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事情
☆感谢风行小姐姐答应互动√
“先生。”她转身过去面对对方,吞噬支撑自己的岩体从而获得形状的城市不为光明眷顾,仅在她的身后投下怨怼的影,她上前,十指交叉、在胸前做出祈祷般的乖巧模样,她嘴角上扬、目光含笑,于是就再没有人知道柔嫩的唇下藏起的齿尖利且善于撕咬。
“为什么您就不愿意开开您的尊口,询问一下我的名姓呢?”
年轻人闻言瞪大了眼,瞧着实在滑稽得很,让柯罗诺斯几乎笑出声来,她一手掩着嘴、一手翻弄茶几上四散排列的药瓶罐子,心情甚好地等着他按照她所预计地开口询问。他会问她到底是想干什么,然后他会说调查很危险、不要去。唉!他就是这么的好懂。
“你……到底想干什么,柯罗诺斯?”“是‘姐姐’才对吧,卡伊洛斯,我亲爱的弟弟,要知道人类若是没有了礼仪,他们就与蛮兽没有任何区别。”“……柯罗诺斯姐姐,请问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吗?”“唔,我想要去见见妈妈以前的雇主、想要对父母了解更多一些,怎么,不可以?”“我在很认真地问你,柯罗诺斯,也请你认真地回答我。”
她又一次深感那双眼眸的颜色是多么的澄清,以及得以从中窥视到些许的、与她生于同源的灵魂是多么的奇妙。他温柔如麦田,坚定如金石,有如古老诗歌中身披甲胄的骑士于此世间持剑前行,一切善的都会被他保护,一切恶的都会被他消除。所谓[理想]的具现化。
“你除了你的善良精神以外身无长物。”女子轻声喃喃,尔后恢复平时的样子,“你已经得到我的答案了,卡伊洛斯,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为你预约一位我所知最好的医生。”“柯罗诺斯,你连对我也不愿意说实话吗?”“我已经说了——”“柯罗诺斯。”
这声呼唤被年轻人微不可察的怒气拉扯着、沉了下来,这就是最后的警告了。看啊,他就连[会为什么生气]这一点都是这么的简单明了,卡伊洛斯·艾利克憎恶着欺瞒与背叛,非常巧合的,两者都是现在的她轻车熟路的伎俩。
“看来我们的对话结束了。”语毕,女子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装后就转身向门口走去,每走一步,弟弟所熟知的姐姐便从这副躯壳上剥落、掉下、消散一点,等到她的手握住门把,为了将门拉开而微微侧身的时候,看上去甚至已经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我不会陪你去的。”“除非我给出你觉得满意的理由?”“对。”“这样啊,再会啦。”
柯罗诺斯没有回头,因此卡伊洛斯也无从知晓她道别时究竟是什么表情。
她和这个商队做过几次生意,在她之前,她的父亲也和这个商队常有往来,因此在宴会的现场认出新的领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那个人笑得开心,来者不拒,觥筹交错间竟有些喝酒划拳的豪迈氛围扩散开来,这样的情况在如此这般的社交场合中着实少见。
她起了好奇心,便不顾弟弟劝阻的眼神走到对方的身边,向她搭话道。
“虽然很唐突,不过,请问你愿不愿意和我打一个赌?”
柯罗诺斯在前往黑迪艾郭之前先赶去了奥错,这当然是有原因的,艾利克家族名下主要负责开采加工高档宝石的矿井因近日市内形式所迫不得不加强安保,她便需要一些枪支弹药,最好是可以通过不记名的方式购买的、法律上登记在他人名下的武器,而有个人恰好能够提供满足要求的货物,时间上是今日交货,就是她不清楚来不来得及和风行见上面。
“很高兴我还是赶上了。”柯罗诺斯摘下帽子置于胸前,伸手和合作对象握了握,“许久不见,风行小姐。”“自三月份的晚宴以来吧。”轻装上阵的年轻女子稍稍回想了一下,“哎呀,你来得正好,你的人死活不让我进去,都说了半天了。”“抱歉,前段时间才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情,大家紧张的神经都还没松下来,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来,我们进去谈。”
主营军火的商人比她还年少些,今年才不过刚满二十,相仿的年岁和同样接手长辈产业不久的处境让柯罗诺斯颇有些同类相惜的温馨错觉——也只是错觉而已。
在风行身上发生过的事实在不是寥寥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她都被人做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来报复回去,光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有数十个版本,而耳朵听到的人长什么样,眼睛见到的人长什么样,这又是另一回事,当然,平心而论,柯罗诺斯是喜欢这样的生意人的,直来直往,有利就做,无利就收,不顾忌任何事,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好不痛快。
[要如何才能做到那样呢?]每次看到她,就会有这样一个疑问在柯罗诺斯的心里升起来。[要如何才能像那样,活出自己的模样?]
她自然是不会问出口的,回答也不是能够从对方那里得到的。
我们从别人那里得到的东西,我是说,财富也好,前人经验也好,丈量这个世界的标准、对善恶的定义,等等等等,总有一天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这个时候,是应该推翻沙堡,还是以此为基础构建更大的城池?
……要是有人能告诉我答案就好了。
长久地处于善意的环境中,便会产生他人对自己的善意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美好的结论,等到真正地遇到恶意,不论大小,就会难以适应,习惯的劣端就在于此。而柯罗诺斯的情况,与其说是为自己遭遇的无端的不公待遇感到难过,不如说是感到生气,这强烈的不满基于他人故意的冒犯,顺着复杂的境况生根发芽,变成了近乎恼怒的感情。
到达黑迪艾郭的第三个小时,还未找到合适的落脚点柯罗诺斯就被废墟阴影下蛰居的难民或是流亡者堵在小巷里,落单且衣着光鲜的女子被划为抢劫者的猎物实在是太过理所当然,要不是预定的受害者是她自己,她说不定还能对这老套的剧情冷嘲热讽上两三句。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就不能看在今天天气这么好的份上各退一步吗?”她面无惧色,怒极反笑,“你们想要钱财,我想要从这苦境脱身,互惠互利有什么不好呢?”
不正是如此吗,可他们不会就此停手,憎恨美化恶意,它让它们合理化,让欲望得以披上复仇的正当外衣,可他们却又没有在憎恨柯罗诺斯·艾利克这个个体,他们憎恨的是她浅淡的发色,她白皙的肤色,她出生于雪城、且自中心城远道而来而来的事实。
——这也是她被惹怒的真正原因。
我难道生来就必须背负众多标签,永远都无法成为我自己吗?
那又为什么风行就可以?
柯罗诺斯不再笑了,她微微侧身、猛地提起膝盖的同时收紧手肘向下狠狠击中其中一个男人试图拉扯她上衣的手,接着是他身旁的那个,脚下站稳,手上的手提箱金属边角就砸上那人的太阳穴,这时候她身后传来破空声,这会儿已经不可能完全避开,除非——
片刻过后回应她的是重物落地的闷响,有人替她收拾了一个、两个,其他所有人,来者是一位年轻的姑娘,穿着不很合身的红裙,爬行动物的鳞片慢慢地从她的手臂上褪去,只能看见骨骼的蛇吐着信子、从她的脖颈处探出头来,瞧着着实乖巧得很。
“难道每次我遇到危机的时候你都能出现在我的面前吗?”“我不能保证,这次也只是因为我看到你需要帮助所以才采取了行动。”“……那你想要保证看看吗?”
没有称职的猎人/弟弟在身边保护自己,行动起来着实是吃力了点,而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加上现在也只见过两次面,多多少少也是能把握到一些关乎于人格的情报的。
“成为我的剑,成为我的盾,作为回报,我来提供你需要的任何东西,这样如何?”
“这是你不会拒绝的邀请,对吗?”
☆深夜!!!告白!!!
毫无疑问,冒险家并非总是在康庄大道上信步闲游或是一帆风顺地绕过好望角,更多的时候他们需要狂奔过坍塌途中的木制栈道、拉扯船帆以免卷入风暴,切尔西·尼尔森也不例外,她今天必须面对的难题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不止一星半点,这会儿无能为力的空虚感寸土必争地侵占着脑髓,都让她的小脑袋瓜开始隐隐作痛了。
“真的不能只戴着面具就进场吗?”【恩,不可以喔,那样做就和没戴一样啊。】
绀野明奈在电波的另一头强忍住笑意,拿起手边的煎绿茶浅浅地呡了一口。
二月十四日,在现代基本改变了庆祝方式、不如说已经完全是别的节日了的圣瓦伦丁节的晚上,爱川补习社即将在校内开展假面舞会的活动。假面舞会,顾名思义,第一要素是假面,第二要素就是舞会了。面具不论需要多少个切尔西都能亲手做出来,就和片儿小蛋糕一样完全没难度。至于到底穿什么去舞会?哎呀,反倒成了难以解决的问题。
【舞会是正式场合,穿正装来就好了嘛,晚礼服之类的也不错。】“唔,我不想穿裙子……”仿古电话的听筒线在女孩子的指尖绕上一圈又一圈,根本就是她现在内心的真实写照,“轻飘飘的,会冷到的……”【会场里面会开空调的喔。】“那就有风了,不安全!”【那你可以穿打底裤嘛。】“唔,唔唔……”【好啦,Checkmate.】明奈将微微发烫的手机换了个方向继续说,【你就当做上当受骗了穿一次嘛,我很想看。】顿了顿,她又坏心眼地补了句,【‘他’说不定也会想看。】“诶?!”【毕竟补习班开始到现在就没见过你换过造型,搞不好会认不出来呢。】
切尔西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一直都是为了方便行动而选择裤装出行,长发则是编起来盘在脑后,又戴着颇有保暖效果的白棉帽子,年轻人还没见过她把头发放下来的样子呢……一个小小的念头如同钢锯边缘切割时迸出的火花闪过她的脑海,她下意识地瞧了瞧周围,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一副生怕有谁从哪里把自己的小心思听了去似的谨慎模样:“我说啊,明奈,如果我好好地打扮了,那个,‘他’会感到惊喜吗?”
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走进舞会的会场之前切尔西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审视了千万遍,这倒不是突然跨过了时间与空间的隔阂与那格索斯达成高度共识,而是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还有疏漏。自然,作为旁观者平心而论,她现在的形象可以说的上是无可挑剔,一身剪裁得体的小礼服,深蓝与墨黑层层叠叠,造型上优雅又不失俏皮,可见设计者的良苦用心,不过她也确实很久没穿这件衣服了,差不多要按年数来算,因而胸口、腰腹的位置都有些让穿着者难以忽视的紧绷,好在还不至于妨碍行动,只是度过今晚它难免又要回到暗无天日的衣柜里继续闭门不出。
“真没想到你居然认真到这个地步。”戴着面具的明奈故意大声地叹了口气,“只怕就算是‘他’也认不出来咯。”“真的吗?真的很难认出来?我要不要把帽子戴回去?”“搞不明白你到底想被认出来还是不想。”“想!唔……也不想?”“呀啊,真青春。”
不等她揣测对方话里的意思,少女就已经笑眯眯地转身进了舞池,和她的舞伴互相行礼、翩翩起舞,而切尔西,为免拒绝他人的邀请,就悄悄地躲在一边,等着自己的目标入场。这没花费太长的时间,华秋杉今晚看上去十分的玉树临风,熨帖的燕尾西服衬得他身姿更加挺拔,就是脸上的面具似乎有些不合适,没有完全地与脸部轮廓贴合,倒像是悬在空中似的。
这奇妙的细节自然是没有逃过冒险家的眼睛,她本想好好研究一下,被跳着华尔兹的一对对挡下两秒,就连年轻人的踪迹都找不见了,切尔西有点着急,她又往旁边走了两步,三步,干脆直接走过去,在这不算明亮的灯光下撞到什么人也是十分正常的,这会儿秋杉的面具没什么异常了,普普通通地遮住半张脸,让她喊他的时候不由得带上了点疑惑的语气。
“秋杉?”“切尔西?”“猜中啦!”
瞧,他果然认得出来!恶作剧失败的失落感没有持续超过一秒,愉快的心情则以几何倍数膨胀,她拉着他往甜品桌的方向走,想要给他指一块美味的杏仁蛋白糖严实包裹的小蛋糕,年轻人的步子却磕磕绊绊,像是有点不情愿,于是她停下来,而他却好像担心她跑走,握住手掌的指节稍稍用力后又慌忙地松开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呃,是这样的——”
他们最后当然找回了秋杉的眼镜,这多亏年轻人的俄国室友在香水上独特且优良的品味,切尔西把经历了超乎寻常的大冒险的物件架回华秋杉的鼻梁上,那对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珠子消去了迷茫的雾气,展现出温和且安稳的本质。她喜欢他像现在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什么东西时的样子,那样的目光,对,应该用迷人来形容才合适。
“切尔西,明天如果是个好天,我们就试飞吧。”华秋杉如是说。
咚咚,咚咚。切尔西眨眨眼,开心得快要在原地高高地蹦起来。
回想两人相遇的契机、以及之后发生的种种,飞行一直都是核心的主题。华秋杉给了她设计图,陪她去挑材料,无数次的修改与调整,让冒险家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有了真实实现的机会;而她呢,源自她自身的愿望,她的想法,也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就这样一步一步,他们携手一起走到了今天,有了现在一起翱翔了短暂时间的两人。引擎的轰鸣和真挚的笑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伴随着心脏搏动的声音,切尔西回答道:
“我想,这和对蓝天的喜爱是不同的!”
女孩子高高地张开双臂朗声说,拂面的春风扬起她阳光下格外金灿的发丝,白皙的脸颊上因喜悦和激动而升起浅浅的红晕,它们将她那天真的笑颜渲染得更加炫目。
“我对于秋杉的喜欢,是想要和你分享我最喜欢的天空那样的喜欢!我想要把我看到过的一切美好的景色都分享给你!我想把我所知道的一切让人开心的事情都告诉你!”
想要把至今为止的一切剪辑成册,想要把所有的时间都悉数讲述,想要认识我所不知道的你,想要介绍你所不知道的我,想要拥抱你,想要被你拥抱,然后——
“我!切尔西·尼尔森!真的是最最最最最喜欢华秋杉啦!!!”
正如你所见,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短短的数月时间,或许山盟也不曾明海誓,沧海也难以为桑田,然而,对于某个至今为止仅在这多彩纷呈的世间行走过十六年的生命而言,这是一个足以铭记一生的故事。它起始于群星诞生之处,延续于杉木絮语之所,从这里开始的道路需要两人互相扶持、共同前进,一并撰写缤纷而多彩的动人诗篇。
爱恋究竟是什么样的形状?切尔西·尼尔森已经知晓其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