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我从来没觉得现在的工作和生活——现状,是让人满意的。
根源是来到这里的动机。尽管已经来到这里有一段时日,但每每忆及走出港口的那一天,不论如何都觉得我逃离故乡的姿态是狼狈的。
姑且将我的怯懦与无为放在一边暂且不提吧,我对工作的内容也多有不满。
幻影的工作大概是我能找到的待遇最好的工作,这点毋庸置疑,空间充裕的住房、丰厚的薪水、不会为难人好说话的老板,工作的目标是控制伤亡救人性命,其实是蛮好的差事。我的大部分同事和蜂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我还是不喜欢我的工作,因为那些任务的发布总是无视时间,把上班时间和休息时间搅得七零八碎且毫无规律可言,自从入职之后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一个规整的时间表。上一个被我放弃的习惯还是标本的制作。这样零碎的变化总会让我觉得“我”一点点被自己抛弃了。
而今天我又多了个不喜欢的理由。
来港许久,我其实还没去那些看起来地道些的酒楼吃过点心,今天看起来是个无事发生的晴天,突然想起这事,我就拉着蜂去了。
“你不是只喝酒的吗?”点好了单等待的时候,他坐在我对面发问。
其实这会儿我已经有点后悔了,餐厅里人多,各式各样的人声交错在一起,只要稍微集中注意力在耳朵上,形形色色的闲谈内容都一清二楚。我不喜欢嘈杂的环境,对别人的隐私也没有兴趣。
把注意力拽回来以后,我才发觉蜂因为我迟迟没有接话正担心地注视着我,好像在问“要不我自己先走一百米”似的。我便摆了摆手说:“偶尔喝点茶也不错嘛。”
随后端起茶杯想喝,却对热气望而却步。氤氲的水汽中我看见蜂舒展了眉眼:“小心烫,放凉点再喝吧。以前你就从来不吃新鲜出锅的食物——老实说,没想到你会对下午茶感兴趣来着。”
我对着茶杯吹气,当然是把水汽往他那边吹,可惜距离让这样表达我不满的行为收效甚微。
这时候叉烧包也送了上来。他眉眼中凝着笑意,夹起了一个就要吃。
然而,半截灰败的线从中延伸出来,若隐若现,就好像线香——我路过庙宇看到的——的混浊烟气,直直上升渐渐消失。身体反应先于脑子行动了,我还没分辨那是什么,筷子就已经飞了出去,穿过那个叉烧包,连带叉烧包一起钉在桌面上。
“须完……?”蜂看着我,迟疑地开口,好像被吓到了。
我想稍微整理一下思绪,可嘈杂的人声让那些线也沸腾起来,我不得不把那些闲话的内容也一起收入脑中。
“八仙居死人……一家八口,活活砍死……”
“……断手断脚……剁成肉酱……”
我在绚烂又诡异的世界中央发着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嘴里干沙沙的:“喂,蜂,你应该记得我说过我的能力能看见线吧?”
“是这样没错,这个……”他的筷子指向那只在筷子上缓缓下滑的叉烧包,“也有线?”
“也有。我看到线是因为鼠群带来的感官的锐化,你知道的吧?通常来说我能看到的都是别人和我有关的牵扯,还有危险、恶意,那之类的。”
“叉烧包能有什么危险……”话是这么说,蜂的筷子还是停了下来,他向来是信赖我。
“我不知道,但是叉烧包不对劲。”
恰在这时候,手机响起有工作来的提示音,幻影的工作向来不分辨工作和休息时间——关于全港酒馆出现的奇怪叉烧包。
好极了,正好解了我们的疑惑。
“他要早发几分钟就好了,差点吃了。”蜂耸了耸肩,面对那只叉烧包倒还是神态自若,已经隐隐约约有进入工作状态的迹象,“所以这些叉烧包当真和那起惨案有关系?怎么混进来的?”
“所以我才不喜欢这工作……时机这么恰好,还是要吃到嘴里的东西。”我忍不住小声抱怨着。
“有时候无知一点也是好事,你要是想辞职把我也捎上。不过,没吃到才是更好的好事吧,”他笑了起来,“我就说和你相关的不是坏事嘛!”
“油嘴滑舌……”
那只叉烧包已经滑到了桌子上,筷子上留下了发亮的油渍,明明这顿下午茶我还什么都没吃,但是已经有了发腻想吐的感觉。
“来做正事吧,就从这里开始好了。”蜂敲了敲桌子,“先看看现在他们在吃的有没有……奇怪的叉烧包?”
我依言环顾周围,此时此刻周围所能见到笼屉中的都是正常的叉烧包,但是空了的笼屉不在少数,吃下肚去的有没有……我已经不太想再往下想了。
“能看到的都是正常的。”我如实和蜂说。
他则晃了晃手机:“我也把这里的情况报告上去了,领导说希望你能用看见线索的能力帮忙查一查来源。”
“哈!”我按住太阳穴,没能把往下的话说出口——所以说,我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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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附近巡逻的同僚将证物连带后厨有问题的肉收好,我已经不想再面对荤腥了。闹半天连茶都没喝上,这种需要在滚烫时品味的饮料果然不适合我。
我的友人则热情不减,出了酒楼后还在思索:“我刚刚查过香港的屠房,似乎是荃湾屠房在宰杀本地生猪,另一家是负责别的业务……酒楼那边也说今天的肉有从那边收购的。”
“我们要去屠宰场吗?”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还是得去看看吧?看看到底是从哪个环节混进去的,还是虚异访客所做。”他一面走着一面扭头看向我,沉吟了一会儿,“鼠……还在反胃?”
“不用担心,我胃里空空,现在吐不出来。”
“不是这个问题,”他叹口气,停下脚步拍拍我的肩膀,“要是状态不好就算了,找别的同事去呗。”
“……可是这是上面委派的,而且不快点解决的话会有更多人吃到吧。”
“幻影的其他同事肯定也在奔波,安心啦,多相信别人一点嘛。”他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
“去屠宰场看看。”我一锤定音,他就耸耸肩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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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屠宰场调查的过程我委实不太想回忆,显然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我的嗅觉几乎失灵了,完全是靠着线反馈回来的线索从待宰的猪中找到有问题的那几头。
而后,在我的友人几经询问,综合鼠群反馈回来的线索,以及他向来不错的直感得出了个让我毛骨悚然的结论:“那家伙难不成是把剁成肉泥的肢体喂给猪吃掉了?”
等思维下意识把他说的话解析完毕,已经来不及了,胃里一阵翻腾,我失态地冲了出去。胃里没有东西,只呕了些酸水出来。
往下的事情被移交给了更专业的同僚,显然我的状态是难以为继了,蜂说出猜想的时候维持着平静,尽管他没有被影响,但是为了陪我他也没有继续任务下去——逊毙了。所以我不喜欢我的工作,危险不说,不分休息时间不说,单是涉及的推理部分的内容就让我无所适从。
没了在外喝酒的心情,他陪着我慢慢往宿舍的方向走。
我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免不了要和要入口的东西打架,和我的思想较劲。蜂他总说我又在和某一粒尘埃赌气,而我的工作内容让这些来处莫名其妙的脾气都有了倾斜的对象。所以我不喜欢我的工作内容。
“没关系,就把下午茶暂时从菜单上划掉好了,”我的友人倒是依旧神态轻松,“要完全融入一个地方总要时间的嘛,在那之前,继续用鸡蛋三明治配酒便是了。”
“……最近我连鸡蛋都不想看到!”
“那就炸马铃薯片。好啦好啦,等下拐去卖场一趟,今天晚餐的菜谱也得改改。”
“生肉也不想看到!”
“哎呀……那就先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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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又在骂工作.jpg因为是柏见的口吻,所以是柏见的打卡,尝试了第一人称但是太难写了,恐怕没有下次。
内含查到的过期新闻。
写到一半发现我没进过屠宰场,草草结束了。
写完我也和柏见一样食欲不振了,怎会如此!
最低限度地打一下卡
不知道我在写什么,单纯地喝早茶罢了。为什么感觉他俩常驻在新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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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刚过,细雨便在街头巷尾悄无声息地飘落,云层低垂,压得整条街道湿漉漉的。
转过一个弯,数盏灯笼的红光透过微薄的雨幕打在薇拉脸上,将她的面容连同脚下的石板路都照出一片模糊的暖色。斑驳的木制招牌在风中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四面的墙上贴着快要剥落的纸质广告。薇拉看了看眼前这座略显古旧的茶楼,又看了看身旁的海明轩,递过一个疑问的眼神。
“走吧,忙了一个通宵,去吃点东西。”褐发男人将滑落的登山包往肩上一挎,率先踏入其中。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暖洋洋的热流扑面而来,混着茶水味和食物的香气。茶楼里热闹非凡,虽是早间,一张张木桌旁却坐满了客,茶杯与碗碟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响与各种琐碎的闲聊交织在一起,形成大片嘈杂的音浪。忙着端茶送水的服务生瞥见两人,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拿不准地用英文说:“两位?”
“两位。”异口同声的普通话和白话,让那可怜的年轻人更加摸不着头脑。幸好,一位穿着制服的主管匆匆赶来,拍拍服务生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去忙,朝风尘仆仆的二人露出笑容:“大堂刚好还有一桌空位,不介意在角落吧?”说完就率先走在前方引路。
一盅热茶,两件点心,普洱的沉郁内敛的淡香飘在空气中。薇拉坐在靠墙的位置,指尖轻点着瓷杯,海明轩端起茶壶给她杯中添到八分满。
“我都不记得上次看见雪是什么时候了。”他端起自己的那杯一饮而尽,又重新续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想念欧洲了?”薇拉难得有闲情调侃他一句,“等忙完这阵,请个假期去北方,应该还能赶上雪季的尾巴。”
她拿起筷子,手指微微一抖。尽管薇拉早就掌握这种便利的餐具的使用方法,但每次实操总还是有些不太自然。所幸她没费多少力气,就夹中了那只散发诱人香气的叉烧包,顺利将其放入碗中,却不送进嘴,而是出神般地盯着它金黄色的外皮。
“八仙居……失踪……碎肉……叉烧包……”旁边桌上的谈话悄然飘进耳朵,神秘的窃窃私语音量不大,但充满了笃定。薇拉的思绪不自觉地被引到这些议论上。海明轩似乎也注意到了,轻轻抿一口茶,“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读一下幻影午夜前后发来的报告书。你专注在分析送来的样品,可能没注意。”
“这么说,八仙居失踪的人和虚异访客有关。”她若有所思地夹起叉烧包,一口咬下。松软的外皮带着甜香,内里的叉烧馅入口即化,肉香与酱料完美融合,层次丰富又十分和谐,简而言之,确实好吃。
海明轩耸耸肩,“还以为你真的从叉烧包里看到了某种生物组织呢。”
“虽然不是这方面,但……”她不置可否,抬起眼,神情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他满腹疑惑,拿起一个包子,谨慎地咬下一点在嘴里细细咀嚼,“有什么发现吗?”
“趁热吃,很好吃。”薇拉顿了顿,露出个带点狡黠的笑容。
壶中热气袅袅升起,水雾氤氲,墙外仍是灰蒙蒙的阴雨天。
随着老旧的房门吱呀打开,腐臭的气息弥漫。红发的女性皱了皱眉,早有准备的戴上了口罩和塑料手套。
环顾四周,霉斑的墙面隔出一小方天地,本就狭窄的室内堆满了落灰的杂物。窗上贴着的塑料带挡住了阳光,即使是白天屋内也十分昏暗,家具的阴影中像是藏了什么一般不怀好意。即使打开屋内的电灯也只是让那些角落里的黑暗多加闪动了几分。
即使是不懂风水的人也能察觉到这地界有些阴了。但话又说回来,九龙城寨一片的鸽子笼哪个不是这样阴阴惨惨的。
楚廖辰娴熟的走向厨房。鬼妈妈做的煲仔饭已经被当作证物挪走了,只留下满是油污的灶台。围着水槽碗柜检查了一圈后,女性伸手拉开了冰箱。细小的火星燃起,精准的点燃了扑面飞出的虫蚁,只剩下腐烂的菜梗和长蛆发臭的肉块。
她拿起剩下的半瓶牛奶查看,已经过期两三个月了。
“大姐头,我问清楚啦,邻居说这几个月没有听到怪声也没有见到奇奇怪怪的东西。哦有人看到两条街外公园里有好大只的猪在半夜乱跑但应该和这件事没啥关系。然后,这家女人已经好久没出门啦。不过倒是有看到小孩,冷冷冰冰的不怎么理人,但学校那边倒是有好好去的样子。”橘色马尾的青年一阵风一般推门而入,随即被一屋臭味熏得倒退了两步,“哇好臭,怎么不开窗通风啊?”
“辛苦啦。”楚廖辰给他也塞了一只口罩,继续绕着圈子检查室内,对着床单上渗水一般的痕迹大皱眉头。“之前警察先生说尸体死了几个月了?看起来是被腌入味了。”
“好像至少有四个月了?问邻居他们说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在做鱼露。”阿斯特洛伊德皱着脸戴上口罩,跟着一起进行翻箱倒柜的工程,仔细辨认起墙面日历上小孩子写上的花花绿绿的文字。“如果那俩小孩儿没说谎,那是尸体做的饭?”
“也可能是那两个孩子自己做的,或者邻居之类。不过我个人倾向是有访客来过。这家的厨房有很久没用了,煲仔饭里食材的来源解释不通。”
“这样,那这个访客还真是母性充沛~”阿斯特打开抽屉又打开衣柜,随手找了根扫把沿着墙和地板敲了一圈。又开启手电往床底下扒拉了半天,确认了床下只积攒了一地的灰尘,没有像某些恐怖片里一样画满神秘符咒或者再多藏一具尸体。
一圈翻下来什么都没找到,青年有点不耐烦了,“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嘛,你能找到访客的踪迹吗?”
“不行哦,人都被带走了,好像还拿走了一些生活用品。原本封闭的环境已经被破坏了呢...真是的,一般来说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保持原本的情况不变暗中观察吗...”
话说到一半,她自己先顿住了,随即在阿斯特疑惑的目光中露出苦笑,“哎呀,不能这么想呢。果然还是要以保护无辜小孩子的安全为优先呢~”
“是要先保护一般市民吧......?”阿斯特的语气充满不确定。“我经验少,别的地方不是这样吗?”
“嘛,一般都是吧~可能是地域原因,我老家那边的访客风格一般都更加...直率...?、比如,如果发生在那边的话大概就是鬼妈妈把小孩子做成煲仔饭然后正义调查员大战女鬼这种剧情了~”楚廖辰笑着摊摊手。“这么温柔的可不多见哦。”
“姐,人肉在隔壁片场。”
“开个玩笑~唔,我记得是有些茶楼的叉烧包出了问题?等下这边结束了要不要去吃吃看,说不定能幸运的开出特殊款哦?”
“要去的话先换身衣服比较好吧,我感觉我的衣服已经臭了......”
话题轻松愉快的偏离了原本的主题,在口罩的遮挡之下,楚廖辰暗暗呼了口气。
比起保护民众更注重于追查访客的真相,比起解决问题更专注于收集虚像世界的数据。即使造成牺牲也无所谓,如飞蛾扑向火焰一般追逐着隐藏在混乱与无序之下的那份隐秘。那并不是她故乡城市的行事风格,纯粹是另一个人的影响的残余。她曾经敬仰爱慕的前辈,曾经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原因之一。
虽然终究无法认同彼此,但那段经历还是带来了深远的影响。无论是作为支撑手中火焰肆意燃烧的养料,还是谈笑间从唇齿间划过的三分留白。那些年间留下的记忆与养成的习惯已然融入骨血之中,成为支撑起红发火焰使形象的一部分。
但并不是所有的记忆都是美好且适用的。红发的女性最终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也放弃了继续仰望那人的背影。
“那么,调查报告...大概是有过访客出没但现在找不到了,也有小概率是来的时间不对或者进门姿势错误总之什么都没找到。希望研发部再接再厉早日做出便携版的Limbus。案发现场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最好是找能力正确的再来做个驱邪。目前推测来说尸体有很大可能被访客附身,建议销毁。不过,那具女尸是已经被专业人士带走了吧,要是她站起来满地乱跑应该有人能够处理吧~另外一种可能性是那两个小孩子有问题,建议进行心理咨询和物理驱邪。以上~”红发女性结束编辑,点击发送。“好啦,就这样报告上去,剩下的留给负责人来头痛吧~无论后续要怎么处理,都不是我们这样的打火机和手电筒能发挥作用的。收工收工~”
橘发青年哦了一声,从善如流的跟了上去。屋外也是一贯半阴不晴湿漉漉的天气,但总比狭小的室内舒畅一些。阿斯特畅快的摘下口罩,伸了个揽腰。“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来啊?”
“因为住的近吧。我有点好奇烧腊饭的味道了,今天晚饭试着做做看怎么样?”
“不是说去吃叉烧包吗?”
“欸,都知道了可能会有奇怪的肉混进去,为什么还要去吃?”
“第一次面对访客时的情况?怎么突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了呀?”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楚廖辰正在准备晚饭。白色卷发的少女欲言又止的在餐桌和厨房门框间来回徘徊了六七八趟,做了不下十次深呼吸,终于在监护人鼓励的目光下捏着裙角将问题抛了出来。
“那个,幻影,实习...”女孩又深深的吸了口气。“想问问看你们的经验...”
“哎呀,小霖不用紧张。从最近训练的情况来看,你的异能已经控制的很棒了。”楚廖辰熟练的给煎锅中滋滋作响的汉堡排翻了个面。“最开始的时候有人指导。也不会给你们太艰难的工作,大概会从最基础的,整理报告,熟悉流程开始?不过,小霖和我一样都是火焰的异能,那么,很快就会出外勤了吧...遇到问题的话,首先躲到年长的同事后面,然后把不对劲的东西全部都烧掉就好啦。”
“烧...烧掉就好了......?”少女呆呆的跟着重复。
旁边正在搅拌土豆泥的阿斯特洛伊德扑哧笑了出来。“你说的像烤土豆一样!”
“那还是比烤土豆要困难一些的,大概是烤火鸡的程度吧。”将筷子尖端插进已经烤成焦黄色的肉饼正中,红发的火焰使满意的看到清澈的肉汁涌出。 “说起来,明天要不要试试看肉酱烤茄子?我看到了一个菜谱,好像很有趣。”
“那个...访客......”眼见话题一路滑向明天的菜单,白霖没忍住小小声提醒。
“对,第一次面对访客的情况。之前我们居然都没有说过这件事吗?”
“之前没说过!”阿斯特洛伊德举手。”我也想听!“
好吧,好吧。毕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但如果不是白霖提起,在做的两个幻影成员明显都没有分享自己的故事的兴致。女性耸耸肩,利落的把切好的洋葱和蘑菇丢进锅里。“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啦。实际上,我不太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那时候我大概只有三四岁。”
毫不意外的,旁边的两人同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嗯...我家情况比较特殊?”楚廖辰笑了笑,低头向锅中加入葡萄酒和百里香,舀起一勺酱汁尝了尝味道,满意的把煎好的肉排放回锅中,盖上锅盖,“你们知道,我的父母都是异能者...”
“所以你出生就自带异能?哇,cool。”
“其实很难说是家族遗传,还是被父母带去工作现场时,隔着安全玻璃触碰到了访客的倒影。总之,在我能完整的拼写出自己的名字的年纪就已经拥有点亮火焰的能力了。”
“大姐头的父母...”阿斯特洛伊德思考了一秒如何让自己的措辞显得不那么失礼,“也挺厉害的。”
“他们确实很厉害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们当时居住的城市禁止父母将孩子独自留在家中。他们也没找到合适的...那个词是什么来着?婴儿照顾者?”
“...我猜你想说佣人?女仆...?”
“保姆。”少女小小声提醒。
“对,保姆。总之,比起放任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住进家里照看还不能很好控制自己异能的小孩子,我的父母更倾向于在处理工作时也把我带在身边。所以我可以说是...业余时间在幻影组织里面长大的?当然,没那么夸张。他们也不是总是在工作。大概要比普通信徒家庭去教堂参加礼拜的频率还要更低一些...”
“听起来比我们可清闲太多了哇。还是说我觉得自己总是特别忙是因为我打了两份工的原因?”
“我们也没有很忙吧?不如说,有时候清闲到让人担心奥罗拉哪天就会破产了呢。这里的租金可不便宜。”
“所以...莱西第一次碰到访客...?”在话题再一次跑偏之前又一次被拉了回来。
“那我真的记不清啦。不过,如果你指的是第一次任务的话,和白霖你一样是十六岁。当时面对的访客是,麦田里的稻草人。”眼看不断冒泡的汤汁变得浓稠,楚廖辰打开锅盖,加入稀奶油与黄芥末酱搅拌了几下,接着又撒上盐和胡椒粉调味。“就像字面意思描述的那样,它看起来和普通的稻草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动作不快,也无法沟通。它的捕食方法是制造恐怖的幻觉,然后趁受害者被吓呆时吃掉他们的大脑。”
“听起来毫无难度,简直像是专门为你挑选的一样。”阿斯特洛伊德摸着下巴评价。
“事实上它确实像是专门为我挑选的,或许是作为入职礼物。”肉排顺利出锅,撒上一点欧芹碎末装饰。白色的少女见状乖巧的端起盘子走向餐桌。“任务过程十分简单。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全部都烧掉就好。唯一遇到的麻烦是他们和普通的稻草人一样喜欢出现在大片的农田中,控制好火势不要烧毁那些田地里的植物反而花费了当时的我更多的精力。实际上,灭火总比点火要更加困难一些。好啦,加上土豆泥烤面包和蔬菜汤,我们可以开饭了。”
三人围坐在晚餐桌前。白霖嗅着饭菜的香气闭上眼睛,小声开始了餐前祷告。另外两个马上准备开始晚间工作的成年人并没有陪她一起也没有阻止。直到祷告结束,拿起餐勺,少女执着的再次回到了最初的话题。“...阿斯特遇到的异界访客呢?”
阿斯特洛伊德切下一块肉饼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回答。”我的话,改天再问好吗?我还没编好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