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竞走十年了,我终于摸了一点(而且还砍了剧情)
一个过去发生的故事
雷维洛人物剧情补完
哥哥姐姐以及人鱼可能只会在前置剧情出现(被打)
“看,那就是人鱼。”
是多少年的事呢?那段记忆里关于时间的概念都已经模糊,但却无数次在梦中出现。
变得低矮的视野,手心里传递过来的,被谁温柔牵住的温度,装潢精致的房间,闪烁着的烛火,蜜糖般的甜香,潮汐绵延不绝的声音,还有......
耳边突然响起的小提琴旋律。
原来我是在做梦。尽管一切都和现实没什么不同,但雷维诺又再次意识到此处只是虚幻的梦境。
因为这段独奏不该在这里响起,那是属于他童年时最幸福的回忆的记号——
还记得那是第一次在父母的陪伴下出门,分别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他甚至不敢抬起头看这两个被称作老爷、夫人的人。那些在背后称呼自己是“私生子”“克林顿家的野种”的声音还在耳边环绕,他被恶意的暗影追逐,仓惶地流连在硕大的宅子里,连最后的容身之所也快要失去。
然后那两个赋予他存在意义的人用温暖又苍老的手牵起他,走过有金烛台,暗红色丝绒窗帘的房间,走过有鲜花,人鱼画像装饰的走廊,光从窗外倾泻而下,逐渐变淡的倒影为他指引道路,而后终于踏进阳光之下。他们的微笑和煦,话语亲切,迟来的爱意让人受宠若惊,从头顶洋溢开的暖意逐渐蔓延到四肢,最后又回归心脏。
雷维洛第一次在广场的喷泉倒影里看见自己鲜红的发色和湛蓝色的眼睛,和陪伴着自己的人一样,是值得被爱的痕迹。振翅高飞的鸽子像纷扬的雪,然后留下被太阳暖化开来的土地。
也就是在那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远处的旅人双脚并立,将自己的老搭档放在肩侧,扬起琴弓,弦音像一抹在指尖跳动的冷光,但是流淌出的,却是像蜜一样甜美的旋律。
于是终于可以向世界宣布,还有人爱着我的孩子急不可耐的扑进父母的怀抱——穿过层叠的空间,梦的尽头却不如他所愿。
弦音急转而下,演奏出声声刺耳的急音。
“雷维洛,那就是你一直想见的人鱼哦?”
不,不是我想见……曾经的求知欲卡在他的咽喉,有什么在胃里翻滚着,被握紧的手心在微微出汗,空气中弥漫的香薰味夹杂着腥味……重重因素像山压在他的心脏,闷得人喘不过气。
老管家的夫人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只当这孩子因为亲眼目睹人鱼的美而愣在原地。比起人鱼,围绕着她上演的“家庭剧”更让人动容:“小姐少爷们和人鱼真是感情深厚……”
夫人的话消散在意识的水波中,似远似近。
商会的中心,那为人鱼打造的“牢笼”如今只剩下沉寂的海水,从天窗投下的光穿过海草,在纯白色的沙砾间缓慢的旋转着。
视线的中心,那些雷维洛熟悉,却又不敢接近的人环绕在镶着金边的水箱旁,烛光照亮他们泫然欲泣的侧脸。
有水滴顺着他们华贵的礼服滴落——厚重的地毯上染出暗红色的污渍,像蔓延开的血痕。
“bay”他听见从未正眼看过自己的姐姐跪坐在地板上哽咽着,用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声呼唤,然后难以自持地掩面哭泣。
“bay”他听见很久都没有回到这个家,对自己的存在也心存疑惑的哥哥站在水箱旁,良久才喃喃出声,然后把头转到一边,不让自己极力掩饰痛苦的表情被人鱼看到。
“bay”他听见会笑着看向自己,但又从不多说一个字的哥哥沉默地站在他们身后,脸上挂着的不是往常的笑脸,最后才将这个在嘴边反复打转的名字说出口。
他们一次又一次的伸出手——试图拉住希望,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人群的序幕终于散开,露出了一方被染黑的水体。
那黑色的,丝绸般的鱼尾轻盈地摆动着,黑色的长发在水中铺散开来。蓝色眼睛,皮肤白皙的人鱼伸出布满黑色鱼鳞的手臂,轻轻擦去了从指缝中溢出的泪水。
世界突然一片寂静。
烛光在她的手臂上跳跃,流光溢彩地从头顶划到鱼尾,每片鱼鳞都绽放着色彩。
她轻声低语,声调像异乡人的歌谣。明明没有看到,雷维洛却觉得她的视线那样的温柔。被称作“bay”的人鱼注视着眼前的人类们——
然后指尖穿过她的红发,捧起始终不愿意与自己对视的,那个人的脸。她海蓝色的眸子里盈满泪水,是最不适合克林顿家长女,以雷厉风行的作风获得认可的人的表情。
黑色卷发之下,人鱼那意外清纯的脸上露出笑容。
黑色的美丽生物生长着,膨胀着,很快就挤满了小小的空间,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好像要将远处的雷维洛吞吃入腹。
你们是亲人,是眷属,是互相守护获得力量才能活下去的家庭……
所有人的注视中,寂静无声的房间里,人鱼在充满泪水气息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那我呢?
我算什么?
想象的话语化作利刃刺痛心脏,他只想要歇斯底里地大喊出声。
世界突然开始折叠旋转——只有画面中心的家庭剧还在乐此不疲的演绎着。
扭曲的画面的尽头,黑色的“怪物”又变回了美丽的人鱼。她只是远远地,远远地用那孕育了一抹海湾的眸子,往这边看了一眼。
没有敌意,也没有温柔,只是那样注视着。
那时的我没有这样想。八岁的自己还没对这样的家庭产生质疑,那些不知道对谁人诉说的恨意,是无数次在梦中成长的自己留下的痕迹。
雷维洛仍然清晰的记得那一晚自己的想法。
人鱼的吻,神秘和不可说的代名词——人们对它有有无数种臆想,死亡、痛苦、谎言……警醒后人的故事里却从未书写这样一个……
不带任何利益,只是如同家人般的亲吻。
“……这是怎样一个吻呢。”
八岁的自己在黑暗中呢喃到,似乎并不认可那个解释。而雷维洛也明白。
他将终其一生探寻这个吻的意义——
尽管故事的主角从来不是自己。
克里斯蒂娜约了希尔达去看花车巡游。这是人鱼节近几年来新增的节目,用俗气一点的话来说,就是“把人鱼拉出来溜溜”。人鱼们会坐在精心设计的花车上展示自己,这同时也是各个商家宣传自己的好时机。不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够见到人鱼的机会,因此花车巡游每次都热闹非凡。
花车巡游这一天,空气中水雾弥漫,让人感觉呼吸都湿漉漉的。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人们就已经在道路两侧等待,摊贩趁机招揽生意,吆喝声不绝于耳。克里斯蒂娜和希尔达在摊位上闲逛,寻找自己喜欢的东西。希尔达犹豫着要不要买下一枚水晶球,而克里斯蒂娜被一旁的吆喝声吸引,走到一个小摊前面。
“人鱼玩具!人鱼也能玩的玩具!”小贩看到克里斯蒂娜,热情地招呼,“小姐,来看玩具吗?人能玩,人鱼也能玩!”
克里斯蒂娜低下头,挨个拿起玩具看,看得她眉头直皱。
“这些东西做得真差劲!”她不留情面地批评起来,“这个海胆球太尖锐,容易让人和人鱼都受伤;这个上发条的虾,水会让它生锈的;还有这个人鱼形状的泡泡水瓶,竟然要把人鱼的头拧下来才能打开。你做这些东西的时候,真的有考虑到人鱼的想法吗?”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引得旁人纷纷侧目。小贩赔着笑脸,无奈地说:“我只是个看摊的,东西是我们老板做的。”
“你的老板肯定没见过真正的人鱼,只不过是拿人鱼当噱头罢了,这根本就不是人鱼能玩的玩具。”
“竟然说我没见过人鱼?你的脑子没事吧?”
克里斯蒂娜话音刚落,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布雷迪气冲冲地走来,对克里斯蒂娜怒目而视。
“这是你做的?”克里斯蒂娜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这么糟糕。明明家里养着一条人鱼,你却从来没问问珀儿喜不喜欢这些,让我猜猜,今天压根没卖出去几件吧?”
“你少管我!”被说中心事,布雷迪的脸涨得通红,“还不是因为你连看都不让我看一眼人鱼?你这个只顾着自己的自私鬼!”
“因为你只把珀儿当作玩物,我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少来!人鱼本来就是宠物,只有你这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大小姐才会把它们当朋友。不过,你和我做的事有什么差别?克里斯蒂娜,有人会把自己的朋友关在水槽里吗?”
两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一旁的希尔达抱着水晶球走了过来,拉拉克里斯蒂娜的袖口小声说:“花车巡游快开始了。”
“算了,不跟你吵了。你就和你的垃圾玩具一起滞销一辈子吧。”克里斯蒂娜转身离开,布雷迪的叫嚣从身后传来:“是是,你最畅销了,花一条人鱼的价钱才能把你买下!”
希尔达担忧地看向克里斯蒂娜:“他这么说你真过分。”
“我也说过不少过分的话,算是扯平吧,”克里斯蒂娜耸肩,“别理他,他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傻瓜。”
空气中的水雾似乎更浓重了,这是人鱼们登场的预兆,人群也随之喧闹起来。伴随着音乐声,长长的人鱼花车从远处驶来,衣着艳丽的人们站在花车上,向人群挥手致意,人鱼在精心设计的鱼缸中浮游,也有几只胆子大的探出头来向人们打招呼。用华丽珠宝装饰着的,是珠宝店的花车。鱼缸做成香水瓶形状的,是香水店的花车。还有的花车看起来像一个夹心汉堡,不用说,肯定是快餐店的花车。人们在今后购物的时候,会倾向于选择在花车巡游上受人瞩目的品牌,因此商家们绞尽脑汁,在花车上下足了功夫。
“咦,那个花车在宣传什么?”克里斯蒂娜好奇地问。远处开来的下一辆花车上,搭载了类似舞台的布景。一盏红色的照明灯仿佛一轮红月,把一池鲜红的水照得如同血水一般。身披薄纱的人鱼手中捧着一颗人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他的嘴唇,却又若即若离,有种诡异的美感。
“这好像是……莎乐美吧?”希尔达不太确定地说,“希律王的女儿莎乐美爱上了施洗约翰,想要吻他的嘴唇,希律王就把约翰的头放在盘子里送给她。莎乐美是爱与欲望的象征,她的这份残酷,让她格外有魅力。”
“没错。”一个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克里斯蒂娜很是惊喜:“杰弗里,你也来了!”
“最近都在忙着花车的事,很久没见过你了,”杰弗里摸了摸克里斯蒂娜的头,“现在工作算是告一段落,我也可以松口气。你们觉得这花车如何?”
“虽然看着有点吓人,但是很美。”克里斯蒂娜说,希尔达在旁边点头表示同意。此时花车驶过他们身边,克里斯蒂娜才看清车尾张贴的广告:乔纳森鱼缸定制,值得信赖!
“看来最终效果不错。”杰弗里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是这样,但是鱼缸本身的设计并不特别,没有体现品牌的优势。”克里斯蒂娜有些担忧。
“别担心,谁说我们只有这一辆花车?许多商家的花车都是我们定制的,这次接到了不少订单。不过这辆花车确实比较特殊,设计师在听说了那条人鱼的传闻之后,坚持要用莎乐美作为主题。”
“什么传闻?”克里斯蒂娜目送着花车缓缓驶过,紫色头发的人鱼注视着紧闭双眼的头颅,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那条人鱼,似乎杀过人。”杰弗里压低了声音说。
克里斯蒂娜打了个寒颤:“是真的吗?”
“传闻也只是传闻而已。不过真不知道人鱼协会在想什么,即便是有这种传闻,也只是调低了价格出租……”杰弗里说到一半,驶来的又一辆花车将他的注意力夺走了,“快看,那一辆也是我们的设计!”
克里斯蒂娜真为杰弗里感到骄傲。他年纪轻轻,已经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父亲也对他很满意,不像布雷迪,总是给家里添乱。
不知道布雷迪看着这些花车,是否会感到自惭形秽?克里斯蒂娜想着,在人群中寻找布雷迪的身影。很快,她便发觉对方在人群的另一边,沉默地注视着喧闹的花车队伍,神色晦暗。
看他这副样子,克里斯蒂娜觉得心情舒畅多了。
花车巡游结束后,克里斯蒂娜与希尔达告别。希尔达似乎刚刚想起了什么事,叫住了克里斯蒂娜。
“差点忘记告诉你,布莱恩说,最近他忙着给小说取材,下次的研讨会就不来参加了。”
“他在写什么小说啊?”
“好像是和人鱼有关。”希尔达想了想说。
“那又何必去其他地方取材?可以来我家里啊!”克里斯蒂娜稍微有点不满。
“我也这么问他,但他说需要更多样化的素材。”
“好吧,他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如果研讨会只有我们两个,就仿佛缺了点什么一样。不然,这次就先延期,等他回来之后我们再继续。”
“嗯,我也同意,我会去转告他的。”
布莱恩与希尔达家住得很近,当初也是希尔达把布莱恩介绍给克里斯蒂娜认识,三个人的研讨会才得以成立。有时克里斯蒂娜会觉得布莱恩有点令人捉摸不透,她老是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不知道希尔达是如何与他交上朋友的。
“对了,要是想见到更多人鱼,那应当来鉴赏会才对。我手中的邀请函还可以带上一个人,布莱恩要是乐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啊。”
“嗯……”希尔达想了想,有点犹豫地说,“我会一并转告,但我想,他也许不太乐意。”
“为什么?”克里斯蒂娜不解。
“邀请函可以携带的是一名‘随从’。他……大概不想做你的随从,”说到这里,希尔达慌张地摆了摆手,“啊,那个,我也只是猜测,说不定,也许他乐意来呢?”
克里斯蒂娜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他才不会来当我的随从呢。是我想得太不周全,你不必转告他这个了。”她从来不想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样子,但还是难免会让自己的朋友感到不舒服。
有时她真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至少那样,能够普通地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