沉睡的城堡主人和她的恋人这件事,果然还是很让我在意……
不过还是先去厨房看看吧,刚才走了那么多路有点饿了。白天路过那里的时候被守卫拦下来了,现在去应该就没有人了吧。
……才怪,刚出门我就看到叙泽特也出了门,我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沉默无言地一同向着厨房走去。
夜晚的走廊安静极了,想到白天大家还那么热闹,感觉真像是做了一场繁华大梦后醒过来时的样子。
嗯?梦?
我在厨房里翻箱倒柜的手顿了一下,发现自己除了几包饼干之外一无所获。
……说起来,从刚才开始就跟在我们后面的这只蝴蝶是怎么回事?
我斜着眼看去。
印象里诺艾尔的宠物好像也是一只蝴蝶来着?是这只吗?蝴蝶都长得差不多好难认啊。
蝴蝶似乎注意到了我在看它,嚣张地对着我扇了扇翅膀,一些粉末从翅膀上掉到了我的脸上,让我打了个喷嚏。
“噫!!”我愤怒地跳起来伸手去抓,“你绝对就是那个卓尔的宠物蝴蝶吧!看我抓到你……”
蝴蝶一下子提升了飞行的高度,故意在我跳起来也抓不到的高度上徘徊。
气死我了!!!!
探索完厨房后,我们又沿着楼梯上行,一路走到了三楼。在三楼的一扇大门前,两个仆人侍立在门口。
我记得白天他们说过,城堡的主人就沉睡在这座城堡的深处,看来就是这儿了吧?
“请问,我能进去看看城堡的主人吗?”我毫不掩饰地走过去露出可爱有礼的笑容向他们询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察觉到背后有危险的气息。转过头的时候叙泽特已经冷静地站在了我的身后。
“……”
怎么回事啊??
正在我盯着叙泽特的时候,灰狼带领着瑞贝利安和在她背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艾丽西亚跑了过来。
“嘿你们在干啥呢!”
“……”
怎么突然都来了。
“好的,我了解情况了,把那两个女仆敲晕了就好是吧?”
真是干脆利落的解决办法,不过现在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强行闯进别人的卧室并不是合适的举动吧……将心比心,如果是我的卧室被人强行闯进去,我是会杀人的。
思及此我试图规劝:“还是采取礼貌一点的方法比较好?你背上那位不会开心的吧?”
“你小子懂什么,优柔寡断一辈子都进不去,而且你不说谁会知道啊!”
瑞贝利安大大咧咧地,当着女仆的面如此说道。
“……我们两个会知道哦?”女仆之一冷静地指出。
“啊,那、那怎么办。”瑞贝利安苦恼地挠了挠头,“那,干掉就不知道了。”
说完她当真就开始撸袖子。
女仆:“……”
这两个女仆还挺厉害的,既没有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也没有找东西防御,十分冷静地看着我们讨论敲晕她们和干掉她们的事情……
然而看着瑞贝利安真的开始对她们摩拳擦掌的样子,我突然反应过来:“你等等你等等,你不觉得在这里杀人有点不合时宜吗?!”
我是打算来认认真真地求教和提问的啊!把别人家的下仆杀了算怎么回事,如果城堡主人生气起来不肯回答的话可该怎么办啊?
瑞贝利安维持着撩袖子的动作想了想:“那你们出个更好的办法我就听你们的。”
被那么多人打搅,我突然觉得这一趟跑得很没趣,说起来还不如等明天城堡主人醒了再去向她提问呢。
“突然觉得好无聊,我回去睡觉了。”
“喂?你给个主意啊?”
“没主意,就是突然想睡觉了!”
我很随意地挥了挥手就往回走,叙泽特倒是走上前去礼貌地向女仆们打了招呼,我隐约听到她在问“这位小姐睡那么久才醒一次,真的只是因为失去恋人吗?”。
大概是大脑真的有些困倦了,听觉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那她的恋人又是个怎样的人?一定很优秀吧。”
叙泽特冷静的询问声仿佛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我甚至没有注意到背后其他人的举动。
直到我的头上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咚”地打到了。
意识瞬间回笼,地上有一颗还在咕噜噜滚动的石子,我回过身,瑞贝利安正吹着口哨看着天花板,脸上写着“和我无关”四个大字。
“瑞……贝……利……安……”我微笑着,一拳揍了过去。
“诗人吗……能否讲讲他们两位以前的故事?”叙泽特冷静不为所动地与女仆们继续对话。
“不是我干的!是诺艾尔干的!”
“开什么玩笑,卓尔人都没来,你想说是她指使蝴蝶干的吗?”
蝴蝶像是听懂我的话一样绕着我飞了几圈。
女仆看了看叙泽特,又看了看黑漆漆的走廊和我们一群不睡觉不知道来干嘛的人:“……现在吗?”
“对啊,就是蝴蝶干的!”瑞贝利安一脸认真地瞎胡诌,“卓尔有这种法术。”
“你!把我当傻子吗!”我一边和她开打一边大吼,偏偏蝴蝶还突然停到我头上来,我举起手乱挥一通,“走开!走开!”
“是的,怎么?不方便吗?”叙泽特的语气仿佛我们是在一个午后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谈天说地一样正常。
“不,我没把你当傻子,你不就是傻子吗。”瑞贝利安真诚地说。
我怒极反笑,聚集了全身力气一拳打在她肚子上。
瑞贝利安嘴一咧,也用了巨大的力气打回来,我抓住她的手臂直接撞身过去用膝盖一顶。
“啊!”她吃痛地喊了一声,开始蓄力反击。
这一发恐怕不太好闪,我警觉地盯着她,浑身肌肉都随时准备着闪避或反击。余光里,我看到叙泽特已经结束了和女仆的交谈,打算回去了。
啊,我刚才本来是打算回去睡觉了的来着,结果怎么就和瑞贝利安打起来了?
我意识到这一点的一瞬间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连话都不想说,只想回房间好好躺一会儿。
“你他妈——不许跑!”瑞贝利安气愤地把手伸到背后准备拔剑,结果却摸到了趴在她背上睡大觉的艾丽西亚。
呼呼,我才不听你的呢。我飞快地跑远了,隐约还能听到被吵醒的艾丽西亚“啊啊啊啊啊小瑞你在做什么——”和“不不不艾丽你听我解释——”之类的声音。
啊,睡个好觉吧。
还是暂时没完结,不过应该快了,之前学校笔记丢失了懒癌发作现在才补了一部分,MDZZ,目前为止的字数是3456
说道拥有华丽白色羽毛的长颈鸟类,或许大部分人所想到的都是一种叫做‘天鹅’的生物。这种自古以来便被吟游诗人们编入诗篇的大鸟向来受到多数贵族的追捧。对于天鹅,基本上所有的人都会带着敬畏的眼神远远望着它翱翔的身姿。而一提到天鹅便开始流口水的家伙几乎不存在。
是“几乎”不,而不是绝种。
艾丽西亚托着小脑袋,看着瑞贝利安眼中燃起的熊熊烈火,以及从口中倾泻而下的瀑布,迷惑地歪了歪脑袋。对这位风元素裔来说,她似乎并不能很好地理解为何自己的搭档在听到队友口中的‘天鹅’二字后变成了这个德行。少女并不是很清楚这种东西的外貌,唯一的印象也只是在母亲的笔记中曾经读到过相关的记载。所以充满好奇心的她理所应当地拽开了一旁擦口水的战士的衣角,张大双眼发问道:“小瑞小瑞,天鹅是什么样子的啊?”
“天鹅?就是这个样子的”瑞贝利安把手到嘴边当做天鹅的嘴巴,脖子和上身诡异地凸起,迈着鸭子步在湛蓝的湖水旁走了两步,如同一只被拔了毛的乌鸡一样到处蹦跶。只是在看到艾丽西亚依旧画满问号的眼神后,战士站稳了身子清清嗓子正色起来,“嗯——这样跟你说吧,传说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国度是有首诗歌来描述这个东西的!”
“诗歌!”艾丽西亚的手中不知为何多出了一本笔记本和羽毛笔,“是什么样的诗歌啊!”
“来小崽子,跟我念!”瑞贝利安挺起胸膛,摇头晃脑起来,“鹅鹅鹅——”
"鹅鹅鹅!“
“曲项——用刀割——”
“曲项——用刀割——”
“拔毛,加瓢水——点火,盖上锅——”
“拔毛,加瓢水——点火,盖上锅——”
且不提那诗究竟是不是歌颂天鹅的,就仅凭充满食欲的词语来看,瑞贝利安高声喊出的就绝对是错误的版本。
然而沉浸在文化氛围内的二人完全没有注意到队友一个个都捂上了双眼——除了高等精灵叙泽特,或许是习惯了的缘故,精灵只是稍微抚了抚长发,安静地看着前方手舞足蹈的队长和队长夫人。另一边的诺艾尔倒是笑眯眯地抚摸着脸颊,稍微瞥了一眼旁边的矮个子牧师,幽幽地吐出一句“真是首好诗,比这边这个牧师小姐——抱歉,是先生,好到不知道哪去了。”
“哈????这种扯淡的东西哪里好了!?找茬是吧卓尔!?”瞬间蹦得比瑞贝利安还高的牙捏紧拳头在诺艾尔眼前挥来挥去,“想死是吧!我可不介意在你脸上揍一拳!!”
“呼呼......真是有活力呢,揍得到就来啊?”
“——你们在干什么呢?”剑拔弩张的两个脑袋里突然插入了一只小白菜。不知何时停止吟诗的艾丽西亚抱着已经足够大了的大狼左右眨巴着眼睛看看,“吵架的话小小瑞会伤心哦?”
方才火红一片的背景瞬间被泼下一盆冷水,甚至可以听到火焰熄灭的嘶嘶声。牙与诺艾尔不约而同地抛下了“看着艾丽西亚的份上放过你”的眼神走到了队伍的两边。而扛着剑的瑞贝利安脸上则不规则地抽搐起来,投给吵架的二人一个一个警告的眼神后走在最前方继续带队。一行人顺着湖边兜了个大弯子,终于在走出一片深林之后看到了一座比无名之城——现在应该叫做暗月城——最大的建筑还要高上些许的城堡。 发现了新大陆的德鲁伊小姐立刻扑闪着大眼睛一溜烟地冲了过去,转着圈圈在地上扬起一阵旋风,而眨巴眨巴眼睛的瑞贝利安回过神来时,身边早就只剩下一片刮起的尘土。
“喂艾丽西亚,快回来!”
“可是小瑞!这里这么好玩!”
战士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绿色的小旋风却被一只手臂无情地拦下。城堡门口面无表情的守卫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刮着风的小白菜。
瑞贝利安的眉毛动了动,抬起的手自然而然地滑向了身后的剑柄,随后被一边的半精灵一脚踹上了小腿肚。战士发出了一声让艾丽西亚的狼伙伴以为自己同类出现了的惨嚎,随后把四溢的杀气从门卫身上转到了牧师身上。
“伪娘,你想死吗”
“你就不能不搞事吗?”牧师满脸不耐烦,“你是不是见不得艾丽西亚受一点委屈?”
“见不得!敢对艾丽西亚摆脸色的人统统都该死”战士理直气壮地大声回应,这让牙一时噎到说不出话,他眼神一瞥,却又正看到诺艾尔的窃笑。
更不爽了。满面阴云的半精灵的面部肌肉在止不住地抽搐,而看着他奇怪表情的队长大人则疑惑地挑起眉毛,揣测着这个家伙到底在在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啊?”再一次活跃僵化气氛的,是方才的刮出去的小白菜,“他们已经允许我们进去了哦!”
“哈??”来自牙
“噢,还不错吗”来自诺艾尔
“哼”来自叙泽特
“不愧是艾丽哈哈哈哈哈哈干得漂亮!你们看,我就说她有办法的”来自一把把艾丽西亚抱起来狂舔的野狗瑞贝利安。而丝毫没有嫌弃的德鲁伊跟着舔了回去,随后拉着两条狗哗啦啦地跑进了城堡。
城堡内人头攒动,中央舞池中的女士们转着身子,扬起华丽的裙角,而男士则顺应着女伴的旋转改变步伐。一旁的钢琴师跃动着手指,而小提琴弦也丝毫不逊色地唱着歌,竖琴则发出沉静的抖动迎合着不同的音色。
“是舞会啊”诺艾尔挑起眉毛,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武会?好啊,冠军老子拿定了!”拔出了剑的瑞贝利安瞬间被一边的叙泽特撂倒在地。三位不同种类的精灵七嘴八舌地开始给这位脑子不是很正常的队长大人科普什么是舞会。
“跳武?是要跳着打架吗?”
“不是那个武!!!”
经历了一番唇枪舌剑后瑞贝利安依旧保持着一脸懵逼的表情,而后他推开了三人冲向了舞池中央——
揪起了一个正要邀请艾丽西亚跳舞的男人的领子。
啊算了算了,随他去吧,我们不认识他。三位精灵带着各自微妙的表情散了开来。
“小崽子,别跟那些奇怪的家伙混”瑞贝利安一把抱住了艾丽西亚。
“那小瑞,你来陪我跳舞好不好啊?”被抱住的风元素裔又开始施展她眼神的破坏力。立刻软下来的瑞贝利安抬头看着对方,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
“当然可以啊,不过跳武到底是啥哦?”
“小瑞你看我就知道了!”
艾丽西亚随着音乐踮起脚尖,随着节拍旋转起来。身上的披风扬起,围绕在她身边。而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带起地上的落叶,随着少女的脚步一同跳起舞来。
那是风之子的身姿。
瑞贝利安终于明白了“舞蹈”的含义,仅仅是一个动作便顶的上三位精灵们的教导。他把从不离身的巨剑丢在地上,上前迈开一步,学着艾丽西亚的样子打算尝试一下舞步。
然后一个七百二十度托马斯回旋后空翻哐当地砸倒了一边的食品桌。
——绝对不要让瑞贝利安跳舞,无火之刻的队员们强行在艾丽西亚的旅行笔记上以显眼的大字记上一条。
舞会结束,按照规矩,舞会的举办者招待大家在城堡中住下。终于注意到城堡拥有者没有现身的瑞贝利安询问起了几小时前众人便早已得知的情报——城堡的女主人因为某些原因一睡不起,而这可能与他们此行的目的——那个“种子”有关。
三分钟后,大家放弃了与叫喊着“什么,我们这次不是来玩的吗”的队长交谈,各自回到分配好的房间准备睡觉。
五分钟后,瑞贝利安“扑”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脚步声,还是两个人,从声音的方向不难判断,自己的队友在半夜放弃了睡觉的行动转而决定跑出去。
——怎么可能丢下老子让你们自己玩呢!嘿嘿笑起来的瑞贝利安打算从床上跳下来,随后却发现自己连一厘米也无法挪动。
一沾枕头便睡着的艾丽西亚正用双手钳着瑞贝利安的手臂。
向外发力的瑞贝利安除了觉得自己的胳膊要被拉断之外没有任何感觉,而环在上面的压力反而变本加厉地更加强烈了。战士又试图用怀柔政策,打算用枕头代替自己的手臂,结果却是枕头和胳膊被一同夹住。
这,完全没有办法走开嘛。
但要放弃深夜的探险又做不到。绞尽脑汁的瑞贝利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艾丽西亚整只背到了背上,随后拉开了门把手。
啊不,这两个人早走远了,我可找不到他们去了哪里啊。
回过神的瑞贝利安,一脚踹到了墙角正在熟睡的灰狼脸上。发出了“嗷呜”声音的小小瑞立刻竖起毛低吼起来,却被同名的战士拎住后颈的毛挤到了墙角。
“喂,给我找出白天那几个人的位置!”
“嗷呜嗷呜!”
“宁死不屈也没用,信不信我把你的主人给拐跑!”
“呜!”
“知道的话就老老实实听话!”
“嗷⋯⋯”
数分钟后,牙与叙泽特看着一只垂着耳朵与尾巴无精打采的狼,以及后面跟着的,带着阳光般灿烂微笑的队长大人。
“你们,玩什么呢?”
若是这会艾丽西亚醒着,想必瑞贝利安现在的表情会和她如出一辙吧。牙倒是还好,熟知瑞贝利安的叙泽特在看到这反常的纯真笑脸后忍不住有点反胃。只是如果放着不管的话战士肯定会到处蹦哒,无奈的二人只好解释了他们打算进入房间却被阻止的现状。而这现状对瑞贝利安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题,他捏了捏拳头,便向着看守房门的女仆们露出了更为温暖的笑容。
“不,停,你该不会是想敲晕他们吧?!”牙眼疾手快地拽住了瑞贝利安身后艾丽西亚的裙角,果不其然这比拽住本人还有效一倍,顺利挑衅转移仇恨的牙为女仆们松了口气,“会被发现的哦”
“你他妈不说谁会知道!”
“⋯⋯”就算是牙也发现了,没了艾丽西亚这个保险栓,瑞贝利安就会随时走火的事实。
字数:1257.防爆……
在为期三天的祭典上斐尔什么也没有干,光是看着外面乌压压的人群便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兴致,但那份欢乐还是无处不在,纵使没有直接参与进去也算享受到了几分节日的喜庆。
晚餐时分刚过,昨天结识的朋友就带着他口中的芬德尔找到了他所在的旅馆,据活泼的kk所言,他们找到这家旅馆实在花了不少功夫,斐尔颇为愧疚地向KK道歉,但精灵并没有在乎这些事,反而拉着他就往楼下走。
等到了楼下,斐尔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的小队已经有了足够的人员,就等着去市政厅登记了。
另外两位队员也有着尖尖的耳朵,其中一位裹着披风的精灵令人为之侧目,不过斐尔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在心中暗暗地揣测。
沙漠精灵。
沙漠精灵与换生灵的组合让人觉得惊奇,但最让人奇怪的是在他的几位队友身上斐尔感到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这点很快就被芬德尔解释了——他们即将组成的是一只有四位牧师一位猎魔人的队伍,四位牧师组成的队伍不算常见,斐尔想了几秒,便认为术业有专攻,便欣然前往市政厅进行登记。队名和队长很快就决定好了,这些对斐尔而言都不重要,他在意的是在第五季的神力链接之下,他们会去的地方以及他应该准备的东西。
出发的那个清晨斐尔看到连通之神的神力冒出白光,等再睁开眼时,那道白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银白。
雾气浓浓,满天皆是冰冷的雪花,一片雪原之下,连点生物都未曾见到。斐尔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旁边的沙漠精灵立刻用他的一声喷嚏提醒着众人,他们身上单薄的衣服在这种天气根本走不了多远。
斐尔摸了下包,里面放了不少高热量的食物,虽然出门的时候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带这些东西,但幸好他带上了,并且现实还告诉他,这一行为还算称得上明智——人类的身体若是没有摄入足够的热量,光是消耗掉的热能都足够让他陷入危险的境地了。更为严峻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对外来的寒风没有一点抵抗力,短裤与吊带袜的组合让他的身体几乎快要陷进深深的积雪中,对身为人类的他而言实在不利。刺痛感从四面八方袭来,皮肤也好四肢也好,都似乎被凛冽如刀的风刮着——他的温度正在不停地流失。
其他人倒还好,或许不同的种族在抵御寒冷方面也各有优势,不过目前看来,打着抖的沙漠精灵和他一样处在危险的边缘。远处的山脉上雪白一片,斐尔看不清到底有没有村庄之类的,整片冰原了无生气,一种大自然给予的原生的恐惧在他的心头蔓延。
就在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辨别方向时,芬德尔拿出了第五季托付的任务,这一任务在此刻仿若救命稻草,清淡的光若隐若现,指向了雪原上的某一个点。非常幸运,它给了他们一个应该前进的方向。猎魔人在雪地中眯着眼睛辨别了一会,率先发话,认为他们应该跟着种子的光芒走,至少现在应该先动起来,获得一点运动带来的热能。
队伍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异议,斐尔听到这话也轻轻地动了下四肢,但只是把紧靠在一起的双腿微向前挪了一步,无孔不入的寒风就立刻带走了他仅存的那点温暖。但没办法,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向前走。雪地干燥又冰冷,斐尔知道这是独属于高寒地带的雪,它们不易融化,也多亏如此,少了许多会让他绊倒的可能性——要知道,在大部分的高寒地带,摔倒了就意味着再也爬不起。
tbc.
字数:12516
做了补充,但依然敷衍。
没有肝吃,没有动力,全程快进,只有打架勉强可以入眼。
凑合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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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见深林城城主一事,因为有光之雨骑士团的副团长牵线搭桥,完成得比所有人的预想都要更容易些。同芬德尔之前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城市的统治者一样,伊莱·林音也对在自己的辖区内开启一扇能够联通世界的大门表示了很大的兴趣,并且愿意为此全力帮助初来乍到的冒险小队。
当小队问起这城市之中是否有任何纷争或不和的迹象,使得第五季的神力无法在此处生根发芽时,深林城的城主也陷入了静思。作为北方精灵联盟的首府,城区之内还驻扎着珂旭骑士团,这里当然堪称一个和平安定的地区。伊莱·林音也无法说出此地何处可能发生危机,而最近令他烦心的唯一一件事,便是今年降临得过早的初雪以及异常的严寒是否会影响到苏利文山脉之中雪精灵村庄的生活。
来到此地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冒险小队当之无愧地领受了向深山的雪林之中运送补给的任务,于是,猎魔人买回来的那些旅行用装备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快地派上了用场。他们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便穿戴整齐准备出发。城主所能供给的物资足够让山脉之中的三个村落都能够挺过最初这一段困难的时间,因此它们已经远超出了五个人所能够携带的数量——幸好,伊莱·林音足够善解人意,他为小队提供了运载货物的雪橇和作为畜力的雪橇犬,这些皮毛厚实、看起来与原生的丛林狼有几分相似,但却憨厚得多的大狗吐着舌头,呼着白气,小风车似地对它们暂时的新主人们摇着尾巴。
以诺对这群动物的到来似乎很高兴,有着黝黑皮肤的半精灵变着法地试图逗弄它们,不一会儿就跟这些好客的动物们混熟了——然而很快便能对它们发号施令,并且令这群颇有个性的狼犬们乖乖听话的还是有着丰富巡林客经验的芬德尔。狼犬们似乎更多的把以诺看作和它们地位同等的朋友,不听话,但会随心所欲地撒欢;然而对很快便从照料这些狼犬们的饲养员口中学会了控制这一群动物的口令的猎魔人,它们则有着一种面对主人一般的疏远而严肃的尊敬。
在整理好队伍之后,冒险小队便即刻出发了。他们之中没有人熟悉雪原,自然也没人知道该如何在一片深雪之上安全地行走,这显然为他们造成了许多困难:最不适应寒冷,因此在城外的山坡上格外步履维艰的沙漠精灵一个不慎便落入了被白雪掩没的地缝之中,多亏了他们准备万全的登山用品之中当然也包含着绳子,以诺才能迅速地重新回到地面,没有被掩埋在流沙一般向下陷落的冰雪之中。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这样的断层之下竟然还有动物在活动。不仅仅是凭借不慎落入这个天然陷阱的半精灵的回报,小队中所有人从那道裂缝边上向下看时,也都成功地与那一群挤挤挨挨地向上仰望着的冬狼们对视了。来得过早的严寒并不仅仅令智慧生物们干倒措手不及,这群捕食者显然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食物短缺让它们难以仅凭皮毛维持自身的体温,不得不挤在这样的地下洞穴之中取暖。
与冒险小队同行的雪橇犬们对这个充满了掠食者气味的缝隙发出了威胁的低吼声,但真正作出决定的是五名智慧生物。经过简短的讨论,他们一致认为不应该在野生动物上花费太多的时间,于是便撇下了还没反应过来的狼群,驱赶着好战的犬只们带着物资离开了这个地方。
但食物的短缺也的确使这些动物们变得更加饥不择食。作为地下洞穴的不速之客,冒险小队显然已经被这些饥饿的狼群们划进了菜单。在冒险者们离开了没多久之后,他们便发现了那群受到惊扰的野兽并没有同他们预想的一样安分守己地呆在原地,而是狡猾地兵分几路,从各个方向对整个队伍迂回包抄、赶了上来,并且摆出了一副想要将它们一网打尽的势头。
狼群显然并不明白什么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而这并不妨碍它们实际上做出了类似的举动。无奈应战的冒险小队在雪地上战斗的确不如在平地上哪样得心应手,但面对这样一群数量并不多的冬狼,它们打得也并不是很困难——更何况在战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们还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帮手:
雪精灵卡姗妮娅·库切,切尔氏族的首领。就精灵来讲,她是一名相当高大健壮的女性,背着一把比正常型号大了两倍的长弓,射出的箭矢能够轻易地穿透那些野兽们厚实的皮毛与坚硬的骨骼。
在芬德尔向着这位女性的领导者自证身份之后,卡姗妮娅显得很高兴,并且愿意作为小队临时的向导,将冒险者们带到她与族人们的村落中去。的确如深林城城主所预料的那样,过早到来的大雪与严寒的天气使得深山中的冬季分外难捱。据对捉襟见肘的粮食问题操心不已,以致于不得不在铺满了大雪的山野之中乱转的卡姗妮娅所述,即便作为在精灵之中最为保守的一支亚种,她所领导的切尔氏族与另外一个村落的尤奇氏族对来自深林城的帮助也是持欢迎态度的,可是由英格威·门捷列夫领导着的斯诺氏族却显然不这么想。
即便是在苏利文山脉之中,这位野蛮人首领的极高自尊心与顽固不化的个性也是出了名的难缠。除此之外,他还常被评价为一个根本不像是精灵的精灵:与他因为悠长的生命而普遍显得包容而单薄的同族们不同,英格威有着极端好战且慕强的性格。他相当排斥外来的帮助,认为斯诺氏族世世代代便生活在雪原与深林之中,他们自己也能够过得很好。不知是因为这位首领的影响,还是英格威的性格是由斯诺氏族之中应运而生的,总之,那一整个族群似乎也都这么想。
不过,现在冒险小队首先面临的问题并不是顽固不化的族长和他的族人,而是另一群保守排外而且多疑的雪精灵。即便有切尔氏族的族长卡姗妮娅·库切作为中间人,想要这个村落之中的所有人都勉强接受外来的冒险小队以及深林城补给的存在,还是颇费了他们一番功夫的。
当他们最终勉勉强强获得了这村落之中原住民的信任,并且将来自深林城的补给从雪橇上卸下来一部分交由对方妥善地保管之后,日光已经逐渐隐没在山坡上的树梢之下了。那些暂时脱离了雪橇上的缰绳束缚的大狗们摇着尾巴在雪地上四处撒欢,在那些带着他们长途跋涉的人们脚边粘着,抬着头用眼神要求它们的晚餐,并且在冒险者们真的将它们的食物拿出来的时候拒绝安分地排队等待。芬德尔试图训斥、归拢这一群不肯乖乖听话的动物们,但它们的数量对一个单独的巡林客来讲还是太多了,因此他最终还是没能避免某些事态的恶化:机智地选择和森精灵一同行动的Kk身上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并没去拿狗粮的斐尔也安然处于这一团糟之外,然而剩下的两位则不幸被毫无秩序可言的狗群围攻,并且干脆被扑倒在地上,灌了一脖子的雪并且蹭了一身狗毛。
最后将笑生和以诺救出来的是卡姗妮娅。雪精灵的女族长本是前来邀请冒险者们共进晚餐并且在此地留宿一晚的:积雪的深山夜晚暗藏了许多不适合长途跋涉的危险,即便是经验最为丰富的雪精灵也不肯在这样大雪封山之后的无光夜晚中出行,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叫帮助了自己族群的恩人在黄昏时分离开。
对于这样伴随着热汤与床铺的友善提议,小队自然不可能拒绝。席间宾主尽欢,冒险者们又多问了些有关今年异常的大雪以及周边雪精灵村落的情况,并且得到了一份地图。他们在当晚进行了一番计划,决定从这里开始兵分两路,以诺、笑生与斐尔一同向着尤奇氏族的方向进发,而芬德尔与Kk则尝试去说服顽固不化的斯诺。刚巧,在切尔氏族的村子之中,有一个女孩要前往尤奇的村子看望她的恋人,可以兼做冒险者们的向导,因此地图便被分配给了芬德尔与Kk。第二天的早上,队伍分配好了将要分给两个村落的物资,并且也将拉雪橇的犬只一并分配完毕,不需要等待向导的猎魔人与精灵牧师便即刻出发了。
他们再一次走进了深林与雪原之中。深山里的气温比平原低得多,一方面这令并不适应寒冷天气的外来者们不得不裹紧了自己的衣物,而另一方面,这却也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便利。过低的气温使得地面上的积雪再次冻结,在表面上形成一层薄而脆、却并不很滑的硬壳,对于轻盈的精灵来讲这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即便深山的森林之中,地面上的积雪深度已经没过了正常人类的膝盖,而对于芬德尔和Kk来讲,就算加上沉重的御寒衣物,他们踩上去只会产生一个微微的凹陷而已。
从数量上来讲比之前的规模减小了的雪橇犬队在精灵们身边撒着欢地扑腾。这种乐观而单纯的动物很容易就会有个好心情,跟着新朋友一同去一个之前没有去过的地方足够令它们兴奋。与两位精灵不同,这些动物们的大半条腿都陷没在积雪之中,腹部的皮毛在洁白的地面上拖曳出一片片细微的花纹,但这些雪橇犬却似乎丝毫不因此感到疲惫。为了照顾这些动物,精灵们走得并不快,因此大狗们仍然能够在雪地之中上蹿下跳,掀起一片片白色的雪沫来。
这是一段遥远的路程。据卡姗妮娅所说,即便是在天气晴好、土地干燥的夏季,旅行着要从他们的村子出发然后抵达斯诺氏族的村子,也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而就冒险者们现在所面对的这种情况:大雪封山,难以辨识路途,积雪和他们所携带的辎重也拖慢了他们的速度。他们讲在这寒冷的夜晚里露宿野外,虽然雪精灵们还算是亲切地将一些能够躲避风雪的温暖洞穴在地图上标注了出来,但在这样白茫茫的一片里,他们是否能够找到那些地点还是个未知数。
不幸中的万幸是,今天的天气在冬日里还算是不错。从林间枝叶的缝隙中看上去,天空虽然不可避免的阴霾发灰,但却暂且没有下雪的迹象;穿过树与树之间的微风不算常有,挟来的冷气也不像是在平原上时他们所感到的那样尖锐锋利。两位旅者仔细地比照着地图上标注的路线与他们周围的自然景观,谨慎而缓慢地前行,一路上的交谈屈指可数——并不是他们没什么话好说,只是这严寒的气温实在是让人不想要张口:冷风顺着口腔一直灌进身体里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受。
猎魔人与牧师就这么安静地向前走着,间或有一两句抱怨或者相互鼓励,一直伴随着他们的是雪橇犬们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它们陷落在雪地里时发出的吱嘎声,幸亏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运输犬,有着充足的体力,不然这个只有两个人、几条狗的寒酸运送队伍移动的速度还要更加慢一些。
他们就这样走了整整一个白天,一直到下午临近黄昏时,也都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然而这个小队今天的路程也只能在此地附近结束了,不论是人还是狗,全都又累、又冷又饿。Kk对照着地图寻找着雪精灵为他们标注出的能够过夜的背风树洞或者其他什么地点,然而那些有标注的地方距离他们都太远了,因此相对来说梗富有一点经验的芬德尔则环顾四周,试图就近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即便是一片几乎要被大雪埋没的树林到底也还是树林,巡林客的经验勉强还算是能够在此处通用。
然而变故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精灵在雪原上的确如履平地,但这不代表他们所带着的那些雪橇犬和物资也是这样。它们的重量显然比森精灵重得多,就在芬德尔在断崖边率先通过了一处地图上没有标注,不过看起来结实得很的石桥,并发出口令让那些雪橇犬们也一同走过来时,那座小桥不太安稳地向下沉了沉。
——这桥要塌。
猎魔人瞬间便理解了这座小桥并没出现在地图上的原因:这一段石梁无法承受太多的重量,实际上并不能通行。然而就在这个意识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本人还没来得及对此采取任何举动时,这最坏的结果已经开始逐渐显现了:
雪橇犬们因为脚下大地的异动而不安了起来,然而它们还并不明白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动物的观察本能让它们停住了脚步,与此同时,Kk也紧随着载满了物资的雪橇踏上了那座小桥。
“怎么了——”
瑞图宁的牧师这样发问,然而在他的这一句话最后的尾音完全出口之前,出现在芬德尔预见之中,而他却没能来得及阻止的意外便发生了:
他们脚下的桥梁在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闷响声之中支离破碎,上面所承载的两位精灵、几条狗以及一个载满了补给品的雪橇同解裂的石块一起向下,落进了山体之中的缝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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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德尔,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跟塌方啊山洞啊之类的东西挺有缘分的?”Kk半躺在火堆旁边,一条腿不自然地抻得笔直,向着在挨个儿照料那些大狗的猎魔人询问。而后者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说了一句“或许吧”。
从落下石桥这一点来看,他们并不算是走运,但就这件事情发生过后的结果来看,他们在遇难者之中又有着非同一般的好运气:地面上全都是积雪,不算很松软,但也不至于让高空坠下来的生物直接落在石头上摔死——事实上芬德尔与雪橇犬们几乎都毫发无伤,只有瑞图宁的牧师不太走运,在落下的过程中左腿撞在了石头上,一声脆响,钻心挖骨地疼。
高等精灵显然不像是受过训也受过伤的森精灵那样善于忍耐疼痛,骨骼断裂所带来的强烈感受让他在这样冰冷的气温之下也冒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他是牧师,因此他本应该是能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伤势的,然而过分强烈的痛觉令他无法集中注意向神祇祈求神术。雪橇犬们拖着因为坠落而断裂的缰绳一股脑地拥上来,低着头呜呜的用鼻子拱着牧师的脑袋以示安慰,直到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太妙事情的芬德尔跑过来,将那些把Kk围得密不透风的动物们稍稍赶开。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猎魔人检查着牧师的伤腿时,他们身边的那些大狗却商量好了似的,向着同一个方向一起吠叫了起来。还有行动能力的芬德尔警惕地抬头看了一眼——此时,猎魔人本已经坐好了起身的准备,连手都已经在刀柄上按好,只等着让利刃出鞘了——而紧接着,他又移开了自己的手,放松了下去。
他看见的是一群鬼鬼祟祟的大地精,探头探脑,自以为没有被发现,相互以它们自己才懂得的咕哝声交流,明显有着不小的犹豫。
甚至不需要猎魔人的知识,芬德尔本身就对这种小怪物有足够的了解。大地精,或者叫做哥布林,身高不会超过人类的大腿,体能也与小孩子没什么区别。通常来讲,它们以粗陋肮脏的布料蔽体,并且会携带一些简单的装备。这些不论是头脑还是体格都并不强大的组成部落在森林深处过活,有着原始的种植业与畜牧业——太原始了,以致于很多时候它们并不能自给自足。当整个群体都不得不挨饿时,它们就会凭借自己简单的头脑和粗陋的装备进行捕猎,大多数时候是动物,少数时候是不慎靠近它们聚居地的旅人。
而现在,芬德尔、Kk以及他们所携带着的大量食物补给品显然属于后者。
石桥崩塌从上空坠落的响动肯定已经足够引起那些哥布林的注意了。如果他们是直接落在一个地精聚落之中,那当然肯定会有不小的麻烦,而现在发现了冒险者和他们的物资的——就芬德尔在奥伯之中度过了五十年左右的丰富经验来看——不过是一支在部落中负责探索或者巡逻之类工作的小规模队伍。它们没有一个很明确的上级,或者说上级也拿不定主意,这让他们在行动上不会有很强的目的性,也很容易退却。
想要赶走它们并不很困难。芬德尔暂时安抚了被疼痛折磨的瑞图宁牧师,解开了将雪橇犬们束缚在一起的缰绳,发出口令,指挥它们并排向着那些哥布林们进行一次伴随着吠叫的冲锋。最开始时,那些大狗们还对这样的命令稍有些犹豫,但在森精灵劝说了一阵儿之后,它们倒也执行得还算不错。一排体型庞大、肩高差不多便与大地精的身高相当的狼犬狂吠着向窥探着旅者们情况的探索小队奔腾而去,哥布林们立刻便吓得六神无主,恐慌地四散逃开了。偶然会有那么一两只竟然还不死心地以然试图靠近冒险者们坠落的方向,或者单纯是因为过分的恐慌没头苍蝇似的撞了过来,守在Kk身边的猎魔人也只需要从自己背后取出弓矢,向着它们的面前射上一箭,这群意志不坚定的小东西们便立刻退缩了。
这场遭遇甚至根本称不上发生了战斗便结束了。芬德尔在确认了瑞图宁的牧师目前的状况之后,谨慎地在不碰触到伤口的情况下将对方背在了自己的背上。他们所携带的那些物资散落在雪地之中,但就目前来说,那并不是主要的问题——夜幕就快要降临了,在那之前,他们得先找到一个背风的地方,安置好伤员并且生起营火。
就如前文所述,这一次他们有着在遇难者之中人神共愤的好运气。几乎没有走出几步路,一个朝向十分理想的洞穴便出现在芬德尔的面前:地面是干燥的,深处连积雪都没有;只有一个出口,这意味着他们只需要防备洞口一个方向。照理来讲这应该是一个被野生动物趋之若鹜的风水宝地,然而出奇的,它目前还算是无主之地。
于是冒险者们便堂而皇之地进驻了。芬德尔将Kk安置在最里面,首先收捡了一部分因坠落而散乱开来的物资,为洞穴之中生起了火,随后趁着天光还没有被完全隐没,再一次转身离开,抓紧收拢那些凌乱地散在地面上的货物。拉雪橇的那些大型犬们也跟着一窝蜂地进了洞,挨个儿抖着皮毛甩掉自己身上的冰碴儿和雪末儿,似乎还为谁能趴在与火堆举例恰当的位置上休息进行了一阵争论。经过这一段时间之后,瑞图宁牧师伤腿上的疼痛似乎也有所减缓,在猎魔人忙里忙外的这段空档里,高等精灵已经逐步恢复了施展神术的能力,开始治疗自己断裂的骨头。
“又下雪了。”捡回了绳子,并且将他们所要运送的东西结实地捆在雪橇上之后,带着一股寒风回到已经变得温暖的洞穴中的芬德尔带来了坏消息,“如果要做最坏的打算,我们可能得在这儿等上一两天。”
“也可能只有一个晚上,明早雪就会停了。”瑞图宁的牧师乐观地说,“不论怎样,我的腿都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恢复。骨头上的伤跟皮肉上的那些不同,即便使用神术来治愈,也得要花上一阵儿才能不留下后遗症。”
之后,为了打发时间,两位精灵选了些天南地北的话题胡乱地聊着天。Kk暂时行动不便,其间便是芬德尔去照料了那些陪着他们一路共同跋涉过来的忠实雪橇犬们。他们从刚刚认识的时候一直说到现在,又说回去了各自的故乡,在严寒的北地对热浪滚滚的坎维沙漠与四季如春的绿林故都望梅止渴了一番,最后又说回德菲卡北部过于严寒的气温,遮挡道路的积雪,以及顽固不化的雪精灵。
既然话题赶到了这儿,那么牧师便不得不多问一句:“关于卡姗妮娅小姐所说的那位斯诺族长,你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说服他接受深林城的帮助了吗?”
芬德尔摇了摇头:“如果事实正如卡姗妮娅小姐所说的那样,英格威·门捷列夫固执地认为斯诺氏族凭借自己的力量便能在严冬之中生存,并且自视甚高,不肯接受一切外来的帮助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了。”
“什么?”Kk好奇地问,而芬德尔回答的语气并不算是很确定,并且始终皱着眉:
“……打到他服。”理论上来讲应该是保守、淡泊而爱好和平的森精灵这么说。
第二天一早,芬德尔只觉得,他们的运气真的好到没边儿了。
真的如Kk所展望的那样,雪一大早便停了,乌云也散去了不少,不很强烈的阳光以一个适中的亮度照在白雪上,晶体的反射让地面附近的光线比它应有的更加明亮一些。
在司掌重生的女神庇佑之下,瑞图宁牧师的腿伤也已经完全恢复好了。现在,Kk的腿骨已经和从上空坠落下来之前没什么区别,他本人也能正常地跑跳,并且进行下一轮长途跋涉了。芬德尔重新给摇着尾巴的雪橇犬们套上缰绳,带着这个休整了一夜的队伍顺着小路离开这一段缝隙。
旅者们对比着手中的地图,没用多长时间便重新找回了正确的道路,这一场预料之外的失误反而似乎叫他们发现了捷径,有大约半天的路程因这一摔而被节省了——只可惜这种过于惊险刺激的捷径没人想走第二次,不然倒可以在回程时将其告知切尔氏族。
出于对前一天出现的大地精可能会再一次来找麻烦的担忧,在旅者们离开时的最初那一段路上,芬德尔尽力在新落的雪地上抹去了这个小队伍行进的痕迹,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拖慢了前进的速度——但最终,他们还是在离开切尔氏族的第二天傍晚时分找到了斯诺氏族的村落。
这一次的拜访不比上一次。在斯诺氏族,他们可没有一个居于领导地位的卡姗妮娅做中间人,况且这里排外的气氛要比切尔氏族更甚。在小队刚刚抵达的时候,迎接他们的甚至不是来者不善的眼神,而是明晃晃的各色已经蓄势待发了的武器。
“请等一等,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来自深林城的使节,应城主伊莱·林音的请求,希望能与贵处的领导者英格威·门捷列夫谈谈。”
面对着寒光闪闪的刀剑,芬德尔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将Kk挡在身后,朗声说道。然而这样的陈情虽然的确使对面的大多数人放下了武器,但实际上,两位旅者的境况并没有很大的改变。村庄的守卫者依旧不肯让外来的不明人士直接进入到聚居地之中去,并且简称一定要直接请示族长才行。于是,在真正的见到英格威·门捷列夫之前,事态便这么僵持住了。
还好,林间的村落普遍占地并不广阔,不过几分钟而已,斯诺氏族的首领便出现在了旅行着们的面前。英格威·门捷列夫是一个身负巨剑、孔武有力的雪精灵,他同他的族人们一样缺少色素,因此也显得同样洁白,然而他比他的亲族们更加的高大魁梧,并且在这样严寒的天气里依旧只穿着单薄的织物。村落的领导者说话时声如洪钟,但那些词句显然不是冒险者们想要听到的。
“伊莱·林音实在是多事。”他没什么好气地抱怨,“你们带着他的东西,赶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我们斯诺氏族铁骨铮铮,不需要其他人故作姿态的施舍。”
冒险者们在前一天的夜里曾经预想过各种各样的情况。从卡姗妮娅的叙述来看,英格威铁定是会首先拒绝他们的。芬德尔与Kk演练过各种各样被拒绝的情况,并且首先制订了对策。他们预想过许多委婉的或是直接的,礼貌的或是生硬的——而他们万万没想到,等待他们的却是他们一致认为最不可能的那种情况:英格威拒绝他们的方式堪称无礼。
瑞图宁的牧师犹豫着是否应该张口说些什么,但在那之前,猎魔人已经首先出了声:“——故作姿态的施舍?是什么使你第一时间便产生了这种感觉?难道你认为自己的部族需要他人的施舍吗?”
这几乎是与咄咄逼人的英格威同样无礼的态度了。自然而然的,斯诺氏族的首领立刻勃然大怒,并且立刻地,对着外来人下了战书。
Kk木然地看着飞速前进的事态发展。昨日他们的确也商量过,如果实在无法说服对方接受这些补给,便使用决斗赌约的方式强迫对方收下。那时他们甚至连英格威本人都没有见过,自然也不可能清楚对方的实力,这是只有在无法可想时才能使用的策略——然而现在,他们与正主见面不会超过三分钟,事情便已经向着这最坏的情况一路狂奔而去了。
“你在做什么呀!”在猎魔人与氏族族长谈话(或者说,争吵)的间隙里,瑞图宁的牧师小声地问。
“激怒他。”芬德尔也同样低声回答,“我看不出还能怎么和他沟通。”
Kk担忧地:“那么你有赢的把握吗?”
“不清楚,五五开吧。”芬德尔又想了想,“不,六四开。因为我现在的确挺想揍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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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比赛在雪精灵村落中间的空地上展开。这里平整而宽广,地面坚实、不光滑,并且没有积雪,这是英格威·门捷列夫所能为不适应北地环境的芬德尔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公平了。
为了战斗,森精灵不得不除去了身上过于厚重的衣物,幸好之前不间断的步行运动为他带来的热量叫他不至于一下子就被冷风吹个透心凉。与之相对的,除了将双手巨剑拿在了手中之外,英格威倒还是那个样子。雪精灵族长随便地摆了一个架势,面对着在寒风之中明显觉得不舒服的芬德尔。
冰冷的寒气顺着猎魔人身上薄薄的衣料渗进去,对并不具备对面雪精灵那样抗寒能力的森精灵来说,这是简直一种叫他速战速决的强迫。在与英格威对峙了几秒钟之后,芬德尔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放弃了自己一贯较为保守的打法,选择了率先主动出击。
持握双刀的猎魔人试探性地变换了几次位置,随后当机立断地向着自己的对手冲去。寒冷暂且还并未阻碍他肢体的灵活性,他的奔行宛若一阵狂风,转瞬之间便来到了英格威的面前,左手白亮的利刃便已经向着对方的胸膛劈去。
英格威·门捷列夫流传在雪精灵之中的武勇之名倒也所言非虚,这样简单直白的攻击当然不可能得逞。雪精灵只要稍稍向上挥动手中的大剑,外来者的攻击便将会被轻易地挡下——然而事实并未如他预想的那样发展:刀刃如同流水一般从英格威格挡用的剑刃上滑开,钢铁的轻微摩擦仅仅发出了一丁点清亮的蜂鸣声。芬德尔左手的第一次攻击只是虚招,他向左错了一步,避开对方如他所预计的那样移动的沉重剑锋,右手中长刀自下而上向着对方的腰际挥去——
反射着日光的利刃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完满的白虹,英格威在最后一刻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刀。紧接着,强壮的雪精灵手中巨大的长剑便以千钧之势向着芬德尔的脖颈劈来,沉重的风压甚至能够吹得起猎魔人红铜色的头发。
面对如此强劲的攻势,森精灵并未想要直接面对。他从年幼时便被作为一个巡林客训练,在力量上并不算是出众,对于敏捷却颇为见长。丰富的战斗经验也同样使他深知该如何发挥自己的长处:在剑锋来到之前,他已经顺势矮下身去,已经回到原位的左手撑住冰冷的地面,让英格威的攻击在他的头顶上掠过。与此同时,芬德尔右手中的刃具再一次向着对方的下盘攻击,逼得招式用老、无法及时收力的雪精灵不得不后撤开一段距离躲避。
“看来你是我最讨厌的那种对手。”第一个回合结束,英格威让他手中的巨剑重新回到初始位置,兴致勃勃地说。这句话的语气中所表达的感情色彩和字面上的南辕北辙,棋逢对手的雪精灵显然相当兴奋。而相对的,芬德尔的回应则十分冷淡:
“我只希望您别忘记我们之间的赌约。”猎魔人这样说,“我得说,如果您只有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这两下子,那还不如趁早认输。”
“不会忘的。”雪精灵首领的语调颇为愉快,“在这片雪原之中,已经很久没有你这样的角色出现过了——我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只希望你的豪言壮语并不是空话!”
英格威的话音还没落下,持剑的人影便已经先到了。双手大剑带着千钧之势向着芬德尔的头顶砸下来,为了争取这一回合的主动权,不能再拉开距离的猎魔人只能选择擎起双刀来迎难而上——他没想硬接,两柄长刀的刀背铿锵地撞上来势汹汹的斩击之后微妙的倾斜了一个角度,这动作并非完全阻挡了双手大剑的去势,而是叫它的攻击方向偏转了。沉重的剑锋擦着芬德尔红铜色的头发掠过,即便使用了这种卸力的技巧,猎魔人的虎口依然因抵抗了对手巨大的力量而被震得生疼。
敌人超出芬德尔预想的力量令他惊讶,并且因为不得不使用了比预期更多的精力来招架,他一时间无法将自己的态势紧接着转换为攻击的起手式。这就给了英格威一个明显的空档。他所使用的双手大剑有着广阔的攻击范围,这使他可以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里对敌人发起进攻——然而雪精灵的首领并没有打算这么做:在发动第一次攻击时,他就已经将自己的对手纳入了攻击范围,而在这基础上,一击不中的英格威反而又上前了一步。雪精灵手中只划破了空气的巨剑想要回转、使用剑锋进行第二次攻击在瞬息之间显然是不现实的,但,使用剑柄却另当别论了。
英格威手中的巨剑有着与它本身的惊人长度在比例上相匹配的剑柄,现在,上前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哪怕是匕首也能轻易攻击到对方的程度的雪精灵有些别扭地反手持握着他的剑,仿佛是把剑柄当作凿子那样使用,令上面甚至可以说是小型单手锤的配重球狠狠地向着因为向上方防守而空门大开的猎魔人的腰际。
他的对手决计吃不下这样一记猛攻。猎魔人就在数秒钟之前见识过了他面前这位雪精灵大的出奇的力量,这一次攻击如果扎实的击中了,显然是足以叫他肋骨断裂、内脏破碎的。而现实是,这似乎就是事态唯一的可能发展了:这一次攻击到来时,芬德尔才堪堪重新掌握好身体的重心,双手的武器也没能回到便于防御的位置。英格威的动作迅猛,并且对自己的这一次攻击志在必得,满以为在这之后,胜负便能分晓——
——而他的对手再一次令他惊讶。一般人在面对这样直接而猛烈的攻击时,所做出的本能反应大都是尝试格挡或者退却,但或许是之前英格威本人的举动给了芬德尔另一个思路,面对这样强势的进攻,猎魔人也选择了不退反进。他在向前踏步的同时以右脚为轴偏转了身体,让从左边来的攻击只是堪堪擦过他的腰侧,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双刀也趁机分别向着对手的面孔与颈间劈去。
为了躲避这致命的攻击,英格威不得不放弃了接下来追击的动作,并且狼狈地向着一边滚去。芬德尔手中的两柄长刀并不是完全平行的,在雪精灵躲避的过程中,他的肩颈处还是被其中一把利刃擦过,划开了一道血口。伤口并不深,但温热的血液依然从中不断地渗出,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地变得冰冷,并且浸透了纤薄的衣物,让它们结实地粘在皮肤上,多少有些阻碍行动。
成功的对对手造成了伤害的猎魔人也并没有那样游刃有余。因为这过于突然的规避与攻击的动作,一时间芬德尔也失去了平衡。虽然他的确感受到了自己的刀尖碰到了对手的皮肤,但却没有余力将它刺入得更深。失去了平衡的森精灵向着右侧栽倒下去,他没有试图抢救自己已经差不多没救了的重心,反而顺势就那样倒在地上,通过受身动作迅速地调整姿态,几乎是与英格威同时站起来的。两人之间再度拉开了一段距离,第二回合结束,从表面上来看,似乎为对手造成了明显的伤口的芬德尔更占优势——然而实际上猎魔人自己清楚,他并没有完全避开对手剑柄的攻势。沉重的打击即便只是擦过他的身体,也依旧产生了相当程度的痛楚,而且位置有点不妙——不论是挥刀还是闪避,都是需要用到腰部的力量的。这在一段时间之内都为他的行动造成一定的阻碍。
在一对一的决斗之中,显然不会有牧师来将场中二人的伤痛消去。对阵的双方均因此而停顿了一会儿,而更早结束短暂的喘息、首先重整旗鼓的依然是雪精灵的首领:
“你确实令我十分惊讶,你的技巧的确配得上你的狂言,外来人。”他这样说了,但并没有给他的对手回应的机会——
——!!
比起怒吼,英格威所发出的声音更接近于某种野兽的咆哮。这巨大而富有威慑力的声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依然惊起了林间的一大片飞鸟,并且让空地四周雪松上的积雪簌簌地落下。雪精灵身上的肌肉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膨胀了起来,这令他本就魁梧的身姿显得更加慑人,芬德尔造成的那一道伤口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化喷泉似的溅出了一点血花,但下一个瞬间,它就被鼓胀的肌肉封死、再也流不出血来了。
——这就是野蛮人的狂化技能。猎魔人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做出便与规避攻击的姿态,在森精灵专注的精神之下,四周的寒冷已经无法影响到他了。
从现在开始,他绝不能再受到对方一丝一毫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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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德尔与英格威的战斗并没有分出胜负。的确,狂化后的野蛮人在力量与攻击型方面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纹身与图腾所赋予他的特殊能力也相当难缠,但另一方面,这些能力全都是以他的理性为代价而换取的。猎魔人在身体素质上或许比不过他的对手,但丰富的经验和冷静理智的头脑,加上他本身所长于的敏捷依然令他不落下风。这两人的战斗从黄昏时分一直持续到深夜,他们的体力几乎都被消磨殆尽,况且一边的观众们(即便是英格威所统治着的那些雪精灵们)也上前劝说,希望两人能停止这种无意义的斗争。
除了当事人之外的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看出了一个问题:这两个实力旗鼓相当的战斗者在令其中一人伤重致死之前,是根本无法分出胜负的。
不过事后的结局还是令人皆大欢喜的:在经历了这一场不分伯仲的决斗之后,即便是最为保守的雪精灵族长也同意了接受深林城的援助——虽然他的态度依然有值得指摘的地方,并且看起来不像是对伊莱·林音心怀感激的样子。他的这种举动更像是对于与他实力相当的芬德尔的一种感激,证据是在那场决斗之后,他不仅将猎魔人与他的同行者一起留在他的村落之中住了一夜,还送了他一枝箭作为“友谊的证明”。
……虽然芬德尔并不清楚自己哪里和他构建出友谊了。
不过结果好即一切好。在Kk的帮助下,芬德尔身上的伤痕只花了一夜的时间便被治愈了,于是次日,他们便准备启程回到深林城中去。临行之前,猎魔人的确也对此间的首领说过门与暗月城的事情,但生性保守谨慎的英格威只是皱着眉头表示“我会考虑”,而他的族人们大部分对此也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冒险小队便将这当做一个委婉的拒绝,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总之,他们有惊无险的在切尔氏族的村落之中汇合了小队之中其他的成员,并且一同回到了北方精灵联盟的首府。在这一切做完之后,冒险者们手中的种子所散发的光芒的确也稳定了下来。将这个好消息回报给伊莱·林音之后,他们立刻便得到了在城中种下第五季神力的许可,泛着蓝色光芒的门在种子被埋入冻土之中后,也一如往常地展开了。
没有太大波澜的,十字军小队的初次任务便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