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 Jolie宋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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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这次主线拖了很久,辛苦大家的耐心等待,下次一定写完再开!
后日谈预计将于3/5发布,计分统计将于清明节截止。
*注:以下内容有部分直接引用自企划原文,用“*”两端标注
沿海多奉妈祖。口口相传言,若溺于深海,其魂灵将收归于妈祖,而后可化鱼仙,此后逍遥水中。又有传,凡人若得仙缘、遇鱼仙,获仙药、居仙岛、可长生不老。
(1)
大暑将至。那些为寻鱼仙的人们赶着时候先后来到顺水客栈住下。旺季的房价总是会涨的,顺水客栈也不例外。有人对租费不满,拿着钱袋子对掌柜的叫嚷。*那掌柜的徐娘子生得年轻,二十出头,生得芙蓉似的娇柔面,说话却直白*,她头也不抬,低头边翻账本边没好气怼道:“*这顺水客栈占了个好位置,又有能对白岛事指点一二的老板,才不愁住客*,你若嫌贵便另寻良居罢!”
那人语塞,鼓着红脸拍桌喊着,你这婆娘怎么做生意的,又骂了一堆辱人的话,被徐娘子用账本扇了脸,喊人把他轰走了。
“这年头闹事的可真不少!”徐娘子轰完人,回头见众人视线皆聚焦于自己身上,气氛略沉闷了些,于是咳嗽两声,摇起圆扇,作回常态,呵呵道:“*白船总是大暑来。*众人皆为此来我客栈,作为商人,涨价自然不过。可我这客栈价格公道又良心,*屋里摆设没打折扣、中厅里凉茶管饱*,难道不比那些黑心店道德?*等过了日子,价钱自会回落。*”
她指指厅堂中央:“既然囊中羞涩,想赚些资费去白岛,不如去那厅堂露两手,既能寻个热闹,又能筹到钱,岂不两全其美?”
厅堂南北角坐着个卷毛书生,祁钰,一听这话,起劲不少:他叫了一壶清茶,*吆喝着给三十文能换个故事、五十能问他讨主意、百文可绘小像一幅。见有人来,他便往边角挪一挪,抿嘴一笑:“缺钱的人是多,但手头松快的也不少。徐娘子厚道,只抽一成,若有一二进账,房钱便不愁啦!”*
莫致远来到顺水客栈时已近晡时。客栈内宾客如云,厅堂中央热闹不已,不时有喝彩声传来。莫致远八卦,最喜听人讲故事,也爱凑热闹。他站在人群外,试图踮脚往里瞧,奈何个儿不高,前面人头攒动,压肩叠背,形成一堵人墙,密密地围着桌子,挤不进,也看不清。
不知是谁喊了声,谁替我家阿喵画张像,无论画技好坏皆有赏!人群躁动起来,摩拳擦掌,去寻笔墨。莫致远本扒着外围的人努力往里瞧,人群这一动,反把他卷了进去,一个重心不稳,摔进中央。
“这位小友可是来画像的?”莫致远被人扶起。抬眼看那人,正是方才喊话的男人:他身着一席青衣,长发细致地盘在脑后,鬓边垂下两缕微卷的乌发;皮肤白皙,额头中一点彩绘,两目细长上挑,闪着狐狸般的狡黠,形体偏瘦;身上似有海水的咸腥味,莫致远隔着一层布料,隐隐感到那扶着自己的手透出一股寒气。莫致远谢过那人,咂摸着既然来了不如就试试,有钱不赚是傻瓜,正巧自己善绘。便应了声,从身后背着的木箱中取出纸笔,问对方要画什么。
男人从身后掏出一个脑袋大的圆玻璃缸,里面盛着海水,一只鱼儿在里面游动,缸底还铺了些彩色的碎石。
“这是我家阿喵,”男人笑道,“我平素最疼他,趁此良机,想在人群中找几位能人,买几幅阿喵的画像。”
男人把鱼缸放在桌上,请莫致远落座。莫致远熟练地将宣纸铺在桌上,研墨作画。男人见他这般动作,猜他是有备而来,赶忙问道:“看小友动作娴熟,不知是否是画师?”
莫致远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画师算不上,只是我个人爱好罢了,平日常画。”
男人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那不知小友是否会画抽象的风格?”见莫致远投来不解的目光,男人赶忙解释:“是这样的,鄙人偏爱些简约却又夸张、灵动的线条,希望你能放大鱼儿的特征,越夸张越好。”他捧着那玻璃缸说道:“你看,我家阿喵最大的特点就是这黯淡无光的死鱼眼;摆一副臭脸、像是谁欠他钱似的。我平时与他谈心,他动不动就游走、拿屁股对着我!就是不知小友能否在画作中展现这一特点?”
莫致远尴尬笑笑,心想这人还真是爱自己的宝贝鱼儿,竟能从中看出如此多门道。他贴近玻璃缸仔细观察,这鱼儿确实与常鱼不同:鱼头两边夹着两根海草,月白的鳞、光照下反着淡淡的彩光,尾鳍有四片,见莫致远盯着他,竟真的露出个无语的表情、转身背着人!
真是奇鱼,也难怪惹人宝贝。莫致远不再多想,记下鱼儿的特征后,开始作画。
抽象画不需多少气力去刻画,莫致远不消一会儿便画好了,习惯性地在画纸左下角落款。男人拿起那幅画观赏,发笑乐道:“好好好,小友真是妙手丹青,寥寥几笔便如此生动!都说艺高的画师多用左手作画,小友定也天赋异禀。这幅画我要了,这是给小友的报酬!”男人慷慨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银子,抛给莫致远。围观众人见他如此大方,纷纷向莫致远买笔买墨,也要露上一手;原本坐在角落的祁钰也来凑个热闹:这活动不比自己叫卖的百文画像来钱更易吗!
人群闹哄哄的,莫致远捂着赚来的钱趁乱从人缝中溜出去,绕着客堂兜转两圈,找到最外围刚吃完走人空下的小桌,坐下,边歇息边看他们吵闹。
待热度褪去,祁钰坐回角落,厅堂内安静片刻后,有人觉得无趣,便掏钱问祁钰先前喊的三十文买个故事还作不作数:“今个儿就当我请大家听书,我多拨些钱给你,你权当一次说书先生,给在座的各位说说那鱼仙的故事罢!”
祁钰一听来活儿了,笑着收下钱,学着说书先生那般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啪”地一声拍至桌面,端着嗓子讲起一段轶事来。
大暑还未至,码头的船来了一艘又一艘,却没见那传闻中的白船来,皮良不觉有些心焦。
“百里兄,你说白船会来吗?”
“这我可说不准,我看要等到大暑那天才能知晓了。”
皮良倚着栏杆,从顺水客栈的二楼向远处眺望。夜色浓重,远方的海融化在漆黑的夜里,仿佛不存在那般。
百里予逸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酒,也看向窗外:“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呀……”
闲来无事,皮良买了酒,找百里予逸小酌。皮良所记下的种种神怪故事,有大半都是酒酣耳热时听来的,今日也不例外。百里予逸多喝了几杯,双颊泛红,托着下巴道:“我从前听说过,有一户人家,老爷家中的小妾服了仙药,从此就变成了仙人,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了……”
他说这话时神色悲伤,若有所感,不像是说别人的事。但皮良一无所觉,他只关心故事中未解明的部分。
“变成了仙人?是怎样变的?就像是嫦娥一样,飞到月亮上去了吗?”皮良急切地问。
“不知道,谁知道呢?”百里予逸望向窗外残月,“嫦娥在月宫也有玉兔作陪……不知仙人是否寂寞?”
“说到嫦娥,我倒是想到一个故事呢!”皮良兴致勃勃,从肚子里的存货中倒出一个故事来。那故事说的是一村民救下一只受伤的白兔,悉心照料,白兔伤愈后前来报答,送来一株桂树,那桂树四季芬芳,花香四溢,邻人嫉妒,偷偷前来伐树,不料桂树随砍即合,才知是月宫桂树,不敢再冒犯。
百里予逸叫了声好,当即铺开宣纸,挥毫泼墨一番,写下“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手一挥便要赠予皮良。皮良忙道不敢当不敢当,要不然再讲个故事听吧!
几杯酒下肚,皮良也不由得飘飘然了起来,滔滔不绝地向百里予逸讲起他听过的各色故事。吃了仙药百病全消的人,吃了仙药一命呜呼的人,吃了仙药遭人厌弃的人,没能吃下仙药就被歹人所害的人,仙药,仙药,这么多仙药的故事,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呀!那传闻里赐予仙药的鱼仙又是什么来历,坐上白船就真的能见到鱼仙吗?
百里予逸又摊开一张纸,提笔写下七个大字:“嫦娥应悔偷灵药”,因是醉酒所作,字迹粗犷豪迈,洒脱不羁。皮良便也学他的样子写字,最终只是照猫画虎,不成样子。
借着醉意,皮良又思索起百里予逸讲的故事。虽说寻常人家中的事多半如此,没头没尾,就这么结束了,但若说是故事,也太过平淡了些,须得加些改动,添油加醋一番,才好让人听得尽兴。那女子从何得了仙药,又为何能成仙?若是在这里作些文章,便可将这故事改头换面一番,再讲给他人听了。
皮良捉笔,自觉文思如泉涌,匆匆将脑中的情节记下。这绝对是个令人拍案叫绝的故事,令皮良迫不及待想讲给别人听!他叫了两声百里兄,却见他已经伏案睡了,手里的笔还没放下。皮良遗憾不已,只好对着房间屏风讲述。他不知自己讲了多久,正觉得口干舌燥时,屏风后竟走出一位少女,面容清丽动人。少女浅笑盈盈,手中银盘托着一枚白玉心脏,仔细一看,那心脏还在砰砰地跳动。
皮良不觉有异,只听那女子笑道,你的故事讲得真妙,这仙药便赏赐与你,快吃下它吧!
皮良便把那白玉状的人心拿在手中,一口便吞了下去。女子见他吃了药,将他扶起,他这才看清,那女子竟生得一条红色鱼尾。女子挽着他的手臂飞出了窗外,掠过地上鳞次栉比的房屋,朝着明亮的满月飞去。皮良恍惚间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漆黑如墨的鳞片在月色下闪着粼粼的光。
一夜怪梦。
酒醒后,皮良模糊记起自己喝醉时曾写了些东西,便在散落一地的纸张中寻找起来。百里予逸与他一起找,挨个辨认出自己的笔迹,剩下的就是皮良的。找来找去,皮良拿着那张纸左看右看,实在是哭笑不得。
只见上面写着:
“有一大户人家得了仙药,给了家里生病的妾室吃,妾室吃了,飞到了月亮上去,月亮上的桂树长腿跑了,跑到海里变成珊瑚,珊瑚被鱼吃了,鱼变成了大月饼,有人当成宝贝献给了皇上,皇上说不好吃。”
皮良捶胸顿足: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