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克第一次遇到柏格的时候,是进入肃清会不久后第一次出任务。
那是难得的一次大规模行动,平时肃清会出任务,都是两两一组,那次出动了差不多一百多号人。
联合禁军和教会一起行动。
【伊娃】的人,为了给恶魔奉献血肉,打算举行残忍的祭祀仪式。
在祭坛上将99个孩子放血。
肃清会的任务是查出祭祀地点和孩子的关押地点。以及捉漏网之鱼。
他们救出了准备用于祭祀的孩子们。
并不只是九十九个,还有一部分可能作为备用品。狭小的山洞里圈养了两百多号孩子。最大的不超过十二岁,最小的才三岁。
孩子们大多面黄肌瘦,而且身上都被纹了代表恶魔的刺青。
很多孩子都病倒了。
随行的医师彻夜忙碌都救治不过来。
更麻烦的是,一部分孩子早已彻底封闭心智,不言不语,宛如木偶;
另一部分稍微好一点的,则是完全不信任他们,能沟通,不肯接受救治。
而且这些孩子在在被抓的同时,其父母就被杀死了。
所以这两百来号的娃娃,全是孤儿。
按流程,这些孩子都会被教会接收,带回孤儿院进行教导。
但是这次一次性来的孤儿太多了。
然后又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没办法及时启程回帝都。于是就在附近的镇子上借宿。
柏格也是这群孤儿中的一个。
伊洛克注意到柏格的理由其实非常俗气。
他是那群小孩里最好看的一个。
长长头发,洁白的裙子,举止优雅,一直温柔的笑着。
仿佛不是刚从邪教窝点被解救出来,而是参加完宴会回家。
伊洛克心想:这小姑凉还挺好看的。
不过就是太突兀了。
突兀到被三方会审了好几轮。
伊洛克也知道了,原来他的父母居然是【伊娃】的教徒。他的父母因为教义而结合,生育他,将他养大,只是因为他是祭祀算出来的,最适合作为魔神的容器。
他的父母就死在这次的围剿中。
在一片黑色的袍子和血肉模糊的尸体中,都分辨不出来。
禁军本来是准备将柏格关起来慢慢审问的。
但是那群小孩不配合。
柏格貌似是他们的头,虽然柏格的父母是邪教徒,但是柏格和这群小孩关系貌似还挺好。
和他对父母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
几百个小孩,闹的人着实头疼。
禁军就把柏格还给了他们。只是多派了人看守。
回帝都的路程大概走了一个月。
教会来的术士关于怎么安顿这些孩子,和总部也达成共识。
到帝都之后,这些孩子将会被送到各式各样的地方。培养成预备军。
那天晚上那群孩子最后聚在一起。
一群人坐在山丘上唱歌。
连平时没什么反应的孩子也跑过去坐着。
他们都穿着教会新发的袍子,白茫茫的一片围在一起,最中间就是柏格。
像极了送葬。
看来他们也知道了,凭柏格的身份,肯定会被秘密关押起来。
其他人可能日后还会有相见的机会。
但和柏格肯定是永生不见了。
他们唱歌唱到很晚。
是伊洛克不曾听过的调子,莫名悲戚。
这种气氛也影响了大人,那位暴躁的禁军统领都没有发火,让他们不要扰民。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昨天晚上,所有的孩子回去之后统统死去了。
都是自己割脉而死。
鲜血染红了他们驻扎的整片土地。
只有柏格依旧穿着一身白衣,站在山丘上唱着昨夜熟悉的送葬曲。
柏格被第一时间逮捕了。
众人纷纷认定是他蛊惑了哪些孤儿们,他也是邪教徒。
之后,伊洛克再也没有见到他了。
很久之后,伊洛克从一个呆萌新人,成长为老油条。某天突然被会长叫去,得到了一个新的搭档。
“你好。”那个穿着一身白衣,长发飘飘的人笑着和他打招呼。
end
ps:后来伊洛克他们整个组的人都知道,他们组长,先入为主的把柏格当女的还暗恋人家。
因为很好玩,所以一直没有人告诉他。
直到伊洛克和柏格潜入纳迦学院,伊洛克偶然在教学楼的男厕里遇到他了。
伊洛克。。。??????!!!!!!!!!
柏格:^_^
一个偏西幻的世界,有一个国家叫希多。
是树木与希望的国家,前身是精灵的国家。
因为某种原因整个种族集体退化成类人状态。就这样过了几千年,由于大多历史资料在大灾难中被销毁,后来希多的人都以为自己是普通人类。(这还是一个交通闭塞的世界)
某个阶段,希多的新生儿中突然出现了很多孪生子 。这些孪生子中大多都出现了返祖现象。精灵是亲近自然的生物,所以孪生子有的带有动物特征,有的带有植物特征。
有的是两个孩子全部都有返祖现象,有的是其中一个有返祖现象。
伴随着返祖现象,一同出现的还有诅咒。返祖现象越强诅咒越强。诅咒的内容不定,但一定会给孪生子或者孪生子亲近的人带来无法承受的痛苦,甚至祸及周边一大片区域。大多是疾病、死亡,有的还会带来瘟疫和天灾。
这些孪生子的诅咒太强而且不可消除,差点导致希多灭国。于是当权者颁布了新的发令,把带有返祖现象的双生子称为“病种”(民间称诅咒之子或者怪物比较多),在希多最北边的荒凉地带建了个隔离区,将“病种”送进去隔离起来。
很多“病种”在刚出生或者幼年时期就会被送进去,大多就这么死掉了。
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孩在一片荒地里只能等死,并没有专人去照顾他们,接触过“病种”的人也可能会被诅咒波及。
并不是所有双生子都会被送进去,什么时候出现返祖现象什么时候送。
另外有孪生子中只有一个有返祖现象,可以就送一个,保全另一个正常的孩子。
一开始还会有很多父母不愿意和孩子分离,偷偷藏起来,或者跟着进隔离区。
但经过几十年的宣传教育,以及“病种”们带来的,不用刻意丑化,光是实话实说就能让人胆寒的灾难。很多人已经不把“病种”当成同族来看了。
出现“病种”立刻就会上报,避免灾难的降临。
(二) 维叶出生在一个中产阶级的家庭,父亲是个商人,母亲是个全职太太,业余爱好是插花。
父母很恩爱(颜值也很高),结婚五年才生下一对龙凤胎。哥哥维亚和妹妹维叶。
对这对孩子非常宠爱。尤其是妹妹,全家都是妹控的程度。维叶度过了一个公主般的童年。
然而维叶六岁的时候突然出现了返祖现象,一开始是腿部没有知觉。
家里人以为她生病了,带着她到处求医,变卖家财。父亲的生意突然破产,母亲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家里一下子变得穷困潦倒了起来。
恩爱的父母开始变得每天为了琐事争吵,虽然还是尽量对孩子保持微笑,但也是已经疲惫到撑不下去的假笑。
维亚和维叶早就察觉到异状,一直表现的非常懂事。但维叶从小被宠到大,心理比较脆弱。
于是维亚每天晚上都会抱着她,牵着她的手哄她睡觉。跟她说:“不要紧的,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维叶八岁的时候,腿部完全植物化了,已经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类似于树根的木质状态了。
维亚是第一个发现的,但他瞒了下来。他知道“病种”的下场是什么,绝对不想和妹妹分开,更不想让妹妹去死。同时也开始害怕自己是“病种”。
维亚开始主动接手照顾妹妹的任务,父母不疑有他,只是当孩子太过懂事。
之后母亲病的越来越厉害,父亲试图重新做生意但每次都失败。
某次父亲在外被以前拒绝过的生意来往的奸商嘲讽,喝醉酒回来,大发雷霆。
第一次凶了维叶。然后在推搡之中发现了维叶是“病种”的事情。
一瞬间惊讶、背叛、怨恨和悲凉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父亲立刻冲出门去要报告给当地政府。
维亚试图阻拦未果,反而被父亲揪住带到了政府部门接受检查。
最终证明他不是“病种”,但因为他反抗过于激烈,于是被注射了镇静剂,留了下来。
(三) 另一方面,大受打击还在懵逼装的维叶被留在家里,还不太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病弱的母亲泪眼婆娑的从床上爬起来,拿起了桌子上的剪刀,来到她面前。
本来是想杀了维叶的,常年的病痛、贫穷和争吵早就消耗掉了她所有的涵养和温柔。两个孩子本来是她心里最后一丝安慰。
但现在突然发现,自己所承受的这么多苦难全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带来的。而自己的儿子,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地狱中挣扎,无动于衷。
失去一切的人,往往是最疯狂的。
但真相又来的太突然了,仇恨还没有彻底取代她对孩子的爱。
僵持了很久,最终下不去手。把本该刺向心脏的刀,狠狠地刺进了维叶没有知觉的小腿。
腿依旧没有感觉,甚至没有出血,只是流出了少量浅色的树汁类的液体。
但那一瞬间,维叶突然感觉到心口一股强烈又莫名的抽痛,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母亲的样子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再一眨眼睛家里的摆设也看不太清了。
眼前全是模糊不清灰蒙蒙的影子。她有点害怕想张口,突然发现不知道该喊谁好。爸爸、妈妈、和哥哥,所有她能依赖的人都不在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脑袋也一片混沌。
本来还保持着正常人形的腿部,突然扭曲,长出了根,将她举的好高,撑破了房子,深深扎入了地下。
某种力量从身体里涌现,她能听到周围的大地树木和花草的窃窃私语,有微风吹过,她突然前所未有的安宁,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
母亲恐惧的尖叫着冲出家门(已经没有门了),在半路遇到了带着专门负责“病种”隔离的人员回来的父亲。
他们被维叶的形态吓了一跳,试探了很久发现她并没有攻击性,仿佛陷入沉睡。
于是转业人员商量怎么移动她。因为维叶现在扎根在土里,最快的方法就是砍了她的根带走。但是人家亲生父母在这,砍断人家孩子的腿这种事,不好说出来。
直到母亲怨毒的表示,维叶已经不是人类,即使砍断她的根,她也不会流血,也不会有痛楚。专业人员们才放心大胆的进行了转移工作。
维叶全程像一个木偶一样,没有丝毫反应。听不见也看不见,甚至没没有什么心理活动。
好像自己真的是一棵树一样,保持着这个状态,被送进了隔离区。
(四) 维亚出来已经是半年后的事情了,因为他对父母把维叶送进隔离区这件事完全不能接受。
他仇恨父母,无数次试图去找维叶。一开始好好劝阻完全没有用。被骂过打过甚至被关起来也都没有用。他开始自残,绝食,变得暴躁具有攻击性。
于是父母把他送进了心理辅导中心。
维亚发现过激的表现并没有什么用之后,开始装乖,期间不断磨炼演技,成了个影帝。
本来计划两年的课程,他半年就出来了。他变成了原本那个温柔阳光的公子哥,甚至同意了和父母一起搬走开始新的生活。
送走维叶之后,父亲做的小生意渐渐走有了起色,母亲的身体也变得好了起来。他们都非常庆幸摆脱了维叶。
又过了半年,父母和监管维亚的人,已经认为维亚完全变得正常了,他接受了维叶是“病种”的事实,表示自己有这样的妹妹是个遗憾。他以后会忘记维叶,和父母好好生活。他提出要去上学,结交新的朋友,开始新的生活。
他去了学校,又很正常的过了一年,期间表现一切正常。辅导所撤离了对他的监视,他身上的监控设备也被去除了。
之后一个月维亚依旧保持着正常的生活,然后在某一天,和同学去一家甜品店的时候,突然消失了。
十一岁的维亚就这样计划详尽又毫无准备的离家出走了。任何准备都会引起监察员的警惕,所以他连兼职都没试图去找过。
他一无所有,但这并不会让他害怕。他要去北方,去隔离区,去找维叶。
哪怕他死在路上,他也要尽全力死得离维叶近一点。
(五) 维亚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到达隔离区。这还是靠着他的机智和不断磨炼出来的社交能力和野外生存能力。
他本来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这三年的旅行让他迅速的成长起来。
他在隔离区外的一个临时歇脚的小镇上,救下了一个逃跑未遂的“病种”小正太。
小正太和维叶不一样,是动物化的返祖。背后长着像蝴蝶又像鸟的翅膀,一只胳膊已经变成鸟爪,头发间夹杂着羽毛,身上全是有毒的磷粉。
据管理所的人说,小正太的家乡,一个本来与世无争的小镇,因为地裂,被埋葬在了万丈深渊底下。数万人口就这么消失了。
等地震减轻,救援人员感到的时候,就只发现了躺在深渊附近,不省人事的小正太。
由于他太危险了,第一时间就被控制住,套上了拘束服送了过来,马上就要送进隔离区等死了。
维亚自称是小正太的表哥,和家人一起去了外地。结果不幸出了事故,父母双亡。准备回来投奔小正太家。但发现小镇变成了大坑。一打听,听说小镇唯一的幸存者被带到这边,什么都没想立刻就来了。
可能因为维亚年纪小,又真的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管理所的人相信了他。再说,哪个正常人吃饱了没事干,要来找这种大祸害啊。
维亚表示自己现在就小正太一个亲人了,他又那么小,不放心他一个人进隔离区,想要陪着去。
并没有法律规定家人不能陪进隔离区,不过进去以后就再也不能出来了,哪怕你是个正常人。以前刚建隔离区的时候,有很多家长都会陪着自己的孩子一起进去。这两年虽然少了,但也不是没有。当然反悔的也有不少。
因为隔离区就是一片荒山野岭,不会有任何物资送进去。这里就是一个大型坟场,能做的只有等死。
管理所的人只是例行劝阻,虽然因为维亚太小了,而增加了劝阻的时间。但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同意让他进去了。
反正他也孤苦无依,不如同意他和唯一的亲人死在一起吧。管理所的人最后带着悲悯的妥协了。
维亚在胡扯这些煽情戏码的时候,小正太非常上道的帮他圆了谎。他本来就对这个救了他的小哥哥有好感。再说眼看怎样都逃不掉,有个同伴,比孤苦无依的好。
于是这哥俩就一起进了隔离区。
隔离区说大不大,但对于两个孩子来说,真的像身处十万大山,不知所措。
虽然这三年来,维亚一心都是要找到维叶。但真到了隔离区里面,他的心却凉了一点。维叶来这片坟场已经五年了,她被送来的时候只有八岁,双腿残疾,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该怎么在这种荒凉的环境里一个人生存下去啊?
维亚在隔离区里兜兜转转找了一年,小正太就跟了他一年。维亚曾经和他说过可以不用跟着他,毕竟进来之后没有人会再管他们,不用装亲戚也行。
小正太表示,就算他想走,又不知道能去哪。再说他这么小,没什么力气,自保都成问题。不如跟着他,还能混口饭吃。维亚也就随他了,再说如果妹妹也能遇到这样愿意照顾她的人就好了。他多做点好事,妹妹会不会就能稍微幸福一点呢?
一开始维亚非常期望能碰到活人 ,总是期待着下一个就能碰上维叶。之后开始找没有人的地方,开始留意路边的骸骨,推测是不是维叶。
他看见一具骸骨就会停下来,仔仔细细的看。他期待自己早点找到维叶,但又特别害怕真的遇到维叶的骸骨。他不敢去想,如果维叶真的死了他该怎么办?
每遇到一个人,一具骸骨,维亚的心就会沉一点,又奇妙的松了口气。一年过去了,他的心头上的压着的尸骨像一座冰山,又沉又冷。
刚开始的时候,小正太是个非常活泼的性格,维亚也算是开朗的那一类。两个人边走边聊,还挺热闹的。
后来维亚的脸和心慢慢麻木了,话也少了。就剩下小正太一个人再说了。
小正太可谓是非常能说,维亚有时候会给他一些简单的回应,他就可以兴高采烈的继续演单口相声。
来到隔离区这一年,小正太的外貌越来越不像个 人类了。两只手都变成了爪子,胳膊上也开始长出羽毛,眼睛变成了重瞳。除了他能直立走路和口吐人言之外……,额……这种情形在外面早就被大喊怪物然后烧死了。虽然他之前的样子已经被叫作怪物了。
不过隔离区奇形怪状的人多的是,再说大家都是来等死的,干嘛要花精力去注意别人长什么样子啊。所以一路走来,别说尖叫了,连个诧异眼神别人都懒得给他。
小正太很喜欢听故事,维亚不讲给他听,他就讲给维亚听,也不管维亚听不听。 不过他来隔离区的时候也就是刚识字的年纪,记住的故事也就那几个,于是他就来来回回讲,维亚也不阻止他。
其中小正太最喜欢的,就是关于永恒之国的故事。那是一个四处游历的画师和他们说的。
在希多的北方,比隔离区更北的地方,有一座巨大的雪山 ,爬过雪山之后,又一片弥漫着毒气的沼泽。穿过沼泽之后,就能到达永恒之国。
那里的房子是用云和糖果做的,一年四季都是温暖的,到处都盛开着鲜花。那里的人不会老,不会死,不会生病。永远保持着孩童的样子,拥有洁白的翅膀。 那里被称为梦想和永恒的国家,什么样的愿望都能被实现。
小正太有个心愿,就是去永恒之国看看。
“我还是个小孩子,我也有翅膀,不是非常符合永恒之国国民的特征么?” 小正太非常自豪的给维亚展示他的羽毛和翅膀。
维亚问他,那你有什么愿望呢?
“……”
“我想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
小正太没能陪着维亚走下去。
隔离区太荒凉了,饿的时候他们啃过树皮草根吃过土,后来实在受不了了,他们还吃过尸体。
这里是坟场,可他们还活着。
没有人来救他们,也没有自救的门路,但他们还活着 。活着,而且不想死。
维亚还没有找到妹妹。
小正太还没有去他向往的永恒之国。
他们的心愿都没有实现。
可小正太真的走不动了,隔离区下了整整一个星期的雨。他又冷又饿,浑身湿哒哒的。小孩子在这种阴雨连绵的天气里最容易生病了。哪怕他再乐观, 哪怕他自嘲是个怪物。
小正太快走的时候还是废话特别多,他和维亚说:“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没有去永恒之国,也实现了愿望。我知道爸爸妈妈早就死掉了,现在我就要去找他们了。闯了这么大的祸,一定会被骂的狗血喷头的。啊……好久没听我妈骂我了。我妈骂人可厉害了,连续两个小时不带重样的。我以前可怵她骂我了,现在却有一点期待……”
“……”
“我会不会是永恒之国遗落在外的王子啊?不然为毛会有翅膀?一定是这样,不然为什么我的心愿实现了,你的却没实现呢?这就是血统的差异啊,你不要嫉妒啊!”
“……”
“对了?不然我把翅膀留给你吧。这可是施加了祝福魔法的翅膀哦,带着会有好运气的!你以后去永恒之国的时候带着,说不定能获得一大笔赏金。带着你妹妹一起去,女孩子都喜欢鲜花和糖果的,你们用赏金在那边过好日子吧。哇,我这么伟大,记得给我建一座雕像传颂我的故事!”
“……”
小正太说的太多,有点呼吸困难。其实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但还有好多话想说 ,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说哪个好。
小正太停下来,洞窟就安静下来了。 安静到维亚以为他已经死了。
“……维亚……” 小正太突然喊他,维亚有点发愣。他经历过离别,但没有面对过死亡。这是第一次。让他觉得自己再聪明,也无法挽回,无力到近乎绝望。
“我……我去不了永恒之国了,所以……最后……我想像个人类一样死在这片土地上。如果我变得太奇怪,爸爸妈妈认不出我……就……麻烦了……”
话尾轻的只剩气音了,但四周很安静。维亚很清楚的听到了。
他说:“好。”
小正太冲他笑了笑,然后偏头看向洞窟外面。洞窟的口开向北方,小正太努力的睁大眼睛,穿过树林,穿过山峰,穿过沼泽,望着那梦想中的地方 。
(六) 维亚砍掉了小正太的翅膀,砍得有点差劲,划断了一根。
他还试图去拔小正太身上的羽毛。但羽毛连着皮,小正太已经是皮包骨了,一扯就血肉模糊的。比长着羽毛的时候还不像个人。于是作罢。
他找了点大点的叶子和杂草,给小正太做了个草裙还有花冠,不过隔离区连花都很少,就变成了草冠。以前他经常做这种东西哄维叶开心。
然后又用草铺了地铺,把小正太放上去,再给他盖上“被子”,也是一堆草。
他折腾了大半天,小正太看着就像一个在睡觉的人类小孩子。不过眼睛是睁着的,看着北方。
维亚犹豫了一下,没有合上他的眼睛。
“看着吧。”他想。
又编了根草绳把小正太的翅膀背在了背上。
“就这么看着吧,我迟早有一天会到你说的那个国家,带着维叶一起去!在那边给你建雕像,建个世界上最大的雕像!我还会找人给你写诗,让所有人都记住你!”
这是维亚这辈子发的第二个誓言。
第一个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到。
第二个的时候,他已经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了。
但人总是需要希望的。于是他就背着小正太的“施加了祝福魔法”的翅膀。
再次一个人上路了。
又过了大概一个月。
维亚是靠着算太阳升起的次数来计算日期的 ,有时候赶上阴雨天,连着好几天都黑漆漆的,周围又那么安静。他就会恍惚自己到底过了几天。有时候甚至会想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某天维亚在河边露宿。那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顺着河飞啊飞,最后飞到了一片红色的树林里。维叶坐在树枝上对他笑。
他一下子惊醒了,盯着翅膀出神,然而翅膀还是那个已经有点干瘪的,又像蝴蝶又像鸟的怪异的翅膀。
但他还是决定去顺着河流走下去看看。反正他本来就没有方向。
梦里转瞬即逝的距离,维亚走了四五天,而且一个人都没遇到,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傻,居然会对一个梦产生期待。
终于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他到达了梦里的那片树林。隔着河,与他相对。
火红的树映呈着火红的夕阳,像一股滚烫的岩浆,把他阴冷冷的心烧了个彻底。温暖到想化为灰烬。
梦……成真了……
维亚激动的有点数不出话来,嘴皮子不停地哆嗦,腿也哆嗦,身子一软,整个人瞬间没了支撑跌坐在淤泥里。
他坐在地上,直愣愣的盯着对面的树林。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哭过。
以前他是哥哥,要坚强要保护妹妹。
后来家道中落,父母已经很难过了,维叶也很难过,他更不能哭哭啼啼给家人添堵。
维叶刚被送走的时候,他觉得满世界都是敌人,不能哭给他们看。
之后要表现自己是“正常”的,所以也不能哭。
三年的风餐露宿,比起哭鼻子,还是留着体力赶路和找食物比较重要。
进了隔离区,遇到比他惨那么多的小正太都在笑着,他也不能落后。
哭了就认输了,哭了就完了,哭了就再也找不到维叶了。这些话在他心中反复的被念叨,像一种支撑着他走下去的咒语。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维叶在红色的树林里等着我。”维亚念叨了一遍。
“维叶在红色的树林里等着我!”他又念叨了一遍。
维亚神经质的笑出声,糊了一把脸上的泪。哆哆嗦嗦站起来,迈着不稳的步子,连滚带爬的朝着树林方向跑去。
今年他十五岁,他经历了离别,死亡,走进了坟墓。
现在他要去进行人生中第一次的重逢。
不管那是真的,还是梦。
维亚在这个树林里来回的蹿,每一颗树都观察了好几遍 ,就像他在检查骸骨时一样仔细。
可是他没能找到维叶。
“果然梦什么的不能相信,奇迹什么的也是不存在。”
没有找到维叶。
对于这个结果他意外的淡定。
明明之前看见树林的时候热泪盈眶,大呼奇迹。明明那么期待的疯了一样跑了过来。却对奇迹没有发生这件事,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和懊恼。
是习惯了?他这样问自己。
维亚抱着翅膀,靠着一棵树随地坐下。衣服有点潮,是之前淌过河的时候弄湿的。晚风一吹凉嗖嗖的,但却没有之前那种从心底散发出的阴霉味。他甚至能闻到一股清香的野草的味道,明明每天都在草丛中穿梭,他却觉得很久没有闻到过了。
他还很有心情的去听草从里的虫鸣。
抬起头,透过重重树叶的缝隙,看月亮被切割成发着柔光的碎片。
很漂亮。维亚称赞到。
月亮一直都在天上,可记忆中全是满目黄沙和连绵阴雨。
维亚叹了口气,侧着身子躺了下去,像是躺进柔软的棉被里一样,把自己的脸埋进树叶堆里。
维叶已经死了。
他很小声,也很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在疯了一般的狂喜之后,他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绝望。
好累啊,太累了。已经很久没有开心过了,每天都那么紧张兮兮,小心翼翼,像葛朗台一样吝啬的使用自己的希望和精力。
不敢大喜不敢大悲。
太累了,到极限了。维亚愤恨的捶打着地面。
也许维叶早就死了。
八岁的她被扔进了隔离区。无论怎么哭喊都不会有人来,她哭着哭着就累了,也饿了。但是没有吃的,也没有床。她就像自己现在一样躺在地上,睡着了。
睡着了就不会冷了,也不会饿了。
她就这样睡着睡着死去了。
身体被分解和土地融为一体。骸骨被雨水冲刷,被泥土掩埋,会长出不知名的草。这里到处都是草,自己永远不可能找的到她了。
诺艾尔(小正太的名字暂定)在死亡中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向死亡寻求什么呢?
就这样睡吧,永远都不要醒了。维亚这样对自己说,然后真的蜷缩着身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又做梦了,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他还知道幸福是什么的时候。
阳光不留情的刺着维亚眼皮,让他觉得自己快被闪瞎了。眼睛感受到刺疼,他眨巴眨巴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又哭了。
以及自己没有死。
维亚打气精神拍了拍自己的脸,“怎么可能去死呢?!我答应过维叶要陪在她身边,掘地三尺我也把她找出来!”
“维叶!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他对着太阳大喊。然后被自己的傻逼行为逗笑了。
维亚自娱自乐的时候,他身后的树木在阳光的照射下,舒服的抖了抖身子,伸了个懒腰。那棵树厌恶的把爬在自己身上的藤蔓扯开,就看到了在阳光下少年的剪影。
“哥……哥哥?”
维亚被这一声呼喊吓的一哆嗦。
第一反应是自己终于疯了。
他有点自嘲的叹了口气:“出现幻听也不错啊,这段时间都没有人说话,还有点不习惯呢。要是天天能听到维叶的声音,哪怕一个人也……”
声音戛然而止。
像是从沙漠中开出的花一般,少女在丛丛藤蔓的拥簇下,绽放在他的面前。
已经找不出丝毫曾经的模样了,黑色的头发变成了奇妙的淡紫色,原本是腿的地方已经成了盘根错节的树根。浅绿色的眼睛像一汪池水,倒映着他惊慌失措的脸。
书上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舍不得闭上眼睛,笑着任眼泪流成河。
日思,夜盼
时间和呼吸一起静止。
维亚甚至不敢动弹,眼泪让视线变得模糊,他都舍不得去擦,舍不得浪费那闭上眼睛的一瞬间。
他听见了管风琴的声音,仿佛置身满是蔷薇的花园里。男人的宽厚的手掌,女人无奈的轻斥,还有满园的笑声。
维亚紧紧捏着手中的翅膀。即使眼前这个女孩已经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但他还是确信自己找到了。
是只有比出生更久的时间之前就一直在一起的他,才能够确认的事。
他终于找到维叶了!
她还活着!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维叶当初被丢进隔离区之后,依靠本能扎根进了土里 。从大地吸收着营养,活了下来。
不过也因为这样,维叶作为人的形态也渐渐消失。 思维和情感也变得迟钝,需要进行光合作用。在夜晚的时候更是完全化为了树木的形态。
而且维叶不会说话了。
这么说也不准确。应该说,她只会说“哥哥” 这两个字了。这是维亚陪着她好几天之后才发现的,一开始只顾着高兴了。
而且看样子已经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了。只是无意识的念叨着。
她可能这么多年一直这样念叨着,呼喊着,希望哥哥能早日来到她的身边。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连人心都渐渐消失了, 却还是不想忘记自己在等着谁。
不过维亚并不在意她是不是大半已经变成树了。
只要知道这是维叶就好了。
他在维叶旁边待了好几天,有点无所事事。
妹妹找到了,接下来该做什么呢?这么久的时间,一直只想着找到她,心里装不下别的东西。也没有精力去想别的事,因为一旦记忆力不集中,绝望感就会把他包围。
结果完全没有思考过,找到之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维亚茫然了两天,隔离区又下起雨了。他被劈头盖脸浇了个通透。
总而言之,先建个能住的地方吧。他后知后觉的想。维亚在树林里建了个简陋的木棚,坐在里面就可以直接看见维叶。
晴天他就坐在维叶身边,靠着她,和她聊聊天。什么都聊。他就好像诺艾尔附身一样,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他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话唠过。
雨天他就坐在木棚里看着维叶,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一看看几个小时。看到眼睛干涩的时候就闭一会儿。
前所未有的安宁。
End.
我从出生起,就住在一口井里。
井里没有水,全是淤泥,周围臭轰轰的,脚下没有实感。泥里伸出很多的手,在将我慢慢往下拽。
我的头顶上,有一片小小的天空 。有时候,有人走过,留下一串欢声笑语。我经常抬头看着天空,幻想着有一天,我也能现在那里,像那样笑着。
我曾伸出手,想要离那片天空更近一点。
这时淤泥里就会将我紧紧缠住,裹成一个坚硬的茧。
“外面很可怕的!”
“那里全是怪物!”
“出去了你就会死,会有人很多人伤害你!”
“待在这里吧,待在这里吧,这里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
它们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耳边唠叨。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不厌其烦,无奈的妥协到。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一动不动。任由它们把我往下拽。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们会融为一体。
这时候淤泥就会很高兴,用温柔甜糯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然后我就睡去,再醒来。
不断地重复。
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躺着就好了。这样的生活很安逸,我大部分时候都是放空的状态。只有偶尔注意到天空的时候,才会久违的胡思乱想起来。
“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也许和淤泥们说的一样,外面并不美好,还不如井里呢。那出去也没什么意思……”
我渐渐放弃了出去的想法。只是偶尔听到有路人打闹而过的时候,有点遗憾。
我还没有学会怎么去笑呢。
我不停地下坠,淤泥淹没了我的腿,融化了我的手,埋葬了我的身体。
嘴巴被封住,耳朵被堵住了,眼睛也被遮住了。
连臭味都感觉不到了,所感触到的只有一片冰冷。
我就要死去了。
然后以另一种方式重生。
和包裹我的淤泥融为一体。
以后……
以后说不定会再去缠上别的人。周而复始。
这是早就知道的结局,我却突然难以忍受。不知道是厌恶死亡多一点,还是厌恶腐烂多一点。我剧烈挣扎了起来。
不要!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这样死去!
(二)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我的世界只有井口那么大,可我还没有亲自去看一眼。
我胡乱的挥舞着四肢,扯开淤泥。开始沿着井壁网上爬。
淤泥们躁动了起来,无数双手死死缠住了我的身体,不让我离开。
“你不能走,你不能走,不要出去!”
“我们是一体的!”
“外面很危险!”
“我会保护你的”
·······
无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层层叠叠,像巨大的浪潮,让我眩晕。
淤泥就伸出很多的手,乘机把我往回拖。
我们陷入了拉锯战,但我终究敌不过它。
“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死亡!也不要发臭!我不想变成你的样子!”
我从井壁上摸到一块碎石片,将手砍断。之后飞快的往上爬。
可能面对死亡的时候,求生的本能会特别强烈。我软弱的身体里,竟然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我听见淤泥们在我身后惨叫和哭泣。
我听见它们在诅咒我。
“这里才是你的归宿,你会在这里重生。出去了你将一无所有,无比孤独的死去。”
我用尽全部的力气,才爬出了那口井。
我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更大了,但还是很远。
是比到井口更远的距离。
我赤条条的站在人群里,无处可去。
没有人愿意接纳我。
从他们看我的眼神中,我明白了:我也是一团淤泥,是一个怪物。
我和这些井外的人是不一样的。在他们的眼中,我和井里的那些家伙们一样。
丑陋、恶心。
我很孤独,我无处可去。
出来后我才发现,比井口更大的天,会有更大的雨,甚至大雪。而且再也没有人保护我了,这外面也没有人愿意帮助我。
因为我是一个怪物啊。
我想回去了。
(三) 我觉得淤泥们说的对,也许在井里默默死去才是我的归宿。
我回到了井边。
淤泥们在底下嘲笑我,也有在呼唤我。像一个面对叛逆小孩的父母,好笑又宽慰。
“来吧,回来吧。”
我站在井边,向下看去。这是我第一次以这个视角,审视我出生的地方。遗憾的是,我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一片黑暗,和熏天的臭味。
以前在井底的时候,只要抬头,我就能看到天空。偶尔还会有白云和彩虹,那绚烂的色彩是我的向往。
可现在,我甚至都看不到那些淤泥的样子。内心深处突然泛起了一丝怜悯,我站在了它们从来不曾到达的地方,可怜着它们。
我突然明白自己回不去了。
我宁愿孤独的死去,也不要变回那个可怜的自己。
我开始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游荡,久而久之学会怎么伪装自己。
将表面的淤泥晒干,再穿上厚厚的衣服。这样就不会黏答答的,也不会发臭。井外的人就发现不了,我是一个怪物。
这样的伪装很难受,很痛苦。毕竟是在一遍一遍烤干自己的皮肤,是在伤害自己。但我愿意。
我现在可以到最热闹的街道上去,和形形色色的人平静的相处、聊天。
我还是得一个人面对大雨、大雪和狂风。
还是得大部分时间都躲在阴影里。
但是每个晴天的时候,我就会把手从阴影里伸出去。
我还是个黏答答、臭烘烘的怪物。
但现在,不用抬头,阳光就在我的手里。
我就会忍不住笑起来。
觉得这样真好。
真的很好。
End.
女孩最初生活在一个村子里。
没有人知道她是哪来的,父母是谁。
但村民朴实,日子也稍微富裕。就把她养了起来。
女孩就这么吃着百家饭长大了。
但是五岁的时候,村子遭了灾祸,吃不起饭,还死了人。大家也没有余粮接济女孩了。
于是就把女孩送到镇子的铁匠家里。做活当学徒,怎么都好,有个去处。
但那铁匠不是个好东西,对女孩毛手毛脚的。女孩天生神力,反抗的时候把他废了。
铁匠家是不能呆了。
但是也不能回村里给大家添麻烦。
于是女孩就一个人流浪了。
女孩的力气是真的很大,仿佛异能一般的能力,很快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有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姐姐,说只要她听话,就请她吃饭。
顿顿请,保管她吃饱。
女孩跟着那个姐姐,进了旁边一家酒楼。叫了一大桌子菜,吃了整整一个下午。把那个姐姐吃的嘴角抽搐,付钱的时候手都在抖。
那姐姐给女孩喂了条白白胖胖的虫子。
跟女孩说,以后她说什么,女孩就要做什么。不然虫子就会从内脏开始,慢慢啃掉女孩的肉。女孩承受着无比的疼痛,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最后变成一具骨架子。
女孩问:那姐姐你还管饭吗?
管。
女孩:谢谢姐姐。
叫老板。
女孩:谢谢老板。
然后老板就把女孩送到了一座大山里,说要把女孩培养成最优秀的杀手。
女孩会成为她手里最优秀的一把刀。
老板还给女孩起了个名字,叫忍冬。
然后忍冬就开始了她的杀手生涯。
一开始是杀一些小动物,后来就把一起训练的孩子关在一起,每天就投少量的食物让他们自相残杀。
用养蛊的方法,培育出来的最强杀手。
老板和她说,你所做的事是对的。
为了生存而杀戮,并没有什么不对。
只不过人杀动物,你杀人。
人也是动物。
你所做的,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然后忍冬就为老板工作,不断地杀人,然后在老板那里得到报酬,偶尔还能得到一两句夸奖。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忍冬很强,业务水平高。
在业内也小有名气。
但忍冬总是面无表情的,大家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杀人的时候既不感到兴奋,也不觉得恐惧。特别淡定,就像在菜市场上杀鸡。
淡定的别人开始怕她了。
忍冬无所谓。
继续她的生活,也继续她的任务。
但是最近的一个任务她搞砸了,失败了。
这是她第一次任务失败。
就像好好运转的齿轮突然脱节了,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的,整个机器都坏掉了。
忍冬的人生的轨迹也突然坏掉了。
任务失败要怎么办?
老板没教,她就不会。
于是只能漫无目的四处游荡。
然后遇到了一个男人。
准确点的是,遇到了一个拿着烧饼的男人。
因为太饿了,早就放弃了思考。
凭借着本能抢了烧饼就跑。
但没想到碰到个硬茬。
不光追上了她,还打败了她。
觉得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忍冬,飞快的把烧饼吞了。还差点噎死。
接连失败也没流泪的她,被一个烧饼噎的泪水连连。
男人看忍冬一个十几岁小女孩,也是真饿了。就没跟她计较,还请她吃饭。虽然没吃饱。
之后忍冬又回去刺杀了一次任务目标,但是对方变得更警觉了。忍冬差点被抓住,逃跑途中又遇到了那个男人。
原来男人闲着没事就尾随了一下忍冬,想护着她安全回家。没想到看到这一出。
男人说什么也不让忍冬一个小孩继续杀人。
忍冬懒得和他讲道理,直接就跑。
但是她打不过男人,也跑不掉。男人也不打算和她讲道理,直接就把她绑了。
忍冬问男人,干嘛阻碍她工作?
要知道没有工作就拿不到报酬,没有报酬她就没钱吃饭。
男人问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忍冬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杀人啊。
你知不知道杀人意味着什么啊?男人问。
工作啊。忍冬觉得男人有点傻。
“你体内有蛊虫,你是被操控了吗?······好吧,真被操控了你自己也不知道。”男人觉得自己的智商可能被拉低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男人似乎精通医理。
倒是没费多大劲就帮忍冬把蛊虫引出来了。
体内没了蛊虫,但忍冬还是一心要去做任务。男人明白过来,这小姑娘不是被蛊虫操控,也不是被威胁,而是真的有点沙雕。
再看到忍冬一副看到沙雕的表情,男人怒了。你一个满脑袋水声的丫头片子居然还敢鄙视我,我非要把你脑袋你的水倒干净,让你明白谁才是真的沙雕!
再者男人并非人类,有着肆意挥霍也挥霍不掉的漫长生命。活的太长了,总要找点打发时间的小乐子。
于是男人就带着忍冬在世间行走,教她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什么是杀戮。
当然是强制性的。
忍冬一开始还试图逃跑,但是次次被抓住。之后眼见反抗无望,开始认命的忍冬,后知后觉的发现。
咦,她跟着这个男人好像也能吃饱饭。那她为什么要跑?
而且是不用工作,不用受伤,就有饭吃。待遇好像比之前在老板手下还好。那她为什么还要跑?
忍冬突然有点认同男人的话,她可能真的有事傻。
于是忍冬就开始心安理得的跟着男人,听他说那些大道理。
男人说的多了,带着她看的多了。
到底是有三言两语被忍冬记在了心里。
再去看那些生死离别,悲欢喜乐。忍冬心里也开始微微触动。
再看自己时,总恍惚见双手满是鲜血,浑身腐臭。
忍冬觉得很难受,比蛊虫发作时还难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迅速消瘦,直接饿到奄奄一息。
男人对此有点诧异。
忍冬求他,说她想回去,回到老板手下去。她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她想回去做任务。
男人叹息一声,他当初也是不忍一个小孩子沾染满身罪孽,才一时兴起,教她为人处世之道。见自己没办法把这小孩的思想给掰过来,反而快把人搞死了。他不是很在乎人类的生命,但也不至于真的逼死一个小孩。于是就把忍冬给放了。
只是在忍冬身上留了点东西,想着她再出手杀人之时,出手干预一番。
忍冬离开了男人。踌躇许久,还是回了老板身边。
老板先是知晓忍冬任务失败后潜逃,后又发现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身上的蛊虫除了。又惊又怒,逼问忍冬这段日子的行踪。
忍冬闭口不言。
老板恼怒不已,折磨了她大半个月,什么刑法都用上了。见还是问不出什么,又不舍得把这么一把好刀就此折了,于是再次给忍冬下了蛊,并且多加了好几重保险。确保忍冬只要起了背叛的心思,就会比之前毒发时还要痛苦百倍。
蛊虫入体的那一刻,忍冬突然觉得,安心了。
她皮开肉绽,一具死尸似的躺在水牢里。看见老板掐着她的下巴,说着无数威胁的话语,突然笑了出来。
“我饿了,有饭吃吗?”
老板:“······”
忍冬又回到老板麾下,做她最忠诚的狗,最锋利的刀。
但她杀不了人了。
时间一久,老板觉得她废了,想把她喂给自己的那些宝贝蛊虫。
忍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活着罢了。于是忍冬就把老板绑了,关进水牢里。然后把前来救援的人给杀了。一个人守着老板。
老板多次催动忍冬体内的蛊毒,但是都没有反应。这证明忍冬没有背叛之心。
这怎么可能,老板大骇。
但事实就是这样,老板奈何不了忍冬。
但忍冬也没打算把老板怎么样,只是这么关着,一日三餐不缺。老板甚至还可以向以前一样指示忍冬,忍冬还是会照做。除了放她出去和杀人。
老板每次让忍冬继续接任务杀人,忍冬就会在她身上捅上一刀。
之后又会用最好的上药给她包扎,帮她调理。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她。
老板被忍冬的骚操作搞的一头雾水,但也不敢再说让她去杀人的话了。
被忍冬这么折腾一番,老板的组织就散了。
也没人敢去救老板,没看见那些去救援的人的尸骨,就在水牢边上堆着吗?
老板虽然不能立刻要了忍冬的命,但她之前给忍冬身上加的保险措施,却是时时刻刻折磨着忍冬。但忍冬也没找她要解药,反而天天到她跟前问她,今天要做什么,明天要做什么。
然后欢欢喜喜听着指示去做事。
看上去有些疯疯癫癫。
原本忍冬常年面无表情,惹人畏惧。
疯癫之后,反而话多了起来,也经常笑了。像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但老板却更怕她了。
老板求忍冬放了自己,她会帮忍冬解了身上的毒和蛊。但是忍冬不为所动,说的多了,忍冬干脆废了她的双腿,绝了她的念想。
忍冬拖着血淋淋的斧子,冲着老板笑得天真无邪:“没关系的,我会永远照顾你,听你的话,绝对不会离开你,背叛你的。”
老板麻木的听着,眼里出现了死气。
忍冬抱着老板,“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请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病,不会让你死掉的。”
疯狂催动蛊虫,但察觉忍冬真的一点背叛想法的老板欲哭无泪。
体内的毒没有解药,忍冬越来越虚弱。
老板看着忍冬走路都摇摇晃晃的状态,觉得自己机会来了。趁着忍冬给她喂饭时摔了碗,捡了快碎片想要杀了忍冬。
但忍冬从小接受非人的训练,纵使虚弱,体力也比一般人强。于是她把老板的双手也给废了。反正只要留下那张,能给她发布命令的嘴就好了。
成了人彘的老板彻底没了生气,像个木雕似的被忍冬摆弄。她也不再说话了,没有命令了,忍冬也不在意。
她也快死了。
她知道身上被下了毒,但她没去求医,任它们毒发。
死了好,死了才好。
一日她去喂饭,发现老板一点反应否没有。
忍冬探察老板的鼻息,又等了两三个时辰,知道老板血液凉透了,都没有转醒。忍冬发现她是真的死了。
她坐在老板床边,低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哭哭笑笑好一会儿,忍冬突然收起了表情。又变成以前那个清清冷冷的模样。
她站在水牢门口的一棵梨花树下,风吹过,花瓣如雨。
男人来找她,说自己是个医生,能帮她解了身上的毒。
忍冬冲他笑了笑,说不需要。
男人看她神色清明,并不想外面说的那样疯癫发狂。问到,你没疯?
忍冬抬手抚上心口,听着里面的跳动。“若真疯了,到好了。”
“以前我无心无情,觉得自己做的事,并没有什么错处。他人的生死悲欢与我何干。可我现在有心了,我知道什么是对错,知道自己再干什么。我不愿意这么错下去,我不愿意啊!可我改不了了,回不了头了。这样受尽折磨然后死去,对我反而是一种解脱。”
男人看着她的样子,一时无言。随后叹息。“人心脆弱,早知如此,当初我或许不该将你点醒。”
忍冬摇摇头道:“不,我宁愿醒着。无形无情无悲无喜,不知何为恐惧,但也不知何为幸福。我宁愿这样带着满身肮脏死去,最起码死了,也就干净了。”
忍冬知道自己快死了,连活动身体都费劲,但她还是摇摇晃晃折了枝梨花送给男人,花瓣上沾了血,她也没在意。
只是举着花对男人道:“春日正好,百花繁茂。这千里疆土上的诸多风景我都还没看过。等来世我干干净净的,你再陪我游一游这人间行吗?”
男人看进忍冬清明的眼睛里,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