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DEA……怕赶不上二章,决定把白日梦标签的这章先发掉……
麦吉是NPC!……只有这章戏份比互动之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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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卡斯蒂安一点儿也不惧怕黑暗。
可是我很害怕。麦金斯·波士曼在心里闷闷不乐地想,一边举高手里的羊脂蜡烛,尽量让那微弱的烛光包裹住自己的身躯。
希尔捉着他的衣袖,拉着他走在学院的走廊上。劲风夹杂着雪粒喀啦喀啦地撞击着墙上的玻璃窗,除此之外,一丝声音也听不到——更让这夜显得死一般的静寂。
他盯着灰发的男孩瘦小的背影,看着他的脚毫不犹豫地踏进那深不可测的黑暗,觉得一定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让他感到恐惧。
座钟低沉的音响在学院厚重的大理石墙壁间回荡起来,整整响了十二次。
“希尔,希尔——我们回去好不好?”金发的男孩忍不住瑟缩着说,句尾的音节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它就在我的书桌里,我知道的——它不会跑掉的。”
“可是麦吉,如果他不陪伴在你身侧,有谁能够护佑你、看顾你,从那可怖的梦魇与暗夜的深渊中拯救你呢?”他的同伴头也不回地说,语音绵软轻柔,却毫不退让。
即使没有那尊白漆的小木神像,我也可以睡得很好。麦金斯想,如若神愿眷顾,那末为何要让他来到这个远离家人的偏僻岛屿,让他不得不在这寒冷的冬夜劳碌奔波呢?
他抿了抿嘴,可是却没有说任何一个单字,只是任由希尔拉着他疲惫的身体,走进无边无际的黑暗。
童音的和声响起来了。
希尔抬起头,有些诧异地望进黢黑的空间。那是首令人心安的、颂神的调子。他拉着他的同伴,寻着那时而清晰却又骤然隐晦的歌声向前走去,丝毫没有察觉黑暗中的事物正在随着他的脚步扭曲、融化,露出一副狰狞的可怖面貌——他突然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踉跄着跌进了一片无底的沼泽;浓稠冰冷的液体侵蚀着他的身体,妄图将他吞噬殆尽——可是他并不害怕。
他知道那人必在他身边,从高处无时无刻地看顾他,直至他最终获准进入神的领域——
眨眼的功夫,他感到自己重又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昏黄的烛光不知何时消逝了。希尔站在空旷的黑暗之中,睁大了灰蓝色的眼瞳,茫然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沉郁的空气从四面八方压迫着他——他把麦金斯弄丢了。
麦吉被黑暗吞掉啦。希尔难过地想,因为他没能及时帮他找回那尊小小的神像,那可怜的羔羊才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男孩尝试着四下张望,可周围实在太黑了,他连脚下的地面都不能看见。
我想要有光。他想。纯白的光芒倏地在他面前迸裂开来——天与地之间霎时照得通明。
希尔揉了揉眼睛,他的面前燃烧着熊熊的烈焰。那火焰如此悠久,远在众神创世之初便已燎原。数不清的人体在那烈火中痛苦哀嚎——男孩知道他们定是有罪,因得渎神之罪而受困于此,饱受火刑之苦。他饶有兴致地望着那大火呼啸着、怒吼着掠过,焚尽了所有罪恶的残肢断臂,一时间竟把他的同伴忘在了脑后;光裸的黑灰色土地上,无数嫩芽挣破了地表,汲着那灰烬的养分,争先恐后地成长起来。等到他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开满碎花儿的、漫无边际的青草地上,嫩草尖儿在微风中如波浪般耸动,像是一整片生机勃勃的绿色海洋。
天气好得出奇,让人怀疑那悠远的大火不过是个短暂的梦。空气中飘散着奇异的甜香,像是草莓糖混合着刚刚烤好的苹果馅儿饼;那童声的美妙合唱突然变得无比明晰。他顺着歌声传来的方向慢慢往前走,在一大片盛放的三色堇花丛中,看到了一个穿着洁白长袍的熟悉背影。
那人有一头与他相同的,微微泛着奇异光泽的银灰色长发。他被一群可爱的男孩子簇拥着,随着他们低声哼唱,看起来美满又幸福。
我来到神的庭院里啦。
希尔迈开双腿向他跑去,太过激动而有些踉跄——我来到真正的、神的花园啦,安杰尔哥哥在这里呢!
就像幼时所被教导的那样,由于他足够乖巧和忠实,终于能够来到神的花园,来找他亲爱的安杰尔哥哥啦。
他拽着男人的衣角让他转过身来,想要看清梦中那张总是模糊不清的面庞——
浅灰色长发下的脸庞淡然微笑着,紫色瞳孔中却满是透彻事理的淡漠;好像什么都不能撼动他强韧的心——
那是谢尔盖。谢尔盖·菲奥多罗夫。
希尔·卡斯蒂安捉着的“哥哥”,有着谢尔盖·菲奥多罗夫先生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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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麦金斯·波士曼所看到的】
液体滴落酒杯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麦金斯打了个寒战、恍若惊醒,这才发现雪已经停了,四周围静悄悄的;窗外是一轮又大又圆的满月,柔和的银色光辉撒满了整个走廊。他面前是一扇熟悉的绿漆铁门,隐约可见一些擦拭过的、童稚涂鸦的痕迹。
手中的蜡烛,连同将那小小光明给予他的男孩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他却不甚在意。
麦金斯小心翼翼地将那铁门推开一道小小的缝隙——满室光明忽的泄了出来。
老旧的机械钟表在墙上滴答滴答地走着。
餐桌上摆着些掺了水的、温热的葡萄酒,还有涂满廉价黄油的、热气腾腾的烤面包。小小的饭厅里挤满了他的父母和六个兄姊,有些走色的旧电视哇啦哇啦地播着晚间新闻;母亲笑意盈盈地点着头,为他拉开了紧贴着自己的木头椅子——
一顿寻常却又令人无比怀念的家庭晚餐。他甚至看到上周走丢了的小白兔子也趴在桌边,饱含委屈似地抽着鼻子。
没有宿舍里那张孤单的小床,也没有可怕的宿管和偌大的食堂。
没有那尊可笑的白漆神像——
没有希尔·卡斯蒂安。
生活竟曾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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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笔有限,欢迎指点~
阿达西尔从禁闭室被捞出来的时候始终在思考现在是什么时候,他怎么算也都不该是今天释放。但你要知道,在那种全部都是白色软泡沫包裹住的单人禁闭室里,除了饭点有人塞口吃的进来以外,时间和空间都好像完全紊乱了,而他又一向不是精于计算的人。
所以,管他的。
阿达西尔跟在狱警身后百无聊赖,想不通就不要想啦,东方有句古话怎么说?船头都是直的?等等等等难道还有弯的船头不成?
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神游太空的阿达西尔冷不丁撞在突然停下的狱警后背,他腾出手背蹭蹭鼻子,看着对方板着脸敲响了门。
门开了,典狱长卡维莱克带着自己那张严肃、刻板又神经质的脸出现在阿达西尔面前。阿达西尔在心里翻白眼,他素来讨厌麻烦的事,而眼下事情无疑正在开始变得麻烦。
“进来。”
卡维莱克冷淡地说完,狱警笑着点头加鞠躬后推了一把阿达西尔就离开了。阿达西尔顺势走了进去,门在他的背后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是一间如同它的主人般生硬的房间,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带着棱角。书架里的书全部按照顺序码放,供翻阅的报纸也温顺地依据时间排列,就连笔筒里的笔也都只朝着同一方向,它们老老实实呆在现在被放置的地方,如同生来本该如此。阿达西尔莫名觉得想吐。
“坐下。”
卡维莱克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声音中隐藏着某种奇妙的情绪。阿达西尔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同时认为自己在别人的地盘上最好还是老实点,天知道这个看上去私生活不和谐的苛刻佬要做什么。
“我来介绍下。”
清了下嗓子的卡维莱克不情不愿,他的表情就像是鼻子下有一坨大粪。这么一来阿达西尔这才注意到房间内还有个人,他几乎是瞬间就在凳子上瑟缩了下,但又很快恢复常态。
那看起来是个平淡无奇的人,丢在人海里瞬间就没了踪影。那男人安静地坐在这里,不曾发出丁点儿声音,把自己完美地融入进了这间办公室。仿佛他也是它的一部分,或者是相得益彰的布景板。
“这是你的新搭档,柯尔特•所罗门。所罗门先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牧羊犬,希望你能在今后的合作中与他相处和睦。”
阿达西尔猛地站了起来,只用行动就完美阐述了他波涛汹涌的内心。
“搭档?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搭档!”
卡维莱克几乎要冷笑,然而他很快就克制住了,只是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类似于“呵”的声音。
或者是“哼”。
阿达西尔想,这人可真是史上无敌招人烦。
“说实话,我不认为你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梅利尼。如果我是你,我会跪下来感激上天给予我这样的机会,让我可以有机会逃离终生监禁。”
“哦,那你跪啊,谁又没……”
“初次见面,我是柯尔特•所罗门,通常大家都称我为所罗门医生。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叫我柯尔特。”
柯尔特恰到好处的自我介绍些许缓解了先前一触即发的气氛,阿达西尔立刻见好就收,一屁股坐在他的位置上。
凳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阿达西尔满怀戒备地盯着柯尔特。他用像是要把目光刻在对方身上的力道狠狠扫视着柯尔特,却只换来男人和善的微笑。
“我们这里是迄今为止唯一的、特别针对能力者建造的监狱。所以,能被关进这种下三滥地方的都是些什么货色不言而喻。”
卡维莱克绕着阿达西尔慢慢踱步,后者几乎是本能地咬紧了牙。
“人因为各式各样的欲望而堕落,在这里关押着你能想象的各种穷凶极恶的人。恕我多言,您的搭档——”
一把按住阿达西尔的头,卡维莱克强迫他低下脑袋,白色的项圈暴漏无疑。
“您的搭档作为杀人惯犯——哦,严格意义上而言,一次过失杀人,一次杀人未遂,天知道他究竟是怎样一次又一次逃脱了制裁。
“他们说他在杀那可怜的孩子时候还不到14岁,这就意味着对方死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年龄。我有时忍不住会想,未成年人保护法是不是某个面目和善,坐在你家隔壁院子里晒太阳的织毛衣老太太编写的。”
卡维莱克放松了手中的力道,但却拽着阿达西尔长发迫使他配合自己再次仰起头。柯尔特坐在两个人的正对面,这样一来就算刚才有任何死角,现在他也能清楚地看到未来搭档脖子上的东西。
“所以,这算是来自一个关押了臭名昭著人们的监狱总管的小小温馨提示。您的搭档,虽然不是这里最狡诈的,但也一定是最冷血无情的犯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卡维莱克弓下了腰,几乎是贴在阿达西尔的耳畔道。
“还请您,务必多加留心啊。”
卡维莱克用像是扔掉什么烂掉东西的表情甩开了阿达西尔,他转身用办工桌上的抽巾擦手,然后丢掉,继而开始在上衣口袋内摸索。
“因为屡次在监狱聚众闹事,所以梅利尼经常被关禁闭。他脖子上的项圈和手上的手铐均为特制,里面的麻醉剂能放倒一头非洲象。当您觉得您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或者仅仅是您认为有必要之时,完全可以让您永远不知道吸取教训的搭档睡上一觉。”
从口袋内终于掏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钥匙,满脸仇恨的阿达西尔全部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钥匙——现在我将这个权限移交给您。”
柯尔特始终保持着微笑,他站起来接过了钥匙,几乎不带一点儿声音。
“那么,在我带领我的搭档回家之前,可以麻烦您指导我如何打开这样有人格侮辱意味的项圈吗?”
阿达西尔坐在副驾驶上,虽然去掉了项圈,但双手依旧被束缚。他原本以为这位手枪先生对他会谈虎色变,巴不得他25个小时都带着那玩意儿。出乎他意料的是。柯尔特把项圈留给了卡维莱克。
“既然这里是关押穷凶极恶之徒的地方,一定比已经被确认保释释放的人更需要这个。看起来还是很贵重的东西,就留下来给下一个真正需要它的犯人吧。”
不得不说,光凭这句话柯尔特就在阿达西尔心中的评价加了好几个百分点。至少现在不是负数了,他可以从零评估。
阿达西尔假装看窗外的风景,却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瞄柯尔特。
这个男人真的很奇怪,似乎不论什么时候都带着笑容。这样的神情令阿达西尔禁不住想到另一个人。只是那个人的笑容更加神经质。
柯尔特在征求过阿达西尔的意见后,挑选了一首曲调柔和的音乐放送。阿达西尔觉得无聊,在监狱的时候他无时不刻不盼望着出狱,但是真当出来了,却又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路边的树飞快向后倒去,他看着看着就犯起了困。
车子在平稳停下的时候惊醒了阿达西尔,他猛地坐起来,撞到了脑袋。他有些不明所以地四处望望,看到柯尔特略显无奈的笑容。
“睡迷糊了?下车吧,我们到家了。”
柯尔特似乎是个好人,但也就是这一点令阿达西尔下了决心。
“抱歉,刚被调到岛上,住处什么也是新分配的。还没来得及收拾,有点儿乱,还请别介意。”
阿达西尔环视四周,看到客厅里只是简单地摆放了最基本的生活物品,还有好几个大箱子堆在角落里来不及拆封。他垂着双手站在客厅中央,听到柯尔特朝厨房方向走去。
“胡子先生——我回来了哦?我还带了客人来,哦不,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人了。今后我们三个要好好相处啊!”
阿达西尔环视四周,怎么,这里还住着另一个人?就在他自行猜测的时候,胡子先生翘着尾巴,从角落里一扭一扭地走了出来。
那是一只阿达西尔叫不上品种的长毛猫。
——顺带一提,长得可真够丑的。
忍不住来回对比柯尔特和胡子先生的脸,阿达西尔有些无法相信这个男人真的是这只猫的主人。
“你想喝点儿什么吗?茶?还是咖啡?你不喝酒的吧,虽然我应该还有几瓶上好的红酒,先不论现在喝是不是有情趣,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它们还是个问题——红茶可以吗?”
阿达西尔并未搭腔,他走到落地窗前。
客厅几乎三分之二都被建造成观景台模式,此处视野良好,通风畅快,在东边大窗户旁还有一架望远镜。
这里距海岸线尚有一段距离,但能清楚地看到海,嗅到海水特有的腥咸味道,时不时还有鸣叫着的海鸥低空掠过。
客厅与后花园相连,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草坪还闪着自动灌溉设备喷洒下的甘露。有青石台阶在屋子前延伸出去,阿达西尔远眺,大致推测出可以顺着它们径直通向海。
“很棒的景色,不是吗?”
柯尔特的声音传来,阿达西尔打了个寒颤。他几乎完全没有感知到这个男人的移动,他转过身努力保持面部表情的平静。
“既然已经决定开始新的生活,总归是要扔掉一些来自过去的束缚的,我个人比较赞成这个道理。虽然不少时候忘记过去就代表着背叛。但是能让自己轻松点的话,何乐而不为呢?”
柯尔特轻柔地笑着,走上前一步。阿达西尔条件反射地后退,但似乎又悔于这样的行为,在行动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了。他就这样向后迈出一条腿,不尴不尬地等在那里。
“如果是生活的话,再用这个难免麻烦。如果可以,我还希望你能帮我收拾一下家,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得多。你总不能真的指望胡子先生,对吧?”
在阿达西尔震惊的目光下,柯尔特松开了他的手铐,然后随手扔在沙发上。
阿达西尔眯着眼睛活动手腕。
“水快烧开了,再等一下就可以喝茶了!一早上忙到现在我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你也一定……”
突然袭上来的阿达西尔,罩在自己脸前方的宽大手掌,水烧开的口哨声,响起的电话铃,嘶声吼叫的胡子先生,还有人正在按门铃。
全部的全部似乎都只发生在一瞬,阿达西尔冷冰冰地注视着柯尔特。
“我能在瞬间要了你的命,就算你用那玩意儿,我也确信能在杀了你后再被你搞昏迷。你要知道,我不怕杀人,不怕。”
口哨声变得尖锐急促且连贯,电话响个没完,弓起身子的胡子先生炸了毛嘶叫的孔武有力,按门铃的人也不依不挠。
片刻后,柯尔特偏着脑袋笑了。
“……你也一定渴了吧?”
阿达西尔沉默着,看着柯尔特丝毫不做作的笑容。他闭上眼睛,深呼出一口气,转身把自己像个球一样扔到了沙发上。
柯尔特先关了天然气,然后去开门签收快递,这期间虽然电话停止了,但好在对方后来又拨了过来。
是卡维莱克,似乎在柯尔特的信息上特别留意了联系方式,现在正打电话亲自确认安好。
“没问题的,劳您多费心了。阿达西尔和胡子先生相处得很愉快。嗯嗯?胡子先生啊,他是我养的猫咪。是一只超级可爱的波斯猫哦~有机会您一定要看看他,简直棒极了……”
对面像是再也无法忍受柯尔特的愚蠢,尽早挂了电话。佯装不在意却偷听全程的阿达西尔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来。
“你想和我们一起享受小鱼干配斯里兰卡红茶吗?”
“你那是什么愚蠢至极的搭配?”
阿达西尔觉得柯尔特真的是在无时不刻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
先是指挥着他收拾房子,而在他跑前跑后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时候那家伙却坐在沙发上给猫梳毛。然后是做饭,阿达西尔明确表示不想吃咖喱,他昨天前天和大前天或者这一段时间总之他已经没有概念了都在吃咖喱,结果对方一句可是现在只剩下咖喱了就又做了咖喱。接着是更过分的,那男人居然在自己泡澡的时候闯了进来。
“你才出狱,各种生理状况都不稳定,并且在连续18小时内也没有吃药。为了你的安全,我有义务和你在一起,以便在意外发生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你的身边。
“浴室很大,我们又都是男人,所以无所谓吧?”
啊啊啊啊啊啊正因为都是男人才有所谓好吗?我根本不想看才认识不到一天的中年男人的裸体啊?!
阿达西尔想自己一定是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才确保自己没炸了这间漂亮的海景房。就在他以为共浴已经是极限了的时候,不温不火的柯尔特又给他了一记重磅炸弹。
“我们的卧室。”
柯尔特说。
等等他说什么?我们?不是我?或者你?
阿达西尔眨着无辜的眼睛表示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柯尔特慢条斯理的重复着。
“我们的卧室。”
没错这是个双人床。
不用看镜子阿达西尔也知道自己的头发炸了起来。
“你不用担心,我睡觉很沉的。”
“去你妈的你不介意我介意啊?!说到底我为什么要和才认识了不到一天的男人一起洗澡又一起睡觉啊!”
“我不是说了吗。”
柯尔特表情温润如玉,即便面对狂怒的像狮子般的阿达西尔,他也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你的‘器’并不稳定,虽然时间尚短,我与你并未建立搭档的感情上的联系。但是我们的关系又确实如此,就算没有这层关系,我也无法对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弃之不理。这点你和我不是一样的吗?”
“……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睡我,呸是为什么我们要睡在一起。”
“你不肯吃药,也没有接受来自各个渠道的牧羊犬的慰藉。我虽然对犬与羊的关系了解的不如他人那般透彻,但也是知道这样的危害性。我看过相关研究报告,不少羊的‘器’在夜晚最为不稳定。我不清楚你是属于哪种情况,可以的话我愿意花时间了解你。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尝试完今晚后,如果实在令你产生心理乃至生理的厌恶,那你就睡床,我睡地板吧。”
阿达西尔觉得自己这个白眼要翻得眼珠子掉出来了,他粗重地哼了一声,选择了床的一边躺了上去。他翻过身留给柯尔特背影,他听到对方也爬上了床。
“嘿,阿达西尔,晚安。”
阿达西尔懒得理,他想你睡死算了。还有你敢碰到我我就炸了你。
“明天见。”
柯尔特最后说了一句,接着就很自然地进入了梦乡。
阿达西尔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他觉得身体很沉,腿部就像灌了铅。他想也许这是换了住处还不习惯,以及柯尔特给他的精神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然后他就看到了窝在自己身上的胡子先生。
“你能不能不要让你的猫睡在我的身上?!”
穿着背心短裤的阿达西尔光脚奔跑,起床气和猫刷新了他的“我要炸了”的记录。
“可是胡子先生是一只自由的猫,这也是他的家,他想睡哪里都可以。这是我们在相遇之初就约定好的。”
阿达西尔突然开始想念他的纯白色小禁闭室,至少那里没有非要和他一起洗澡和睡觉的男人以及猫。
“早饭是咖啡、火腿和煎蛋,我帮你再热一下好了。你不想先洗漱下吗?”
挠了挠凌乱的头发,阿达西尔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分辨了一下盥洗室的方向,走了没两步就听见门铃声。
“帮我开下门好吗?也许是我的快递,要知道,今天就是万圣节了。”
“关我屁事……”
阿达西尔嘟嘟囔囔,最终还是去开了门。虽然已经差不多猜到是什么,但是在看到那么大的南瓜后阿达西尔还是吃了一惊。
“请您在这里签字~请签所罗门先生的名字哦~”
带着帽子看不清脸的快递员说,阿达西尔觉得对方声音耳熟,以及哪里有些微妙地古怪,却又一时间什么也想不出。
接过南瓜和糖果后,阿达西尔抬起脚准备关门,快递员眼疾手快地挡住了门。
“什么,不是给你签了字吗?”
等等,这家伙怎么知道我不是所罗门?
阿达西尔警觉起来,他并不畏惧,怀里的大南瓜能把这个街区都夷为平地。关键是如何不要再牵连无辜的人。
“好冷淡哦,小阿达西尔~明明人家是那么的想见你,还为了协助你出狱暗中活跃了很久呢~”
这种熟悉的腔调,熟悉的身形,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阿达西尔仰起了脸。
“出了什么问题吗?阿达西尔?”
“看来这位就是所罗门先生了,据我所知,你们第一天还是相处的不错嘛。”
糖果炸弹擦着快递员的脸颊,直线射进对街的垃圾桶溶出一个洞。垃圾桶的盖子被炸飞又落到原地。
“有屁快放没事就滚,我没时间和你浪费。”
“这么久不见你真是一点没变啊,不过你的搭档倒是换了新的。”
罐子里的糖果开始跳跃,它们彼此相撞发出好听的声音。
“我说你,别来无恙啊,Supernova?”
“Cheshire……你有何贵干?”
“噗哈哈哈哈哈哈‘有何贵干’?!真是跟了博士,说话也变得文绉绉啦!那就期待你们好好搭档,别再让组织失望。”
将一封蜡封的信拍在阿达西尔胸口,Cheshire像往常一样消失在了空气里。
阿达西尔确认对方连嘴巴也消失后,冷不丁听到柯尔特询问。
“阿达西尔,那位先生是谁?”
你带他们进到你的山,在那里你培植他们。
——《旧约•出埃及记》15:17
注:Supernova(超新星)为阿达西尔之前在神慈科的代号,Cheshire(柴郡猫)为(我还没想好名字的)NPC同事代号。
1、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赫西亚在积存着雨的水洼之间行走,肩膀和侧胁的伤口一直在渗血。水面上映出晴朗的天空,接着燃烧的灰烬和碎石落入其中,打碎它们,让它们泛起小小的涟漪。
枪口不断喷吐出火舌,子弹射入躯体,血液从伤口中向外喷溅,电流和火光在空中交错。天上下着火雨,周围建筑物上的涂鸦像建筑物上张开的嘴巴一样,露出狰狞的笑容。
虽然预料到会遭到一定程度的抵抗,但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有这么多能力者,他们似乎不知道疲倦和恐惧,只是想把侵入这一领域的敌人消灭干净。和岛上偶尔发生的骚乱不同,这是真正的“恩典”与武器的战斗,他看到有人倒下,有人被锐利的钢铁刺穿,有人被子弹击中头部,有人片刻之间就被烧成焦炭。
等这里恢复平静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不会觉得愉快吧。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违反教谕,放弃职责,背弃誓言,说谎、利用别人,白天黑夜不知疲倦地搜索、追寻,一刻不停地奔波,最后再踏入战场,毫不犹豫地伤害、杀死同样身为能力者的人类。
驱使他去做这些的,起初是说不清理由的愤怒,是因为“岛”一成不变的和平环境在一瞬间消失,秩序和安宁不复存在,之后是对离开的“岛”的住民的焦躁与恼火,不管花了多少精力去保护他们,引导他们,“岛”作为“家”的印象还是一下就在他们的脑海中消失干净,变成绑住他们的手脚,必须要挣脱与抛弃,让人不屑一顾的枷锁。
然而到了这里,愤怒与焦躁渐渐消失,笼罩在前面的是一片迷茫不安。
自己的坚持真是正确的吗?也许“岛”才是造成不幸的根源,不管是利维坦还是百眼巨人,那些能力者创造的组织才是那些天生被赋予“恩典”的人最终的归宿,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选择离开,去一个更好的世界。
那么,这一切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自我满足而已。
——他是怎么想的?这是他想留下的地方吗?如果他拒绝回去,应该怎么做?
行动服裂了道口子,扯开的纤维被血和伤口黏在一起,好像有灼热的铁块贴在皮肤上,靴子下面传来水的阻力。
他感到身体被什么重物拖着,步伐越来越沉重,但是并没有感到痛楚。因为另一个高亢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疑问,从昏昧不明的地方、从混沌之中、从纠结繁杂的思绪里冲出来,不断向那个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召唤着自己的,像是晨曦中的月亮一样的苍白影子传递着回应。
——在哪儿,你在什么地方。
——我要到你身边去。
——等着我。
2、
这片厂区已经废弃多年,布满管道与连接设备的建筑全是裂痕,爬藤植物爬满了整面墙壁,甚至有几个房间的天花板落下来,变成破碎的水泥块躺在地上。光线从破口射进来,被裸露的钢筋和碎木板切割成一块一块。只有从空间的大小才能勉强看出这里曾经被用作车间之类的用途。
周围到处都是灰尘,空气里弥漫着腥甜的铁锈味,还有什么东西烧焦的气味。地上散落着脚印,某些挨着墙角的门敞开着,而房间中央有不知名的仪器正在轰鸣,喷吐出白色的雾气,通过烟囱排向屋外。
赫西亚走进那台仪器,它像由钢铁构成的动物,正伏在那里发出沉沉的呼吸。这大概是净化污水的装置,白雾就是热气凝成的水雾,地上的铁管从远处另一栋建筑延伸过来,通过机器以后,流进下垂的水管,接着进入环绕厂区的河流。
他抬起头,看着那栋七八层的灰白色楼房,它建在稍微陡起的缓坡上,背对着一道深沟,沟渠里面是奔腾汹涌的河水,从厂区一直冲向大海。
他转身从钢铁管道和废弃机器、建筑垃圾之间挤出来,打算前往那栋建筑,突然,几步远的地方传来踢开什么东西的声音。
赫西亚闪到一边,他看到一个大块头匆匆走过,身上披着和外表非常不协调,沾着血污和灰尘的白色外褂。
——这就是“组织”的研究者吗?
赫西亚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身体隐没在机械背后的黑影里,悄悄跟随他的脚步来到外面。
3、
男人走出废弃厂房,步伐便加快起来,他的目的地也是那栋楼。两个人一同踏入了没有任何掩蔽物的水泥空地。
赫西亚一度有些担心对方会发现自己,不过不久,他从脚下的水面倒影里看到了那张面孔。那个人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是充斥着一种诡异的喜悦。他瞪着眼睛,嘴角勾起,对周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视而不见,好像肩负着什么伟大使命,而这使命就要完成了一样。
大约步行了两百多米,那个男人到达建筑物一侧的窄门前,用一张卡片刷了一下锈迹斑斑的老式密码锁,拧了拧门把手,接着用力拉开了那扇有些变形的铁门。
赫西亚环顾四周,岛上来的支援还没有到达这个位置,他欺身上去,猛地用手臂扼住了对方的喉咙。
出乎意料地,那个人做出了极为迅速的反应。他的另一只手甚至都没从口袋里拿出来,就扭转身体,用腰的力量顺势把从身后偷袭的人甩到前方,接着朝对方的右脸出拳。
这家伙的力气大得惊人,赫西亚躲过了迎面而来的一击,几百磅的冲击落在他身后的铁门上,把它撞瘪了一块。但与此同时,对方弯曲的膝盖朝他的胃部袭来。
赫西亚尽量弯曲身体减弱冲击,但瞬间传来的麻痹感以及恶心的感觉仍然席卷了全身。
胁下的伤口又被扯开了,他呛咳了一下,吐出带血的唾液。
这么近的距离已经无法拔枪了,他皱了皱鼻子,绷紧身体,仿佛有一阵电流通过身上的每块肌肉,他开始捕捉对方的动作,防御、出拳、踢击,攻击对方膝盖、脖颈、肘部、腕部脆弱的环节,而这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里。
——他是能力者,而且被进行过身体强化,虽然不知道他的‘恩典’是什么,但必须尽快结束战斗。
终于,对方无法移开身体,咽喉下面重重地挨了一拳,外褂下面的夹克拉链被压进他的胸口,胸骨被压扁了几寸,空气从他的肺部挤了出来,让他的喉咙里咯咯作响。
“牧羊犬”尽量保持一只手握住对方手腕的姿势,从腰际的搭扣里抽出匕首,向对方的腿猛力刺下去。
庞大的身体震颤了一下,麻醉药物从刀柄流出,沿着血线进入对方的伤口,男人摇晃了一会儿,接着重重倒在地上,像一头被放倒的犀牛。
赫西亚拖着那具躯体,试图把他关在门外,但刚才的铁门已经合不上了,于是赫西亚在一楼走廊挨个查看两侧的房间,终于找到了一件带着隔间的。
——气息。
他从翻倒的柜子和桌椅之间拔脚出来,反锁上门,拖着脚步向前走去。陈旧的水泥墙到处都是斑驳的污迹,天花板上的吊灯摇摇晃晃。他努力加快脚步,最后开始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小步快跑起来。
——那个人就在这里,而且处在很不稳定的状态。
走廊尽头是向上的楼梯,他握住扶手,用反作用力拉着自己的身体往上爬。带着霉味的空气让他感到呼吸不畅,平时很轻松就能完成的事情,现在变得如此困难。但“牧羊犬”还是坚持着走上二楼,走过走廊,接着是三楼、四楼,他在每一扇门后面搜索着,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
突然,脚下的地面摇晃起来。
他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于是停下来靠近墙壁,但随后又是一阵摇晃,天花板上的灰泥簌簌下落,他感到自己站在船上,正被大浪托向高空。
——地震?
这个念头让他吃了一惊,他仿佛看到这栋本身就快要倒塌的建筑内部的钢筋摇摇晃晃地折断了,裂缝像藤蔓一样在地板和墙壁上爬行,大楼变成两半,向各自不同的方向倾倒下去。
要怎么办,该怎么找到他,要怎么才能让他得救?无数个念头在“牧羊犬”的脑海中翻滚旋转,冷汗从他的脖颈上流下来。他拼命地向前走着,还有一层,还有……
终于,在五楼的走廊尽头,他看到了正匆匆朝自己走来的“黑羊”。
4、
光从走廊尽头的玻璃射进来,照在他身后,将他的身体埋在黑影里。赫西亚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可以感到周遭退却和拒绝的气氛。
“牧羊犬”张了张嘴,但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好像稍微瘦了些,手伸进外褂的口袋里,一副迟疑和迷惑的样子。
下一瞬,他会拿出什么?解剖刀,手枪?他会发动“恩典”吗?他会朝自己伸手吗?还是会转身离开,背对着自己消失在刚刚出现的地方?
这好像十五年前,自己作为牧羊犬的能力被发现的时刻。赫西亚无法抑制地这么想着。
首先是伤害她的人,接着是照顾她的人,然后是无关的路人,最后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他们的身体从内部爆开,血液和内脏溅的到处都是,被暴走的“黑羊”撕碎再丢到地上。她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像另外一种生物一样无法沟通,最后她选定了自己作为目标,一步步跟着自己走上楼,一直走到天台边缘,因为那里没有人,至少可以减小一些伤害。
——不,不,已经不会再出现那种事了。
“医生?”
他向前走去,“黑羊”轻轻地战栗了一下,但没有移动。
“文森特……医生。”
在吐出他名字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建筑再次摇撼起来,这次的震动已经无法停止,家具纷纷开始倾倒,日光灯从头顶落地摔得粉碎,墙壁和天花板开始往下掉。阴暗狭窄的空间发出轰响,木头和钢铁弯曲折断,地面变得像在风浪里起伏的甲板。
没有时间了,他从身体一侧拔出手枪。
这个动作似乎让站在走廊尽头的人向后退了一步,但之后他把视线移向一边,看着走廊一侧被子弹击中,碎成一片片的双层玻璃窗。
外面的冷空气冲进来,让人浑身为之一凛,赫西亚看着下面深暗的河水。湍急的水流形成一个个漩涡,卷着泥土和枯枝向远方涌去。
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大块水泥整个落下来,掀起一阵烟尘。赫西亚奔过去,抓住“黑羊”的肩膀。
对方的表情因为疼痛而扭曲了,他瞪大眼睛盯着面前浑身是灰尘和血迹的男人,赫西亚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你相信我吗?”
“牧羊犬”把手指插入对方的头发,用额头抵着他的,以清楚而不容拒绝的声音说。
“黑羊”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打了个冷战,似乎陷入了极度的动摇。他们现在已经一只脚踏出窗外,半个身体几乎悬在半空。
终于,蓝色的瞳孔放大又收缩,文森特以几不可见的动作点了点头。
5、
随着一声巨响,尘埃从建筑的窗口中喷射出来,其中还有隐隐的火光。
整栋楼像被浇上热水的刨冰一样逐渐垮塌,烟尘四溢而出,灰白色的墙体不断变矮,最后成了堆在地上的一片瓦砾。
接着,那景象消失了,他沉入冰冷的河水,黑暗一下包围了他们,耳边传来气泡和水流的汩汩声。
下坠过程中撞到了什么东西,赫西亚觉得自己的半边身体好像被扯断了,疼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
“牧羊犬”竭尽全力维持着自己的意识,在湍急的水流中拖着和他一起坠入水中的人,一边流向下游,一边拼命向头顶的光线浮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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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摩斯在每周六本应是下午茶的时间得到了一个小盒子。新来的实习护工眨了眨眼,在看到亚摩斯询问的目光后神情逐渐变得疑惑起来。
“啊——啊啊,”名为格伦的亚裔男青年像是想到了什么,满脸夸张的表情,“我是不是忘给哈代先生您说了?今天是万圣节,学校那边组织了活动,让孩子们到医院来探望病患。晚上的话不是很方便,病人们还是多休息的好,于是选择了下午。所以今天没有下午茶,真是个糟糕的午后,不是吗?”
格伦善谈,话匣子一旦打开一时半会也收不住。亚摩斯习惯性地笑着听着,他开始变得乐于倾听,在这四面素白的地方除了看书和思考真是没什么事可做。
“那么,这就是那个用来寻找‘命中注定另一半’的盒子?”
“对对,孩子们是这样传的,大人们谁信啊。不过是用了点小把戏,让原本就是一对的钥匙和锁互相吸引。”
格伦笑了起来。
也许是血统导致,他身材略显单薄,个头也不引人注目。他的眼睛小小的,笑起来就变成一条线。而现在,这样的两条弧线隐藏了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盈满了愉悦。
“愿景是好的。毕竟有希望总是好的。”
亚摩斯轻声说。那小小的、不知材质为何的盒子,因为长时间的接触已经染上了他的体温。
格伦推着亚摩斯到了中庭,两个人随意聊了些话题后格伦就去工作了。亚摩斯一个人留在外面看书,片刻后他感到冷。
寒冷自脚袭来,像条蛇般顺着他的双腿向上爬。亚摩斯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这并不能驱散寒意,他只是觉得愈发地冷。
自从“那件事故”以来,直到现在他的身体各项机能都不能恢复正常运转。无法传输到肢体末端的血液使得他变成畏寒体质,就算在盛夏也手脚冰凉。
想要到温暖的地方去。亚摩斯思忖,想要到更温暖的地方去,也许那样能令自己暖和过来。
轮椅滚动的声音、落叶被碾压的声音、极远处隐隐传来的孩童欢笑声,都反衬着林荫道更加静谧。如果是夏天的话,这里郁郁葱葱甚至能完全没了太阳光线。而现在只留满地的枯叶,在被挤压之时弹起细小的灰尘。
恍惚间似是有蝉鸣。亚摩斯垂下眼等待着,这个情景他很熟悉,他曾在清醒后无数次经历。他知道紧随着蝉鸣声之后是仿若大海般波涛汹涌的声音,随即便是或长或短的寂静。这个时候他像是有了不可治愈的听力障碍,世界在他的身侧高速退去。
这一次,会是多久?
若是惩罚的话……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脚步声。
起初那个声音宛若在遥远的天际,它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期许,期期艾艾地向他靠近。海水从亚摩斯的耳朵里退潮,他再一次用和万物一样的频率抓住了这个世界。他看到了蝴蝶。
没错,一只蝴蝶。
那巴掌大的黑蓝色相间的蝴蝶晃晃悠悠飞了出来。它飞得很慢,目的性却极强,亚摩斯从口袋里取出那个小盒子,蝴蝶果然落在了上面。
然后一颗金黄色的小脑袋从树后探了出来。
“请问……你是牧羊犬吗?”
那个孩子问。
亚摩斯分给罗宾糖果后,便饶有兴趣地把玩起盒子。蝴蝶已经化作了一枚钥匙,不偏不倚地插在它应该停留的地方。
真是有趣,亚摩斯想。科技发展真是快,我们之前完全没见过这玩意儿呢。
“亚摩斯,你说自己是牧羊犬,这是真的吗?”
吃完糖的罗宾问,他坐在亚摩斯脚边,仰着的脸上写满了期待。
亚摩斯轻笑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问?今天是万圣节,并不是愚人节。”
“因为,岛上的羊比犬多嘛!找到合适的犬并不容易,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愿意和我搭档的人。”
“因为没人愿意和我搭档,这么解释你是否满意?”
“所以我参加了万圣节这个活动啊,听说有机会找到真正的搭档。我想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就来了!”
“你要跟上我的步调,我也会配合你,所谓搭档,不就是这个含义?”
“这一定是命运的指引,让我和亚摩斯你相遇了!我没有犬,亚摩斯你也没有羊,我们的钥匙和锁又是一对,所以为什么我们不结成搭档?”
“你以为自己都了解些什么?!自以为是也有个限度吧!”
现在与过去相互交错,亚摩斯想纵使现今,自己依旧在那个噩梦里。
“好不好呀?”
已经趴在亚摩斯腿上的罗宾兴奋地问。亚摩斯却觉得腿上的寒意似乎扩散到了全身。
我伤害了他。我伤害了那个一直信任我、支持我的人。
都是我的错。
“抱歉啊,罗宾,我……”
亚摩斯伸出手,看上去想要抚摸罗宾,但最终还是作罢。
“我没资格成为任何人的搭档。”
罗宾在离开的时候表示还会再来,亚摩斯笑着与他约定了下次相遇的时间。他目送着罗宾蹦蹦跳跳远去,深呼出一口气,尔后对着身后开口。
“你想等到夜晚来临吗?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糖了。”
“因为你把糖果都给了别人。”
咬着下嘴唇的莱安从树后走出,他抱着装满水果袋子的手关节隐隐发白。
“在生气吗?阿西又没给你好脸色吧。”
亚摩斯习惯性地想笑,但很快就注意到莱安依旧阴沉的脸。
“又吵架了吗?别太在意了,阿西就是那个脾气,嘴巴坏但是心肠没那么坏。”
莱安快步走到亚摩斯面前,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扔在亚摩斯的腿上。即便是亚摩斯坐着,现在的莱安也并没有多少身高上的优势,但是他依旧怒气冲冲。
“怎么……阿西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能出什么事?我那伟大的哥哥一身本领还能出什么事?在你用糖果诱骗新的羔羊时,我想也是可以允许你前任搭档找新搭档吧!”
“亚摩斯,亚摩斯你睡了吗?……看来是睡了啊……亚摩斯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觉得,也许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
“阿达西尔他……出狱了吗?”
“昨天就出来了!也许现在和你一样,正和新搭档快快乐乐地过万圣节呢?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干什么!”
莱安哑了声,亚摩斯抬头看到这个小弟弟湿润的双眼。像是注意到被发觉了,莱安快速地抽了一下鼻子,头也不回地跑了。亚摩斯原本想唤住对方,再详细问问事情真相,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就算叫住了又能怎样,他又有能力改变什么?
夏天终究会过去,接着是秋天,继而是冬季。一旦事情开始发展,是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进行阻拦。
我没有睡。阿达西尔,我并没有睡着。你说的话我都有听见,所以……
为什么你要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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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做复健的,今天依旧不畅快……想要恢复之前的水准,只有多写多更新了吧……然而我好懒【喂
1、
进入那个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
麻醉的作用持续了大约四个小时,在赫西亚清醒过来,离开现场并通知研究所的时候,岛一侧的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随即监狱出现了暴动,据说自从建成以来从未失效过的安防系统突然无法运转,一部分犯人趁机从里面跑了出来,虽然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但他们身上佩戴和植入的定位装置陆续被清除了,监控设备上,那些代表他们的标志就这样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策划暴动的组织显然是有备而来,然而,似乎有种古怪的力量左右着他们的行动,事情并没有完全按照他们的计划发展,不久,一部分受到心智影响的“羊”竟然恢复了意识,在前往东岸码头的途中不知所措地停了下来。
随后,更多的能力者出现了力量失控的迹象。
混乱、不安、忙碌充斥着岛屿的每一个角落, “牧羊人”和大部分“牧羊犬”们竭尽全力保护“岛”以及它的居民的安全,并试图恢复稳定的秩序。终于,在不少建筑物被毁坏,不少具有强大力量的能力者离开弗罗恩之后,那个自称“列维坦”的组织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岛屿的管理者开始把目光转向这次事件造成的损失,他们清点人数,整理被离开的能力者带走的数据资料,为它们的泄露制定计划,并做好最坏的打算。
而“牧羊犬”就在监狱某栋办公楼角落的谈话室里迎来了新年。
2、
名为谈话,实际上只是维稳科直属上司的教训,以及教廷管理人接连不断的讯问,甚至连研究所的人都出现了,他们不让他休息,给他装上测谎仪,从仪器中取出金属电极连接到他的太阳穴,给他注射药剂,提这样那样的问题,想要弄明白“牧羊犬”有没有受到精神控制的影响,以及他是不是在“核心档案失窃”的过程中出了一份力。
自始至终,赫西亚平静地接受了每一项测试,明确地回答了每一个提问,即使是那些执行者都觉得令人难堪或屈辱的,他也只是看着提问者的眼睛,把目光稍稍放低,用清楚的声音陈述着。
“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我受到了欺骗,但这不是借口,这是我的失职。”
“这无疑是非常严重的罪行。”
“我会尽全力找到他,弥补这一切。”
“倘若事情变得无法挽回,我不会犹豫。”
“牧羊犬”的进退应对找不出一点缺陷,甚至连教廷管理人中都产生了不同的观点,一部分相信他的立场、他的经历和他的信誉,另一部分对这种毫不动摇的态度反而产生了怀疑和恐惧——假如这一切都是假象,这个人就太危险了。
白色的灯光投射下来,灼热耀眼得似乎让一切都无法隐藏,他开始显露出疲惫,眼神变得涣散,嘴唇干裂脱水,汗水从前额上流下,但是所说的话没有丝毫改变。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暂时放任他自由行动。
3、
直到他站在那扇门前,看着里面的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件件检视、翻弄、寻找房间里的物品,在地板上留下浅浅的鞋印时,从身体里抽离出去的情绪才像河流在堤坝后面涨水一般,慢慢升腾、奔涌,重新灌注进那完美无缺的壁垒。
几年间他一步也不曾踏入这间寓所,但曾无数次想象过这房间里面的气氛和摆设,以及那个人是如何在这里,或悠闲或忙碌地度过每一个日子的。
四十平方米左右的前厅里摆放着灰色的长沙发和茶几,浅色地板显得干净整洁,墙上钉着置物架,堆着杂物和用来打发时间的书本。从墙壁的一侧可以看到后面的书房,里面放着原木色的书架和桌面稍稍倾斜的写字桌,以及像电子垃圾一样弃置一旁,躺在纠缠着的电线和插头之间的处理终端,里面的数据存储器显然已经被拆卸带走,只剩下铁皮外壳上黑色的缺口,像头骨上的眼睛一样空洞而无意义地瞪视着匆匆来去的人。
前厅另一侧打开的门后面是卧室,大概是由于主人的睡眠容易被光线和声音影响,窗子前垂挂着稍显厚重的窗帘。床铺两侧各有一个矮柜,一面墙旁边放着衣柜,除此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所有的抽屉都被打开,为数不多的摆设从它们原来的位置被移开,露出下面颜色稍有不同的痕迹,衣服被扔到床上,纸张散落得到处都是,凡是带有数字、符号、笔迹的东西都被摊在眼前仔细检查,假如那个人亲眼看到这一切,大概会表现出相当的反感吧。
——如果是以前的“他”的话。
赫西亚轻轻摩挲着圆形的金属门把手,向房间里走去。
——这是那个人触摸过的地方吗?
——他会不脱大衣就躺在这里休息吗?
——透过这扇窗可以看到远处教堂的尖顶,他曾经把目光投向那里吗?
——他的脸颊接触过这洁白柔软的织物吗?手指触摸过这些书脊吗?这地方涌出的温暖水流,沾湿过他的手心吗?
似乎每向一步,原先坚实稳定的某种东西就发出轻微的断裂声,再一点一点地剥离、破碎,那道堤坝出现了裂痕,细细的水柱从那里喷溅出来。
接着,青黑色的岩石就在汹涌翻卷的湍流中散落,沉入白色的飞沫之中。有头巨兽在那水流中抬起头来,发出无法抑制的悲哀咆哮。
自己的选择终究还是错误的吗?长久以来深埋心底的信仰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阻碍和累赘,拖着枷锁的自己不可能追上他们的脚步,也不可能得到真正的信赖,倾注在别人身上的关注并不会得到回应。就像里洛尼亚古老的谚语。
“沙子里取不出水,冰里取不出火焰,空虚之中只能取得空虚。”
非常疲劳,非常痛苦,仿佛每次呼吸都有灼热的空气要把胸膛里的东西烧尽一样,真想就这样合上眼睛,忘记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然而,明知如此,那低沉的,像号角一样的悲鸣,仍然无法平息。
4、
“牧羊犬”有意避开同僚们投过来的目光,在房间里继续巡视。周围好像充斥着那个人的幻影,他必须努力克制,集中全部注意力,才能让自己不被想象淹没。
他走进卧室,幸好这里暂时没人进来。
于是,赫西亚轻轻地合上门,背靠着墙壁站着,想要稍微休息一会儿。
突然他看到衣柜中间一层里的大衣和毯子之间,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蠕动。
——啊,难道是……
他稍微把排列在一起的大衣和外套向里推了推,果然,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两层薄毯之间伸出来,发出微弱嘶哑的叫声。
摩卡的爪子脏兮兮的,尾巴和耳朵沾上了泥水,不知它这几天躲到哪里去,又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回来钻进这个地方的。赫西亚用一只手把它托起来,仔细检查它有没有受伤。
还好,小猫看起来有点虚弱,但圆圆的眼睛没有失去神采。
赫西亚左右环顾,试图在周围找一找能把小家伙带走的东西,这时他注意到,某件大衣下面有个黄色的圆形物体。
小猫大概是被这东西吸引,才钻到衣橱里的吧。
他弯腰拾起那个小球,这是一张长方形的便签纸揉成的纸团。把它展开以后,末端有个孔雀羽毛一般的装饰,便签上用黑色墨水笔写着一串数字。
直觉让他认为这是某种很重要的线索,于是“牧羊犬”把它重新折好,放在上衣口袋里。他俯下身,把脸靠近那件毛呢外套,嗅着上面若有若无的清洁剂、消毒水和烟草的味道。
——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5、
连续几天海面上都有风浪,码头的船只都被牢牢固定好,附近的游船和渔船不再行驶,连远方那座岛屿的出入许可都暂时停止了。
强烈的风吹散了天顶的云,让夜空显得更加高远寒冷,星星在头顶闪闪烁烁,好像在寒风中战栗一样。
洛伦佐坐在码头的游艇里,调整了一下面前台灯的位置,往茶杯里倒了些开水,之后继续舒舒服服地躺在扶手椅上,翻着手里的报纸。外面摇摇晃晃的黑影并不会影响他什么,教会给他的待遇不错,不仅抹消了以前作为盗窃团伙一员时的犯罪记录,还给了他相当程度的自由。没有工作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开着这艘船到海上转转,而碰上天气不好的日子只需呆在船舱里,这里设施齐全,安静舒适,和陆上任何一个被称作“家”的房间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他发现前方有艘驳船摇摇晃晃地停在了码头旁边。
“啧,真麻烦,教廷那帮家伙又有什么打算,不能挑个风和日丽的时候吗?”
洛伦佐一边腹诽一边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次有多少人……不会吧?”
他看到驾驶室里的灯灭了,里面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用手电筒照了照,接着对对方喊道。
“只有你一个吗?听说最近那边出了不少事,结果就只有这种程度的反应?”
他指着已经隐没在夜色中的岛屿,变成黑影的岛现在看起来,就像海面上仰面朝天躺着的巨人。
男人低头看着黑头发黑眼睛、深色皮肤的小个子,只是向他报以微笑。
“这是出于我个人的意志进行的,暂时不能算是公开行动。也许不久会有更多人前往内陆吧。”
“好,好,对我来说都无所谓。身份证明,驾驶证,公寓租约……汽车钥匙,这次不要再出事故了。”
“上次的事故不是我造成的。”
“总之都一样!拿好就快走吧,外面太冷了。”
“对了,这个暂且帮我保管一阵,如果没有人回来取,你就拿到古董市场卖掉好了,识货的人应该能出个好价钱。”
男人朝洛伦佐抛出一个小小的物体。
洛伦佐用手去接,险些把它掉进摇摇晃晃的船舷、帆索与缆绳下面那幽深的黑色水面。
不过幸好他以前的敏捷还没丢得一干二净,洛伦佐牢牢抓住那个小东西,却感到有根尖利的刺戳了手指一下。
放松手的力道,他看见手心里躺着一枚十字架形状的别针。金色的藤蔓与树叶灵巧地缠绕环抱着某种晶体,在微弱的光线下像一块红色的冰。
“这是什么,珠宝吗?”
“算是吧。”
“看不出是很贵重的东西……这是什么?”
洛伦佐用手指摸索着十字架背面凹陷的字母,在手电筒的光下试图辨认那个以古代里洛尼亚语铸成的句子。
“患难生忍耐,忍耐生老练,老练生盼望,盼望不至于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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