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 Jolie宋朝篇
欢迎来玩
对不起这次主线拖了很久,辛苦大家的耐心等待,下次一定写完再开!
后日谈预计将于3/5发布,计分统计将于清明节截止。
文盲,袭来!
大概是这辈子能写出来的最文绉绉的东西了!
(配之前的小菜和人设卡食用最好,不过不看也不影响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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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起风动,熏香气味如同浓雾弥漫,鼎沸人声逐渐安静下去。天幕低垂,万籁俱寂。
“鹤哥儿,好久未曾见面了。”遥遥的传来一声招呼打破寂静,然而薄雾浓云月朦胧,看不真切。
孔鹤之闻言不再把玩着身边人的手,目光瞥向船外粼粼的水面。他笑嘻嘻的对伏在甲板边上的人影说:“怎么就好久了,去年这时候不也见过的。”
说话间夜色的雾气散去了些,月光柔柔的透过云层洒下,将人影照映的清晰起来。长发散漫的拢在脑后,面容看着雌雄莫辨,说话的声音倒像是一位男子,语气颇为不悦:“莫说去年前年的,今年怎的又来了,还陪着你那好姊姊玩劳什子寻恩人的把戏?带着人类明晃晃的来白岛转悠,又不愿意叫人付心于她。”
“才不是什么把戏,阿香这是心里有我才来寻的。”少年的声音清亮,“再说了,阿香要是受了你的心,那还是阿香么?当年我救的是她,又不是你。”
“里子换了,面上不还是你的阿香。”鱼仙咯咯的笑起来,捏着嗓子叫道:“鹤之~”
“少作弄我。”孔鹤之敛了笑,收紧手臂将白里香往怀里带了带,一副不容接近的模样。他看了一眼倚在身边的白里香,睡颜依旧娴静,长睫颤动,只是眉头微蹙,不知做了什么梦。没有被惊动的迹象,他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转而对那位同胞说:“总之,不许打她的主意。每年这时候不是都来好些人类,你自己细细挑去。”
“真是无趣。一个人类而已,如此上心作甚。我们之间的交情重要还是你随手救起的落水人重要?”似是对碰壁感到不满,传来一阵鱼尾拍击水面的声音,接着就消失了。孔鹤之见人离开,重新握上白里香的手,细细捏在手心里,这些年白里香为了生计四处做工,原本凝脂般的芊芊手指如今已经覆了一层薄茧。他一边打量着白里香圆润的指甲,一边暗想日后断不能再让白里香来了,且不说今天说退的这个不知道死心没有,万一再来几个打上主意的,他也不愿意和同族闹不愉快。
月辉笼罩着白里香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面上投下阴影,随着深眠的轻颤而光影闪动。孔鹤之依偎在白里香颈肩处,不同于熏香的淡淡香气萦绕于鼻间,沁人心脾。“这些年你照顾我,受苦了。”孔鹤之小声的说着,“以后…会让阿香过上好日子的。”
白里香梦见以前和小姐一同有说有笑的乘船出行,那时候小姐还没出嫁,还没和钱家扯上关系,还在京城好好的当着她的大小姐。谁都未曾料想晴空万里的海面顷刻间风起云涌,突如而来的暴风雨和风浪打断了少女间的嬉笑,急急忙忙逃向舱内欲避风雨。明亮的天气一瞬间变得黑暗阴郁,浓厚的乌云翻滚着,带着雷电的咆哮,风浪掀起剧烈的晃动,叫人站不住脚,白里香一个不慎就被甩下了船。不善凫水的她没挣扎几下便沉向水底,白白听着平日疼她的小姐撕心裂肺地喊她的名字,下意识的想说自己没事,可是嘴一张海水悉数灌入鼻腔口腔,呛的肺叶生疼。模糊间白里香看到一抹红色,将她收紧包围,勒紧缠绕,如同巨蟒捕获到如意的猎物,随后意识被海浪一般袭来的窒息淹没。
梦中的不安让白里香呼吸急促,绛唇微张,细密的汗水自颈间滑落,没入锁骨。孔鹤之见状轻拍她的背安抚,唇角弯弯。许是梦见以前落水的情景了吧,他在白里香的记忆里时常看见这个梦境。他很高兴,说明白里香是时时记着他的。他以为多年后的再会白里香已经忘记他,没想到只一眼,姣好的美人朝他扬起笑容,软软唤了一声:“恩公!”
他这些时间从未忘记过白里香,可谓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阿香,人类有个词叫作知恩图报。”
“据说这样莫大的救命恩情,都是要以身相许的。”
熟睡的白里香并未听见这些喃喃自语,此时薄雾与香气已一并散尽,看热闹的鱼儿们也逐个离开,竟有些歌尽桃花扇底风的意味。夜幕空明,澄净如水,唯有迢迢明月,倾听皎皎少年心。
解红臾给伤口换了药后离开临时住处,看见段湖盅在街对面等他。
看到解红臾出来,段湖盅如往常一样懒散地和他打招呼,仿佛昨天捅了解红臾一刀的人不是他一般。
解红臾皱起眉头,没有贸然靠近,也没有转头离开,就这样和他对峙站着。见他如此,段湖盅反而缓步朝他走来,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前两天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不会真的怪罪我吧?”
“……”解红臾认真地说道:“我觉得,为了抢夺鱼仙赠花而攻击同道,并不能被称为玩笑。”
“这样么?可能我对玩笑的定义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吧,你也知道,我的出身并不干净。”
段湖盅无所谓地说道。他亲昵地搂住解红臾的肩膀,同时向他展露出两张喜帖:“但是,我是真心将你当做朋友的,喜帖就当是我的赔罪,收下好吗?”
看到解红臾不信任的眼神,段湖盅补充道:“放心,是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拿到的,不是偷来的抢来的。”
解红臾迟疑片刻,伸手取了一张喜帖。
“那好,我原谅你了,以后你可不许再这样了。”
段湖盅是他下山以来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或许他确实该给这个际遇不幸的友人更多的宽容和理解。并且,他也想去凑鱼仙喜宴的热闹。
解红臾跟随段湖盅前往喜帖中说的莲花池处,在鱼仙的接引下潜入水中,游至水下仙城。诸多异象奇景看得解红臾目不暇接。
末了,两人跟随大众步入赵府参加喜宴,又跟鱼仙浮上水面吃席。解红臾看到宴间的精致吃食有些意动,段湖盅附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道:“朋友的忠告,不要吃这些东西。”
解红臾拿不准这是否又是一个玩笑,但看段湖盅没有进食,他也就跟着没吃。师傅说的好,听人劝吃饱饭。虽然现在的情况是吃不饱饭。
隐约听见席间有人谈论那些餐品就是传闻中的仙药。解红臾心想自己没病没灾年轻力壮,不需要吃仙药,还是把机会留给有需要的人。
想必段湖盅也是这么想的。
这么看他本质上仍旧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正这么想着,旁边传来一阵喧哗声,原来是那祁姓书生随着张生入水了。
段湖盅也拉着他跟去:“走,去看看热闹。”
解红臾没想着看热闹,他想说不定书生和张生需要人帮忙,他跟过去可以搭把手。
又是一路水下潜行。
他们跟得晚了,到时只看到地上新生的鱼尾婴孩,吵着要投水的张生和忙着拉扯他的众人。眼见新生儿就这样被遗落在地上无人顾问,解红臾心怀怜意地抱起婴儿,笨拙地哄着。
段湖盅眯着眼睛,略带嘲讽意味地说道:“你真是个圣人,异族之子都能怜惜至此,没听见它爹都在喊它妖怪吗?”
“虽为异族,但也只是个孩子。我幼时也被父母遗弃,若不是蒙师父救助早就死在荒郊野岭了,此时难免有些同情之心。”
“看来你这一生活得还算幸福。我不一样,因为我很不幸,所以我见不得别人幸福。我看这妖异之子爹不疼娘不爱,心中满是幸灾乐祸的喜悦,但你来横插一脚,便有些乏味了。”
解红臾怪异地扫了他一眼,心中不敢赞同他的想法,同时升起警戒心。
段湖盅蓦地说道:“听闻仙药是鱼仙之心,不知道新生子的心是否也有仙药之能?”
说罢,段湖盅突然提起匕首刺向鱼尾婴,好在解红臾早有防备,腾出一只手来死死钳住段湖盅的手臂,不让匕首落下!
段湖盅挑眉,赞赏地说道:“看来你也学会了一些东西,对待我这种人,可不能给予太多的信任。”
他扫了一眼被刚才的动静吸引过来视线的众人,将匕首收入腰间准备抽身离去。末了,他朝解红臾告别道:“好人,是很难活得长久的。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还活着,并且,希望你依旧是个好人。”
段湖盅再次投入水中,像一条鱼一般消失无踪了。
完结撒花!!
嫩黄初染绿,青山雨纷纷,钟声响起,回荡在山间,唐挽抬起头,身后是落满跌跌撞撞水凼的青石台阶,再往上,藏在层层竹林背后的是初见雏形的牌匾。隔得太远,具体的字仍分不清,只能依稀看出是座道观。
她顺着这条路往上,同门口的小道士打了声招呼,说明了来意,被领去道观的更深处。那间院子里站着一名同她年纪相差不大的青年,他没有撑伞,只是站在树下,空旷的庭院只有他一人,青色的道袍被染成深色,而他岿然不动。
小道士唤了一声,他随即转头,看见唐挽后笑了笑:“阿挽。”
唐挽向前走去,停在他面前:“兄长。”
带她来这里的小道士已经自行离去,于是这院子里只剩下她二人,青年看着她:“好久不见。”他抬头状似怀念,“已经过去五六年了吧?我记得你当时离开的时候,瑾书还来找你,只是你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后来寄去许多信,你有收到吗?”
“收到了,但我没看。”唐挽打断他,她不想听他提起过去的那些事情,尤其是关于杨承圭的,“兄长不必试探,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杨承圭的事情。”
青年苦笑道:“你以前都是叫我哥哥的,是从何时开始如此生疏了?”
“我去了一趟白岛。”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同他玩这些文字游戏,开门见山道,“兄长应该比我更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称呼你才对。”
提到那个词,面前青年的脸色骤然变白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云淡风轻、超然物外的样子,沉默良久,他才道:“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唐挽下意识握紧腰侧的刀,“我还遇到了杨承圭。”
“你遇到了瑾书。”他用极轻的语气重复了这一句,随后反问,“那为何你们没有同行?”
雨下得大了,唐挽能清晰听见雨滴落在伞面的声音,分明是春天,应当是个万物复苏的温暖时节,可她却觉得冷得过头,面前的兄长轻描淡写地提问着,仿佛真的可以对一切置身事外。但真要在这种事情上分出个对错,她也没什么立场就是了——唐挽道:“他死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惊讶自己能做到如此平静,她看向青年,对方终于是生出了别样的情绪。不论如何她和唐竹到底是亲兄妹,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不管是过去的唐竹还是现在的这个,他们都对彼此太熟悉,所以她看着兄长的表情,知晓他已经猜到了她想说的,于是唐挽没再说话,只是在他面前沉默下来。
良久,青年开口:“那你今日来,是要杀我么?”随后他又笑了,这样的笑容充斥着她都能辨析清楚的酸涩,“不对……是他干的吧。”
唐挽一愣,不等她回答,青年叹息道:“有时候我觉得,我比你更了解瑾书。”
“我和他不熟。”唐挽摸不清他的意思。
“不,阿挽,他在你面前从来没有掩饰过,你其实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青年笑着摇了摇头,“他那样的人总是顾及太多,但是到了某些时候,为了他自己的目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对他说了什么?”
她不由想起那天的场景。在日光下白到几乎透明的沙滩,杨承圭引导她走向知晓一切的结局,向她提出了他这辈子唯一的要求,他要她杀了他。唐挽从来觉得他很陌生,杨承圭是她绝对不想靠近、不愿接触的那一类人,但偏偏他们有过太多交集,一个人是没有办法遗忘自己的过去的,唐挽也从未想过放弃那些回忆,只是对她来说,过去的只能是过去。可杨承圭不同,他显然一直被困在那里,被困在期望里,或许挣扎过,但最后选择放弃。所以她和他从来都不是一类人,无法走到一条路上,更谈不上殊途同归与否。
可在她拒绝他、说出那句“我从没想过杀你,今天过后你我就当作不认识”之后,唐挽才意识到杨承圭是如此偏执。他是一把极其温柔的刀,应对自己这样脆弱的冰是最合适的——这是在他撞上自己刀刃的瞬间,唐挽想明白的最后一件关于杨承圭的事。
她并非没有杀过人,也并非没有见过血,只是那一刹那,属于杨承圭的鲜红色溅在她的眼皮上,滚烫得几乎要灼伤她的瞳孔,把整个眼睛烧毁,她下意识想躲开,却被杨承圭禁锢在原地,她从来不知道眼前瘦弱纤细的男人也有这样难以抵抗的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刀划破血肉,缓缓刺进他的身体。
痛苦又坚定的眼睛望着她,比海水更令人窒息的情感裹挟着她,几乎是寸步难行,即将死去的明明不是她,唐挽却在杨承圭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人生的走马灯,好似眼前这个人短暂的一生之中,那双眼睛永远只望着她,他只看得见她。
“阿挽,不要忘记我……记住我好不好?”跌倒在她怀里的人气若游丝,却固执地看着她,在生命的最后,他只想确认这一件事,“我从来不害怕死亡……不如说我乐于接受死亡,不要把我留这里,带我走好不好?阿挽,我想要被你记住,这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心愿,别人都不可以,只能是你,我想要你永远记住我,我想要永远活在你的记忆里,所以……记住我好不好?”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那之后她带走了他的发带,把除此之外关于杨承圭的一切都留给了这片海滩和海,从唐挽站着的地方望去,根本寻不见任何尽头,只是挂在天边的那轮太阳隐约有了下落的痕迹,她知道自己必须得离开了。
离开了白岛,唐挽带着真相回到西南,不声不响地在春天来临之前辞了官,一个人沿路回家,找到了早在数年前便已经成为道士的兄长。她并没有告诉他所有的事情,但唐挽知道,他必定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在听完她的讲述后,兄长道:“那你现在记住他了。”
唐挽回想起杨承圭的话:“我忘不了。”
她拿出那条浅色的发带,即使是阴雨天,也鲜艳得明显,她道:“他说有别的东西留在你这里,让我带着这个来找你。”
“确实是有。”青年看着那条明显属于杨承圭的发带,先是一愣,随后似是回忆起来,“但我不确定你会不会想要。”
“……给我的?”
“自然是给你的,妹妹。”兄长笑道,“这世上除了你,他还会在意谁?”
他回了一趟房间,最后拿出一个长而隆重的盒子,唐挽向前一步,兄长拆开它,里面竟然是一把精致而锋利的刀。他示意她拿起来:“这把刀是有名字的。”唐挽抬头,兄长注视着她:“这把刀叫‘瑾书’。”
“这是他的字。”唐挽握着刀刀手突然局促起来。
“你早就知道他所求为何不是么?”青年道,“所以我说,我不确定你是否想留着。”
“我知道……”唐挽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所以我从来都是拒绝的。”
“但是阿挽,他根本不在乎。”青年的目光停在她手中泛着寒意的刀刃上,“他根本不需要你回报什么,他只是需要‘唐挽’这个人。”
唐挽没再说话,抽刀而出,锋利得仿佛可以斩断雨水,她站在原地,看着愈来愈大的雨落在刀上,砸出大大小小的水花。
“带他走吧。”兄长突然出声,“杨承圭活着就这一点意义了,最后一次,别再对他那么狠心了。”
他走到唐挽的面前,从她手里抽走那根发带,一瞬间,唐挽差点想要出手阻止他,可唐竹只是笑了笑,随后轻轻地将发带绑在刀柄处,不知道为何,唐挽总觉得有些太过契合,好似这本就该是这把刀的刀彩。
“我听说你辞官了,所以……接下来你准备哪里?”兄长问。
“还没想好。”她答。
“春天到了。”兄长道,“去哪里都很好。”
“是。”唐挽抬起头,看着不断落下的雨,声音小得仿佛在自言自语,“春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