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蕤端详着朝城礼菜,问:“你就是新的神少女吧?”
“是的!利锯神,朝城礼菜,请多指教!”
蕤说:“那么,让我看看你的神装。”
礼菜的身边出现了一朵雪滴花,然后换上了神装,手中拿了一把电锯,这也是神装的一部分。
礼菜充满期待地问:“请问……这个怎么样?有培养的价值吗?”
“不要问这种问题。”蕤严厉地说,“只要愿意变强,任何神少女都值得培养。如果觉得自己就这么弱也无所谓,那任何神少女都是不值得培养的。”
“那……您觉得我应该往哪个方向发展呢?输出、防御,还是辅助?”
蕤仔细看了看礼菜的神装,说:“这个得先了解你的具体能力才能确定。看样子你的武器是锯子。那你还有什么附加的能力吗?”
礼菜说:“因为我没参加过实战,所以不知道啊……”
蕤说:“没关系,这种东西不需要马上确定下来,你就先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就行了。”
“明白!”礼菜接受了蕤的建议。
在还没有完全驱逐阳光的夜色中,蕤右手上的戒指显得耀眼而妖艳。
蕤突然说:“之前派人调查过你。你,经常被人欺负对吧?”
“啊……”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蕤的话语,在那一瞬间礼菜呆住了。许久,她才继续说:“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您去了解……”
蕤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起来:“如果你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就对你太失望了。”
“啊?”礼菜见到蕤这样的反应,立刻慌了起来,“真,真的是对不起!我完全没想到,我这个样子会惹您生气……都是我的错!”
“停!”蕤说,“我不喜欢的就是你那卑微的态度。如果是敌人表现出这样的态度还可以,但你可是仰慕者我的吧?我不希望自己的追随者有这种姿态。”
这一次,礼菜保持着沉默。
蕤又说:“但是,长期被欺负的人会有卑微的性格也很正常。但是,我要求你以最快的速度改掉。你好好记住我的话,卑微只能让你麻痹,于是显得不那么痛,却不能从根源上改变。你一直是个弱者,要改变现状,就是变得比那些强者还要强,然后狠狠将他们踩在脚底。”
理解了蕤的意思后,礼菜点点头:“既然您如此期望的话,那我一定会改变给您看的!我一定会做个强者!”
这个时候,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闪电。
礼菜有些诧异:“这是闪电吗?但是,并没有下雨啊。”
蕤叹了口气:“是个麻烦的家伙啊。我要过去看看,刚好想跟你说的话也说完了,你先回去吧,然后自己决定之后怎么做。我先走了。”
于是,礼菜离开了这个地方,蕤也朝着闪电的方向跑去。
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一个蓝发的神少女用一双龙的翅膀盘旋在空中,还不时地降下闪电。而律岚霖羽只能一味地躲避闪电。
天空中的神少女笑了:“什么嘛,明明听说是很有天赋的神少女,结果居然这么弱。现在的新人真是一个不如一个了。”
霖羽在地上喘着气,但闪电又向着她劈过来,她只能继续躲避。对方的攻击速度实在太快了,没等霖羽发出招式闪电就已经劈过来了,霖羽只能躲避。
那个神少女在空中飞行:“昙月子的神少女越来越让人失望了,全是群弱得没话说的家伙啊。”
这时,蕤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我说啊,你能不能安静一点?恐怕全世界最吵的神少女就是你了吧。”
霖羽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粉发的神少女就站在不远处。
“女魔头啊,你怎么又来?”空中的神少女着陆,金色的眼瞳中很明显写着对蕤的不耐烦。她的名字是泷杏叶。
蕤说:“如果你能稍微乖一点的话我也没必要来给自己找不愉快啊。以前我以为湘帘跟钟矢姬已经够麻烦的了,一个整天用着乱七八糟的人称代词,另一个整天泡在钱堆里,结果你的出现真的是刷新了我的认知啊。所以,你是因为湘帘和钟矢姬她们只让你打恶魔你觉得很不爽就只能来虐虐新人找存在感了吗?”
“你说话可真难听。”杏叶瞥了眼蕤。
蕤虽有愠怒却仍保持着微笑:“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说起来我还真佩服你的不要脸啊,把新人打得到处跑却完全不觉得羞耻呢。”
“所以说,你想要保护这个小家伙?噗……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杏叶突然狂笑起来,“别忘了你的战斗方式。你可是在全域布下毒雾来获得压倒性的优势,如果没有这个的话,你什么都做不了。要打败我的话,你可是会误伤她的哦?”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蕤说,“我并没有想要保护她的意图。我不认识她,她是死是活对我没有任何影响。而我也是可以完全把你们两个一起杀死的,倒不如说这样更方便。至于我刚才的那句话,意思是说对待新人,不应该让她们气喘吁吁地到处躲避攻击啊。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把她们打倒,不能站起来,迅速分出胜负,好让她们知道天高地厚,这样才对吧?况且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关心不认识的新人的人吗?”
杏叶轻蔑地说:“好啊,那你来代替她被我揍怎么样?”
蕤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恐怖:“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不过要处理两具尸体很麻烦啊,就算我把你送去了冥府你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尸体处理掉的吧?所以我完全可以把你欺负这位新人的事告诉湘帘跟钟矢姬。你很害怕湘帘她拿一堆中国古代人的名言来跟你说教,也很害怕钟矢姬强迫你跟她打一晚上的牌吧?到时候我碰见她们两个就说‘管管你们家的熊孩子’,这样如何?”
“够了!”很明显,杏叶被抓住了把柄,“这个新人既然这么重要的话那就给你好了,我先回去了!”
收起翅膀后,杏叶恼怒地走了。
叶月一织和多铎咲朵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游戏。这是一织刚下载的一个手机上的双人游戏。
一轮游戏结束,又是咲朵赢了。她们的分数差距已经拉得很大了。
一织站了起来:“玩得有点累了,我要休息一下。真没想到咲朵玩游戏这么厉害啊。”
一织拆开自己的麻花辫,把头发披在肩膀上:“说起来,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嗯,我记得。”咲朵说,“上小学的时候,我自己走回家,在一条小路上遇到了一条狗,它拦住了我的路不让我走,我也很害怕它咬我,于是就不敢走。这个时候是你帮我把狗赶走的。之后一聊才知道,我们顺路呢,你就住在我家附近。从那天起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原来这样啊。”一织轻声嘀咕。
咲朵问:“难道……你不记得了?”
一织摇了摇头:“我帮助过的人太多了啊,早就不记得那么点小事了。不过,我只要记住我跟咲朵是很好的朋友就够了!”
咲朵的母亲已经整理好了朵希的房间,走进了客厅:“一织真是个好孩子啊。看到你们关系还是这么好,我就放心啦。我小时候也有个朋友,就住在我家楼下,还是同班同学呢。但长大后分班了就不怎么说话了。后来我搬家了,便再也没有跟她见过面。你们两个的友谊能维持到现在,实在很珍贵啊。”
“是吗?”一织看了看咲朵的母亲,又看了看咲朵。
一织和咲朵又玩了一会儿后,咲朵的母亲换了件衣服,说要出去散步。一织和咲朵都向她告别。
等咲朵的母亲离开之后,一织和咲朵走进了朵希的房间。
见朵希躺在床上,一织自言自语:“睡得真香啊。”
但是朵希却突然说话了:“我没睡着。”
朵希从床上爬了起来:“我是个人偶。人偶,不需要dǝǝןs。”
一织问她:“那你为什么要吃饭呢?”
朵希回答:“其实我也完全没有必要ʇɐǝ饭,但是我判断,如果我不吃饭的话,那个女人会觉得我很奇怪,所以,我就吃了。”
咲朵问:“那你觉得怎么样?”
朵希说:“这是我第一次吃东西。感觉很ןɐᴉɔǝds。”
一织坐在了朵希的床边,说:“你啊,可得表现得正常点。别的人可不是神少女,他们又不知道你的事情。
朵希说:“但是,我并不知道什么是正常啊。”
这句话听着应该挺无辜的,但朵希读出来,真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咲朵说:“你可以模仿一下周围的人,和大多数人一样就是正常了。”
朵希点点头:“好的,我ǝʇɐʇᴉɯᴉ能力很强的,请放心吧。”
一织说:“不过,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出来几个英文啊?这样不可能正常的啊。”
朵希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讲解:“这个是我的语言系统出了点ʇןnɐɟ导致的,并非我的本意。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修复我的语言系统才能做到。”
“出了点……缺点?”一织有些疑惑。
咲朵说:“应该翻译成故障啦。”
然后,咲朵亲切地对朵希说:“虽然在别人看起来你很难理解,但是我知道,你也在为变得正常而努力。你已经尽力了,这样就好了。加油,我不会责怪你的。”
朵希信赖地点了点头。
咲朵说:“哦对了,我们人类在受到别人帮助后,要说谢谢哦。”
于是朵希模仿着咲朵的语气,喊了出来:“谢谢!”虽然很生硬,但比之前还是有进步的。
“咲朵真的是好耐心啊。”一织在旁边说,“我就完全不一样。咲朵很喜欢做那些纸制的小工艺品啊,可我却完全不会做——应该说,一做的话就会感觉很无聊,想要睡觉!在耐心这方面,咲朵还是很厉害的。所以你才是个这么温柔的人啊。”
“我……原来在你眼中我是个温柔的人啊。”咲朵似乎有些腼腆,“谢谢,能被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哎?为什么?”一织很疑惑,“说到温柔这个词,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咲朵啊。咲朵简直快成了我心中温柔的代言人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咲朵偏过头:“但是,温柔的人一定也要勇敢啊。我……太胆小了,甚至不敢跟陌生人说话,我觉得自己称不上是温柔。”
“那只是因为,咲朵你人很细腻啊。”一织说,“考虑的东西太多了,就不敢迈出步伐了。因为你太温柔了,总是担心别人的感受,所以才不敢跟别人说话的,是这样的没错吧?”
“嗯……”咲朵没有直接回答一织的问题,“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这时一织抬头看了看钟表,说:“啊,快六点半了。我父母规定六点半必须到家,所以我先走了,再见。等你妈妈回来时记得跟她说一声。那再见了!”
“再见!”咲朵把一织送到楼下后才回到家。
天色渐黑,路上的行人也开始稀少起来。一个叫朝城礼菜的少女在街上奔跑,她的眼中是藏不住的激动。
走过不少隐蔽的小路,礼菜总算来到了目的地——一个废工厂前的一片空地。而与她约定的人就站在那里等着她。礼菜激动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您就是花毒神大人吧!”
桂蕤对礼菜微笑了,然后说:“你是提前十分钟到的,还算有诚意。”
见到了蕤,礼菜非常兴奋:“其实我原本还打算提前一小时来的,但是您说不能太早,所以我就这时候来了。啊,你就是桂大人本人吧?”
蕤说:“叫‘桂小姐’就行。我不喜欢‘大人’这个称呼。”
礼菜说:“但是,据说长丽她一直都叫你‘大人’啊……”
蕤的声音有些低沉:“那个啊,我纠正她很多次了,但她一直不改口,既然这样我就不管了。比起这个,我们先来商量正事吧?”
“是的!很荣幸能被您邀请来到这里会面!”礼菜认真地说。
“荔枝哈密瓜,总算到周五了,回去后我要好好休息!”叶月一织慵懒地双手交叉搭在后脑勺上,“咲朵你呢?趁着周末打算做些什么?”
多铎咲朵说:“我啊,既然今天没有打恶魔的训练,那我回去剪点纸就好了。”
在两人身后不远的地方,白希美晴左手牵着朵希,右手挥动着向一织和咲朵问好:“你们好啊,我有件事要拜托你们。”
美晴带着朵希跑过来后,对一织和咲朵说:“马上也要周末了,我觉得把这孩子搁在MGO里两天也不太好啊。而且我们也要熟悉熟悉它。我觉得咲朵同学对这孩子挺耐心的,而且听说你们家也很近,所以能拜托你们两位照顾这孩子吗?”
“让我们?”一织有些惊讶,“我们毕竟是新人,在处理事情上还是缺乏经验啊。把这件事交给我们,可以吗?”
美晴反问:“谁不是从新人过来的呢?新人是最需要培养的啊。”
咲朵提出:“但是,怎么跟父母解释是个问题……”
美晴说:“放心,我会帮你们处理好这事的。所以先让我跟你们一起回家吧。”
在路上,美晴替朵希整理好衣服,确定布料能盖住朵希的球形关节。
二年二班,今天是湖夜尘梨值日。其实本来还有另外几个人的,但是她们都已经离开学校了。把扫帚放回原处后,尘梨叹了口气。看了眼教室墙壁上的钟后,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向教室外走去。
尘梨在走廊上踌躇了一会儿。她并不想立刻回家,但又没有另外的可以容纳她的地方。应该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她能归属的地方了。最终,尘梨决定去天台上吹吹傍晚的风。
夕阳将整个世界染成暗黄色。尘梨踏着地板,走上了天台。黄昏的清风,那是这世上为数不多能让她感到慰藉的事物。唯一出乎她预料的,就是天台上还有一个人——
昙月子学院的天台上,还有一个高起的建筑,其实就是杂物间。杂物间的旁边有一个木质的楼梯,通过这个可以到达建筑的顶部。而现在坐在建筑顶部的,是一位名为夕灯笼的少女。
尘梨是出于经常翘课的缘故,很少在MGO露面。而同为MGO成员的笼出现的场合却比尘梨还少。在整个学校里,笼也总是秉持着不在意他人的冷漠,她就是这样孤高的少女。
尘梨看见笼正拿着纸和笔,写着什么东西。写上几个字后,她停下笔,眺望远方的夕阳,然后继续写字。
“你好……?”尘梨向她打招呼。
“傍晚好。”虽然笼回复了,她的语气却是冷淡的。
话题在这里戛然而止了。尘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能保持沉默。而笼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写着东西。
在这个地方,尘梨感到很紧张,只能离开天台。
美晴和朵希已经到了咲朵家门口。确认一切正常后,美晴对咲朵说:“好了,可以开门了。”
咲朵不安地转动钥匙,打开了自己的家门。她的父母就在餐桌旁。
咲朵的母亲出来迎接她们:“咲朵回来啦。嗯?今天怎么有点热闹?除了一织,还有……”
美晴向咲朵的母亲鞠了个躬:“阿姨好,我是咲朵同学的同校同学,白希美晴。”
“白希……啊,是你啊!经常听说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小提琴还得过奖对吧?真是失礼了,快进来坐下!”
“不用了,谢谢阿姨。”美晴牵着朵希的手,“这位是我亲戚家的孩子,白希真弓。她的父母一直在外地打工,所以一直住在我们家。最近我父母要出差,虽然我可以照顾自己的起居,但还要照顾这孩子的话,感觉有些分身无术啊。咲朵同学又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打算让您帮忙照顾她,可以吗?”
咲朵的母亲端详着朵希:“哎呀,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你叫真弓,对吧?”
朵希点点头:“是的,那就是我的ǝɯɐu。”
“哎哟,这孩子年纪挺小,却会讲英文呢。对了,这孩子什么时候回去啊?”
“我也不知道,目前还没确定好父母出差什么时候回来。总之等他们回来了我就把真弓接回去,在那之前就先麻烦您了。那我先走啦,阿姨再见。”
在美晴的沟通下,朵希成功瞒住了真相,在咲朵的家里住了下来。
咲朵的母亲为一织端上了可乐饼:“一织又来玩啦?欢迎,快吃点什么吧。”
“阿姨您真是太好了,又给我准备了我最喜欢的可乐饼!”一织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咲朵的母亲又问:“那,真弓,你想吃点什么呀,阿姨给你做。”
朵希说:“ᵷuᴉɥʇʎuɐ都可以。”
“多好的孩子啊,还不挑食。”咲朵的母亲微笑着走进了厨房。
片刻,咲朵的母亲端着杏仁豆腐来到了餐桌旁:“来尝尝阿姨最拿手的杏仁豆腐!”
一织和咲朵突然紧张起来。朵希是个人偶,是不会吃饭的。这样的话,一切不就暴露了么?在旁边,一织和咲朵为朵希捏了把冷汗。
但是,朵希像正常的人类一样吃下了杏仁豆腐,过了几秒种后,也没有任何异常。
然后,朵希发话了:“好ɔᴉʇsɐʇuɐɟ的感觉。这个,是叫杏仁豆腐吗?”
“是啊,喜欢吗?”咲朵的母亲问。
朵希把头往左歪了:“也许吧。”
咲朵的母亲很高兴:“喜欢的话阿姨以后多做点。”
朵希点点头,低头吃起了杏仁豆腐。
一织和咲朵都感到诧异:朵希是个人偶,居然会吃饭?
朵希吃完饭后,说:“我有点ʎdǝǝןs了,请问我要到哪里去睡觉?”
咲朵在心中感叹:幸好自己的母亲会点英语,不然根本听不懂它在讲什么。
咲朵的母亲把朵希带到了一个房间,说:“这里没有人睡,你就睡这里吧。稍等一下,让阿姨给你准备下寝具。”
中午的阳光洒在学校的天台上,抬头便能看到一片蓝色的天空。
卯木音菱登上了学校的天台,遇见了意料之中的人——夕灯笼。
“中午好呀,小笼。”音菱向笼打招呼。
“中午好。”笼露出了少有的微笑,“来这里做什么呢?”
“来看看小笼啊。”音菱调皮地把手放在背后,“因为小笼很喜欢来天台,所以我就想你会不会在这里,然后就找到啦!”
笼把身体往长椅的边上挪了点:“请坐吧。”
音菱看向了笼的餐盒:“今天又吃燕麦片吗?”
“是的。”笼说,“你要吃吗?”
“那我不客气啦。”音菱拿了一次性的塑料勺,伸进了笼的餐盒里。除了燕麦片,里面还放了牛奶,以及五彩缤纷的水果。
“很好吃!”音菱甜甜地笑了,“小笼吃的东西都很好吃!”
吃完午饭后,笼站起身:“我要去图书馆,你呢?”
“是吗?”音菱很感兴趣,“今天看谁的诗?拜伦?岛崎藤村还是雪莱?”
“都不是。是海子。”
“那赶快去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了,谢谢。”
音菱目送着笼离开。笼的身体覆盖上了阴影,然后消失在了楼梯中。
中午的街道上,樱峰珠枝疯狂地奔跑。
“文城学姐?文城学姐你在哪里?”她拼命呼喊着。
没有人回应她。但是,她从未放弃。
“你一定在这里的!因为我知道,你很怀念这个学校啊!”
珠枝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昙月子学院的旧址——昙耶学院。
但是,珠枝在这些日子里已经将这里的每个角落都走遍了。她没有找到那个人。珠枝真的快崩溃了。
珠枝抹了把眼泪,抬头看,天空竟是如此浑浊——她简直要迷失在这个混沌的世界中了。
午自习已经结束了。映不安地看向了珠枝的座位——那里没有人。
珠枝还没有回来。
班主任问:“有人知道樱峰到哪去了吗?”
没有人回答。
乙桑映怀着不安的心情上完了下午的课。放学时,映看向了风纺迷迭香——她似乎也有些忧郁。作为偶像的迷迭香,平时都是带着笑容的。但这几天,她都是一个人有些难过地离开教室。
迷迭香叹了一口气:曾经那个跟她许下过约定的人,已经永远无法实现了。死亡竟然来得如此突然,还没来得及惋惜人就已经逝去了。
“迷迭香?”
迷迭香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虽然一瞬间她认为那是吹越幽缈的声音,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也许只是某个粉丝的声音。
有人跑了过来,拉住了迷迭香的手。下一个瞬间,迷迭香再也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是幽缈。
幽缈——本应再也不会出现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迷迭香问。她怀疑这是一场梦境。但如果真实梦境,她又希望不要醒来。
“是我,吹越幽缈。”幽缈握住了迷迭香的手。在那瞬间,迷迭香就感受到了幽缈的温度——是尸体绝对不会有的温暖与柔和。
“但是,你的病……不是治不好了吗?”迷迭香问幽缈。她内心还在害怕有谁将她叫醒。至少在梦里,曾经和幽缈许下的那个约定还能实现啊。
“这是名为‘神少女’的奇迹。”幽缈像从前那样微笑,“迷迭香你不是跟我说过吗?要相信奇迹。我本应去向天堂的,但是我成为了神少女,于是避免了死亡的命运。”
迷迭香还在害怕面前这个幽缈随时会消失,颤抖着问她:“那……我们还能像过去那样吗?我们约好的未来,能实现吗?”
“我还可以继续做你的朋友,但是不能做偶像。因为在普通人眼里,我应该已经死了,所以我现在隐匿着自己的踪迹。因为迷迭香也是神少女,所以我才能放心地来找你。不可以把我的事跟别人说哦。”
“那就好,你能继续陪在我身边就足够了!你不当偶像也可以的!”迷迭香紧紧抱住了幽缈。她曾在幽缈患病的时候构想过这个场景——在幽缈康复后,两人紧紧相拥,然后一起努力,成为最棒的偶像。虽然如今现实中的场景和那时的想象有偏差,但比起幽缈的离开,这是很不错的结果。
夕阳的光辉,将回家的路染成红色。
风轻轻撩起了祈影值藻卷曲的红发,一双蓝眸中闪露着欣喜与温柔。
值藻走在前面,对祝言怜爱说:“怜爱,欢迎你来到这个城市。”
“这里就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大城市呢。”怜爱的眼中反射出了感动的色彩。儿时只能在电视机屏幕中见到的场景,如今终于亲眼见证了它的存在。
“在这里,就能实现成为偶像的梦想了!”怜爱欢笑着跑了起来,尽情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抬起头,便能看见湛蓝的天空——那是无数次在她梦中出现,又无数次随着梦消失的景象。但是这一次,却不会被梦带走。因为她已经亲自踏入了这片土地。
“那么,我会永远支持你的。”值藻温柔地说,“我相信你会成为最杰出的偶像的。毕竟,这是你从小的梦想,哪怕明明不可能,你却还在坚持。如今的奇迹,一定是上天对你的回报。”
“因为我一直相信,不幸是有尽头的。没有谁会一直不幸下去。”怜爱的笑容中携带的是她的乐观。
值藻跑到怜爱身边:“明天,我们去走遍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去将过去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全去做一遍,好吗?就当是弥补我们过去的缺口了!”
怜爱此时已经不住地流下了感动的泪:“嗯!能成为神少女,去完成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真是太好了!”
“我也很惊喜啊。”值藻用手指为怜爱梳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我根本没有想过你会来这里,而且也是神少女。”
怜爱突然牵起了值藻的手:“走吧。作为神少女的我们,是要去亲手创造自己的未来,而不是一味地被束缚啊。”
看看这些丑陋的人类吧!贪得无厌,尔虞我诈,与活着的尸体没有区别。一旦失去了对神的敬畏,人类就会暴露出自己丑恶的本性。我不禁悲哀起来:曾经那个辉煌的时代,终究是没有神就运作不了的。
幸好,神的力量的根源还存在着。虽然目前还不能完全利用,但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作为保障,人类现有的武器都不值一提,也根本不用考虑能源问题了。
摧毁掉当下这个腐朽的文明并不困难,问题的核心是神的复活。作为神力的拥有者,这个城市的神少女无疑是最大的隐患。神少女的能力拥有极大的不确定性,随时会让我的努力付诸东流。为了保证目标的实现,必须准备足够缜密的计划。
也不知道那个人向我承诺的人造神少女是否能有那么强的实力,暂时还是先采取观望态度吧,不能完全依赖来历不明的人的技术。目前我要做的,是盯紧这个城市里的神少女,尤其是——她身边那几个。
等她重新成为了神,这场可笑的闹剧就该结束了。现存的人类文明,本来就不该存在,跟曾经神统治下的人类文明相比简直就是个笑话。不过没关系,我会将世界拉回正确的轨道。等我完成这一切,你差不多就能回来了。到那时候,我该向你说些什么呢?毕竟我们认识那么久,熟悉得似乎连言语都显得多余。算了,还是不要考虑那么遥远的事情了,先把眼下的任务完成吧。
这一次,轮到我们的城池被神抛弃了么。
无论这座城池的人们曾对神献上过多虔诚的祈祷,终究还是迎来了转折走向黑暗的这一天。一时之间,整座城市被悲哀与绝望笼罩,这些情感急剧地升腾,随后转化为了无法遏制的,愤怒。
曾经有多么忠诚,在被背叛的那一刻就有多么愤怒。供奉神的器具和祭品,都被愤怒的人们摧毁了。
和那些深感被背叛的人们不同,我早就知道这一天必然会降临,所以并不惊讶。没错,这是命中注定的一天。既然周围的城池都已经被神抛弃,那我们这座城就没有不被抛弃的理由。这里又不是首都,根本没有任何特殊性。神将祂曾庇佑的城池一个个抛弃,恐怕祂自己也已经是朝不保夕的状态了吧,自然是不会对我们多加眷顾的。
我对他们如何宣泄情感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这座城池将会走向怎么样的未来。时间并不会因为人们的愤怒而停止,它永远都会无情的流逝下去,人们也不得不延续这称不上是美好的人生。
很快,我就得到了答案。正当整个城里群龙无首的时候,有个年轻人站了出来。他站在城市的中央,慷慨激昂地发表了自己的演讲:“听我说,我们要用乐观的态度看待这次事件。于我而言,这不是灾难,而是机遇。过去,我们一直在遵循着神制定的腐朽的规则体系,这无异于原地踏步。但是现在,那些束缚着我们前进的桎梏终于被打破,我们终于能够建立新的秩序了!只要将这个社会改造成我们所期望的那个样子,我们就能过上女神统领时期都想象不到的美好生活!”
我只听了他所说的一部分就离开了,因为认为那些鼓动人心的话语并没有实际的意义。我并不认为他说的美好生活能够轻易实现。在神降临并引导人类发展之后,人类的文明飞速进步——换言之,现在的人们所拥有的一切,绝大多数都是依赖于神的恩赐。在没有神力的支援之后,人类恐怕已经寸步难行了。但是那个人的自信,似乎又昭示着他真的能做出些什么来。
很快,他就行动起来了——将这座城池能找到的所有资产按照价值平均分给每个人,并规定这些资产全归私人所有。在女神统领的时代,这种行为是被绝对禁止的,但是现在女神已经抛弃了我们,人们也不再遵从女神的规则,同意了这个看似公平的提议。
“从今天起,我们就开始新的生活吧。无论到什么时候,我和你爸爸都会保护好你的。”领取完我们家分配到的资产后,母亲这么对我说了。似乎自女神抛弃我们的城池之后,我们的生活就在一点点地回到正轨,可我却在这时候没有缘由地感到不安,总觉得更大的灾厄在等待着我们。我多希望那只是我的错觉。
那个年轻人之后又指导大家继续生产,让这座城池重新恢复了秩序,也因此得到了人们的爱戴,被人们亲切地称为“城主”。可是我却觉得他想要的并没有这么简单,那双深邃的眼睛中似乎隐藏着阴谋,所以我无法像其他人那样完全信任他。
虽然起初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后来我们的邻居把他们家分到的资产花得差不多了,再这么下去就无法保持正常的生活。为了能够继续赚钱,他们就不得不借助工具。当初分配资产的时候,城主把大多数生产工具都分配给了自己和亲戚,而其他人得到的多数都是用来消耗的物品。但因为价值整体上是差不多的,所以当时大家都没有异议。有需要的话,就去使用他们的生产工具好了,毕竟在女神还统领人类的时候,生产工具就是公有的。
当他们去向城主借生产机器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城主提出了条件:有偿向人们暂时提供生产机器,使用者需要支付租金。这对人们来说是不可理喻的,因为过去大家都是免费使用生产工具,从来没有付出劳动还要交钱的道理。但是城主也给出了理由:这些机器归他私人所有,其他人未经允许,不得使用他的私人财产。
最终,我们的邻居答应了城主提出的要求。不是被城主说服,而是如果没有生产工具的话,他们家就没有收入来源,到最后甚至会难以维生。
后来,家家户户的资产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不得不去向城主及其亲属租借机器。就连我们家都沦落到了此等境地,为了用劳动得到的财产将高额的租金抵消掉,我的父母每天不得不花大量时间劳动。我知道他们的辛酸,也曾向他们表达过关心,可他们只是说,如果我能健康幸福地成长的话,一切都值得。我不以为然,因为在这样畸形的社会中,哪怕我的父母再劳累,我也难以拥有幸福的人生,这就是在既定的规则下可以一眼望穿的未来。
过去,在神的管制下,人们可以享受到自己劳动换来的多数资产,不需要劳动太长时间就能够维持幸福的生活。而如今,在城主制定的规则下,人们劳动创造的大部分价值都被城主和他的亲属占据,人们就不得不花比过去多出不知多少倍的时间去劳动,得到的却是比过去更少的报酬。如果不拼命工作的话,就连维生的金钱都得不到。可是人们越是工作,城主那些人得到的资源就越多,就更有能力去垄断人们生产和生活的必需品,这是一个无解的恶性循环。看来那个时候我的担忧是正确的,可就算这样又如何?当时城主有着极高的声望,城里几乎每个人都支持他,就算那个时候我提出了质疑,也没有人会配合我。如果能在一开始就阻止城主对资源的垄断,或许我们的生活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可那是不可能的事。当大多数人察觉到异常的时候,为时已晚,人们只能在这样的规则下为以城主为代表的上层人士当牛做马,整个城市的生态已经无可挽回。现在,人们终于理解了神的良苦用心——禁止任何个人或组织占有生产工具或生活必需品,就是为了防范这样的局面。可是在神的庇护下从未经历过此等事态的人们,自然是不会理解的。但这并不是人们的错,他们只是在追求朴素的幸福而已,是城主欺骗了他们。城主将自己伪造成救世主,并告诉人们,神定下的制度是落后的,自己的规则是先进的,目的就是将这座城池打造成一个少数人的天堂,多数人的地狱。而弱小的我,纵使很清楚命运的走向,却无力阻止,只能为这座城里所有不幸的人们哀叹。
父亲常年在遍布着粉尘的矿井中工作,由于实在是支付不起防护面罩的高额费用,他长期吸入了大量的粉尘,最终彻底失去了工作能力,只能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他那急促而不自然的呼吸声,听了让人胆战心惊。母亲除了打几份工之外,回家还要照顾父亲,常年的操劳使她的面容急剧地衰老。父亲刚病倒的时候,我们家也去医院看过病,但是这座城市在被城主改造过后,医疗费早已不像过去那样低廉,只是接受了几天的治疗,父母辛苦工作换来的储蓄就被花完了,父亲的病情却不见好转。因为实在是没钱继续治疗,父亲便在家中等待死亡。我清晰地记得父亲临死前的样子——原本健壮的他已是油尽灯枯,那衰竭的肺已经无法供他正常呼吸,微弱而紧凑的呼吸声是他最后的挣扎。明明周围都是空气,父亲却在窒息中死去。即使在他死后,我们家也没有钱置办葬礼。母亲多数时间都在外面工作,半夜回来是已经疲惫不堪,倒在床上立马就睡着了。趁她不注意,我拿起家里尚未卖掉的铲子,在家附近的土地里刨了个坑,将父亲埋在了里面。这是个大工程,花了我好几天的时间,当我将父亲下葬的时候,他的面容已经腐烂到难以辨别,整个尸体散发着浓重的腐臭味。我并不觉得恶心,只觉得悲哀:明明他生前在那么努力地工作,为什么最终却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我并不擅长体力劳动,所以这几天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母亲虽然从未向我提及父亲的事情,但我很清楚,她早就察觉到我在做什么了,只是从未表态而已。
在父亲死后,我们家并没有得到暂时喘息的机会,反而变得更加艰难。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母亲便不得不接下更多的工作,有的时候她甚至凌晨才回到家,睡了两三个小时后又起床出去工作了。可即便如此,她能得到的酬劳是相当有限的,甚至都不足以维持生计,因此母亲除了工作之外还需要卖血。正规卫生机构使用的采血设备价格是很高昂的,这部分价格自然是要卖血者自己承担。母亲没有那么多钱,就只能去条件简陋的血站卖血,用的都是很多人混用的针头,母亲也因此染上了病。
我的父母都为了保护年幼的我而在努力工作,只是希望能多给我留下一些财产,可是最后两人都被病魔折磨得痛苦不堪,就连钱财也没赚到,落得了一个家徒四壁的下场。病床上的母亲虽已无比虚弱,却一直向我重复着道歉的话语,为未能保护好我而感到愧疚。但是至少,她为我找到了在她死后的去处——去一家鞋匠铺当帮工。她告诉我,虽然在那里的生活会很艰辛,但也好过居无定所。她将希望寄托在了她看不到的明天,所以希望我熬过重重苦难,坚持到生活得到改善的那一天。可是在我能看见的未来中,并不存在这样的剧本。我大概不久之后就会像父母一样在劳累和疾病中死去,结束我们家的血脉。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忍心掐灭一个将死之人的希望之火。我答应了她的请求,并发誓会代替她好好看一看那个光明的明天。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看见了母亲久违的笑容。原本年轻美丽乐观的她,被生活折磨得面黄肌瘦,整日愁眉苦脸。而那个笑容,仿佛让我在那一瞬看见了曾经的她。
那天深夜,兴许是回光返照,母亲从床上爬起来,拿起了铲子,挖开了家附近的那块土地。她挖掘的是她的爱人的坟墓,很快也会是她自己的坟墓。拂晓将至,屋外的声音逐渐平息。早上我去看了那片土地,除了松动的碎土外什么都看不到,仿佛那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我也无暇向父母做出最后的告别,因为我马上就要启程了。
今天又是平凡的一天。吃过早饭后,我就坐上了我们家的汽车,准备到学校去。班里有些同学已经独自乘坐汽车了,但我爸妈一直放心不下我,所以总要和我一起乘坐汽车,送我去学校之后他们才会去工作。
我们一家三口坐上汽车后,汽车便从地面起飞,冲上了天空,随后在云间自由地穿行。得亏现在的汽车都是人工智能自动驾驶的,我们家才能每天在车上开启一段闲聊。父母聊的自然是他们最近的工作,像是业绩如何,同事如何之类的。这就是我们家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其他家庭多数也跟我们家差不多吧。
抵达学校后,汽车缓缓下落,降落在了专门给汽车停靠用的低空平台。人从这个平台的升降装置下去,就能到学校了。我本来就该往那边走的,但是在我刚下车之后,却不知从哪突然飞来一个人影。白色的长发,浅红色的眼睛,一身黑衣——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炽天使,加俾列。
见炽天使降临,我的父母也赶紧下车,恭恭敬敬地说:“炽天使大人亲自降临凡间,是有什么要事?能帮忙的地方,我们一定会尽量协助您的!”
加俾列倒是一副平静的态度:“不是什么复杂的任务。这孩子拥有成为天使的潜能,被神选中了,我是带她去成为天使的。”
顿时,我的父母露出了喜悦的神色,父亲更是感叹道:“只有良善至极的少女才会拥有成为天使的潜能啊。我们家的莫努雅蔻能成为天使,这是何等的荣幸啊!”
我的心中并没有他们那样的欣喜,只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甚至有种不真实感。我这就要成为天使了吗?先前明明没有任何人告诉过我,人类是如何成为天使的,我身边也没有案例,所以总觉得天使离自己很遥远。可是今天仅仅因为加俾列宣布了一个消息,我就要去当天使了?
母亲快步走到加俾列面前,迫切地问:“那我们家女儿成为天使之后,多久能回一次家呢?我们还是不太放心这孩子,要是能定期聚一聚就好了……”
加俾列只是露出了一个微笑,给出了一个冰冷的回答:“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就在加俾列话音刚落的瞬间,我的父母脸上的表情由喜悦转为惊恐。母亲更是用颤抖的声音问:“为什么?就算成为了天使,莫努雅蔻也是我们的女儿啊,总不能再也不回家了吧?”
“人类少女在成为天使后,就要舍弃过去作为人类的身份,这是我们的规定。每项规定背后都是有原因的,希望你们理解并配合,这样我们的社会才能运转下去。”加俾列解释道。
然而,即便如此,我的父母依然不愿接受。那是我第一次见父亲哀求别人:“天使大人,这对我们来说还是难以接受。做父母的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孩子。求您网开一面,让莫努雅蔻继续作为人而活着吧。”
我在加俾列的脸上看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她说:“如果人人都像你们这样抱有侥幸心理的话,这个社会早就崩盘了,到那时候你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那个时候,父母沉默了。我觉得自己应该为他们说些什么,可是即使开口,脑中也挤不出任何词汇。于是,我便和父母一起沉默着。
“好了,你们就当是女儿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只不过这份工作很忙,不能回家,不行吗?就算不成为天使,你们的女儿也总有一天要长大成人,离开你们的吧?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真有那么难以接受吗?而且也是为了整个社会着想,请你们配合我的工作。”加俾列对我的父母说道。
她的话语也确实让我的父母动摇了,我能看见,他们在犹豫。可是再怎么犹豫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事情也得不到解决。于是我主动向前迈了一步,说:“不要再说了,我去当天使就是了。”
听到我这么说后,加俾列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挺懂事的孩子嘛。那你就跟我走吧。”
加俾列向我伸出手来,在我的手掌与她的手接触的瞬间,她便将我的手握紧,随后牵着我飞到了空中。
“莫努雅蔻!莫努雅蔻!”我听见了身后的父母的呼喊,可是我不敢回过头去看他们。我和父母的距离正在一点点拉开,直到最后彻底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大概这就是永别了吧。
我们飞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就连云层都到了身下。最后,在一个类似于小镇的地方,加俾列把我放在了地上。在这里,我看到了许多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她们大概都是天使吧。
“跟我来,我带你去觉醒神力的地方。等你觉醒完神力后,就是天使了。”加俾列说着,边走在了我的前面,而我也乖乖跟了上去。
这个小镇上的人都是些少女,但是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我也不好上去跟她们搭话,只能紧跟在加俾列后面。
在路上,加俾列跟我闲聊了起来:“呼,好久没遇到这么令人省心的孩子了,今天的工作意外的轻松呢。”
“省心的孩子……是在说我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要知道,把拥有潜质的少女带去成为天使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她们本人和亲属都是相当抗拒的,像你父母那样完全无法理解的才是常态。不过也没办法,毕竟那是我们的工作。给人打工就是这样,好处捞不着一点,还得遭别人的白眼。”
“唔……在成为天使之后,我也会过上这样的生活吗?”
“你是指拉普通少女成为天使吗?这你不用担心,这都是我们这些炽天使和神使的工作。你们这些普通天使嘛,倒也不用经常跟人类打交道。”
这时,走过来一名黑发的女子,向加俾列打招呼:“哟,加俾列,这位是新的天使吗?”
加俾列回应道:“过会儿才是呢。我要带她去觉醒神力。比起关心我,难道你就没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了吗,乌蕾尔?被海鲁莫斯那家伙发现摸鱼的话,可免不了一顿训斥。”
“所以我才刻意躲着海鲁莫斯的嘛。那家伙,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有机生命体,整天脑子里只知道工作,我们稍微偷个懒就要训斥一下,真是受不了她。”那个名叫乌蕾尔的黑发女子很明显对海鲁莫斯很有怨言。海鲁莫斯……也是天使吗?如果她们说的是真的,我以后是不是也该避避她呢?
“好了,别在新人面前这么没精打采的了。我呢,差不多也该走了,你继续干你的事。”说着,加俾列将头转向了我,“跟上吧。”
我加快脚步,继续跟在加俾列的后面。她把我带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圣殿的地方,随后指向了中心的装置:“看见那里画着的圆圈了吗?在那里面站好。”
我遵从加俾列的吩咐,站在了圆圈的中央。只见加俾列启动了什么装置,随后脚下的圆圈便散发出一阵光芒,同时我也感到头晕目眩。不仅如此,好像……还有什么力量在我体内涌动,就像要冲开堤坝的洪流一样——这就是加俾列所说的神力吗?拥有了这个……我就能成为天使了?
光芒逐渐散去,头晕的感觉也在消失,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东西了。加俾列就像没事一样站在我的面前,说道:“觉醒仪式很成功。过来吧。”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我还以为刚刚只是个开头,没想到这就完事了。而且,除了刚才体内有股力量在翻腾之外,我的身体好像没什么变化,难道成为天使就是这么一回事?虽然还有很多没想明白的事情,但是加俾列还在等我过去,所以等会儿再想吧。
我走到加俾列面前后,她就开口了:“拉结露——这是神赋予你的名字。”
我有点没明白她的意思,便说:“但是,我叫莫努雅蔻……”
“你以前叫什么都无关紧要了。我之前不就跟你说过,人类成为天使之后,就要舍弃作为人类的身份吗?其中就包括你作为人类时的名字。将以前的名字舍弃掉吧,从今天起你就叫拉结露了。然后嘛,这个给你。”
加俾列朝我扔过来一个智能芯片,我抬起手就接住了。我清楚这东西的用法,只要将这东西插入左手手腕处就行了。它与我的手腕融合后,我用右手轻轻点了一下左手手腕处的绿光,眼前就出现了屏幕。果然,天使们用的都是芯片系统这种高科技的产物。
“看样子你会用芯片系统嘛。以后进行通讯、查看任务都要用到这个东西,你可得收好了。虽然弄丢了也可以补办,不过流程挺麻烦的,所以尽量不要弄丢吧。”加俾列漫不经心地向我简单介绍了这个东西。
我用手指操作了一下屏幕,打开了任务列表,发现目前什么任务都没有。感觉有些奇怪,我便问加俾列:“没有要我去做的任务吗?”
“目前暂时没有,不过过段时间会有新人天使统一的训练任务,到时候记得参加。你是归我管的,有事的话就找我,用这个芯片可以直接呼叫我。趁着现在还清闲,先去天界随便逛逛吧,我还有点事,就先失陪了。”说着,加俾列就要离开。但在那之前,我叫住了她:“等一下,我有个问题。”
加俾列停下了脚步:“说。”
“我们天使,是为神处理事务的吧?我想……见一见神,看看我们这位上司到底长什么样。”
听了我的话,加俾列只是笑了笑:“我都没见过神呢,更别提你这样的普通天使了。别整天关心那些跟你无关的事,有那时间睡个觉不好吗?”
给出这样的回答后,加俾列就离开了。我愣在原地,有些无法理解她刚才说的话:就连炽天使,也没见过神吗?难道神……仅仅只是存在于史书中的存在?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这些天使,又是为谁而奔劳呢?
取景,拍摄——这是我制作新歌PV必需的步骤。虽然我投稿的那个网站上大多数人的PV都是盗取素材的,但我认为这样的做法是不对的,应该尊重版权才是。我之所以还留在那个网站继续创作,是因为流量真的很高,就连我这种不知名的小作者也能分一杯羹。如果投稿到别的网站,我的作品绝对没有人看。至于那些与我创作理念不合的音乐人,只要我不去主动挑起冲突,我们就能相安无事,毕竟在这个网站,没有人会在意你的素材是不是原创的。
直到有一天,我的首页给我推荐了一个很热门的音乐视频,我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它的封面,使用的是我的素材。我点进那个视频,果然里面很多都是我之前发布的歌曲PV里使用的素材。不,这么大规模的盗用,说是照搬我的作品也毫不为过。
在我看到这个音乐视频后,立刻就联系了发布者——一个网名叫“kk雪”的人,在站内的私信中说明了情况,之后要做的就是等待她的回复。
次日,我从学校回到家之后,立马打开电脑,查看那个网站上的私信。kk雪并没有回复我,出于对情况的好奇,我打开了她的个人主页,看见她今天上午还发布了一条动态,表达了对粉丝打赏的感谢。她今天上午明明上线过,为什么没有回我的私信呢?或许是没有看到吧——我这么想着,又给她发送了一条私信,并在这次说明了诉求——删除视频中盗用的素材,并发布道歉声明。发送完这条私信后,我就去写作业了。
又过了一天,我放学后再次打开电脑,访问那个音乐网站,发现我的账号提示有99+条消息。我有些惊喜:是自己辛辛苦苦创作的作品终于得到人们的认可,火起来了吗?还是这个网站上的人们终于觉醒了版权意识,愿意支持使用原创素材的创作者了?
结果当我打开消息页面后,整个人当场就呆住了,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看到的是这样的场面。许多人跑到我发布的作品底下发表辱骂言论,用词一个比一个脏。而私信更是遭到了轰炸,骂得比我歌曲的评论区还脏。我实在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自己一直在用心创作,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待我?
在那些辱骂的评论当中,我看到了这样一条评论:“曲子烂成这样还有脸碰瓷kk雪呢?赶紧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吧。”
kk雪就是盗用了我的素材,并且我曾试图联络的人。这件事肯定跟她有关系,为了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再次打开了消息界面,点进和kk雪的私信界面,她依然没有回复我。于是我点进了她的主页,正好看见她有很多粉丝,那个数量是我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在她的主页里,我发现她在昨天半夜十点多的时候在这个网站的论坛发了一个帖子,目前热度很高,标题一看就很不友好:“这年头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做音乐了哈”。直觉告诉我,就是这个帖子给我引来了麻烦。我点进这个帖子,发现她直接把我前两天发的私信截图传到了帖子里,还配上了很长的情绪宣泄的文字,大致内容是说我因为自己用原创素材就自视清高看不起人,优越感爆棚,甚至蹬鼻子上脸要求她改视频并发表道歉声明。
在那个帖子底下的回复中,大多数都是支持她、辱骂我的言论。大家都认为盗用素材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这就是个音乐网站,不能苛求创作者把其他的素材都做出来。底下还有人说我这种自制素材的行为是自讨苦吃还自我感动,kk雪也在回复中表示了赞同。
我看着这个帖子,身体已经气得发抖了。盗用素材还有理了,还要倒打一耙?现实里我可没见过小偷拉帮结派骂被偷了东西的人,但在网上我可是真真切切看到了。
我气愤地关闭这个帖子,然后发现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我又多了一些消息提醒,很多都是来骂我的。私信里有人劝我赶紧向kk雪道歉,这样还能平息一点大众的愤怒,免得事情闹得更大。我承认,在声势那么浩大的辱骂前,我确实有些胆怯了,有那么一瞬还想着道个歉息事宁人。可我马上又想到,就算我道歉了,那些人也未必会放过我。况且一旦道歉,就相当于承认原创是错的,侵权盗用才是正确的。我明明没做错事,凭什么要向伤害了我的人道歉?因此我打消了道歉的念头,并且决定不向这个是非颠倒的平台妥协。
那天晚上,我在论坛点击了“发帖”按钮,光标在文本框里闪烁,而我敲击着键盘输入文字:“我实在是想不到,这个网站的用户三观能歪到这种地步。要求kk雪改视频并道歉不是因为我傲慢,而是盗用素材本身就不对,这是我的合理诉求。如果你们受过教育,那应该从小就知道偷东西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而kk雪就是偷了我的劳动成果,本身就是她有错在先。如果看到这里,你们依然觉得kk雪没有错,那我请你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自己或者你喜欢的创作者做的音乐,被人拿去做三流广告的BGM,你们会开心吗?好好想想吧。今后我会继续发布作品的,我会证明原创就是比你们这些盗素材的要优秀。”
输入完毕后,我拖动鼠标,指针放在了“发布”按钮上,却久久没有按下去。就算我把这个帖子发出去了,也肯定会收到更多的辱骂,根本没有人会听我讲道理。既然如此,那我跟他们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最终我还是放弃了,没有保存刚才输入的这些文字,直接关闭了页面。或许在未来一直保持正常的创作,不去理会他们的辱骂,就是对这些人最好的回应。
我尽量调整自己的状态,不要受那些人的影响。既然是他们没有版权意识,那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呢?我并不打算退站,因为这样一来,就会给他们一种我心虚跑路的错觉,然后他们就会沉浸在这自大的胜利当中。而如果我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投稿新歌,就相当于在告诉他们,那些辱骂的声音撼动不了我。
之后我新发的歌曲中,评论区依然不乏辱骂的声音,但我早就习惯了他们的这种无理取闹。仅仅因为我在这些歌曲的PV中打上了厚厚的带有我名字的水印防止被kk雪那样的人盗用,评论区中就有人说我作秀。但我继续发新歌就是要告诉他们,任凭他们怎么诋毁,我都是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的,我只会坚持正确的道路。
父母离婚后,我跟着母亲回到了南城区,并和母亲改成了旧姓;而虚则跟了父亲,继续留在北城区。这样倒也好,有了地理上的隔离,也能少点纠纷。
很快就到了开学季,我上的高中是杜若大学附属中学,简称杜大附,有着非常好的教学资源。虽然理应为上到这么好的学校感到高兴,但我的心情却久久平静不下来。除了母亲外,周围尽是些陌生人,实在是让人郁闷。
不过,好在刚开学没几天,我就交到了朋友。她叫见次未亚,是她在体育课上主动找我搭话的。我们聊了一会儿,发现很聊得来,于是便一发不可收拾地说起了更多事情。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把自己家庭刚刚离异的状况告诉了她。见次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在得知我家庭的情况后,还在不停地安慰我。大概就是被温柔这点吸引的吧,在那个时候,我果断接受了她成为朋友的请求。那是一个傍晚,我们两个人笑着,一起走出了校门。斜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非常幸福。
但是后来,学校里的同学们形成一定的交际圈后,就开始排挤那些在他们眼中“不合群”的人。很不幸,我和见次就在这个行列当中。不过,他们未免也太自大了,谁稀罕跟他们在一起呢?不过是群讨厌的家伙罢了,离我们越远越好。
我没有想到,他们从关系上的排挤演变成了肢体上的霸凌。我是那种一看就不好惹的人,而见次就显得软弱得多,所以他们就常常趁我不在,一群人殴打见次一个女孩子。起初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对见次状态的异常感到奇怪,但也只是以为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并没有多想。直到一次偶然,我偶然碰见了见次被欺负的情景。
那时候距离放学已经有十几分钟了,我在回家路上想起自己有东西没拿,于是便折返回学校。这么来回一折腾,距离放学差不多就是半个小时。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取完东西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刚好听见走廊的另一边传来了声响。抱着去看看情况的心态,我走了过去,毕竟这个时候学校里还有这么大动静实在是不正常。
没记错的话,那边有一个杂物间,原则上是要锁上的,但因为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学校的工作人员基本上也不会锁上。我走近后听见了,声音就是从这个杂物间传来的。那是嘲笑的声音,还有求饶的声音。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是很奇怪,因此就打开了门,然后就看到了那一幕。
我的朋友见次,被一个男生踩在脚底,周围还有不少人,有男有女。在我打开门的那一刻,杂物间里的时间就跟静止了一样,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看着站在门口的我。
这些人对见次做了什么?来不及细想,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以寡敌众还是有点困难的,于是我立刻拿出手机,拍下了眼前的这一幕,然后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立刻跑出去。
得亏我从小就练习弓道,反应比一般人要快,体质也比一般人要好。那些人没有追上我,到最后无功而返。
我完全可以独自逃走,但是实在是担心见次,因此我在那些追我的人离开后,我跑到了体育馆,拿了高尔夫球杆,准备折返回去。虽说我作为神少女,完全可以召唤出弓箭来,但这毕竟是正经的武器,如果被其他人看见出现在学校里的话,事情会闹得太大的。而且,箭这东西一旦离弦,就脱离了控制,直接就会把人的身体贯穿。而近战的武器尚且还能控制力度,不至于击中即毙命。如果闹出人命来,理亏的就是我。综合考虑下来,还是选择高尔夫球杆更合适。
本来我是想跟他们打上一架的,结果等我回到教学楼的杂物间的时候,发现那里只有躲在角落里哭泣着的见次。大概他们害怕事情闹大,所以在我拿高尔夫球杆的时候就离开了,只留下了见次。见次的校服上面有很多破洞,从那当中可以看见新伤叠在了旧伤上面。见次的脸也相当红,那不像是人的脸在自然状态下能出现的红色,很有可能是被扇了很多耳光。
我丢下了高尔夫球杆,慢慢地走到见次身边,真心地为这位朋友的不幸感到忧伤,但我又不擅长安慰人,所以只能说些什么“已经没事了”“都是他们的错”这样浅显的话。等见次看起来恢复了一些后,我才问了真正想问的问题:“你被他们这样欺负,已经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月了吧?这个月以来,我真的好害怕、好无助……”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已经一个月了,我居然一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朋友正被欺负,还把那当成是单纯的压力大……我只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见次,同时也对那些欺负见次的人感到愤怒:不就是看见次太软弱才欺负她的吗?好人就该被枪指着吗?
见次是在我迷茫的时候,用她的温柔滋润了我的重要的朋友,我绝不允许这样的她被欺负。此时此刻,我的脑中已经在酝酿下一步的行动了。不过,见次现在的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所以我带她离开学校,打车去了医院,顺便还通知了她的父母。不过,可气的是,见次的父母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父母的?
我在医院那里得到了见次的检查报告,才知道这个月以来,见次的身上常常会增添伤口,只不过她都藏在了衣服底下,所以我才一直没察觉到。以前留下的伤都比较轻,不会严重影响生活,只有今天,他们下手特别重,导致见次不得不住院一段时间。我自己明天还要上学,所以在见次父母的委托下代替他们帮见次办完住院手续之后,我就回家休息了。不过,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结束,对吧?新的一天开始了,我差不多该做正事儿了。
这一个月里,我完全没有察觉到见次遭受的痛苦,这是我作为朋友失格的一点。为了弥补这样的过错,我需要为见次做些什么,起码是能治愈她心灵上伤痛的事情。
我昨天拍的照片中,多数人的脸都能直接看到并辨认。那些欺负见次的人当中,还包括一些熟悉的面孔,就比如我们班的竹尾晶子。真是出人意料呀,在班级里有着品学兼优人设的她,居然会在放学后偷偷干这样的事情。
上午第一节课结束后,我就看到rine上有一条新的好友请求,是竹尾发来的,上面还有备注信息:“昨天的事情,请务必跟我们好好商量。”
我同意了她的好友请求,并抢占先机给她发去了消息:“真是想不到呀,竹尾这样的优等生居然会在背地里干那么肮脏恶劣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是吧?”
竹尾没有理会我的挑衅,而是以严肃的口吻谈论昨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们的人很多,除了昨天你拍到的之外,还有很多不在场的人。如果你把照片交给老师的话,你自己未必能全身而退,不如好好跟我们商量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这样或许还能得到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看到竹尾发来的消息,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双方都满意的结果?她真觉得这种东西会存在吗?不过嘛,表面上还是要顺着她的意思来的。于是我回复:“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做?”
随后竹尾给我发来一个定位,并留言:“放学后,来这里跟我们谈判。我们可以出一笔钱,就当是给见次的治疗费了。具体的价格我们可以慢慢商讨,只要你答应我们,拿了钱之后删除那张照片以及所有的备份,并且不给其他人看到就行。如果你不遵守承诺的话,后果应该知道吧?”
直到这个时候依然带着威胁的态度,真是恶劣的家伙。虽然对她很不满,但我还是在回复中答应了。看得出来,他们真的很在意那张照片。无所谓咯,反正照片在我手里,占据主动权的是我。虽说直接把照片交给校领导也是可以的,但遇到这种情况,很多学校都会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可不敢把朋友的命运赌在别人身上,所以这张照片只是引猎物上钩的诱饵,而不是猎枪。
放学后,我来到约定的地点附近,看见了一幢废弃的写字楼,那里就是竹尾所说的谈判的地点。我并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先观察周边。这附近没有监控,距离人多的街区也很远,把我约到这个地方,恐怕他们没安好心。但这也是我期望的,因为这么一来,我就有充分的理由使用暴力了,毕竟是他们先拒绝温和的谈判的。
从小我的视力就很好,这也为我修行弓道打下了基础。在写字楼外面,我看见很多穿着附中校服的男生在暗处拿着武器潜伏着。果然,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我平安回去。既然如此,就给他们点教训吧。
我换上神装,召唤出了武器。之前不用弓箭是因为那是在学校里,但是这次不一样,这里连监控都没有,警察根本找不到是谁袭击了他们。我还得感谢他们为我挑了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呢。
不需要靠近,只需要发动我作为神少女的能力——瞄准就行了。不必对着要害一击必杀,只要射向他们的四肢,让他们无法自如运动就行。
很快,藏匿在暗处的叫声此起彼伏。就算有漏网之鱼,遇到这种情况也被吓得动弹不得了吧。我对他们可没有一点怜悯,谁让他们是霸凌者呢?
现在外面相当混乱,我正好趁机进入写字楼,看看他们打算玩什么花样。
我一进入大厅,就看见了许多等待着我的人。在这些人当中,站在中央的就是昨天把见次踩在脚底的男生。没记错的话,是隔壁班的串田吧?正好,不用我费力去找了。
“欲清,老老实实把照片删掉吧,别逼我们动手。”串田上来就恶狠狠地放下了这么一句话。果然,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我好好谈一场。
我当然是拒绝了这个无理的要求,随后几个身形高大的男生就围了上来。他们不知道,我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正是因为我自己可以处理,才来单刀赴会的。圣回家向来注重传统武术的传承,我从小就在练这些了,反观他们空有高大的身躯,打起架来却是一个比一个外行,那么白痴的招式轻轻松松就能化解。
虽然目前的这些进攻我都能应付下来,但是最好还是不要拖得太久,鬼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既然你们根本没想跟我公平谈判的话,那我就不奉陪了。那张照片,我会好好保存的,呵呵。”留下这么一句话后,我就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发现大门打不开后,我才意识到刚才有人偷偷把门锁上了。不过也没关系,凭借神力来加强体质的话,很快就能跳到窗户那边,然后把窗户破坏就可以了。
在被他们追上之前,我从窗户逃了出去。我听见串田在里面大喊:“她从窗户跳出去了,快拦住她!”
串田是在喊那些潜伏在外面的人吧。显然他并不知道,在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些人全都放倒了。我一路跑到主干街道上,看来这次是成功逃脱了。不过,这一次只是试探,真正的复仇才刚刚开始,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见次所在的医院有安保,在她住院期间,不需要担心她会发生危险,我可以专心对付那些欺负过见次的人。那张照片上可有他们清晰的面孔,只要是在照片上面能认出来的,一个都别想跑。我调查清楚了他们的日程行踪和家庭情况,或者是把他们的丑闻当着他们家人的面暴露在大众面前,或者是引诱他们攻击我然后反将一军用暴力使他们屈服,我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毕竟对付校园霸凌者不需要仁义。直到他们实在忍受不了而向我求饶,我提出了一个条件,这场狩猎才结束。
见次出院是在一个中午,我特意请了假去医院接见次回学校,路上还告诉她,为了庆祝她康复,我为她准备了一份礼物,放学后就能揭晓。见次怀抱着期待的心情,和我一起回到了学校。校园生活是如此和平,班级里的大家都对见次充满善意,有人借她这段时间的课堂笔记,有人送了慰问品。是啊,这才是学校应该有的样子啊。
放学后,我将见次带到了那座废弃的写字楼。那天我打碎的玻璃还在地上没有清理,不过也无伤大雅。我推开了大门,跟见次一起进入了大厅,随后一群人就在我们两人的面前跪了下来,包括照片上可以认出来的所有人,还有一些他们的同伙。他们一个个卑微地向见次道歉,乞求原谅。没错,这就是我向他们提出的条件,也是为见次准备的礼物。归根结底,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只要把他们教训一顿,他们就再也不敢对我和我的朋友不敬了。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配不上任何同情。
见次很快就让他们起来,并告诉他们以后不能再这么做了。好吧,既然见次都原谅他们了,那我也就不再继续针对他们了。反正只要有我在,他们就不敢再欺负见次了,这场事情也算是圆满解决了。
逃亡的生活持续了几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和蕊小姐虽然是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神少女,可终究还是两个没有权力和地位的少女,我们的行迹还是暴露了。我们两家的人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来包围这片区域,就连武警都出动了。在那么多拥有先进武器的人面前,就算我们是神少女,也未必能突围啊。一旦受伤的话,就跑不了多远,很快就会被抓住。而被抓住后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我们,我不敢想象。索性就在快被抓住的时候自杀吧,这样还能避免最糟糕的结局,我这样想着。
在这危急关头,我看向了蕊小姐——她的表情相当凝重。一直以来聪明又勇敢的蕊小姐,也终于无计可施了吗?自我们逃亡以来,家族那边的人就一直在追我们,是蕊小姐一直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一次次脱困,而愚钝的我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单方面地接受蕊小姐的帮助。到了这次连蕤小姐也无能为力的危机,我依然……什么都做不了。学堂里只教过要怎么做一个符合礼教的淑女,却从没告诉过我在选择离经叛道这条路后,要怎么在逃亡中生存下来。我的脑中装着的,全是华丽却对眼下的情况没有帮助的知识。
蕊小姐就在我身边久久地徘徊,那张漂亮的脸也因为焦急而显得如此沉重。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焦灼又沉默的氛围,于是开口了:“蕊小姐,我们……能逃脱吗?”
蕊小姐终于停下了脚步:“办法……其实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不过未必能让我们两人都成功逃出去。这个办法还是太冒险了,所以我想寻找其他的方法。”
“可是,外面那些人不会给你考虑的时间的。听我说,蕊小姐,比起我们一起被抓住,我更希望你能逃走,因为你比我聪明,一定能逃到更远的地方。”
“但是我不希望丢下你独自逃走,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说到了这里,蕊小姐的表情竟有些舒缓开来,“刹耶,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带着你一起逃走的。”
可是,你真的做得到吗——我正想这么说,结果就在这时候,有搜查的人往这边过来了。
“你站这里别动,我去把他们引开。别怕,我们都不会有事的。”蕊小姐留下这么一番话后就离开了。可是,我实在无法相信她对我的保证。以前蕊小姐脱困的时候,整个人从容而自信,可是现在却明显不是那个样子,她也知道凶多吉少。
这一次,又要依靠蕊小姐的帮助吗?结果到头来,我一直都在依靠蕊小姐,说是个拖油瓶都不为过。可是,这并不是我期待的事情。哪怕一次也好……我想为蕊小姐做些什么。只不过,如果连这次也没做到的话,恐怕就彻底没有机会了吧。所以我决心要帮助一次蕊小姐。
对了,前段时间,我发现自己有使用幻术的天赋,为此而兴奋不已。只可惜我才刚开始试着使用这个能力,还没那么熟练,不可能轻松骗过那些来抓我们的人。可是使用幻术来逃过这次的劫难,是我想到的唯一的办法。蕊小姐已经很疲惫了,我不想让她再为我操心了,所以……这一次,就让我挺身而出吧。
我的幻术,本质上是在一定的区域内作用于精神的能力。那么,只要在这片区域施加“我已死去”的幻术,前来抓我的人就会误以为我死了,然后把我带回去完成冥婚仪式。我打算在被带回去的过程中诈尸,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然后趁乱逃走。至于蕊小姐,一定会在那些人到来之前先回来看我一眼,因为她一直以来都十分关心我的安危。在发现我死了之后,她就该放下我了,然后独自逃亡。之前的很多时候,都是我拖了蕊小姐的后腿,如果蕊小姐不必带着我的话,逃跑一定会顺利得多。
抱歉啊,蕊小姐,我不得不欺骗你了。在幻术的作用下,看到我尸体的那一刻,你一定会悲痛不已吧。然后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你不需要再为我处心积虑了,我也不会再单方面地依赖你,而是凭自己的力量努力逃亡下去——我想这样对我们两人都好。所以,抱歉。以及,谢谢,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朋友。在今后的人生,唯有你,是我不会忘记的人。一直到真正死亡的那一刻,我都会将你铭记在心,我亲爱的朋友。
那么,就这样吧。我调动全身的神力,在这个地方布下了幻术。果然,这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勉强,疲惫感立刻涌了上来。不过既然幻术已经布置好了,那就基本上算是大功告成了。接下来,我就睡一会儿吧,这样也不会发出太大动静而露馅。等睡醒之后,差不多就该迎来人生的转折点了。
这一世,妾身于金钗之年觉醒了神力,成为了神少女。妾身明白,自此刻开始,祓除恶魔之重担便落之于妾身的肩上。此时神力并没有得到完全开发,自然也没有前世那般强大,而恶魔又乃强大的敌人,故妾身须先修炼而后为之。
于此世生活已有十二年,妾身已学会此时代之常识。在妾身生活的城市附近是没有山林的,但妾身亦可选择一些人迹罕至的场所作为修炼之地。譬如,建设计划终止的区域。
听大人们说,此处原本是计划大力建设和发展的新区,楼房也盖了许多。如此高大的楼房,乃是妾身前世从未见到过的。然而在计划刚开展之时,就因某些原因而终止了计划,留下了诸多尚未建设完毕的高楼。虽说此处地面已经盖上了水泥,然而毕竟无像样的建筑,因此也很少有人前来此处,作为修炼场所倒正好,免得误伤路人。
妾身站在一片空地上,凝聚神力,让符纸在自身周围飞散。此乃普通符纸,不具备强大的效果,仅仅依靠神力本身的冲击来对敌人造成伤害。在前世,仅凭此等符纸是无法击败强大的敌人的,因而妾身于前世便在修炼特殊的符纸——五行符纸。
五行,乃金、木、水、火、土也,五种自然的特性。五行相生相克,若是运用得当,可事半功倍。然而仅有智慧是不够的,妾身本身还需有够硬的实力。因此,妾身才会在这里进行修炼。
仅凭前世的感觉,并不能达到前世那般强大的境界,符纸的威力实在有限。这个时候,就需要刻苦的练习来提升自己的神力。
自从成为神少女后,妾身便常常跑到此类无人区练习,提升自己的实力。小升初的学业不算太繁重,除英语之外,其他科目妾身皆能应付过来。
经过数月的努力,妾身的神力终于达到了前世的八成。虽然要像前世那般自如地运用神力还是有些困难,但消灭一个恶魔数量不太多的结界应该还是做得到的。
为了测试自身的实力,妾身选择了一个魔力感应不太强的结界进入。然而方进入结界,妾身就发现了异常——整个结界甚是空旷,都没有恶魔来主动攻击妾身。是有埋伏吗?无论如何,小心为上。
在结界内徘徊了许久,终于见到了一个恶魔,其身散发的魔力甚弱,约莫只是个斥候。妾身朝其扔出了符纸,在符纸贴上恶魔之时,就爆发出了巨大神力。之后,恶魔便被击溃而消散了。
就当妾身准备继续前进探索结界之时,整个结界竟也崩塌,化作了虚无,而妾身则回到了原来所处之地。一时之间,妾身难以理解发生了何事。
欲让结界消失,就必须击杀整个结界内最强的几个恶魔。然而,妾身仅仅击杀了一个极弱的恶魔,结界就消失了。至于原因,妾身亦不知晓。
莫非……方才的结界当中,只有一个弱小的恶魔?
为了验证猜想,妾身寻找起其他的结界来。结果无一例外,全都只有一个弱小恶魔。此外,恶魔结界周围还会出现一些漆黑的不明之物,只需少许神力便能令其现形并销毁。此等皆为妾身前世不曾见过之现象,故妾身时而诧异。似乎于此世,无需强大实力便能轻松祓除恶魔。
妾身本以为此世的战斗会比前世轻松许多,直至一日闯入了一个特别的结界中,刚踏入此地,地上之花草便对妾身发动了攻击。没错,此等才是妾身前世所见结界应有的程度。
妾身一边应敌,一边深入,终于于结界之尽头,见到了一位与妾身年龄相仿的少女。根据魔力,妾身可判断她就是整个结界之中心。然而妾身前世亦未见过此等怪事,莫非乃是统率结界之恶魔幻化成少女模样来迷惑妾身?既然如此,那妾身便不可心软,否则正中恶魔下怀。
妾身与其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上一次如此般作战,还是在前世。操控五行符纸之力,净化一切奸邪污秽之物,维护世间太平——此乃妾身前世所尽之责,今生亦会如此。
虽说妾身在此次战斗中取得胜利,然而在将那化身为少女的恶魔杀死之时,妾身见到了真正的血肉崩坏,仿佛那与真正的少女无异。不,莫非……那本便不是恶魔,而是一名少女?但妾身无从理解,为何少女会落得这般境地?
在那少女气绝身亡之后,整个结界便崩溃而消失,正如前世的恶魔结界那样。但……妾身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是少女呢?如此一来,便难免要动恻隐之心。看来此世与前世状况实在有太多不同,尚有诸多疑惑未曾解开,无法完全按照前世的经验去行动。虽说资历会随着年龄增长,然而妾身只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弄不懂此世了。
被赶出蛋糕店后,我想要回伯伯和伯母家看看。虽然他们对我很不好,但那毕竟是我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了。
结果,到了家门口我才知道,在我住在蛋糕店的那段时间,伯伯和伯母已经把这个房子卖掉了,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他们把房子卖掉的时候,甚至都没有通知我,大概对他们来说,我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现在的我,除了在外面流浪,别无选择。我的身上没有钱,什么也买不起。
我很想找一份工作,靠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哪怕是很劳累的工作也可以,总比在街头漂泊的生活要好。可是我只有15岁啊,没有人敢冒着聘用童工的风险让我打工,我也不希望雇佣了我的人因为我而遭受无妄之灾。先前有一位好心的蛋糕店店长收留了我,让我在他的店里打工,结果却被罚款了,我真的是很对不起他。
夜幕降临,我就躺在长椅上睡觉。我一个人就占了这么大的位置,让别人没有地方可坐了,我是很愧疚的,但是没办法,我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地方睡觉了。在睡之前,我脑子里全是对未来的担忧:到了蚊虫肆虐的夏天,寒风刺骨的冬天,我睡在长椅上肯定比现在要难受。到那个时候,我又该怎么办呢?大概,上天要我死,我就不得不死吧。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小时候我就幻想着自己长大后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过上温馨的生活,这个愿望还没有实现,我怎么能就这么死去呢?
次日的阳光映入我的眼帘,那本该是温馨而美好的东西,但我却觉得那催促着人们醒来的太阳是那么残酷。
新的一天开始了,可是我却没有可以做的事情。我也没有钱去获取食物,大概不到夏天就会饿死,如此看来昨天晚上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我无所事事地在街上徘徊,希望自己能幸运地得到免费的食物。结果一直到中午,还是一无所获,反倒自己还觉得那么疲惫。
就当我倍感无助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向我搭话:“你也在流浪吗?”
那是一个女孩子,我感觉有些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呢?对了,去年冬天,我还在上初中的时候,放学后就在街上徘徊,这个女孩子曾向我搭话,我当时害怕是拐卖少女的手段,就很快跑开了。现在看来,被拐卖了也没什么不好吧,反正我已经没有家了,要是被拐卖的话,人贩子还会给我提供食物,不至于让我饿死,那也比现在要好。
于是这一次,我终于正面回应了那个女孩:“是的,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那个女孩的眼中,明显有些许哀愁。她对我说:“你跟我来吧,我会想办法让你活下去的。”
那个女孩将我带到一家网吧,给我拿了一些带着包装的面包,已经饥肠辘辘的我管不了那么多,撕开包装袋就狼吞虎咽起来。那是最普通的、没有加任何其他食材的面包,可是我却觉得那是无比美味的食物。
之后,那个女孩子向我介绍了自己。她的名字叫望月三和,跟我同龄。母亲早早去世,父亲常年虐待她,她在家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才到外面来流浪。她的流浪生涯已经有一年了,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吃完三和给的面包后,我向她表示感谢。三和表示没什么,毕竟我们是同类人,都是在外面流浪的少女。三和告诉我,这个网吧就是她这段时间居住的地方。在外面流浪总会发生各种意料之外的状况,想要一直住在同一个地方是不可能的。她以前也住过桥洞底下、公园等等户外场所,但是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住不下去,她才在网吧或者宾馆居住的。我很感激三和向我分享的这些经验,从那时起,我也对三和产生了信任。
“三和,我可以跟着你一起流浪吗?”我提出了这样的请求,“如果有你指导的话,我的流浪生活应该会顺利一些。”
“可以是可以,不过嘛……你要知道,仅凭我一个人,是无法同时养活我自己和你的。”三和郑重地说道。
这个时候我才猛然意识到,三和也不过和我一样,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少女罢了。我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要她提供太多帮助,也太为难她了。于是我对三和说:“你是怎么获取金钱的?我来帮你,我们一起去做的话,一定能赚到更多钱的!”
那个时候我的想法是:三和应该是找到了一份不会被执法人员找到的工作,要是我也能做这样的工作,也能勉强养活自己。
三和给我的回答是:“我每天会在红灯区转悠,收入来源就是做爸爸活。”
听到她这么说,我只感觉脑子里的筋一瞬之间就断开了,完全无法理解。过了许久,我才缓过神来,问:“只有这样的收入来源吗?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三和无奈地摇头:“没有的。我们未满16岁,去打工是违法的,也没有人敢招童工。但是已经达到了14岁的最低性同意年龄,只能做这种事来得到钱,没得选。”
这就是……现实吗?我只有舍弃尊严才能活下去吗?虽然我很想摆脱这样无助的状况,但我无法反驳三和的话语。我也在外面居住过短暂的时间,光是那样就觉得身体好难受,如果一直那么下去的话,我很快就会死的。可是我不想死啊,明明自己还没得到想要的温馨的生活。我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三和还安慰我,她会和我一起去的。比起我自己即将遭受的灾难,三和长期以来不得不以这种方式活下去这件事更让我心痛。她比我更早流浪,迄今为止受了多少委屈呢?我更不能厚着脸皮求她把我的那份钱一起赚了,那样对她也太残忍了。
我的第一次,是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他身上的那种体臭遍布了整个房间,恶心的气味伴随着身体的疼痛折磨着我。我完全不觉得有任何舒适,只觉得痛苦和反胃。在过程中我就想吐了,可我必须忍着,要是当场吐出来的话就会让他觉得扫兴,我就赚不到钱了。一直坚持到结束后,我才跑到卫生间,好好地吐了一番。可就算吐了出来,那种恶心的感觉和小腹的疼痛也丝毫没有减弱。白天三和给我的面包,全都变成了糊状的呕吐物。我感觉很愧疚,三和的好意,最终还是被我浪费掉了。
我也不想这样的啊,可是如果不这么做,我就会饿死。我能听见的只有嗡嗡的耳鸣,自己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那种感觉就像灵魂被硬生生地从肉体中被撕扯出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吊着一口气,痛不欲生。而被拉出去的那半灵魂,从现实中抽离,开始诞生了许多半有意识半无意识的想法:是谁害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是不愿支付高中的学费,还把房子卖掉的伯伯和伯母?是那些声称“保护青少年”,却把我从蛋糕店赶出去的执法人员?是这些明知道我只有15岁还要让我服务的男人?我不知道自己该怨恨谁,因为只凭怨恨的话是活不下去的,而我只是想延续自己的生命而已。大概,除了一边做这种讨厌的事情,一边哀叹自己的命运之外,别无他法。
穿好衣服,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三和来接我了,看起来等候了许久的样子。或许是看到了我落魄的样子,三和的脸上出现了十分悲伤的表情,还不停地向我道歉。可是要道歉的明明不是她,她只是个对有着相同命运的我怀抱善意的苦命人啊。
从此以后,我就会持续这样的生活吧。虽然很痛苦也很讨厌,可是我不想死,不想死的话就只能做这种事情。好在我不是一个人,三和一直都陪在我身边,我们总能在遭受了生活的毒打后互相安慰彼此。如果这悲惨的生活中还存在一个避风港的话,那一定就是三和,那个与我无比相似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