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日常选手来还债了
很短很琐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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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握手!”清脆而极具感染力的声音传遍全场,薇拉的视线不由得转到舞台中央。年轻的女孩穿着她标志性的蓬蓬裙,脸上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正在轻拍面前的一只海狮。海狮抬起圆滚滚的脑袋,露出憨态可掬的脸,抖了抖身上的水珠,随后乖巧地抬起鳍,与潘茉墨碰了碰。全场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夹杂着小朋友们兴奋的大喊。
女孩的笑容加深了,朝观众席大幅度挥了挥手臂,“我们可爱的海狮不仅聪明,还特别喜欢表演哦!”
薇拉不由得也微笑起来。她原本只是来海洋公园顺路交付一份材料,恰好赶上了表演时间,架不住同事的盛情邀请,才决定留下来看一会儿。舞台上的茉墨像风一样轻快,笑容纯粹,在她的引导下,不论是海狮、海豚,还是她最爱的企鹅,都展现出自然又友好的一面。
她是真心热爱着自己的工作。薇拉对这个女孩又多了几分好感。
表演继续进行,茉墨带领着海狮完成了各种高难度的腾空动作,跳跃、顶球、旋转,灵巧的身影像是配合多年默契十足的伙伴一般。在惊叹声中,海狮灵活地游回舞台边缘,然后用鳍轻轻拨了拨她的脸颊,像是一个亲吻。
“它是不是棒极了?”心情极好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上高台,在此起彼伏的喝彩下脸颊微微泛红,双手合十,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家今天的陪伴,希望我们能继续爱护这些可爱的海洋生物,下次再见!”
薇拉无端想起自己公寓里的那只企鹅玩偶,是前不久去极地世界参观时买下的纪念品。黑白分明的小脑袋,由玻璃珠制成的眼睛亮晶晶的,绒毛细腻,手感柔软……感觉似乎跟潘茉墨颇有相似之处?
下次在幻影里见面的话,把玩偶送给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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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叶菲莫娃蜷缩在员工休息室的沙发上,距离昏过去只有一步之遥。
事情还要从前一天说起。她原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海洋公园的光影盛夜绚丽夺目,彩灯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带来美妙的视觉享受。等她走下回公寓的电车时已是接近十点,刚推开门,传真机便响起了熟悉的嘀嘀声。
薇拉走过去,拿起厚厚的一沓报告,顶端打着一行不同字体的批注:报告已出,材料送至九龙,明日可取。
她几乎没有犹豫就返身出门。她心知自己应该休息,过去的一周她很少睡过完整的一觉,可是多等一晚上再去实验室简直是折磨。
走到衣帽架旁时,薇拉的脚步顿了一下,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海明轩不久前发来的语音:“香港虽不冷,也要注意保暖。”她摇了摇头,浮起一丝无奈的笑意,将那件卡其色的毛衣披在身上,果断地迈步重新走入夜色之中。
时间在显微镜下流逝得飞快。薇拉沉浸在一组组数据对比分析中,不知不觉便又过了一夜。窗外的天色由黑转蓝,继而泛起鱼肚白,而胃部却在此时开始剧烈抗议。起初只是隐约的钝痛,但很快发展成撕扯般的绞痛,让她一贯稳定的手都颤抖起来。她试图忽略这点不适,手中的笔却不听话地掉落在地。
也许应该给海生打个电话。
念头刚刚升起,薇拉的意识就陷入了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勉强恢复了一点精神,缓缓睁开双眼,摸索着想要拿出手机的同时,闻到了一股温和的香气。
“……下次别再这么熬夜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一只手将一碗热腾腾的粥递到了面前。碗里的燕麦米浸泡得颗颗饱满,切成薄片的鸡胸肉洁白细嫩,表面浮着切碎的菜叶,透出清香。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胃部的抗议仿佛也因此减轻了些。
“吃点吧。”红发的女性微微一笑,将碗放在茶几上,又转过身去,对付面前的小锅。她的动作极为熟练,火焰在灶台上安静地跳动着,把锅底映出一片橙红。
薇拉撑着沙发支起身,拿过碗边的勺子,嗓音沙哑地道歉。楚廖辰轻轻哼了一声,手上继续翻搅着,没有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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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低头看着桌上的小鸟。小鸟有着淡青色的羽毛,胸口带着一抹温润的暖色,原本应自由翱翔的它现在无助地躺在毛巾上,浑身发抖。
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它的翅膀有折断的痕迹。
薇拉是在回公寓的路上发现它的。当时它正虚弱地躺在街角,羽毛被水打湿了,扑腾的动作越来越无力。她毫不犹豫地将它带回来,动作尽可能轻柔地替它处理伤口、固定翅膀,包裹住它给它温暖的空间,将光线调到最暗,可小鸟依旧眼神惊恐,伴随着不安的颤抖细微地喘息着,羽毛间的颤动像是风中落叶。
她沉默片刻,掏出手机,拨通一串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背景里似乎还有悠扬的音乐。
“能帮个忙吗?”薇拉的声音略显焦急。
“……?等我十分钟。”对面没有多问,简单应了一声便挂断了。
九分半后,薇拉打开沉重的木门,范行昭正站在公寓门口,穿着他常穿的那件褐色夹克,保持着要敲门的姿势。他笑了笑,把手放下,“有什么急事吗,薇拉小姐?”
薇拉请他进门,指了指餐桌,比了个轻点的手势,低声说明了情况。范行昭皱了皱眉,大步走过去,“连专业的你都解决不了吗?”
“它格外怕人,也许是经历过什么事。你能模仿出它的叫声吗?”薇拉点开手机,在网页搜索里找到一段纪录片,将介绍的部分放给他看。
范行昭思索了一下,闭上眼,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像是在校准频率。几秒钟后,细微的鸣叫声凭空响起,不是人类的嗓音,而是更轻柔的声波,像是微风穿过树林的低吟,既真实又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律动,仿佛生命的脉搏都藏于其间。
小鸟的身体微微一颤。
他睁开眼,仔细观察着它,继续调整着自己的振动频率。他的能力是制造简谐波,而此时,空气中的声音越来越接近鸟类的语言。
渐渐的,小鸟原本绷紧的翅膀放松了,不再吃力地扑腾,而是抬起头来,似乎在凝神聆听这个熟悉的声音。
薇拉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她向来相信科学,相信生命的规律,相信所有生物行为皆有迹可循。在被虚异访客打破原有的生活秩序时,她只感觉极度不适应。可现在,看着眼前的范行昭运用异能的模样,她又重新陷入思索。
什么才算真正的科学呢?
一时半会无法想明白的问题暂且放在一边,无论如何,她该好好感谢这位学弟。
还很年轻的楚姐和某些家伙的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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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暑假,楚廖辰久违的随长辈一同回故乡省亲。她自小在国外长大,对于那座位于北方海港的城市没什么印象,错综复杂的人情世故更是一无所知。趁着饭桌上大人们轮番举杯敬酒没空搭理她时,少女决定出门转转透口气。
走出饭店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但靠近海边沙滩,又是度假的旺季,夜晚的街道依然热闹非凡。射击的套圈的烤鱿鱼的摊煎饼的,各色摊位鳞次栉比,嘈杂的人声中透着满满的烟火气。楚廖辰还没怎么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兴致勃勃的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只觉得什么都新奇,看路边烧烤摊子上贝壳和章鱼吐泡泡都能看上好一会。
这可比听一群老头子互相奉承好玩多了。
腌制好的鸡肉和里脊裹上蛋液和面粉,丢进油锅里炸的滋滋作响,再用方头菜刀利落的剁成大块。白白胖胖的发面馍馍对半切开,塞进水灵灵的生菜叶子和冒着热气的各色肉食,最上面再淋上酱汁,塞进纸袋里也掩饰不住不住扑鼻的香气。楚廖辰买了一只里脊夹馍,正捧在手上啃得正香,眼角突然注意到小摊后面的巷子里,一截黑乎乎的尾巴扭动着就窜了过去,跟随着几个东倒西歪的醉汉一起潜入阴影中。
看起来像是很肥的蛇,或者是很大只的蛞蝓。
虽然身处夏日闹市,红发的少女感到背后一阵寒战。不管究竟是什么,那都看起来并不像是能光明正大出现在正常街道上的东西。
几乎没什么犹豫的时间,她三下两下把吃食塞进嘴里,拍拍手从路边烤串摊子要了副塑料手套,就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嘈杂与灯火都被砖瓦的阴影挡在了身后。小巷昏暗的路灯下,那条滑溜溜的生物竖起了身体,像是准备捕猎前的蛇一般用前端指向尚且毫无知觉的路人,开口的地方隐约露出了仿佛搅碎机一般的牙。
在弄清楚这种情况在中文语境下到底是要喊快跑还是小心之前,少女凭着本能发出一声尖叫。赤色的火焰随着她的指尖喷涌而出,像是明亮的毛毯一样劈头盖脸的裹住了古怪生物长条状的躯体。
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与怪物无声的哀嚎间,楚廖辰听到那几个醉汉大声的骂了几句什么,随后嚷嚷着着火了着火啦便拖着踉踉跄跄的脚步就此逃跑了。在经过她身边时还不小心撞了一下,差点磕到旁边的墙壁。少女顺势跟着后退了几步,有些拿不准是该跟着一起离开还是原地补上几簇火焰等着消防队过来。
不知道这里的消防部门和幻影有没有合作。她漫不经心的想着,然后,突然察觉到,那股咸腥的寒意并未消散。
哪里有点不对劲。
火中的怪物尖叫着,扭动着,但火焰仅仅是附着在湿滑的表面之上,并未真正燃烧。失去温度的火光中,虫形的阴影陡然膨胀,数条长节带刺的肢体猛地张开,在墙面用力蹬踹后弹射而起,向着少女猛的砸来。
红发少女心下一惊,在最后关头凭借条件反射扑向前方,一个滚翻卸力勉强避开了访客的扑杀。还没来得及缓神就看到那团怪物调整了方向,再次冲了过来。
小巷狭窄,她只能继续向前跑。
怪物在身后紧追不舍,明显是被激怒了。不断燃起的火墙仅仅阻缓了几秒猛冲的攻势就被碾灭。眼见人群与灯光越来越远,体力也即将达到极限。挥舞的触肢够到少女的衣角,楚寥辰试图躲闪,却没注意巷子两侧堆满的杂物,能移动的空间比先前更为狭窄,慌乱之间被绊了一跤,等抬起头时虫一样坚硬带刺的前肢已挥到眼前,她只来得及抬起胳膊护住头脸就被狠狠击中。
剧痛袭来,脑子嗡嗡作响,胳膊像是快要断掉一样抬不起来。等她忍着头晕目眩勉强睁眼,只见到软体怪物的大嘴悬在了头顶,露出内里成圈交错排列的尖牙。
比厨余垃圾堆还臭。她心想。太糟糕了,已经躲不开了,这时候该闭眼吗。
然后,一声尖厉风声掠过。
楚寥辰到底是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她看着一柄青白色长枪破空飞出,直直捅穿了那张大嘴,借着余势将其死死钉到一侧的墙壁上。
长发黑衣的男性背着光走来,脸色面无表情,脚步不急不缓。
墙上的访客还挥着长肢挣扎,占了大半道路。男人往后退了半步,顺势从枪杆末端不知怎么抽出一柄细长的匕首来,另一手抓住那条腿,对着大致是关节的地方猛的插下,一拧一剜,那条触肢就被整整齐齐的卸下,颇有几分水产店老板给海蟹开壳去腿的气势。
楚寥辰从劫后余生的错愕中缓过神来时,访客的六根触肢已经全都整齐的切了下来,被男人挨个塞进背包里。
直到把一地残肢收拾好,男性随手把匕首插进虫形访客的尾巴,将其死死固定住,这才转向红发的少女,眯着眼睛来回打量了一番。视线在她领口别着的徽记上停了一瞬后,终于像是呼出了了一口气,或者卸掉了面具一般,露出了一种近似安抚的笑容。“火正楚家的小孩?多大啦?御火术用的还挺熟练的,就是火候还太弱。好啦,没事了。你怎么样,还能站的起来吗?”
“谢谢?你救了我?”楚廖辰扶着站起,被男人耳上的坠子摇晃了几下,这才注意到他一只眼睛带了眼罩,露出的眼睛是燃尽木炭一样闪烁不明的暗红色。“我叫莱西,来旅游,看到这个...?吃人?......你是什么?那个,幻影吗?”她的中文不太熟练,解释的有些混乱,试图抬手比划时又是一阵疼痛,冷不防嘶了一口气。
男人嗯了一声,没有自报姓名,反而是看向还被钉在墙上不断挣扎的可怜访客,另起了话题,
“这东西是海蛭子的亚成体,东海附近靠海边的地方经常见,喜欢藏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偷袭,把人整个搅碎了吞进去,连骨头都不剩下。也就牙和触肢稍微结实一点,其他地方没半点用...”
楚廖辰听的半懂不懂,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语气里带着点嫌弃。她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那这个...之后?怎么做?”
在楚廖辰的概念里,访客已经抓到了,接下来就应该是叫人来处理尸体,修复现场,然后叫救护车去医院了。她小心的看了看手臂,骨头倒是应该没断,但皮肤明显青了一大块。之前躲避的时候膝盖和手掌好像也有点蹭破了,还有点疼。
但男人没有半点呼叫增援的意思,反而笑眯眯的又回到访客旁边,伸手握住了最先插进嘴里的那柄枪。“嗯,像这种阴寒属水的东西天生克制你的火焰,不过,像这种还保留着生物构造的,总是有共通的弱点...”
说着,他用了个巧劲把枪尖拔出来些许,飞快的在访客半闭合的口中拧了半圈后再次狠狠插了进去。换来访客大张开嘴的疼痛咆哮。
“外表再怎么皮糙肉厚,身体内部总是要脆弱些的。”男人杵着枪,语气柔和中带着鼓励。“来,试试看,往这里面烧。”
不,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十六岁的楚廖辰犹豫了好一会,才不情不愿的走近一些,忍着恐惧与疼痛抬起手。
第一次没控制好,只是在口器周围绕了几圈就灭了。
第二次火焰只烧进去了一点就被访客的挣扎打断。男人啧了一声,干脆又从长枪上卸下来了一节塞进那张嘴里,将之完全撑开。
第三次用力过猛,火焰窜的太高,头发都差点被爆出的火星燎到。她条件反射性的后撤,被男人扶住。
“这是你的火,你可不能害怕呀。”
最终,在男人的坚持与鼓励下,她屏住了呼吸,把手半伸进了海蛭子满是獠牙的嘴巴里。隔着极薄的手套,指尖触碰到了柔软滑腻的内腔。像是流动的淤泥。她分神的想着,赤色的火焰终于从内部烧了起来。
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没几分钟原本滑溜溜的怪虫就被烧的只剩下了一张散发着焦臭气味的皮,塞进了幻影特质的小袋子里。但如果可以的话,楚廖辰绝对不想再来一次。
之后,楚廖辰被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送回了家。
在跟着家里大妈妈回房间处理伤口时,隐约听到前厅祖父在和那个男人的寒暄。
似乎是当地幻影组织科研部门的什么负责人,好像还是什么挺有名的家伙。少女默默记下了那个简短的名字。
姓姚名易,姚易。
【港岛区】员工:拉谢亚德尔&诺克赫德尔合并打卡
本篇字数:5042
【注意】本篇文章内含对企划世界观设定的个人解读与捏造,与企划设定存在偏差还请见谅
拉谢亚德尔还记得儿时看过的那本童话书,书中的某篇故事讲述了一位人鱼女孩为追寻心爱之人甘愿失去声音,忍受巨大痛苦只为与爱人相见。即使对方不知她为救命恩人,即使对方将与另一位心爱的姑娘缔结姻缘,即使手握着拯救自己的唯一方法,那善良的人鱼也没有选择伤害爱人,转身投入大海化作泡沫。书中的人鱼究竟是为爱牺牲的勇敢之人,还是盲目追爱的愚蠢之人,时至今日仍众说纷纭。“或许童话并非虚构。”拿起手边的汽水浅啜一口再度放下,她托着下巴打量眼前与自己面貌相仿之人的反应,“既然【美人鱼】是真实存在的,说不定这个故事也是真实案例改编。或许小人鱼没有死去,她只是暂时化为泡沫,等到海风吹过便再度复生;又或者她只是潜入深海,在海面留下了痕迹;再或者小人鱼的努力打动了神明,奇迹让她能够开口说话,与王子互通心意,最终二人修成正果……怎样,你喜欢哪种说法?”
看着对方似若游离的目光,拉谢亚德尔就知道他对自己提出的见解完全不感兴趣,知趣地转移话题:“不过【人鱼】和【海妖】的概念常常被人混淆,可能因为在传闻中他们都有着异于人类的美貌,拥有动听的歌喉。由此看来,二者有可能是源自同一祖先经后天演化形成的不同分支。鉴于目前对【虚异访客】的研究还存在诸多谜团,以及有关【虚像世界】的状况掌握极其有限,我只是在以个人角度推测虚像世界和我们所在的世界一样拥有‘自然规律’,像生物演化这类常识性法则也很有可能存在。”她注意到诺克赫德尔微微颔首,意味着他在认真听这段内容。“话说回来,你听他们说那件事了吗?关于【卢亭鱼人】的传言。”
“嗯。”这是自踏入餐厅以来诺克赫德尔说的第一句话。很简短,总归是个好的开头。拉谢亚德尔便趁热打铁将事件概述一遍,其中不乏添油加醋的细节补充,确保对方能听得津津有味(存疑)。无论她发表多么不切实际的言论,她的弟弟总是愿意在一旁安静聆听。除去家人和【幻影】,其他人都会不客气地给她打上“异类”标签——尽管她毫不在乎,甚至自顾自地认为人类和其他有生命、无生命之物,乃至虚异访客都没有任何区别,皆是物以类聚,注定无法逃脱从诞生到消亡,再到新生的循环。其实她偶尔会想,是不是除了【幻影】为自己定义的【时间暂停】这一能力,她的性格和奇思妙想也属于某种异能,只是难以判别?
根据同事们千奇百怪的能力体现,也不无可能。
回到案件本身,二人就着食物和饮料规划行动方案,在旁人看来却更像是边吃东西边聊些没头没尾的话。“对吧,他们和【罗蕾莱】或【尼克西(德国民间传说的一种水妖,会引诱人类落水溺亡,类似塞壬】那样的生物不同,既没有美丽的外表,也没有诱人的歌声。”拉谢亚德尔说完又咬下一小块披萨,香肠、青椒、玉米粒和番茄被芝士包裹着送入口腔,在牙齿的研磨下爆开浓郁香气,食材各自的味道交汇融合,谱写了一首称得上是“美味”的交响曲。将口中美食细细品味下咽后,她才继续说:“按资料提供的线索来看,他们对人类还挺友好的,但实际情况还要等调查才知道。”
“【列尔加内斯鱼人】。”
“嗯?”
诺克赫德尔习惯性翻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画了几笔,把页面展示给她。
“哦——你是说他的样子,也许他们在这方面有相似之处呢。”拉谢亚德尔笑了笑,饮尽杯底剩余一丁点的柠檬汽水。
“吃完休息会儿我们就去做准备工作吧。”她说。
说是准备工作,但诺克赫德尔完全没想过双胞胎姐姐会拉着他去商店买了只尖叫鸡玩具。“那些鱼人看描述不是很聪明,我想知道他们对形似活鸡的物体有什么反应。”她当时是这么说,语气满是期待。诺克赫德尔不认为卢亭鱼人有那么傻——至少不至于连活物和玩具都分不清。算了,姐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用意,不管她只是好奇还是有别的目的,他都照做便是。
由于档案记载资料随时间推移和调查深入可能会与实情有所出入,他们还特意去向受灾的渔民打听消息,在记录多种稀奇古怪的半人半鱼特征搭配组合后,拉谢亚德尔决定换个思路直奔目标,于是向当地人借来船舶,启程前往大屿山。
一路上风平浪静,不似案宗述说的那般波涛汹涌。鸟儿喧闹着掠过高空,水天皆是一片澄澈的明镜,偶尔还能看见鱼影游过。一切都如风景画般安宁祥和,待船航行至某个位置,拉谢亚德尔示意船夫停下。“在这里试试看吧。”她对弟弟说,“看这个小家伙能不能把鱼人钓上来。”
她指的是一动不动的尖叫鸡。
诺克赫德尔老实地把鱼钩穿过尖叫鸡张成O型的嘴,就像对待活饵一样,随后估算合适的距离,朝某个角度用力抛出鱼竿,静等目标上钩。
显然玩具鸡对水下生物没什么吸引力,两小时过去浮标纹丝未动,等得拉谢亚德尔都打起哈欠,诺克赫德尔还手握钓竿站在那儿,仿佛不知道累似的。
“他们比我想的要聪明。”她放弃之前的猜测,打开一同带来的笼子,捉住那只扑棱的大公鸡,拿起手边属于弟弟的匕首割开它的喉咙,迅速拎到船边,任由滴淌的鲜血汇入大海。
海面毫无变化,但收好鱼竿的诺克赫德尔察觉出些许异样。还未等他开口,远处便咕嘟咕嘟泛起水泡,随即两颗眼神憨厚的鱼头浮出水面,又潜了下去,不到两秒再次露出脑袋,然后下潜。
他们在靠近船。意识到这点的拉谢亚德尔轻轻放下小刀,好腾出一只手摸手机,接着猛地将公鸡尸体投出去,目视它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水中,再打开手机的拍摄功能——虽然虚异访客因自身性质缘故几乎无法留下影像,即使能完整记录画面也只有他们这类“特殊人群”能看见,她还是想拍一段留作纪念,作为自己来过的痕迹。很快那两只鱼头生物似乎循着鸡血气味赶去,其中一只叼住鸡脖儿便和同伴遁入水下,再没露面。
“能‘看清’他们方位吗?”拉谢亚德尔问。
“那边。”诺克赫德尔捡回匕首,闭上仅存的右眼,将匕首悬于缠着纱布的左脸前,然后指向不远处的某个方向。
“谢啦。”拉谢亚德尔嘱咐他稍作休息保留体力,转头和船夫提议载他们一程,谁知这次对方坚决不同意。“那地方最近太危险,你我去了都会送命的!”船夫摇头。“不是说卢亭鱼人是好神吗?我想祂会保护我们的。”想着当地人必然不会轻易舍弃信仰,她尝试用这条理由说服对方。“可近来恐有邪秽作祟,鱼神怕也是有心无力啊!”见船夫愁容满面,她便问:“此话怎讲?”
“哎……不瞒你说,我们已多年未见鱼神踪影。外出务工归来的年轻一辈早就生出怀疑,我虽相信鱼神仍存,却也拿不出证据说服他们啊!”
“刚才那两个不是吗?”她平静地说。
“这……我的确未曾亲眼见过鱼神,万一是那邪物冒充……”
“您不必担忧,若是妖魔伪装,我们会解决的。”
……
诺克赫德尔半眯着眼,一边放空大脑迎着吹来的海风打盹,另一边也在关注他们的交谈。他不太能理解当地居民说的话,自己的中文口语水平更是蹩脚,而他姐姐的语言学习能力较强,不仅听得懂,还能与之熟练沟通。现在那两人聊到什么话题他不能确定,也无须多虑,因为他立即发现停泊的船只再次开始航行。
拉谢亚德尔正在拨弄表盘,看上去心情很好。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他问道。毕竟当时自己在休息,没有全神贯注听他们谈话。
“哦,我只是告诉他我们能解决这件事。”对方简单活动几下腰身,“没了。”
他毫不怀疑地收回目光,继续盯着碧蓝的海面发呆,拉谢亚德尔在他身侧坐下,齐肩的银白色头发随风飘舞,犹如翻涌的浪花。
抵达岛屿前姐弟俩又聊了些有关海洋的传说,诺克赫德尔也终于知晓姐姐劝说船夫的过程。不得不说的确是她才会做的事,只要对方不知不觉绕进她的逻辑,她就能用丰富的语言陷阱困住对方,直到对方妥协。
而她这样做的理由竟然还是因为有趣,实在可怕。当然诺克赫德尔并不觉得,虽然姐姐偶尔会整蛊他,但都是他能接受的程度,至于其他人,他相信姐姐自会掌握分寸。
反正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事。
船只行至大屿山岸边。按照之前达成的共识,船夫留下待命,拉谢亚德尔则带着弟弟暂别。确定接下来的前进方向后,二人共同启用【幻影】派发的【塞壬之泪】,随即纵身一跃。
“我还是第一次用这个道具。”拉谢亚德尔不可思议地打量周围。他们是在水下没错,但除了体感稍凉一切感受和在陆地没有多少区别,也不存在呼吸困难和水压造成的不适。【塞壬之泪】与其说是件透明的潜水服,不如说是个让人类能够短暂体验水栖生活的最佳装置。
“嘿,感觉我们现在就像故事里的人鱼!”她兴奋地说。与那条可怜的小人鱼不同,他们跳入大海并不会化作泡影,反而体会到前所未有的自由自在。
打趣地聊起海岸边会不会躺着等待救助的鱼人王子,二人逐渐游向深处。由于【塞壬之泪】的功能会受水压影响缩短持续时间,因此二人尽力将潜水深度维持在一个较为稳定的数值,依靠诺克赫德尔的“心之眼”断断续续寻找潜在目标。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游到一处像是水下洞窟的地方,从洞口向内探路,发现穴道一路曲折向上,居然通往一处地上山洞!艰难离开水道,二人已有些气喘吁吁,来不及思考,他们便发现自己被几只和之前见过的鱼头怪相似的生物围观了。
他们应该就是卢亭鱼人?但为什么会在洞穴居住?拉谢亚德尔沉思,这和资料上写的可不一样。她想过鱼人通常深居海中,也有可能上岸生活,倒是没想过会隐居山洞。
或许这就是“鱼神”多年未出现的原因之一,倒是隐约佐证了她之前的猜测。“如果卢亭鱼人符合趋异适应理论,最早应当居于水域深处,后来有一批鱼人活动范围扩展至陆地,出于特定目的或受环境因素影响,有部分鱼人选择移居洞窟。”她分析道,“嗯,洞穴虽然食物匮乏,却是一个天然的防御工事,外敌难以攻入。即使敌人打算守株待兔,鱼人也有后路。”她指着他们刚刚上来的通道,“他们可以退回海洋,敌人再厉害也很难头尾兼顾。”
诺克赫德尔点头,然后看向那几头鱼人,从他们呆滞的脸上读出了……一丝好奇?拉谢亚德尔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陷入新的思考。
“我们要怎么跟他们沟通?”她用笑容掩饰自己的疑惑,“他们只是懂人语,可不会说人话。”
从他们的角度出发只能看见那帮鱼人面面相觑,时不时抖动鳃旁的鱼鳍,伴随摇头晃脑的动作。那是鱼人交流的方式吗?倘若他们的“生态”和人类定义的鱼类相近,那他们的语言恐怕也属于次声波,人耳根本无法捕捉。
“你们为什么住山洞?”她先重复几句问题,寄希望对方能领会,可鱼人们呆若木鸡(鱼),无动于衷。她只好提高音量:“喂——你们,为什么,住,山洞?”她边喊边比划,努力尝试让鱼人理解自己意图。
结果折腾好一会儿双方还是副“你说你的人语,我说我的鱼言”的局面。突出一个互不相干。这时候沉默半晌的诺克赫德尔开口了:“它们说是受灾害威胁。”
“哦!原来是……不是,你是怎么听懂他们说什么的?”拉谢亚德尔受到人生难得的“情绪冲击”,加深了她对“震撼”的感受。真奇怪,她弟弟总不能背着自己学过访客语言(那不像是人类能学会的东西),更不可能有相关异能——收回前文,异能的事要能瞒过【幻影】,绝对是荒唐的笑话。
她凑过去,看见诺克赫德尔和两名体型较小的鱼人人手一截树枝,正围着一块土地作画。地上歪七扭八的线条和图形使她无法辨认画面传递的信息,不过鱼人会画图这点已经超出她目前对其认知的水平。
“你能明白他们画的内容?”她问。
“嗯。和原始文明的壁画很像。”诺克赫德尔为她解读各处图案的含义,眼前杂乱的线条逐渐拼出一张明晰的影像:
族人,分散;(海)水,危险;食物,减少;族人,难受,发怒。
果然鱼人(虚异访客)和人类没什么不同,她想。无论这些行为是否属于早期文明萌发的特征,卢亭鱼人都表现出他们拥有智慧的一面。
回去以后该更新资料了。她琢磨着翻出手机,给地上的画拍了张照。
不要总把鱼人当傻子对待,再怎么说人家也能听懂点人类语言啊。
在鱼人们的洞穴住所逛了一圈往回走,二人梳理起目前搜集的线索。“就是说,海洋出现变故导致鱼人赖以为生的猎物不断减少,迫使他们频繁挨饿,其中一部分鱼人忍受不了饥肠辘辘变得暴躁,最终袭击了渔村。是这样没错吧?”在相对封闭的空间内,两人对话的声音格外清楚。
“我想是的。”
排除掉多余干扰项,拉谢亚德尔得出一个设想性结论。“我有个想法。”她说,“还记得‘赤潮’吗?”
“记得。”诺克赫德尔不假思索地说,“如果是由赤潮引发的案件,就与异界访客无关了。”
“可能有关系。”迎着弟弟略带困惑的目光,她补充道,“我是说【血潮】。”
!
诺克赫德尔睁大眼睛,豁然顿悟。
“你也听说过对吧?”
他点头:“但那些人没提到袭击前有过这种现象。”
“我只是猜的,有这个可能性而已。”拉谢亚德尔微笑着说,“我们可以以这条思路为起点,继续收集相关情报。”她悠闲地捻着鬓侧一缕发丝,“【血潮】的危害远比赤潮严重,只要有证据能证明事件发生前曾出现疑似【血潮】的征兆,就能顺藤摸瓜。”
说到这里她轻笑出声。
“毕竟真相往往掩藏于幕后。不是吗?”
诺克赫德尔没有回应,脑中寂静的记忆碎片不知为何再次流动。
那么,属于他的【真相】也终将会重见天日吗?
To be continued?
大概是攤販被砸的三個月後吧。
在這期間,響的攤販就像是被上天針對了般,一會被車撞,一會遇到衛生取締,又有人買肉之後食物中毒過來求償,再加上之前發生的事情,地主也留不住他了,於是響失去了這份他做了兩年的工作。
他漫無目的在香港的大街上走著,從繁華熱鬧的商圈,一路到人際罕至的鄉村,接著再拐入小徑,人越來越少,樹啊鳥啊這些動物們反而多了起來。
等到他回過神來,面前只剩下一戶人家了。
響本來想繼續閒晃的,但一晃眼,那個衣著華麗的白色身影正斜靠在門前,手中拿著由莫名生物細骨製成的折扇,扇面寫著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叫他進去。
響看到白色身影這副嘴臉便忍不住怒火,上前單手箍住它的雙腕抬起,讓其身軀頂上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音。
如果響記得的現代知識夠多的話,那他會知道這個是某種壁咚動作的變體,通常另一支手會搭上對方的腰肢,但響沒有。
“為什麼你叫老子進去就進去阿,我幫你幹的破事已經夠多了,總有一天我一定把你抓起來逼問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實會被開除某種程度也算是響咎由自取,包括在肉裡加料,找了台手排車拆壞離合讓車爆衝撞進店面等,除了衛生取締以外基本上都是響的手筆。
這只是他幫它做的諸多“破事“的部分而已,這些事沒有規律和邏輯,只是作為讓響知曉6/14事件和能力發動的前提讓白色身影嘲弄而已,這是他們兩個談的條件。
回到正題,白色身影也沒有因為響的動作而感到冒犯或者嬌羞,它只是維持原來的表情伸出舌頭,舌面上一樣刻了進去兩個大字,接著就消失了。
“就算為你做了這麼多你還是那副表情。”
“這就是我討厭的地方啊。”
罵罵咧咧的響最後還是推開了剛剛它頂上的木門,就這麼慢慢的走了進去。
明明是間連撞上木門都不會回應的空屋,裡面卻燈火通明一家人和樂融融。
兩個孩子正共吃著一大碗的腊味飯,他們看到響也不懷疑,熱情的叫他落座,面前美艷動人的母親也適時的端上了一碗,不知所措的響就這樣解決了他今天的晚餐。
吃完晚餐後,響看著面前充滿成熟韻味的母親,忍不住搭訕了一下,但那母親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讓響偷偷露出可惜的神情。
這時兩個孩子纏上了響要響陪他們玩,雖然不太情願,但響還是在外面的荒田玩了起來,漸漸的響也玩瘋了,他們玩了好多的遊戲,直到叫喚傳來,才不情不願的回去。
把兩個孩子哄睡後,母親把響叫了出來,他們就這樣在星空的原野下散步,一路有說有笑,那母親的笑顏讓響都看呆了,她用輕柔的聲音問著響
“這片星空美嗎?”
“很美啊,這是我見過最美的星空。”
“我想讓他們能一直看到這一片天空,從懵懵懂懂的樣子,一直成長到能夠領略這片星空和田野的美麗,我希望他們能活著。”
“但我已經沒辦法了,能夠看見我,你應該也不是普通人吧,或者說你必須不普通。”
“災殃是這樣跟我說的,說你會來幫我解決這一切,帶走這兩個孩子,就是那個跟你談條件的傢伙。”
“我執念特別深,死後不入輪迴成了妖異,但我從不害人,只是用著妖力在餵養孩子們。”
“可已經沒辦法,妖力透支了,我唯一的請求就是把孩子們帶走,他們不該跟一個妖怪待在一起......”
隨著話語結束,那位母親就這樣子化作點點星光消失,她從未去在意自己的死因,就算衣衫不整,全身上下處處充滿深可見骨的傷疤,她也沒有因此化作妖異禍世,就這樣結束了第二次身為母親而存在的一生。
回到那間空屋,兩個孩子令人意外的沒有哭泣,只是默默的牽著響的手,一言不發的跟著走出屋子,像是要活絡氣氛般,他們又跟響打鬧了起來。
老鷹抓小雞,紅綠燈,捉迷藏,他們玩了好多好多的遊戲。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裡,最後他們累了,兩個孩子就這樣靠在響的身邊說著
“我們早就知道媽媽他不是人了。”
“但就算這樣,他還是我們的媽媽。”
聲音漸漸嗚咽,像是剛剛被借貸的情緒現在受到歸還般,兩個孩子開始哭了起來,響就這樣安撫著他們,然後漸漸進入了夢鄉......
“哇,哪裡來的小孩啊,好可愛!你們想要姐姐的貼紙嗎?”
”怎麼有個怪人也在這裡,還醒著嗎?哈嘍,我在叫你誒!”
突然被聲音吵醒的響,順著聲音來源望去,發現一位少女,綁著粉色雙馬尾,外套上貼著美樂蒂貼紙,皺著眉頭看向自己。
旁邊站了一位少年,綁著紫色庫洛米頭巾,身著黑色夾克,也默默的望著響。
“上頭那邊跟我們說了有一位幻影幹員,收到信後到現在還沒報到,叫我們跟著信紙上的定位找尋,就是你這家伙吧。”
從少年話語中敏銳捕捉到幻影二字的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向他們詢問著
“你們真的知道幻影在哪嗎,拜託告訴我,老子已經沒錢吃飯了,現在還沒工作,窮到連方向感都...”
“你很囉唆誒,連名字都沒說就先吱吱喳喳一大堆的,開玩笑的,你叫什麼名字啊?”
“喔對,抱歉啊,我叫響,專業肉販,但現在沒工作就是了。”
“我叫李梅,旁邊這位是......”
“傑瑞•肖,叫我傑瑞就好。”
“所以你們是要來帶我走的幻影幹員?”
“bingo!你猜對了,但我們要先出一趟任務,我偷瞄過你的資料了,你或許是我們的好夥伴呢!”
李梅說著,便從手上變出一份報告,報告背面貼著貼紙,上面寫著響的名字跟資料,響抱持著希望看了看,但上面並沒有特別的消息,更沒有6/14日的線索。
“好了李梅,先帶這個迷路的傢伙走吧,還有那兩個小孩也是,順便跟你說,他們比較喜歡庫洛米。”
“美樂蒂明明比較讚好嗎,算了,等任務結束後再跟你算這筆帳,你害我少兩個同好。”
看著此情此景,剛剛心情還沉重的響,心中的鬱卒漸漸煙消雲散,嘴角勾起了一絲微小的弧度。
“對了,任務地點到底在哪啊?”
響對自己初次來幻影的任務還是很好奇的。
“誒......大概整個香港吧,但我們要去的地方只有一個,你知道八仙飯店嗎?”
“戴上这个的话,是不是就能更接近我们要找的卢亭鱼人呢?”梁有因手上,此刻正提着一个软趴趴的绿色头套,正面做成了鱼脸的样子。
“在那之前,恐怕会先被我们自己的人打晕抓走吧。”
这古怪的提议被同事轻易否决了。青年还不甘心,又随手抓起一把草叉。
“那这个呢,用来叉鱼是不是刚刚好?”梁有因说着,摆了个海神波塞冬的pose。
罗sir抬头扫了眼,“像闰土。不是,你哪儿来这么些乱七八糟的,咱开作战会议呢,正经点。”
由于谁家也装不下这么多人,参与处理鱼人事件的幻影员工们就在案发地村头借了个空屋开会。腿脚不好的梁有因开了辆老头乐过来,可谁能想到车里还顺便装了个菜市场啊。
“我紧张啊。平时都是拿手杖往地上一杵,我那能力在水底下能不能用还没试过那。”梁有因做了个拜拜的动作,口中快速地念了几遍神仙保佑。这一切都被老领导看在了眼里。
“小梁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哈。”康伯一开口,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在海面以下,几乎是没有昆虫的;我这个操虫使,也只能按照一般人来计算战力。此次行动的前提,不妨就将人员先分成岸上组和水下组,请大家发表意见吧。”
“来咯!”率先举手的是港岛区的双胞胎姐姐。“报告中说,目标可以操纵海浪流向对吧?既然是这样,我绝对不推荐用船进行载人下潜呢。”
康伯点点头,表示同意。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没过多久就基本拟定了作战计划。首先在岸上备好作为诱饵的鸡,搞上那一套不知道管不管用的召唤仪式;待鱼人靠近时,就靠岸上组断其后路,或由水面下早已埋伏好的员工守株待兔。另外,还要派出一组机动人员,直接前往深水区进行调查。如果让疍家人知道大伙要把这折腾他们半死的破事重演一遍,免不了会引起更多麻烦。为了对外保密,作战场地也会被封锁,虽然行动内容本身已经是相当地简单粗暴了。
“下水没问题吗?”行动当天,同事特地关照了一句,“你的腿……”
“应该可以吧,反正塞壬之泪发的还挺多,估计淹不死。”能体验一把让人在水下自由行动的奇妙道具,让梁有因难得地打起了精神,稀罕得恨不得把发到手的珠子一颗颗穿成项链挂在脖子上。“再说,能跟大家一起出任务,虽然当事人有点倒霉,咳咳,对我来说还是蛮走运的啦!”
“那以后常来我们别的地界走动走动哇,地少人多,热闹着呢。”
梁有因突然面露难色,随即又挤出一个招牌苦笑。“别的组最近都在忙着调查狂人日记吧,我只是在生鱼和熟人之间选择了……生鱼。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话是这么说,梁有因却知道,无论他报不报名,都会被分到卢亭这里,这完全是因为他的能力专业对口。在幻影工作这几年,他也见过不少怪事,虽然成长缓慢,只要坚持对自己说“毕竟是工作,硬着头皮上吧”,最起码头皮也会越来越硬。
他踱到水边,将手杖点在水面上,近岸的一群小鱼游速顿时慢了下来。“‘小心慢行’,水中演示通过!”同事比了个OK的手势。没有人知道梁有因已经私底下偷偷练过了。
深潜组出发后,埋伏很快也已布设好。水下组按照事先计划,每人各自挑了个姑且算是掩体的地方窝着,也不知道卢亭鱼人的智商水平如何,这种程度的圈套会不会中招。
在礁石缝里等了四十几分钟,水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梁有因简直要开始打瞌睡了。平时在庙里,无聊的时候可以自己看个闲书什么的,有点事做还好;既要盯着周围环境,又被节奏规律的涌浪持续撞着,没有比这更催眠的。哪怕有那么一会儿,他真把眼睛合上了,因为什么都没发生,可能也并不会记得自己真的睡着了吧。想到这里,他突然一个激灵:时间短还好,要是过了三小时给潜水道具续效果的那会儿,他还在水里睡着,那不就直接淹死了吗?早知道这事,前几天就多补些觉了。
梁有因一边暗骂自己不争气,一边往那条好腿上猛掐了几下表示坚决。就在他低头的时候,余光扫到了旁边什么人的衣角。水下组的同事各自埋伏在互相看不到的地方,如果出现情况,会打一点小信号以示有所发现,应该不会亲自走到旁边来才是啊。难道是深潜组已经上来了?他也没多想,就这么抬起了头。
正对上的是一张硕大的绿色鱼脸。
不是说好都不戴头套吗!到底是哪个小子玩我。这是梁有因的第一反应。他正要开口提问,才想起水下说话根本就不传声,所以他们才要打信号的。而且这张脸看着跟淘宝商品详情也不一样啊?不巧的是,就在他刚想通一半的这个节骨眼上,偏偏是对面这个鱼脸开口跟他说话了。
“你好。”鱼说。鱼还是笑着说的。
真货,这是真货!为什么偏偏找上我呀!鱼朋友,你可能心地不坏,但是这样做真的很吓人!梁有因强忍着晕眩感的冲击,连同在水下走路不像岸上那样自主的部分,握紧手杖发动了能力。他的本意是希望卢亭不要再继续靠近自己了,虽然这个距离本来就已经很难拉开。不过明显感受到动作变缓的鱼人却猛地转身,向远离他的方向游去。梁有因立刻拿起手上所有的家伙跟其他人打信号。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卢亭好像并不是要攻击他,而是出于害怕在逃跑,而且游去的方向正是同事们的包围圈。那岂不是可以活捉起来,一问就什么都知道了?自己还拦着它干嘛呀。他稍稍放松了能力,助力鱼朋友自投罗网的加速。
其实对于自己的能力,梁有因到现在也有认识不够清楚的部分,比如活动虽然变慢了,但是生命体的思考能力会不会跟着迟缓呢,自己对生理活动的影响又能达到什么程度?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时已经半只脚迈进包围网的鱼人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它是不是,也有能力来着?没有任何征兆地,海浪开始召集。这带有力量的海水可是货真价实的非生命体,面对自然现象,梁有因的控制果然失灵了。原来是斗法吗!只能交给其他人了……不过比起任务,这样下去自己可是很有危险啊。
卢亭还在傻乎乎地微笑着,梁有因却已经被冲得太远,不知道对方甚至没有杀意。大浪无眼,外部看起来或许没那么夸张,处在漩涡中心的人却像进了抽水马桶一样。原来这么小的水域上也能掀起水龙卷啊,这么想着,下一秒青年就迅速地失去了意识。
“你醒啦?你被拍晕冲岸上了。”梁有因被克莱尔一巴掌打醒,手里还死死攥着逃过一劫的手杖。“被它给逃掉了,不过已经派人去追啦,这会儿估计已经找到老巢了吧。”
“换班了,咱们这组可以先休息休息了。”罗sir接道。梁有因没说话,只是继续检查着随身物品的受损情况。假腿就没有手杖那么幸运了,都已经是金属制的了,甚至还被摔出了一个坑。
“你要不先关心下你的脑子?”
“呸,我脑子没问题。至于这玩意,可以拆下来修,比你们的原装人腿恢复快多了。”
但是由于金属变形,梁有因估计自己暂时是没法正常走路了,索性也没站起来,就继续惆怅地坐在原地。
“你们说,下次我要不还是去叉烧包的组吧,包子应该不会跳起来打我。”
“万一包子真的跳起来打你,包子算生命还是非生命,你的能力又管不管用呢?”克莱尔扫着梁有因的员工证念道,这已经完全是现学现卖了。
青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我错了,我一年内都不想再吃包子了……还有鱼。”
“还有腿?”罗sir试探地问,“刚给咱们准备了鸡腿饭。”
“这个吃,吃啥补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