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节完结。
升上高中时,雫去了黄泉的学校,于是他的逃避愈发无效。出于某种完全无法理解的缘由,雫坚持要在放学后和他一起回家,她初中时是那样,在同一所校园里就读高中部后更是如此,总能适时地出现在校门口、走廊的尽头、乃至他特意绕了远路的中途。又不是没有人看着就会迷路到北海道的五岁小孩,更何况他们的关系从来就没有温情可言,黄泉为了让她放弃尝试了无数次,最终也开始自暴自弃,只是命令她离得再远一点。在他说话的时候,雫顺从地后退,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远,可是很快,黄泉便听到她在身后加快步速,补上中间落下的距离,甚至对此毫无掩饰的意思。
好在,除去放学后,雫放他自由,甚至大多数时间里都不见踪影。有时他逃课也能在街上偶遇独自乱逛的雫,黄泉条件反射地停下,又迫于残留的好奇心忍不住远远观察。他没有血缘的姐姐像在脑子里养着一座迷宫,迷宫没有出口也没有入口,最终所有掉进去的人都会在里面变成鸽子。黄泉看着她和路旁的电线杆打招呼,在公园里投喂自己的和不认识的鸟,用口袋里的老鼠分心浏览手机屏幕。仅仅出于好奇,他买了她一直爱吃的甜筒,只有那么一次。特制的超浓抹茶口味极为清苦,那股涩味顽固地留在他的舌头里,就像他永远甩不开的跟在他身后的雫。每当再瞥见那抹金色,苦味都会从舌苔上浮出,缓慢地覆盖住整个口腔,最终令他踯躅得说不出话来。
他也没有更多话要说了。母亲在不可思议的婚姻中被滋养得愈发美丽,也愈发将他视同无物。那个男人,太刀川正骑,不断买来色调明亮的时尚衣物,只是那态度比起给喜欢的女人送东西,不如说更像在协助伪装。对于待在家中的母亲他从不多说,任由她随意穿着那些款式老旧的暗色套装,只是在出门时恰到好处地带来搭配完整的一套,不着痕迹地推荐给她。将毛皮隐藏,将锋利的爪牙收起与藏起,教动物直立然后口吐人言,那个男人一直都在做着与此相似的事情,他实在过于成功了,两人在附近或许都是多有耳闻的模范爱侣。每每想到这一点,黄泉都觉得想吐。
但他对男人其实没有意见,甚至连称呼也感到无所谓。从一开始,他的人生中也没有存在过父亲,因此如今到底是存在了还是不存在,怎样都无所谓,而男人对待他的方式,也像是他无关紧要。仿佛是偶尔喂一口的门外徘徊的野狗,既不驱赶,也无邀请之意,尽管他在外人眼里或许是惹人羡慕的父亲,在约谈中也对黄泉的染发与打架持以开放的态度,于是老师很快也放弃了。
没有轻蔑,不含伪装,男人只是打心底认为那没有关系。黄泉偶尔想要痛恨他过于宽广的接受能力,却感到没有力气。甚至在独处时,男人还会随口嘱咐他些斗殴的技巧、伤口的处理方式,更有甚者,在了解到他丧失痛觉后,他还教了黄泉使用痛觉以外的身体反应确定自己的状态。如若无法正确估计这一点,黄泉很有可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突然失去意识,这在斗殴中是尤为不利的。
黄泉嘲笑他的贴心,而他只是笑笑,说:“因为小雫在乎嘛。”黄泉扭头就走。他逐渐开始理解,这个家中唯一可能沟通的对象,太刀川正骑的生命只围绕着他爱的人、他所珍视的幸福而普通的生活行动,以至于所有一切的伦理道德规则都无关紧要。话虽如此,他并非危险人物,也绝没有任何可怕的念头。但黄泉相信,如果有一天母亲带回一具尸体,太刀川正骑也只会微笑着将其分割,完美而沉静地隐藏,只需片刻,便会一如既往地招呼所有人吃饭,在餐桌上谈起他的花与鸽子,以及它们将在尸体的滋养下长得更好一些。
因此黄泉能够明白,他所说的“因为雫在乎”的含义,实质不过就是彻底的冷漠。母亲从未将他当成家庭的一员,他于是顺从了母亲的观点,但雫仍然对他怀有兴趣,因此他不会对女儿喜欢的东西多加干涉,可这依旧生出了新的谜团。雫对待他的态度,真的是一种在乎吗?黄泉从来都没有相信过。那个女人不会抚摸他,不会对他说“做得好”,不会从血泊与肉块间牵起他的手。她所做的全部都仅仅只是“看”,用那双和姐姐一样的眼睛,如同冰冷的摄像仪器。
以及,仅凭全然沉浸于随心所欲而给黄泉带来灾难。
“借我运动服。”雫伸出手,抬起头看他,真正的眼睛却站在吊扇的扇叶上俯视。黄泉愕然地停住动作,看着名为太刀川雫的女人站在自己的教室里。她刚刚推门进来,目不斜视地穿过为了下节的体育课更换衣服而衣衫不整的男生们,在已经略有寒意的早秋里,像落汤狗似的滴滴答答了一地的水。
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只望着黄泉,而黄泉永远都无法理解。这所学校的初中部与高中部相隔着一段漫长的距离,他永远也无法想象,为什么会有人湿漉漉地穿过学校,明晃晃地无视临时变更为更衣室的房间属性,就那么走进教室,向他借用一件摆明了下节课他就要用到的东西。
黄泉想知道她被拒绝的反应,于是他拒绝了。然而直到她被男生们轰出教室,她也仅仅是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吗?”那是她接受的反应。
黄泉同样无法理解她要怎样走回去。
傍晚,黄泉照例在校门口遇到了等待的雫。他沉默地、没有反抗地走向前方,而雫一如既往地跟在他身后。比起第二节课的时候,她显得干爽了很多,只是鞋子里仍然有着似乎被浸泡过的叽扭叽扭的水声。走了一会,在一个没人的路口,雫忽地几步跑过来,猛然抓住了他的手,力气大得他竟然做不到拒绝。“我要去工作了。”她没头没脑地开口,黄泉当然只会回答她“谁要管你”,而雫也丝毫看不出伤心的样子,只是静静地说:“我想也是。”但是接着,她拆下领口的丝带,将它绑在黄泉的手腕上。
“这个送给你。”
“……恶心死了,我才不要。”
黄泉不记得她又说了什么,只是粗暴地扯下丝带,将它随手丢弃。雫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与往常同样,没有伤心的样子,于是黄泉又觉得无趣,重新转过身走向前去。
他只继续走了一会,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忽地爬上心头。那是难以言喻的寂静,而寂静来源于身后再也没有了脚步声。
黄泉回过头去,背后空无一人,就像雫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有人一章打卡活了所以非常自由的在三章死线前补了二章
3月21日 11:30 p.m
“喂,亲爱的洛佩兹小姐,不知您现在是否有空呢?”
席法尔在营地找了个角落,从包里拿出手机开机启动后,向自己的一位同行求助,电话那头听见他声音的人沉默了半分钟才回应他。
“席法尔,你总是在需要帮忙的时候如此向我献殷勤,真希望哪天你能以这样的口气喊我约会。”电话对面叹了口气,“直说吧,在那边遇到什么事了?我也不保证一定能帮的上忙。”
“你的人有没有还联系得到的,我这需要一些子弹加几个帮手,虽然我在路上搜刮了个可怜人的包,但这些肯定不够。”
“这倒不是大问题,你没特别要求的话就照你之前的手枪型号来.....不过你不是有一起行动的团伙的吗?”
“嗯,他们内讧,我就带着老家伙离开那伙人了,所以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
“好吧,我最快半小时内联系你,你现在在哪片区域?”
红发青年顿了顿,回头望向营地,回想了下刚刚和营地人员的交谈,最后给了个离这边两条街外的地址。
“知道了,要不要给你带两辆摩托车?”
“一辆就行,提莫斯先生受伤了。”
这次轮到电话对面的女性又沉默了一会。
“你倒是一开始就说啊。受伤的严重吗,你们现在的位置没问题?”
“没问题,嗯,关于这点——我们被好心人出手相救了,我觉得跟洛佩兹小姐你细讲的话没有问题,不过还是希望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他将他俩在游乐园的遭遇概括了一遍,听到在杀戮日出现的人道主义救援人士,电话对面的女性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愿意冒着风险赶到杀戮日这边的人确实是真正的正义使者,好听点是这样,说不好听点,我还没怎么见过这样的傻子。”
“您确定吗,希罗纳先生难道不算在那里面?”
电话那头传来拍桌声。
“........还真是谢谢你提醒了,我才不想承认自己认识那种蠢男人。”
“嗯嗯,那么等你联络噢。”他飞快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后,青年回到了医护人员的帐篷。
“怎么样,医生人呢?”他在同伴躺着的临时床铺旁坐下,看了圈帐篷内,男人摇了摇头。
“去跟其他人商量事情了,话说回来,伤口这边血已经彻底止住了,不过事情出了点变动,附近的诊所突然间出事,所以没法送一些病人过去动小型手术,现在的扎营地点也不能保证长时间的安全,接下来还要考虑转移...他们是这么说的。”
“情理之中的事,提莫斯先生,我刚刚考虑了一下,我觉得你应该跟着他们保证自己安全。”
“那我也是这样考虑的,也不能再乱跑了....你小子不如也干脆跟这些人一起行动?干脆放弃讨钱....”
“不,我在想办法联系帮手,来都来这边了,不捞点油水回去怎么行呢。”
红发青年说完这话,提莫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瞪着他,像是看着家里不省心的孩子一样。
“....我就不该教你这么多还把你带到这道上。”最后他只是像责怪自己一样叹气,席法尔露出赔笑的表情,给对方拆了块压缩饼干递过去。
“我要求不多,保护好自己,然后记得定时联络,你....什么时候动身?”
“最快半小时。”
男人听罢对他甩甩手:“巴不得你小子现在就消失,孩子大就是留不住,你滚吧。”
虽然男人的语句里净是不耐烦,但席法尔知道原因还是怪自己,他也没说什么,便听话地站起来出帐篷了。一出来,他就碰上了刚刚的棕发男人,对方见到他就瞬间一脸郁闷,丝毫没有掩盖自己心情的意思。
“您好啊,”席法尔不在乎,他直接就上前打招呼,“我听说接下来要转移驻地,真是辛苦你们了。”
“安全起见,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工作...不过最辛苦的也不是我,我主要负责开车。”
他猛地想起几小时前超高速入场的面包车,便问:“那刚刚游乐园那辆车的司机也是你?”
棕发男人的视线一下子变得飘忽不定,他看上去有些为难的望向四周,最后对着青年点了点头。红发青年不由得内心生出一种敬佩之情,他再三思考过后,默默给对方比了个大拇指。
“别这样,我当时也很慌的....”
“说真的,我觉得谭普先生你这样的人应该没见过几次这种场面,在那种状况下要保持理智已经很不容易了。”
受到称赞后的男人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露出不安的神情来。看上去是个羞于接受夸奖的内向人,红发青年心想自己也逗人逗差不多了,便问起正经事来。
“说起来,诺加雷先生没跟你在一起吗?”
“他在照看刚刚过来避难的伤员,是有什么事找他吗?”
“没什么,就是来说一声我等会要离开这,省得变成不辞而别。”
棕发男人愣了下,把视线投向离他们不远的提莫斯待着的帐篷。
“虽然说你们黑帮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懂....但你不陪着你父亲吗?”
他的目光里充满疑惑,像是有些谴责的意味在里面,这是正常人应有的反应。席法尔不知道对方是以什么基准判断他们是父子的,尽管这并非彻底的误判,但他还是感到有些好笑。
“这就是黑帮的事情,没关系,他身子骨还硬朗着,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话说到这份上,棕发男人也不想继续追问,他小幅度的摇摇头,说着“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便赶去其他帐篷那了。席法尔看了眼手机,时间刚,他呼出一口气,耐心等待着来自手机另一端的联络。
3月22日 0:40 p.m
“好久不见啊,席法尔。”
“那确实很久没见,收获不错?”
青年和约好的几个帮手在热闹过后略显寂静的街道角落碰面,其中一人停下车放下车窗对他招手,把一个袋子丢给他。席法尔一眼就看见车后排上的叠一起的手提箱,他很难不联想到刚刚路过的被清洗一空的银行。其他人则是骑着摩托车赶来了。
“当然,趁火打劫那些混混是最开心的了,约翰,你把你那辆摩托车和车钥匙给席法尔,然后坐我的车副驾.....你也去打劫人吗?”
“差不多,我去讨债。”席法尔从善如流地把拿到的东西放进摩托车后备箱,很不客气地跨上新借来的摩托车,转头望向几位熟悉的帮手。
“照旧我带路,你们跟着我就行...我们要去东边的角斗场那片区域,不管有没有成功,杀戮日结束之后我会跟洛佩兹小姐多说点好的给你们加钱,还有什么问题吗?”
确定其他人没问题后,他插上车钥匙启动摩托车。他不能说是百分百信任这些人,只能纯粹地凭之前的合作经验来判断。
在凌晨一点驾着摩托车兜风对席法尔来说并不是陌生的事情,不过在一座混乱的城市里行驶确实是他的初次体验,饶是向来追求刺激的他也发自内心的觉得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都毫无道理可言。
不过这和他没有关系,他没有空暇去伸张正义,更何况他现在没有这样的资格,因此他觉得,如果真的有人去做的花钱,那也是件好事。
这是怠惰者才会有的想法,他自嘲着加快了摩托车的速度。
“那边的大屏幕怎么突然亮起来了?”
他很快也看到了在夜间的高楼上的大屏幕,在夜里突然升起的光亮让他感到眩目,以至于他的速度也慢了下来。青年听见了自称为“叛军”的人们的自述,等到眼睛习惯了环境之后,他再次加快了速度。
“我们将会阻止杀戮日。”“我们认为这是一个不该存在的节日。”
影像里的人们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街道四处传来了人们的躁动声,他想,正义使者们的目的在如此大阵势的宣言中如此明显。
席法尔想起自己儿时也曾钟意于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直到他发现自己连想要选择自己的人生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他就对幻想失去了一半希望。他不愿去封闭制的私立学校,无论怎么解释说明,父母都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于是他在凌晨起床,把自己的零花钱全拿了出来,顺便偷走父母藏在柜子角落的钱,便带上旅行包一鼓作气奔出家门,凭自己长得比同龄人高大些的优势坐上火车跑到了另一个城市。
自己是什么时候彻底放弃的?这件事已经无所谓了。
“我说这投影还蛮炫。”
“还真有人精心准备做这样的事情,好有趣噢...”
“好了好了,别看了,只要他们不会影响到我们行动就行,我们快走吧。”
红发青年催促看大屏幕入神的小弟小妹别落下速度,继续向着被阴影覆盖的街道前行。
?年?月?日 5:46.p.m
“今天晚饭想吃点什么?”
剧院散场后,他插着衣兜望向走在身边的紫发女性,她停下脚步,手里拿着的导盲棍在地上定住了。
“嗯...我想吃煎鸡排和土豆沙拉。”
“这不还是跟昨天一样吗?”
女性露出无辜的表情抬头望向他。
“但是我喜欢呀。”
“好,那我们回家吧,我想提莫斯先生一小时后才会到家,他晚饭肯定吃了所以不用做他的份。艾瑞卡女士的出差还有三天...”席法尔认真地回忆起拉维德尔家里冰箱的库存,之前买的量今天就快吃光了,他在考虑明天给人送货工作回来的路上去买点菜填充冰箱。
“你这报告一样的说话方式就好像在做我们家保姆,明明住我们家这么久了,称呼还这么生疏吗。”
“至少说是保镖吧,保镖听着帅多了。”
他把女性扶上汽车后座,对方有些不满地嘟起嘴。
“你看你又做饭又照顾人,比起保镖肯定更适合说是保姆~?”
“好吧,你说的也没问题。”
他对着后排的人耸肩,握好方向盘开始认真开车,后排的人撑着脸望向窗外,又或者说只是单纯地在那发呆。他们刚刚看完一场舞台剧,席法尔对这方面的知识毫无了解,他唯一能理解的就是做这些在舞台上表演的人的工作一定十分需要体力,即便是在不算前排的位置他也能看到演员的汗水从额头滑落。
“席法尔觉得刚刚的剧怎么样?”
她问他,于是青年开始思考如何回答。因为车祸事故,她的眼睛变得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坐在剧院里的时候,她能做的仅仅是认真聆听剧院里的一切声音。
不过她是个画家,一定更希望亲眼看到舞台上的一切。于是席法尔一边开车一边认真地用自己仅有的词语库形容起他们刚刚看的剧目。从报幕人夸张的披风,到主角团们各有特色的着装,他说有个演员看上去真的要从高台上掉下来,但那应该吊了个什么线在身上在那防止掉落,席法尔不懂这种东西,只能说成是悬空的线。
“........总之就是这样,卡兰,我也不知道我描述的准确不准确。”
“你说的那个线应该叫吊威亚。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受,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光是听你的感想就足够了。”
透过后视镜,他看见她在那边陷入思考,青年猜不透一个画家的心思,更猜不透性格轻飘飘的她在失去大半视力后的想法,他也不敢问。
“说起来卡兰,明天我下午要出去一趟,可能回来的晚些,明天中午我做个三明治先丢冰箱里。”
“我知道了。”半分钟之后,她慢悠悠开口,“我也没有到你们都不在就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程度哦?”
“嗯,这点我当然清楚。”
席法尔酝酿着话语,他其实很愿意照顾行动不方便的卡兰,只是他若是照着自己心里所想的说出来,他总觉得会造成不好的事态。医生已经提醒过他们要随时关注对方的心理状态,他们也把家里能想得到的危险物品都收了起来。他个人觉得车祸之后的卡兰平常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是她偶然有一次在半夜摸黑去了家里后院的画室,席法尔的睡眠不深,被脚步声吵醒的他跟着过去,只看到对方坐在画室的椅子上发呆十分钟后又靠在那边睡了过去。
后来自然是他把睡着的人抱回了卧室。
紫发女性飞快话头一转。
“所以你能告诉我这次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吗?”
“不能。”他飞快回绝了艺术家的好奇心,艺术家没好气的在后座上躺下了,她把导盲杖随手丢到一边翘起二郎腿,俨然一副把后座座位当沙发的气势。
“你真是越长大越小气了。”
“我要是敢跟你说的话不得被提莫斯先生骂死,话说车行驶的时候最好不要躺后座那。”
“你们俩的理由都差不多,说不定我听了会觉得很有趣呢。”她拒绝坐起来,用抗议一样的态度回答。
席法尔露出苦笑摇头,他不觉得那些灰色地带的东西会让一个摆弄色彩的艺术家觉得有趣,而向来悠闲自在的她似乎至今还没有放弃从青年和自己父亲的嘴里问出个究竟。
“那要不作为代替,我明天回来路上帮你买点什么带回来,画材啊零食都行。”
话音刚落,后座的女性慢吞吞地坐起身,席法尔松了口气,他是真担心自己一个刹车后面的人就从后座上直接掉下来。
“买点花吧,你之前说酒吧在的那个街区新开了家花店,这个季节应该有薰衣草了...给我买一束就行了噢。”她晃悠着手指在半空比划,毫不在乎驾驶位上青年的表情变化。
“这点小事没问题,就是你这样要求的话我回来还要绕路啊,那我要是工作结束的迟还得更晚回来?”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有些难堪的青年看见后视镜里的女性的满面笑容,他舒出一口气,承认自己确实说不过对方,但只要能让对方满意的事情,他都会去做。
一束薰衣草,多花一点时间绕路去买完全不是问题,对他来说这样的花也不算贵,远赶不上酒吧里进货的酒类的价格。
那个时候他还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