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渡章。
神慈科补充人员损耗算重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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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罗恩神恩学院远离主街,沉默地耸立在主岛偏远宁静的一角。
用句场面上的话来说,这是“为了让主神的羊羔修习时免于被俗世的纷乱所扰”;但要是按照布兰汀教授的说法,和善地笑着这么回答他的学院长——哥顿神父,不过是个徒有慈祥外表的伪善者。
奥林·布兰汀大踏步穿过学院中庭新生的草坪,烦躁的心情没有因为轻风中满含的春意得到半点缓解:孩子们依旧不安份得像是群顽劣不化的猴子。他在肃穆的大理石走廊里恶狠狠地跺着皮鞋,一路经过镶在古老木质画框中的神圣画作,脚步停在在那个伪善者的办公室门口——在圣诞节后的暴乱中,这幢院墙高耸、隔世而立的坚实堡垒,倒是让那些牧羊人迅速控制了来学习恩典运用的大批“危险分子”,效率高得惊人。
奥林抬起手,指节温雅有礼地叩了三次;然后将那门一把推开,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
“我没办法忍受下去了,哥顿校长,您必须给我个说法——”教授大声说,然后才意识到校长室的软皮待客沙发上多了个陌生人。他身着黑色的高领夹克,悄无声息地坐在那里,与满室的老旧迂腐融为一体;布兰汀教授有种错觉,似乎那人早就惯于不动声色地暗藏在角落里。
“请原谅我的失礼,这位——”教授扬起头,毫不客气地给了对方一个傲慢的下巴。
“杰森。”
“——杰森先生。”他抿起唇,目光严厉地盯着那人,似乎在责问对方为什么不立即从他眼前消失。
自称杰森的黑发青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别在意,您大可当我并不存在,亲爱的——教授。”他柔声说,摊开手耸了耸肩。
于是那迫人的视线重又转回哥顿校长身上去了。
“请说下去,奥林。”年长的神父用一种息事宁人的口吻说。阳光透过打开的玻璃窗洒落下来,映得他满头的银发泛起一片祥和的辉光。
“我知道您有自己的考量,校长。”教授冷冷地说。“可我有权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说服自己放弃管教您名单上列出的那几名学生!”他走上前,双手重重拍在校长厚重的橡木办公桌上——“希尔·卡斯蒂安,我必须和他谈谈。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每天都能从我的班级里溜走,整整一周。没有人看到他离开学院——您有什么问题吗,杰森先生?”
当他一脸愤慨地提到卡斯蒂安的时候,那青年的确打了个欢快的呼哨。
“整整一周!哈,卡斯蒂安,卡斯蒂安,好羊羔。”杰森自言自语似的赞叹道,像是压根没打算理会布兰汀的质问;狡黠的精光从他眼中一闪而过,奥林皱着眉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慵懒地摊回了沙发里。“那孩子多大了?——驯养得不错,我要了。”他转过头对校长说,语气像是在挑拣超级市场里的土豆。
“十三,——也许十四岁——真是太好了,这孩子一直很期望为吾神效劳。”哥顿神父从面前的档案袋里抽出一份文件,在一长串名字下面草草写下一些新的字符。
“他十二岁——你们要做什么?”奥林说,狐疑地来回审视着无视他的两个人——“等等,我见过你。暴乱的时候……你是神慈科的人!?”
杰森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为什么不去安心教授您的语法、科学,或者别的什么没用的东西呢,甜心。”那是个相当有魅力的笑容。布兰汀难以抑制地想,若不是精于隐匿,杰森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成为视线的焦点。
“我不懂你们那一套,可这个年龄的孩子就该接纳知识、感悟道理,被你认为无用的学识带领着认知整个世界——”教授梗着脖子坚持道,“上个月我从里洛尼亚皇家学院调职过来的时候,曾允诺要重树这里糟糕的风纪。”
“喔,是吗。”杰森毫无兴趣地说,伸手接过哥顿神父手中的文件。“手续按以前的,霍夫曼那老东西会搞定其他的——”
“你不懂教育!!”布兰汀再一次提高声音,义正严辞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是谁准许你们这样的莽夫插手神恩学院的事务!?”他鼻翼翕张、胸膛起伏,几乎做出了拼命的架势——
黑发的青年转过身,泠冽的目光冰锥似地刺向布兰汀。
他的五官棱角分明,此时透出一种野性的凶残,像是只猫科的食肉兽,张开了优雅而残忍的利爪。
“而你,不懂弗洛恩。”杰森接过钢笔,在文件的末尾处签下了“T.A.”的花体字样:“信仰,臣服,闭上你的嘴。”他说,声调却温情得像是情人床第间的缠绵。
“记好了。此处,神之庭院——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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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唯物主义信者甚众,但人这类生物的感观总归会被思绪与情感左右。
“见鬼,梅雨倒是过去了,我脑袋里可还是狂风暴雨地炸着雷啊!”
——麦克·林登查阅着繁杂的事物报表,愁眉苦脸地这么抱怨的时候,斯丰奎尔提正舒舒服服地摊在一整个儿又厚又软的长羊毛垫子上——他把它从床上拽下地面,拖着把它堆在了窗边一大片午后温暖的阳光里。
“放轻松啦,哥哥。”少年说,怀里的奶猫儿舔舐着他的脸颊,逗得他咯咯儿直笑;“阳光暖融融的好舒服,要不要躺过来一起晒?”
对方回头瞥了他一眼,恶狠狠地把一小截儿烟屁股碾碎在空啤酒罐上。
可现在,那家伙倒是躲进地狱、享受他的安稳日子去啦——自己却要在杀人犯眼皮子底下忍气吞声地过生活。
风水轮流转。
斯丰奎尔提偷偷瞄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他好不容易说服谢尔盖——那个杀人者和诱拐犯——让他跟着莫伊出来散步,可这个总是受气包儿一样红着眼角、动不动就要哭出来似的家伙,却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容易对付。
弗罗恩西岛第三街的中央公园里热闹极了——距离圣诞还有将近一个月之久,园内的小广场上已经早早竖起了一颗高大的冷杉。它被巨大的、印有各种圣诞商品广告的装饰用礼物包簇拥着,上面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纹丝带、星星和圣诞彩球;一些情侣和小的孩子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跃,围着那树嬉戏欢闹起来。一切都洋溢着欢乐祥和的节日气氛——只有他自己还是愁云惨淡、阴雨连绵。
“莫伊哥哥!那边的广场好热闹啊,你让我过去玩一会儿好不好?”他转过身,用一种稚气十足的口吻乞求道。他知道从那蓝发青年的角度看过来,阳光会均匀地铺散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在他眼里洒下一层细碎的辉光;让他冰蓝色的眼瞳显得格外清澈和楚楚可怜。
“嗯!去玩吧,——我陪你去。”那家伙揉了揉他的头发,带着一脸温和的微笑说。
斯丰奎尔提看着那笑容,顿时觉得明媚的公园也变得暗淡无趣了。
他在心底里啐了一口,不情不愿地往广场走去;脸上却仍带着一副欢快模样。
我必须得逃走,就在今天——这机会来之不易。斯丰奎尔提咬着嘴唇,心神不宁地打量着周遭的事物——计划一旦失败,他会被继续囚禁在谢尔盖的屋子里,搞不好就这么变成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子,一辈子都没机会重见天日啦。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契机。
慵懒地踱着步的白鸽子可没什么帮助,嬉笑欢闹的情侣们也并不能给他解围——
“愿神恩赐福音。”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在他身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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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伊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孩子。
他穿着唱诗班纯白色的宽袖袍子,手里攥着一大把五颜六色的十字形氢气球——“愿神恩赐福音。”他说,笑着递给莫伊一个气球,是和他发色相同的、剔透的水蓝色。
希尔·卡斯蒂安曾一度和他的搭档走得很近——虽然莫伊已经很久没见着他到图书馆来找谢尔盖了。他们严密地调查过这孩子,知道他只是个没什么背景的、无害的幼童,对信仰报有很多美好且坚定的幻想;歌儿唱得很不错。
“谢谢你。”莫伊说,温和地笑了笑,把那气球仔细地绕在小指上;他想到要提醒这孩子别去招惹斯丰奎尔提,可是已经晚了一步。
“走开!!”斯丰奎尔提猛地打开了递到自己眼前的奶白色气球。少年怒气冲冲地瞪着可怜的希尔,好像他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重罪——他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蓬松的白发因暴怒微微炸起;活像只被擅闯了领地的小白狮子,早些时候装出的和善早已荡然无存。
莫伊在心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没有任何人能强迫他这挚友的心上人接受什么,气球、信仰——情感,或是人。他的举止带着种孩子气的倔强,却有种成人也未必能及的坚定。
可那银发的孩子扁了扁嘴,忽然伸手拉住了斯丰奎尔提的衣袖;他抽着鼻子,仍然努力摆出一副笑容:“愿您幸福安康,愿神——”
莫伊觉得眼前突然一花,好像两块独立的色彩揉作了堆——等到他眨着眼睛看清了情形,少年已经揪着希尔的头发把他按在了地上,两个孩子早就滚成了一团。“奎尔提……!”他轻声惊叫道,抓着少年的手臂尝试去阻止这场不公平的斗殴——斯丰奎尔提骑在那个矮他一头的孩子身上,双手凶狠地掐着他的脖子;一边把他的头狠狠撞在地上一边破口大骂——像是要把这些天以来的怨气全都发泄在他身上似的。当手中的气球最终挣脱了持有者的桎梏、打着转儿往天空奔逃而去的时候,一直咬着嘴唇的孩子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多彩的气球在湛蓝色的空中欢快地舞着、反射出缤纷的耀眼光泽,像是一场真正生灵的欢聚盛会。
那景象让莫伊微微有些晃神,让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捉住逃离的气球——
一个漆黑的身影猛地从他身后冲了出去——他认得那个包裹在羊毛呢大衣里的凌厉背影。那是谢尔盖·菲奥多罗夫,——他的搭档。事关心中挚爱,那人绝不会真的让他只身带着斯丰奎尔提出门,冒险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蓝发的青年回过神来,斯丰奎尔提的身影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谢尔盖怒气冲冲地追着那人逃走的方向,也已经转过了前面的街角。莫伊苦笑着摇了摇头。搭档的苦心恋情他并不打算过度干预,何况眼下还有另一颗受伤的心等着他来抚慰。
希尔·卡斯蒂安已经停止了哭泣。预定送出的漂亮气球早就逃得一干二净,孩子跪坐在广场冰冷的花纹方砖上,显得颇有些局促和不知所措。
“害你的气球跑掉了,真是抱歉……”莫伊说,蹲下身拉起孩子,细心地拍打掉白袍上沾染的污浊泥土。
“对、对不起……”过了好一会儿,希尔突然说。莫伊感到孩子的背脊再次微微颤抖起来。“您……请您快去吧,我、我不要紧的……”他低着头小声说道,好像只是道歉已经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勇气;莫伊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希尔柔软的头发:“他们不要紧的。哥哥带你去微光咖啡店吃点心好不好?——当做没能帮你捉住气球的赔礼。”
他没有注意到,希尔正刻意扭捏地背着手躲开他的目光,把一小撮儿白得刺眼的头发塞进口袋——那是斯丰奎尔提的发丝——莫伊的心已经随着愚钝的搭档和他暴躁的小小爱人,转过街角溜走了。
锁链和牢笼并不能真正俘获爱情,尤其当对方是那只傲气的凶猛小兽——他希望自己苦心经营的这次变故能让谢尔盖稍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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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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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观赏!
这章真的好艰难……!终于结束了 好开心~
关于斯丰奎尔提的这次逃跑,后续请移步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735/ ~
*短小地来一发,终于把这部分完结啦!
游戏存档中//存档完毕//
菲斯打开休息室的门后看到的是卢卡斯抱着金的场景。后者闭着双眼,呼吸平稳,看起来睡着了。
听到有人进来,背对着门的卢卡斯背影抖了一下,随即弯下腰让金平躺在沙发上后便松开了他。
“哦,他终于睡了,你真厉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赞赏,卢卡斯没有理睬菲斯,只走到门口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
“镇静剂?”菲斯后退着,观察着卢卡斯。后者警惕地看着他。
菲斯见他不说话,自顾自说了下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能让他睡着也是好事一件。”
胸中压抑着的郁结之气蠢蠢欲动想要冲出身体,但卢卡斯强忍住了:“靠镇静剂才能睡着,怎么会算是好事?”
“如果你不这么做,他就会一直工作到脱力的那一刻。没有人愿意用这种方法帮他,但是你还能怎样呢?更何况,”
菲斯说不下去了。卢卡斯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但愿这一觉让他获得暂时的安宁。”说完后,菲斯便转身离开了。卢卡斯只在原地停留了几秒,走到办公桌前抓起要处理的文书工作,夹着笔记本电脑,回到了休息室。
手机早已调成静音。给金汤力盖上一层大衣。听着均匀的呼吸声,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在旁边开始处理工作。
这一觉异常地安稳。醒来的时候金汤力只觉得浑身酸痛,肌肉都僵硬了。花了几秒钟,他意识到自己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睡着了。厚重的窗帘牢牢挡住了光线,只在缝隙中漏出几丝。
他试着坐起来。没想到旁边突然立起一个人影,一手撑着茶几,一手揉搓着眼睛,正在努力睁开。在略暗的室内金汤力依然一眼就辨认出是卢卡斯。
“卢卡斯,早上好。……现在是早上吧?”
“修斯先生,早上好。现在是……呃。”卢卡斯看了一眼挂钟,“早晨八点。”说完打了一个哈欠。
金汤力斜靠着沙发,正要拿开身上盖着的衣服,却被卢卡斯抢先摁回了沙发上。
“在你伤好之前,请在这里休息。”
“我已经好了。”
“不你没有好。”
“……”
卢卡斯极少会有强迫他人做什么的时候。金汤力没有见过他这么坚决地要求过别人。他发出了最后的抗争:“工作……”
“所有需要走动的工作都由我来,修斯先生这两天的任务就是——休息!”
“不能给你增加负担。”
卢卡斯坐在沙发边上,把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转了过来:“这些一样是工作,如果你一定要做,请完成它们吧。”
金汤力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就只能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的肚子默契地发出了“咕噜”的声音。
如果窗帘没有被拉上的话可以清晰地看到卢卡斯有些脸红,但听到金汤力也是如此,又有点想笑。他拿起电话翻找着号码。“修斯先生,抱歉今天只能让你吃外卖了,以后补偿你。”
“没关系,我不在意。谢谢……”他想起刚才卢卡斯是从旁边的小沙发上站起来的。难道……
“你就在这睡了一晚?”
“呃,没有一晚。其实有工作在做。后来不小心睡着了……”
“卢卡斯。”金汤力认真地看着卢卡斯的双眼,“谢谢……你陪着我。”
卢卡斯深吸了一口气,别过头去,一边把窗帘拉开,一边小声说,“我不会放任修斯先生不管的。”
阳光一瞬间铺满了小小的休息室。微小的灰尘在光线里跃动,金汤力看到手脚上的绷带都是新的。
他有些晃神。
上一次有人关心自己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前几周菲斯来拜访的时候多带了一些书,还给他做了晚饭吗?不。其实他知道。是卢卡斯在几天前的早晨在办公室的咖啡罐里加了新的咖啡豆。是卢卡斯送给了他很珍贵的一套书。是卢卡斯提出要为他分担工作。是卢卡斯让他在危急时刻想要活命。是卢卡斯抓着空隙替他换药。
他的神因他虔诚的信仰而庇佑他。面前的人却什么也没有得到过便为他付出,出现在生活的各处,如冬天的阳光一般清淡却温暖。
“修斯先生,这个,可以坐得舒服一点。”卢卡斯一手夹着一个靠垫正要递给他。
“叫我金。”
“诶?”卢卡斯没有反应过来,把靠垫塞到金汤力的腰后,抬头用银色的眼睛望着他。
“我说,叫我金,不要叫修斯先生了。”从他的角度看起来,头发,睫毛,全都被阳光照得通透,仿佛都在闪着光。这一瞬间他觉得卢卡斯是神派来的天使。
卢卡斯终于明白了金在说什么,嘴角渐渐上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好的,金。”
4.
雨已经停了,窗外依稀可见微醺的晚霞,以及能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归巢的鸟鸣。
谢尔盖休卧在床,淡红色的的药剂正顺着透明的胶管缓缓汇入他的静脉,与原本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在床边,莫伊安静地等着。
“亚伯,”谢尔盖开口,“就是我那个十六岁时去世的朋友。”他将目光移至枕边,“他的涂鸦本你之前见过了。”
莫伊点头。
“我出生在首都圈外的贫民窟,跟很多生活在那里的孩子一样,父母老早就去世了——打从有记忆开始,我就跟姑姑两个人生活。姑姑的脾气跟大多数穷人一样,既悲观又暴躁,我不知道挨了她多少打骂。不过这些对于我们那类人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十三岁那年,隔壁的小镇来了一名新的神父。他没有嫌弃贫困的我们,行走在肮脏的街道,给我们派发新鲜的面包和洁净的水。亚伯是神父的幺子,常常跟在他父亲身后。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位神父早已替代了原本心目中模糊不清的神的形象——我成了一名最虔诚的教徒,整整三年,无论寒暑,风雨无阻,从未落下一场礼拜……也只有在教堂这样的场所里,无论富足或贫苦的人都能坦然共存。落在肩上的,除了温暖的烛光,还有神的注视——因为只要人为之事,即使隐瞒,无论善恶,神必审问。*①”
谢尔盖露出苦笑,眼睛渐渐陷入回忆。
“亚伯是唱诗班的成员。我至今仍然记得他排在唱诗班第二行左数第四个位置,站姿笔挺,神情专注;黑褐色刘海垂在蓝眼睛上方,随着咏唱节奏微微地颤动——没有人知道,我们早已是恋人关系。”谢尔盖停顿了一下,“曾经。”
莫伊握了握谢尔盖的手,轻声问道:“……是被神父发现了吗?”
“正如你所言。”谢尔盖疲惫地合上双目,“但是神父并没有说出来,我俩也一直蒙在鼓里。亚伯一满十六岁,神父就替他找了一个小小的金发未婚妻。从此亚伯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我想方设法试图与他取得联系,却都失败了。后来亚伯托人带信给我,只有一行字——都结束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心灰意冷,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再也没有去过教堂。然而,就在某个礼拜日的早上,有人敲响我的窗户,我打开一看,竟然是亚伯!他用粗布包着头,以防有人认出他来。无视我的惊讶,他从窗户爬进来,不顾一切地吻住我,说:‘我们走吧,现在就离开,去任何地方!’他的舌头在我的口腔中融化,他温暖的身体回应着我的心跳……我不能想象自己会有理由去拒绝自己朝思暮想的这一切。我们当即离开,在郊外树林中找了一间伐木工人遗留下来的小木屋。那段日子真是艰苦而美好——只要能够看到晴朗秋季的天空倒映在他湛蓝色的眸子中,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你给他买了那个本子。”莫伊说。
“为了避免他感觉无聊,我买了那个本子给他打发时间。”
“后来怎么了?”
“亚伯病了。粗糙的食物与单薄的衣物,对于从小生长在平民窟的我来说很平常,却一点点摧毁着亚伯的健康。刚入冬季,亚伯就病倒了,我买不起昂贵的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病情一天天加重。亚伯开始在发烧的时候说胡话,时而发抖,时而大喊,他情绪激动,口齿不清,直到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被高烧与病痛折磨得失声尖叫起来,我这才明白了他一直念叨的胡话是什么——”
……父亲,别杀他,求你了,别杀他……
“我想起亚伯刚生病的时候曾对我说过,这是神在惩罚我们,因为我们私自相爱。私欲既怀了胎,就生出罪来;罪既长成,就生出死来。*②”
“那夜我用被单和衣物将亚伯紧紧包裹起来,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去找他的父亲。如果神父要杀我,那就杀好了,但是我必须前去求他救亚伯一命。可是当我赶到教堂时,神父却对我们避而不见。我跪在雨地里,额头紧贴在冰冷的泥水中,苦苦哀求他,我可以任他处置,只要他发发善心不要抛弃自己的儿子。可是无论我怎样央求,他仍然没有出来看上一眼……正当我在雨地里几乎失去知觉的时候,教堂的门突然开了,从昏黄温暖的烛光映射中凸显出一个人影。他款款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我。我认出来这是教堂里工作的神职人员。他站在我面前,冷冷地说:‘神父有话要我转告你们——污秽之物不得踏入圣堂。’”
“我呆愣在原地,目睹那个人走上台阶,即将融入那片祥和的橘色暖光中,教堂大门马上就要关闭的时候——仿佛有只手骤然按下了风雨声的停止键,整个世界都沉静了下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焦虑、寒冷、茫然、恐惧……的情绪在那一瞬间都远离了我。就好像时间突然停止了一样。”
“我吃力地抱起亚伯冰冷僵硬的躯体,一步步走上阶梯——没有人来阻止我——那个神职人员像是雕像一样僵立在门前,双手还保持着将要关门的姿势。我从他身旁经过,迈入教堂正殿,穿越走道,来到祭台前,我让亚伯在温暖的烛火笼罩中躺好,亲吻着他不再睁开的眼眸,呼唤着不会再有回应的名字……雨水混着泪水从我的眼眶坠落,掉在亚伯冰冷的嘴唇上,再从唇边滑落,融入被雨水打湿的衣领中。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之前那些一瞬间远去的感受此时卷土重来,把无力抵抗的我彻底击溃,烛光使我痛苦的身影在每面墙上讽刺地投射放大,整间大厅里都回荡着我因过度压抑而扭曲不堪的哭号声。耶稣的神像在上方古怪地俯视着我,非笑非哭,像是在怜悯,又像是在嘲笑。”
“我摘下自从认识亚伯起,他就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银十字,再一次吻过他之后,用点燃了所有的窗帘和桌布……”
“我焚烧了教堂。”
莫伊感到谢尔盖的手指忽地抠紧了床单,痉挛般地颤抖着。
“以及我的恋人。”
“谢尔盖,放松下来……现在已经没事了。”
莫伊右手握紧谢尔盖的手背,左手轻轻遮盖住了他的眼睛。
“……谢尔盖,一切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
莫伊连连轻声安慰着,不多时,感到手心被什么弄湿了。
“听话……已经没事了。”
“好好睡吧。”
“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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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
注①:摘自《传道书》十二章十四节
注②:摘自《雅歌》一章十五节
#ooc预定##初见#
第一次没和亲妈说一声就互动了我慌的飞起来【你
我希望千万别ooc要是ooc了亲妈你打我你打我你打我quuuuq
小夏兰敲————————可爱的!让我抱起来转个圈er!
+++++++++++++++++正文++++++++++++++++++++++
“那孩子就是你的搭档了。”komila顺着领路的人指向的地方。
那个孩子就坐在树旁的长椅上,晃悠着白皙的细腿。近来持续柔和温暖的天气带来柔和的海风,吹得树叶轻轻的响,像是轻柔的呼吸那样。
男孩子嫩芽般柔绿的发色让他显得温顺,同样被风吹拂的向着一边扬起。他似乎没有发现komila的来到,只是微微偏着头慵懒的用手支撑在长椅上望向空旷的一边,komila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高地上毫无遮拦的地方一眼望去便能看到广袤无垠的海与天。云大气的在天上铺开着,层叠又疏密有致。看不见太阳,只有阳光,一缕一缕金色的投射下来,慢慢的在明亮的四周中与万物化为一体。海浪还是海浪,波光粼粼的海涌动着,远看却又像是平整的,只能通过那些在波浪上点缀着的阳光分辨出他们的波澜。
——何等美丽。
“……起风了。”那孩子轻轻的呢喃。的确。凉爽,温柔的海风刮过来了。那些绿叶被吹得飒飒作响,在阳光下明暗交错着。脚下有些长的油绿的草被吹得摇摆,高坡下往下看去,满坡纯粹的绿中横条的深色随着风向着komila飞快的掠过来。
那是——
——风的脚步。
komila看见海鸥黑白的羽,它展翅顺着风在海面上盘旋着,高叫着。像是那一只为首的海鸥带动起来,那些栖息着的海鸥一齐都展开羽翼飞翔起来,高高低低的那“欧欧”的声音交杂着,混着树的飒飒响声。让komila感到神奇的是,那混杂的声音里竟带上了如同朝圣一般的感情。
向着谁朝圣呢?Komila看着那成群的白,斑斑点点的白色在海上盘旋,高叫,展翅高飞——
“哇——好多的海鸥!”像是那些海鸥那样,带着干净纯澈的清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Komila回过头去,那个带着嫩芽的绿的发色的男孩子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睁大了红色的眸子,从圆框眼镜里看着komila看着的景色。
“恩?你们是……我知道你是牧羊人。”男孩子指着带路的人笑着说,然后看向了komila,“那么……你是谁呢?”
“我是komila。是你的搭档。”komila看了看领路人,他似乎并不打算帮komila说什么,所以komila自己开口回答了男孩子的问题,“那么,你呢?”
“我是夏兰!”男孩子大大方方的笑起来,没有那呲牙咧嘴的调皮笑容,但也不拘谨。那是带着被驯服了的柔顺和一点点小小的桀骜的笑容。Komila是这么觉得的。
“那么,你就是我的牧羊犬了吗?”夏兰眨巴了下眼睛,艳红的眸子在阳光下泛着暖橙的光,他因年纪还小的脸颊肉乎乎的,大大的黑框圆眼镜显得可爱极了。
“是的,我就是。”komila微微笑起来,点了点头。
男孩子像是很开心似的,从座椅上腾地站了起来,向着komila跑过来。他略长的头发在跑动和风之中晃动着,一时间komila晃了眼把那当做是草原上细软的嫩草被风吹拂出它的足迹。
男孩子几步跑到了komila的面前,伸长了手。蹦蹦跳跳的像是一只红眼睛的小兔子那样。Komila这么想着,猜测他是不是够不到自己,而试探性的蹲下了身。
的确是如此的。Komila蹲下身之后男孩子肉乎乎的脸庞上便漾开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他将komila的脸微微捧起来,在komila的额头上轻轻的吧唧了一口。
咦……komila有些愣神,他不知道这个孩子叫他蹲下身来只为吻他的额头是为了什么,但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诠释,男孩子笑眯眯的既高兴又得意的告诉komila,这是他在和他打招呼。
原来如此。Komila轻轻的笑了笑,抬起手揉了揉男孩子的头。和他想象的一样,男孩子的头发绒软的就像是刚出芽的草。
“谢谢。”komila轻轻笑着,牵起了夏兰的手。“今后请多指教了,夏兰。”
“好!”男孩子高高兴兴的答应了,清脆的嗓音中混合着远处海鸥们“欧欧”的呼喊,他草般绒绒的头发还在海风中摆动着,那股纯粹而自然的朝圣感缭绕在整个天空上,是了。Komila明白了。
——他们在朝圣着,向着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