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渡章。
神慈科补充人员损耗算重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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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罗恩神恩学院远离主街,沉默地耸立在主岛偏远宁静的一角。
用句场面上的话来说,这是“为了让主神的羊羔修习时免于被俗世的纷乱所扰”;但要是按照布兰汀教授的说法,和善地笑着这么回答他的学院长——哥顿神父,不过是个徒有慈祥外表的伪善者。
奥林·布兰汀大踏步穿过学院中庭新生的草坪,烦躁的心情没有因为轻风中满含的春意得到半点缓解:孩子们依旧不安份得像是群顽劣不化的猴子。他在肃穆的大理石走廊里恶狠狠地跺着皮鞋,一路经过镶在古老木质画框中的神圣画作,脚步停在在那个伪善者的办公室门口——在圣诞节后的暴乱中,这幢院墙高耸、隔世而立的坚实堡垒,倒是让那些牧羊人迅速控制了来学习恩典运用的大批“危险分子”,效率高得惊人。
奥林抬起手,指节温雅有礼地叩了三次;然后将那门一把推开,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
“我没办法忍受下去了,哥顿校长,您必须给我个说法——”教授大声说,然后才意识到校长室的软皮待客沙发上多了个陌生人。他身着黑色的高领夹克,悄无声息地坐在那里,与满室的老旧迂腐融为一体;布兰汀教授有种错觉,似乎那人早就惯于不动声色地暗藏在角落里。
“请原谅我的失礼,这位——”教授扬起头,毫不客气地给了对方一个傲慢的下巴。
“杰森。”
“——杰森先生。”他抿起唇,目光严厉地盯着那人,似乎在责问对方为什么不立即从他眼前消失。
自称杰森的黑发青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别在意,您大可当我并不存在,亲爱的——教授。”他柔声说,摊开手耸了耸肩。
于是那迫人的视线重又转回哥顿校长身上去了。
“请说下去,奥林。”年长的神父用一种息事宁人的口吻说。阳光透过打开的玻璃窗洒落下来,映得他满头的银发泛起一片祥和的辉光。
“我知道您有自己的考量,校长。”教授冷冷地说。“可我有权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说服自己放弃管教您名单上列出的那几名学生!”他走上前,双手重重拍在校长厚重的橡木办公桌上——“希尔·卡斯蒂安,我必须和他谈谈。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每天都能从我的班级里溜走,整整一周。没有人看到他离开学院——您有什么问题吗,杰森先生?”
当他一脸愤慨地提到卡斯蒂安的时候,那青年的确打了个欢快的呼哨。
“整整一周!哈,卡斯蒂安,卡斯蒂安,好羊羔。”杰森自言自语似的赞叹道,像是压根没打算理会布兰汀的质问;狡黠的精光从他眼中一闪而过,奥林皱着眉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慵懒地摊回了沙发里。“那孩子多大了?——驯养得不错,我要了。”他转过头对校长说,语气像是在挑拣超级市场里的土豆。
“十三,——也许十四岁——真是太好了,这孩子一直很期望为吾神效劳。”哥顿神父从面前的档案袋里抽出一份文件,在一长串名字下面草草写下一些新的字符。
“他十二岁——你们要做什么?”奥林说,狐疑地来回审视着无视他的两个人——“等等,我见过你。暴乱的时候……你是神慈科的人!?”
杰森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为什么不去安心教授您的语法、科学,或者别的什么没用的东西呢,甜心。”那是个相当有魅力的笑容。布兰汀难以抑制地想,若不是精于隐匿,杰森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成为视线的焦点。
“我不懂你们那一套,可这个年龄的孩子就该接纳知识、感悟道理,被你认为无用的学识带领着认知整个世界——”教授梗着脖子坚持道,“上个月我从里洛尼亚皇家学院调职过来的时候,曾允诺要重树这里糟糕的风纪。”
“喔,是吗。”杰森毫无兴趣地说,伸手接过哥顿神父手中的文件。“手续按以前的,霍夫曼那老东西会搞定其他的——”
“你不懂教育!!”布兰汀再一次提高声音,义正严辞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是谁准许你们这样的莽夫插手神恩学院的事务!?”他鼻翼翕张、胸膛起伏,几乎做出了拼命的架势——
黑发的青年转过身,泠冽的目光冰锥似地刺向布兰汀。
他的五官棱角分明,此时透出一种野性的凶残,像是只猫科的食肉兽,张开了优雅而残忍的利爪。
“而你,不懂弗洛恩。”杰森接过钢笔,在文件的末尾处签下了“T.A.”的花体字样:“信仰,臣服,闭上你的嘴。”他说,声调却温情得像是情人床第间的缠绵。
“记好了。此处,神之庭院——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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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唯物主义信者甚众,但人这类生物的感观总归会被思绪与情感左右。
“见鬼,梅雨倒是过去了,我脑袋里可还是狂风暴雨地炸着雷啊!”
——麦克·林登查阅着繁杂的事物报表,愁眉苦脸地这么抱怨的时候,斯丰奎尔提正舒舒服服地摊在一整个儿又厚又软的长羊毛垫子上——他把它从床上拽下地面,拖着把它堆在了窗边一大片午后温暖的阳光里。
“放轻松啦,哥哥。”少年说,怀里的奶猫儿舔舐着他的脸颊,逗得他咯咯儿直笑;“阳光暖融融的好舒服,要不要躺过来一起晒?”
对方回头瞥了他一眼,恶狠狠地把一小截儿烟屁股碾碎在空啤酒罐上。
可现在,那家伙倒是躲进地狱、享受他的安稳日子去啦——自己却要在杀人犯眼皮子底下忍气吞声地过生活。
风水轮流转。
斯丰奎尔提偷偷瞄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他好不容易说服谢尔盖——那个杀人者和诱拐犯——让他跟着莫伊出来散步,可这个总是受气包儿一样红着眼角、动不动就要哭出来似的家伙,却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容易对付。
弗罗恩西岛第三街的中央公园里热闹极了——距离圣诞还有将近一个月之久,园内的小广场上已经早早竖起了一颗高大的冷杉。它被巨大的、印有各种圣诞商品广告的装饰用礼物包簇拥着,上面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纹丝带、星星和圣诞彩球;一些情侣和小的孩子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跃,围着那树嬉戏欢闹起来。一切都洋溢着欢乐祥和的节日气氛——只有他自己还是愁云惨淡、阴雨连绵。
“莫伊哥哥!那边的广场好热闹啊,你让我过去玩一会儿好不好?”他转过身,用一种稚气十足的口吻乞求道。他知道从那蓝发青年的角度看过来,阳光会均匀地铺散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在他眼里洒下一层细碎的辉光;让他冰蓝色的眼瞳显得格外清澈和楚楚可怜。
“嗯!去玩吧,——我陪你去。”那家伙揉了揉他的头发,带着一脸温和的微笑说。
斯丰奎尔提看着那笑容,顿时觉得明媚的公园也变得暗淡无趣了。
他在心底里啐了一口,不情不愿地往广场走去;脸上却仍带着一副欢快模样。
我必须得逃走,就在今天——这机会来之不易。斯丰奎尔提咬着嘴唇,心神不宁地打量着周遭的事物——计划一旦失败,他会被继续囚禁在谢尔盖的屋子里,搞不好就这么变成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子,一辈子都没机会重见天日啦。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契机。
慵懒地踱着步的白鸽子可没什么帮助,嬉笑欢闹的情侣们也并不能给他解围——
“愿神恩赐福音。”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在他身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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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伊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孩子。
他穿着唱诗班纯白色的宽袖袍子,手里攥着一大把五颜六色的十字形氢气球——“愿神恩赐福音。”他说,笑着递给莫伊一个气球,是和他发色相同的、剔透的水蓝色。
希尔·卡斯蒂安曾一度和他的搭档走得很近——虽然莫伊已经很久没见着他到图书馆来找谢尔盖了。他们严密地调查过这孩子,知道他只是个没什么背景的、无害的幼童,对信仰报有很多美好且坚定的幻想;歌儿唱得很不错。
“谢谢你。”莫伊说,温和地笑了笑,把那气球仔细地绕在小指上;他想到要提醒这孩子别去招惹斯丰奎尔提,可是已经晚了一步。
“走开!!”斯丰奎尔提猛地打开了递到自己眼前的奶白色气球。少年怒气冲冲地瞪着可怜的希尔,好像他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重罪——他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蓬松的白发因暴怒微微炸起;活像只被擅闯了领地的小白狮子,早些时候装出的和善早已荡然无存。
莫伊在心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没有任何人能强迫他这挚友的心上人接受什么,气球、信仰——情感,或是人。他的举止带着种孩子气的倔强,却有种成人也未必能及的坚定。
可那银发的孩子扁了扁嘴,忽然伸手拉住了斯丰奎尔提的衣袖;他抽着鼻子,仍然努力摆出一副笑容:“愿您幸福安康,愿神——”
莫伊觉得眼前突然一花,好像两块独立的色彩揉作了堆——等到他眨着眼睛看清了情形,少年已经揪着希尔的头发把他按在了地上,两个孩子早就滚成了一团。“奎尔提……!”他轻声惊叫道,抓着少年的手臂尝试去阻止这场不公平的斗殴——斯丰奎尔提骑在那个矮他一头的孩子身上,双手凶狠地掐着他的脖子;一边把他的头狠狠撞在地上一边破口大骂——像是要把这些天以来的怨气全都发泄在他身上似的。当手中的气球最终挣脱了持有者的桎梏、打着转儿往天空奔逃而去的时候,一直咬着嘴唇的孩子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多彩的气球在湛蓝色的空中欢快地舞着、反射出缤纷的耀眼光泽,像是一场真正生灵的欢聚盛会。
那景象让莫伊微微有些晃神,让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捉住逃离的气球——
一个漆黑的身影猛地从他身后冲了出去——他认得那个包裹在羊毛呢大衣里的凌厉背影。那是谢尔盖·菲奥多罗夫,——他的搭档。事关心中挚爱,那人绝不会真的让他只身带着斯丰奎尔提出门,冒险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蓝发的青年回过神来,斯丰奎尔提的身影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谢尔盖怒气冲冲地追着那人逃走的方向,也已经转过了前面的街角。莫伊苦笑着摇了摇头。搭档的苦心恋情他并不打算过度干预,何况眼下还有另一颗受伤的心等着他来抚慰。
希尔·卡斯蒂安已经停止了哭泣。预定送出的漂亮气球早就逃得一干二净,孩子跪坐在广场冰冷的花纹方砖上,显得颇有些局促和不知所措。
“害你的气球跑掉了,真是抱歉……”莫伊说,蹲下身拉起孩子,细心地拍打掉白袍上沾染的污浊泥土。
“对、对不起……”过了好一会儿,希尔突然说。莫伊感到孩子的背脊再次微微颤抖起来。“您……请您快去吧,我、我不要紧的……”他低着头小声说道,好像只是道歉已经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勇气;莫伊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希尔柔软的头发:“他们不要紧的。哥哥带你去微光咖啡店吃点心好不好?——当做没能帮你捉住气球的赔礼。”
他没有注意到,希尔正刻意扭捏地背着手躲开他的目光,把一小撮儿白得刺眼的头发塞进口袋——那是斯丰奎尔提的发丝——莫伊的心已经随着愚钝的搭档和他暴躁的小小爱人,转过街角溜走了。
锁链和牢笼并不能真正俘获爱情,尤其当对方是那只傲气的凶猛小兽——他希望自己苦心经营的这次变故能让谢尔盖稍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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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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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观赏!
这章真的好艰难……!终于结束了 好开心~
关于斯丰奎尔提的这次逃跑,后续请移步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735/ ~
*短小地来一发,终于把这部分完结啦!
游戏存档中//存档完毕//
菲斯打开休息室的门后看到的是卢卡斯抱着金的场景。后者闭着双眼,呼吸平稳,看起来睡着了。
听到有人进来,背对着门的卢卡斯背影抖了一下,随即弯下腰让金平躺在沙发上后便松开了他。
“哦,他终于睡了,你真厉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赞赏,卢卡斯没有理睬菲斯,只走到门口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
“镇静剂?”菲斯后退着,观察着卢卡斯。后者警惕地看着他。
菲斯见他不说话,自顾自说了下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能让他睡着也是好事一件。”
胸中压抑着的郁结之气蠢蠢欲动想要冲出身体,但卢卡斯强忍住了:“靠镇静剂才能睡着,怎么会算是好事?”
“如果你不这么做,他就会一直工作到脱力的那一刻。没有人愿意用这种方法帮他,但是你还能怎样呢?更何况,”
菲斯说不下去了。卢卡斯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但愿这一觉让他获得暂时的安宁。”说完后,菲斯便转身离开了。卢卡斯只在原地停留了几秒,走到办公桌前抓起要处理的文书工作,夹着笔记本电脑,回到了休息室。
手机早已调成静音。给金汤力盖上一层大衣。听着均匀的呼吸声,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在旁边开始处理工作。
这一觉异常地安稳。醒来的时候金汤力只觉得浑身酸痛,肌肉都僵硬了。花了几秒钟,他意识到自己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睡着了。厚重的窗帘牢牢挡住了光线,只在缝隙中漏出几丝。
他试着坐起来。没想到旁边突然立起一个人影,一手撑着茶几,一手揉搓着眼睛,正在努力睁开。在略暗的室内金汤力依然一眼就辨认出是卢卡斯。
“卢卡斯,早上好。……现在是早上吧?”
“修斯先生,早上好。现在是……呃。”卢卡斯看了一眼挂钟,“早晨八点。”说完打了一个哈欠。
金汤力斜靠着沙发,正要拿开身上盖着的衣服,却被卢卡斯抢先摁回了沙发上。
“在你伤好之前,请在这里休息。”
“我已经好了。”
“不你没有好。”
“……”
卢卡斯极少会有强迫他人做什么的时候。金汤力没有见过他这么坚决地要求过别人。他发出了最后的抗争:“工作……”
“所有需要走动的工作都由我来,修斯先生这两天的任务就是——休息!”
“不能给你增加负担。”
卢卡斯坐在沙发边上,把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转了过来:“这些一样是工作,如果你一定要做,请完成它们吧。”
金汤力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就只能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的肚子默契地发出了“咕噜”的声音。
如果窗帘没有被拉上的话可以清晰地看到卢卡斯有些脸红,但听到金汤力也是如此,又有点想笑。他拿起电话翻找着号码。“修斯先生,抱歉今天只能让你吃外卖了,以后补偿你。”
“没关系,我不在意。谢谢……”他想起刚才卢卡斯是从旁边的小沙发上站起来的。难道……
“你就在这睡了一晚?”
“呃,没有一晚。其实有工作在做。后来不小心睡着了……”
“卢卡斯。”金汤力认真地看着卢卡斯的双眼,“谢谢……你陪着我。”
卢卡斯深吸了一口气,别过头去,一边把窗帘拉开,一边小声说,“我不会放任修斯先生不管的。”
阳光一瞬间铺满了小小的休息室。微小的灰尘在光线里跃动,金汤力看到手脚上的绷带都是新的。
他有些晃神。
上一次有人关心自己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前几周菲斯来拜访的时候多带了一些书,还给他做了晚饭吗?不。其实他知道。是卢卡斯在几天前的早晨在办公室的咖啡罐里加了新的咖啡豆。是卢卡斯送给了他很珍贵的一套书。是卢卡斯提出要为他分担工作。是卢卡斯让他在危急时刻想要活命。是卢卡斯抓着空隙替他换药。
他的神因他虔诚的信仰而庇佑他。面前的人却什么也没有得到过便为他付出,出现在生活的各处,如冬天的阳光一般清淡却温暖。
“修斯先生,这个,可以坐得舒服一点。”卢卡斯一手夹着一个靠垫正要递给他。
“叫我金。”
“诶?”卢卡斯没有反应过来,把靠垫塞到金汤力的腰后,抬头用银色的眼睛望着他。
“我说,叫我金,不要叫修斯先生了。”从他的角度看起来,头发,睫毛,全都被阳光照得通透,仿佛都在闪着光。这一瞬间他觉得卢卡斯是神派来的天使。
卢卡斯终于明白了金在说什么,嘴角渐渐上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好的,金。”
#ooc预定##初见#
第一次没和亲妈说一声就互动了我慌的飞起来【你
我希望千万别ooc要是ooc了亲妈你打我你打我你打我quuuuq
小夏兰敲————————可爱的!让我抱起来转个圈er!
+++++++++++++++++正文++++++++++++++++++++++
“那孩子就是你的搭档了。”komila顺着领路的人指向的地方。
那个孩子就坐在树旁的长椅上,晃悠着白皙的细腿。近来持续柔和温暖的天气带来柔和的海风,吹得树叶轻轻的响,像是轻柔的呼吸那样。
男孩子嫩芽般柔绿的发色让他显得温顺,同样被风吹拂的向着一边扬起。他似乎没有发现komila的来到,只是微微偏着头慵懒的用手支撑在长椅上望向空旷的一边,komila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高地上毫无遮拦的地方一眼望去便能看到广袤无垠的海与天。云大气的在天上铺开着,层叠又疏密有致。看不见太阳,只有阳光,一缕一缕金色的投射下来,慢慢的在明亮的四周中与万物化为一体。海浪还是海浪,波光粼粼的海涌动着,远看却又像是平整的,只能通过那些在波浪上点缀着的阳光分辨出他们的波澜。
——何等美丽。
“……起风了。”那孩子轻轻的呢喃。的确。凉爽,温柔的海风刮过来了。那些绿叶被吹得飒飒作响,在阳光下明暗交错着。脚下有些长的油绿的草被吹得摇摆,高坡下往下看去,满坡纯粹的绿中横条的深色随着风向着komila飞快的掠过来。
那是——
——风的脚步。
komila看见海鸥黑白的羽,它展翅顺着风在海面上盘旋着,高叫着。像是那一只为首的海鸥带动起来,那些栖息着的海鸥一齐都展开羽翼飞翔起来,高高低低的那“欧欧”的声音交杂着,混着树的飒飒响声。让komila感到神奇的是,那混杂的声音里竟带上了如同朝圣一般的感情。
向着谁朝圣呢?Komila看着那成群的白,斑斑点点的白色在海上盘旋,高叫,展翅高飞——
“哇——好多的海鸥!”像是那些海鸥那样,带着干净纯澈的清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Komila回过头去,那个带着嫩芽的绿的发色的男孩子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睁大了红色的眸子,从圆框眼镜里看着komila看着的景色。
“恩?你们是……我知道你是牧羊人。”男孩子指着带路的人笑着说,然后看向了komila,“那么……你是谁呢?”
“我是komila。是你的搭档。”komila看了看领路人,他似乎并不打算帮komila说什么,所以komila自己开口回答了男孩子的问题,“那么,你呢?”
“我是夏兰!”男孩子大大方方的笑起来,没有那呲牙咧嘴的调皮笑容,但也不拘谨。那是带着被驯服了的柔顺和一点点小小的桀骜的笑容。Komila是这么觉得的。
“那么,你就是我的牧羊犬了吗?”夏兰眨巴了下眼睛,艳红的眸子在阳光下泛着暖橙的光,他因年纪还小的脸颊肉乎乎的,大大的黑框圆眼镜显得可爱极了。
“是的,我就是。”komila微微笑起来,点了点头。
男孩子像是很开心似的,从座椅上腾地站了起来,向着komila跑过来。他略长的头发在跑动和风之中晃动着,一时间komila晃了眼把那当做是草原上细软的嫩草被风吹拂出它的足迹。
男孩子几步跑到了komila的面前,伸长了手。蹦蹦跳跳的像是一只红眼睛的小兔子那样。Komila这么想着,猜测他是不是够不到自己,而试探性的蹲下了身。
的确是如此的。Komila蹲下身之后男孩子肉乎乎的脸庞上便漾开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他将komila的脸微微捧起来,在komila的额头上轻轻的吧唧了一口。
咦……komila有些愣神,他不知道这个孩子叫他蹲下身来只为吻他的额头是为了什么,但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诠释,男孩子笑眯眯的既高兴又得意的告诉komila,这是他在和他打招呼。
原来如此。Komila轻轻的笑了笑,抬起手揉了揉男孩子的头。和他想象的一样,男孩子的头发绒软的就像是刚出芽的草。
“谢谢。”komila轻轻笑着,牵起了夏兰的手。“今后请多指教了,夏兰。”
“好!”男孩子高高兴兴的答应了,清脆的嗓音中混合着远处海鸥们“欧欧”的呼喊,他草般绒绒的头发还在海风中摆动着,那股纯粹而自然的朝圣感缭绕在整个天空上,是了。Komila明白了。
——他们在朝圣着,向着自然。
《甲龙、三明治和华尔兹》
日常向丨学院PARO丨给我龙的生贺。爱你一辈子QWQ
“嘿,门萨。”
他又迟到了。哦不、为什么他要来,周围的人都偷眼瞅他们两个,低声窃笑,后座的男生拿出了手机,放在桌子上头录像。
罗可趴在窗口,满脸是笑,嘴角还留着早餐一点面包渣,身上萦绕巧克力香。他的头发又没束好,门萨忍不住想伸手去为他整理。还好忍住了。“你来干什么。”他窘迫地小声道。
“正好路过,来看看你啊。”
又是一阵低低的、意有所指的笑声。谁都知道三年级的教室在教学楼另一头。门萨的头埋得更低了。
“你都迟到了,快回去上课!”
“是,是。”尽管正被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同性指责,罗可仍然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朝他比了个海军敬礼的手势,起身跑开了。旁边的同学冲着门萨调笑,他支支吾吾,把脸埋进书本里。讲台上一把胡子的老师这会儿终于听见异动,艰难地转过身,告诉他们不要吵,不要吵。
中午,门萨本来不想理罗可,也不想和他一起吃午饭。拜托,世界上根本没有“必须和同系学长一起吃饭”这种蜜汁校规。但罗可告诉他有,还让他给自己带八个腌牛肉三明治。不要金枪鱼的,他对海鲜过敏。罗可自己也会买午餐,通常是汉堡,有时候吃点中餐,但食堂定量供应的那点套餐根本不够他吃的,因此他利用门萨在咖啡馆打工的职务之便,强迫他为自己开小灶。
门萨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以一种极不人道的方式吞食那几个三明治,感觉自己这会儿食欲全消:“你怎么每天都能吃下这么多东西?”
“我在长身体,亲爱的。”罗可慈爱地说。放屁。
门萨当然不会说这么没教养的话,他决定换个话题,“所以,你是哪里的人?”
“汉弗顿。接下来你会说你来自曼城,然后问我家里有几个姐姐,答案是一个都没有,我是独子,我妈死了。然后我问你初中时候交过几个女朋友,顺便一说我对你的答案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与其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为什么不交流一下你更喜欢棘龙还是似鸟龙呢?”
哇哦。
恐龙,是门萨为数不多的G点之一。对着那玩意儿他能滔滔不绝谈上一整天。他的梦想是考入历史系,去喜马拉雅地区考古。
罗可又露出了微笑。这次门萨还是没能忍住,伸手去把他嘴边的牛肉屑抹了。
周二,罗可陪他去逛博物馆。
门萨站在一架架巨大的、完美的、闪着耀眼的白色反光的骨架子中间,心花怒放。罗可站在他身旁直打哈欠,初春的清晨仍然很滞留着冬寒,他穿着厚实的焦糖色毛衣,深红色的羊毛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看上去毛茸茸的。
他们转过一个又一个馆区,门萨对每一种恐龙的种属都了如指掌,罗可虽然不如他那么熟悉,却也表现出了相当大的兴趣。尽管他有三次将窃蛋龙和疾走龙搞混了。“那不是侏罗纪公园里那个玩意儿嘛。”
门萨告诉他不是的。罗可盯着他,笑了:“你比我想的要奇怪多了。”
门萨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罗可接着说:“也有趣多了。”
门萨脸红了。他使劲装作那是因为看到完整的雷龙门齿而感到太过激动。
小孩子在他们脚下跑来跑去,年轻的女孩子们互相挽着手,叽叽咯咯笑着给小恐龙蛋的模型拍照;门萨给自己买了咖啡,给罗可买棉花糖。罗可饶有兴味地看着那机器运作,最后买棉花糖的男孩把糖丝为他卷成花型的时候他高兴地笑了。
“他大概是把我当成女孩子,”走开后,他边往嘴里卷棉花糖边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门萨闻言看了他一眼。罗可面貌端正,鼻梁生得很俊秀。“我觉得你长得很英俊。”他说。
罗可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夸赞。他们站在主厅高而旷远的天顶下,用尼龙绳夹好的翼龙模型在变幻的蓝色晴空下翱翔,正对大门的仿真丛林中,一只梁龙的头慢慢垂下,衔了些草叶,用那大而温柔的眼睛看着围在旁边、惊奇不已的孩子们。
门萨渐渐能够接受罗可那些半是强迫半是撒娇的要求了,为他带午饭,带牛奶,送书本之类的。奇怪的是,罗可似乎只针对他一人这么做。其他同级生也有同他熟识的,只是没有好到能为他带东带西的程度。
“你好像对他好过头了。”他后座的男生这么说道,露出了看上去几乎是奸诈的笑容。
的确。但门萨得说罗可也对他不错。他功课出乎意料的好,经常为门萨做课外指导一类的。有的时候他会送些小玩意儿给门萨,钢笔、糖果和小恐龙钥匙扣,都说是顺手买的送给他。门萨怀疑这是他追女孩子的手法。问题是他不是女孩子,他身量高,那玩意儿也不小,扎扎实实是个男人。
这就很奇怪了。作为回礼,他也时常给罗可带些自己手作的点心,曲奇、甘纳许一类的。他还记得罗可头回吃自己带给他的点心时脸上的表情。“这是你做的?”他说,然后惊奇的笑了。
那表情不知怎的让门萨感到很愉快。于是他接着这么做了。他花了些心思钻研罗可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比如闻到抹茶他会皱起脸,但杏仁类的坚果绝对能让他笑逐颜开。巧克力,草莓酱,恰到好处一点大黄馅。罗可的胃口似乎很容易被满足。
“我感觉自己的腰带又紧了。”一天他这么告诉门萨,满足的摸着自己的肚皮,像一只餍足的猫。
门萨看了看他。“我感觉你看上去不错。”他实话实说。
“我真不相信你之前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罗可道,拂去自己衣领上一点饼干渣。门萨推了推眼镜:“事实上,我连初中舞会都没参加过。”
“什么?”这下那对金色眉毛皱起来了,“你在开玩笑吧。”
“童叟无欺。”
“为什么?”
“我不想去,没多大意思。更何况我不会跳舞。”
罗可发出一声类似于嗤笑的声音,似乎那是什么天大的丑闻。“这可不行,”他突然站起身,向下看着一头雾水的一年生,“今年的毕业舞会你非参加不可,人生不能一次舞会都没参加过。”
“今年?但那是三年生的舞会,我们不允许进去。”
“我会给你找个好舞伴,保证你能顺顺利利混进去,”罗可挤了挤眼睛,“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确保你能完完整整跳一曲华尔兹。”
门萨想拒绝他,想爬起来赶紧逃走。但罗可这会儿认真起来了,叉着腰,居高临下看着他:“起来,童子军。”
门萨乖乖爬了起来,垂头丧气地站到他旁边。
“首先要学起势,”罗可说,走近了些,“我来跳女步。抓住我的手。”
门萨照做了。罗可又让他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腰上。然后,似乎还是不满意似的,调整了好几次才作罢。
“这是起步。”他说,引着门萨踏出足尖。他告诉门萨,华尔兹里头一向由男方主导,门萨必须温柔、体贴,像个绅士。
但门萨只是个喜爱烘焙和恐龙、偶尔打打篮球的怪胎。他很怀疑自己最后能不能学成。他对罗可的教学功力倒是毫无置疑。
将近暑假的时候,门萨参加了一支往柬埔寨丛林考古的大学生探险队。他的哥哥和带队的人一同参加过海军,百般请求才终于能带上门萨。
他们乘完飞机又乘火车,然后是汽车,坐小舟经过深水河流,最后坐牛车到了扎营地。
孟夏酷暑,东南亚的湿地荒草长得犹如巴别塔,其中隐藏着无数致命的毒蝎、虫子和蛇。门萨刚去的时候被蚂蟥叮了好几次,到最后,他已经能面不改色地把那东西从脚髁揪下去,丢进火堆里看它劈啪作响地烧。这里是地狱,但也是神秘学与历史的天堂,他们在当地人的村庄中挨家探访,听奇异的故事和诡谲的传说,老人们干枯消瘦的手指蘸着泥土,划下一个又一个遗迹,古老而恐怖的山洞与森林。
有一次,他找时间在村庄唯一一部付费电话给罗可去了个电。电话用了好长时间才接通,而在那期间他的心就一直那么悬着。他有一点愚蠢的想象,生怕在这段时间里,罗可会和他生疏了,甚至不记得他了。
然后对方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背景音嘈杂,能听见一点安静的音乐。门萨想,兴许他在和什么姑娘约会。
“谁?”
“是我,”他说,感觉自己有点蠢,“门萨。”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你到哪里去了?”
“柬埔寨,我在这里参加一个……”
“够了,我不感兴趣,你还好吗?你一直没给我打电话,我给你打了差不多有上千个电话发了上百条短信——”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语速越来越快,门萨几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想插嘴,但觉得还是算了,就在那里安静听着罗可渐渐平静下来,声音渐消。
他们这里正处黄昏过后,夜晚的幕在天空张开,星座闪耀,一个蓝莓之夜。门萨听见罗可说,赶快回来吧。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回露营地的路上,门萨一直在想是什么让他在罗可这里变得如此特别。罗可是个广受欢迎的人,他会画画,功课好,还会跳华尔兹。他有着完美的金发和紫色眼睛,笑起来那么好看。没什么理由他会在门萨这么个人身上花费如此多的心思。
门萨自觉是个凡人,他会有平凡的一生。他喜欢恐龙,有那么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它们是来自远古的神秘生物,美丽又强大,统治着整个荒蛮的星球长达几千万年。即便它们现已灭绝,门萨仍觉得那神奇不已。
罗可曾经问他,你喜欢什么恐龙。
门萨回答他是甲龙。
为什么,它们长得很丑。
甲龙有厚实的大铠甲,它生着背刺和角,尾巴上有以脊骨结合而成的棒槌。它食草,但那些铠甲、角和刺保护它不受伤害,让它得以在肉食动物中存活下去。
但它们仍然会被霸王龙吃掉的。
罗可的语气中没有恶意。门萨只好承认:是的,它们的确会。
别总想着把你自己藏起来,大家伙。罗可轻声道。有大铠甲和刺可没法跳华尔兹啊。
那时候门萨没搞清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现在他走在夜空下的泥泞小道上,四周是草的清香和溪水鸣吟。他渐渐有些明白了。
他决定明天一早,便从这里出去,坐牛车、大巴和飞机,回到他熟悉的那座城市。那些随手送出的小礼物,面对他的甜点的笑容,清晨的一声早安。他们跳舞时,罗可靠在他肩头,轻轻地、轻轻地哼着一支不知名的舞曲。到了这一刻,他终于全部明白。
现在还不晚。他会去到那舞会,穿着他最好的礼服走到罗可面前,伸出手,请求他与自己共跳这第一支舞。只此一次,也是一生的邀约。他料想罗可不会反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