うれし かなし
こひし にくし
想いは 万華鏡
さびし かなし
こひし にくし
絆は 蜃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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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思念,孤独,怨恨……这绝不是人类仅有的感情
抱有欲念被主人抛弃的器物,在春秋时分,化为付丧神。
而暗怀心愿的人类,也在寻求着某种际遇与改变。
人与器物的命运与缘分,无论善恶,在踏入这扇门时开始。
欢迎来到徒然堂,
今天的你,也在期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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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完结
小组http://elfartworld.com/groups/1381/
虽然是正月剧情但也姑且算是个序章。
互动的各位都真可爱写不够!只擅自提了一句的大师跟阿式就不关联了。
阿晓内心戏超绝丰富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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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这样说的人十分钟之后仍然没有从二楼下来。晓之助搅着他无心去喝的那杯咖啡,百无聊赖的同时,开始感觉有些焦躁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明明是大晦日,久违地从寄宿家庭回来、和兄长做完扫除之后,他本以为接下来就该是一起吃个晚饭、聊聊近况的家庭时间,却莫名就被兄长带到了这儿。
他是有听说过名为徒然堂的店面,但从未踏足,直到今天一进门才发现,本以为是卖古董的店铺一楼却是对于时下而言、相当新潮的咖啡店,而深处有通向二楼的阶梯,看不见上方是什么布置。
还真是奇怪的组合。晓之助这么想着,端起已经被他放凉很久的咖啡随便啜了口。
——跟着差点喷出来。
「噗……咳,好苦……」
这就是同学之间兴致勃勃在说的西洋饮品吗……他之前对此不感兴趣,知道他性格的友人也是邀约去书屋、书房一类居多,这还是头次真的尝试这种新鲜事物。
之前看到的单目上价格也不算便宜,口感却大出他意料之外。果然还是不太适合他……
「……噗。」
旁边传来一个轻轻笑声。晓之助看过去,对上年轻女生的视线,对方似乎也惊觉自己被听见,有点赧然地冲他点点头,「啊,失礼了。」
她走过来,干净的振袖不像是服务生,但手里又确实拿着扫帚,弯起眼角露出温和的笑容,「不习惯咖啡的味道吗?要不要替您换一杯?」
「啊,没、没关系。」
晓之助讷讷地应了声,看见对方很快被路过的人拍了肩膀说可以换班,跟着就朝他有礼地点点头离开了。
这么说起来,这家店里出入的人还真是多啊……
他四处看去,除了侍者和看起来大概也是店铺员工的人忙碌地穿行,顾客看起来也并不因时值年末而减少,几乎座无虚席。
在这期间,他也看到不少人往来于一、二楼之间,刚刚甚至还有看起来像是僧侣的人上去了,越发让人在意楼上究竟是做什么的。
所以,他的兄长又是为何上去的呢?
「很在意吗?」
突然从对面传来一个声音,晓之助差点就直接应了,过了两秒才惊觉不对,「欸……你是?」
转回头,他看见自己的对座不知什么时候有个小男生坐在那边,一身时下相当新潮的洋服,礼帽下是柔软的蓝发,银色眼睛望着他,里面都是促狭。
「叫我『蛇骨』就可以了哦。大哥哥很眼生呢,第一次来?你很在意楼上的事情吗?」
「……是、是的,家兄刚刚去了二楼……」被突然搭话的人谨慎地回答。「蛇骨」什么的,还真是有点奇怪的名字……父母相当别出心裁啊。
不知道他正在捉摸自己名字的男孩嬉笑了起来,歪过头时神情有种不像孩童的狡黠一闪即逝,「那上面是古董店喔,是『有缘人』去的地方。大哥哥你要不要也去看看呢?会碰到自己的缘分也说不定呢。」
「我吗?啊哈哈,多谢好意……不过还是算了吧。」晓之助尴尬地笑了笑。
古董这种奢侈品,他一介学生也没有相应的财力,只能听过就算。
「不要说得太肯定嘛。」
眯起了眼,笑嘻嘻的蛇骨像是笃定了什么般,双手托腮向他稍微倾过来一点,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我觉得你应该会常来的,之后……说不定也不会像你想象中的那么贵喔,打比方说,包我一个晚上就很便宜的啦,大哥哥要试试吗?」
「……?!」
吓了一跳,晓之助下意识地摇手,跟着立即肃穆了表情,「这里……你到底是?」
看起来是普通的店面、实际上却是娼馆吗?尽管他也只是听说过有这类店铺的存在,但是再怎么说,像面前这种年纪的孩子如果是做「那种」行当,未免也太超过……是被强迫?还是别的理由吗……
……而且他家兄长也是这里的常客没错吧?这到底是……
「哈……啊哈哈哈哈!!!」
就在晓之助一片混乱时,对座的孩子也愣了下,跟着就发出清爽的大笑,前仰后合地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大、大哥哥你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谢、谢谢夸奖?」看见对方的态度就多少明白自己大概是误解了,晓之助有点尴尬,又拿起他很不适应的苦涩饮品喝了口掩饰表情,等待少年笑完。
后者则是在一通好笑后,才擦着眼角的泪水,动作夸张地抚着胸口平复呼吸,「哈、哈啊,还以为自己要笑到散架了,虽然从刚刚就在注意啦,但是聊一聊就觉得你果然超级有趣的耶。我没有猜错,你真的很适合这个地方喔?」
再次说出意味不明的话语,蛇骨嗤嗤笑着,晓之助这才注意到他的双眼是爬行动物般的竖瞳,盯着看时会让人莫名地背后发冷,但很快那双眼又弯成一个友善的弧度,冲他眨了眨。
「新年快乐。明年也要常来喔,和你哥哥一起……八百屋家的大哥哥。」
这样说着,还没等晓之助消化完他的话,蛇骨就跳下座位一溜烟跑掉了。
立即又变成自己一个人的人还跟不上节奏,有点无言地望着对方跑开的背影。
「什么跟什么呀……」
又过了会儿,端着托盘的服务生走过来,在晓之助面前放下了碟子,「打、打扰了。」
「咦?我没有点别的……」
晓之助不解地抬头,见到有引人注目的长发的服务生局促地把鬓发别到耳后,像是还不适应自己的工作与打扮般,低声向他解释,「蛇骨君叫我送来的。店长的御节料理是免费提供的……请您慢用。」
「这样……谢谢您。」
姑且答谢了对方的好意,晓之助目送那名身材高挑的侍者匆匆离开,收回视线时看见桌面上摆着一小碟造型好看的菓子与小碗红豆汤,看起来比苦咖啡要可亲得多,他也就心怀感激地拉过来。
……说起来,还真是位好看的人。
从刚刚起他就觉得了,在这家店里来往的人还有个特点、相貌都相当好看,不论是刚刚的女生、蛇骨或者给他送点心的青年侍者都有张姣好面孔,比起常人来说气质上也更加脱俗,甚至有种不像属于人间的虚幻气息。
这也是刚刚一瞬间误解蛇骨意思的原因之一。不得不说,能聚集这么多长相出众的人也是难得的事情,「徒然堂」给他的印象又增加更多谜团。
一边胡思乱想着,晓之助插起点心,软糯的外皮与红豆馅料的甜味一起在口腔里扩散开来,令他忍不住满足地眯起眼。
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一个接一个、很快把不多的菓子吃到空盘。
就在这时,从二楼的楼梯口终于走下了他熟悉的身影。
正捧着红豆汤喝的人没由来地一阵心虚,差点被甜汤呛到,「咳……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久等了。」
没对多出来的空盘子表示什么,凪彦只是拍拍晓之助的后背,等待他把汤碗内容物喝完,「回去吧。」
「嗯、嗯……」
相当好奇对方刚刚的行动,但犹豫很久还是觉得打探不太礼貌,晓之助咽下红豆汤和未出口的疑问,站起来沉默地跟着兄长一道出门。
他们与背着沉重行囊的青年擦肩,推开徒然堂的大门。
冷风迎面扑来,夹着几粒雪和傍晚的余晖。天空逐渐暗下来了。
「……晚上……」
过了会儿,晓之助才意识到是自己发出了声音,而他的兄长正安静地看过来,等待他的后文。
这其实是他盘算了半天的问题了,但回家起就一直没能问出,还在想该找什么时机;但既然已经开了个头,他也就这样视线游弋地说下去。
「初诣可以去附近的神社吗?听同学说那边平时参拜的人不多,但是风景很好,他们也会一起去,所以……」
据说其中供奉的神明不仅能庇佑孩童安康、健康成长,也常有人许愿保佑家庭平安和睦,十分灵验。
如果对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也有帮助就好了。
晓之助这样忐忑地想着,然后看见对面的人勾起了淡淡的笑,轻轻点头。
「那就去吧。——我们一起。」
「嗯、嗯……!一起。」
于是,他们并肩走上归途。
☆哈哈哈哈哈我完稿了
☆感谢式哥!!!抱歉了下章继续……!!!(
视而不见。
他走了神,冗杂的念想接连不断地浮上脑海,旋即悄然破裂、干干净净不留下任何痕迹,让他无法通过这姑且也能算是一种思考的过程得出一个相应的结论,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么就先撇开这些不谈吧,单论结果,鹤见时江相较往常慢了那么两三拍去意识到松井已经对他先前的发言做出了回应,仅仅是这般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青年的手掌宽且厚,武器和厨具分别于其上留下形状略有不同的薄茧,它们是为生计而努力拼搏的生活方式所能取得的最佳论据。在这足以让自我把握自我行进轨道的掌心之中,静静横陈的御守也带着些许的温度,这是因为在此之前它都一直被人类好好地收在怀中的缘故。可接过物件的手却是冷的,没有所谓的体温,五指也相较纤细白净,自化形之日开始就不曾变化过分毫,纵使其之上切实存在过深深的伤口、淌出过赤红色的血一般的液体,现今这一切也只是在徒然地往回忆里刻下模糊的痛楚。和松井不同,他无法自证自己是活着的。
“非常感谢,主人,能够满足我如此唐突的要求。”年轻人的手里捧着自己,这场景看上去却不如字面叙述来的诡异,“不过,正如我之前所说,既然我们一直是一起行动,护身符由谁拿着都没有区别……即是说,一切如常,松井先生。”“好,我明白。”“那再好不过了。”
两人的对话就停在这里,松井转身下了楼,他早些时候从熟客那得了一尾鱼,当时便蓄了水养在盆里,这会儿动手收拾整齐、过会儿好生料理一下也就解决了晚饭的问题,时江则依照惯例留在原地,不去给对方也不去给自己添乱。此时夕阳斜照、暑气未消,过分艳丽的色彩灼烧起粉白的衣角,被光点燃的年轻人却不自知,他只是攥紧了布面金线的小小物件,用力到指节泛白、甚至微微佝偻了身子,在他的身后,不应存在的薄影悄然溶解进空气里。
没事的,一切如常,而且还能更好。鹤见这样告诉自己。这只是,必要的一步而已。
“……不好好努力可不行啊!”
意识到自己能够做到的不止将厄运吸引到身边的那个时刻,鹤见时江在困惑和混乱和震惊之余还感到了欣喜。那是十足的、真实且真诚的喜悦之情,在这般场合下甚至还有那么点不合时宜。他并不如自己长久以来认知的那般无用,基于这样一个事实,付丧神便不可避免地发散出其他的念头:既然我有我能够做到的事,而且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那么——
他自然是先想到自己的主人,想到松井。人类青年的生活本就清贫,现在越发拮据,可以说这大半的原因都在九十九的身上。要不是他总会给对方添好些本无必要的开销,后者的日子大概会比现在好过上很多……不,是肯定会比现在好上很多。
如果他真的能按他所想、做到他想要做到的事情,那就不止可以减少每月支出这么简单啦!他有手有脚,四肢健全,个子还比对方高些,做得来杂役也学得来厨艺,要说学习这事还真是难不到他的,付丧神没什么别的特长,就是擅长将知识一股脑地全记下来。此外,他作为非人的存在,就不会被人类的极限给限制住。他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睡眠,只要店主有需要,他能够无休止地工作下去!如果不再是个只会帮倒忙的累赘花瓶,而是变成一个能帮上忙的勤奋伙计,如果他不会再因为厄运这般莫名其妙的理由而惨遭失败、一无所成,他能够帮上松井多大的忙,松井又会因此轻松多少呀!
一个梦,就着形成到达成的距离,本来便是足够美好的,等到它在反复揣摩的过程中增添上新的细节,裹上糖衣蘸上蜂蜜,香甜的气息就萦绕在鼻尖久久无法消散了。时江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这实在是太诱人了!他可是终于、终于能够帮上谁的忙了啊……!
九十九毫无抵抗地陷了进去,完全没有发现这伟大的宏图之中,其实并不存在松井的愿望。
当然,需要向各位聆听者说明的是,鹤见并没有消除厄运的权能,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厄运的流向,换言之,就是让涌向自己的不幸再改道,减少不好的结果发生的可能性。
这个过程就像是搬沙的蚁忙碌在沙漏的下层,勤勤恳恳却是杯水车薪。既然转移的速度远赶不上流沙坠落的速度,那么顾及起效率来也是十分顺理成章的。时江一开始选择的是物品,街道与街道之间逼仄的死巷中多的是被遗弃的杂物,少掉一两个也不会有人在意,只是没有生命也没有意识的东西能够承载的东西少得很,很快就会以崩坏告终,这之后,他改选植物,效果就比之前好很多,可是不足够,现状还是没什么太大的改善,所谓平和的日常生活依旧遥不可及,只是损坏东西的数量从每周十一二件降到了八九件而已。
有没有谁能够告诉他,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他明明已经竭尽所能了啊?双手因反复使用能力而隐隐作痛也好,长时间注视混乱的视野而头痛欲裂也好,他明明全都忍耐下来了,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没让松井瞧出任何端倪,为什么他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年轻人靠在堆积起来的石块木板等乱七八糟的废料边上蜷起身子,痛楚依然能够轻易地就让他动弹不得,好在这般折磨不会持续太久,不如说是越来越短,这会儿他的头已经没那么疼了,那么过不会儿他很快就能站起来、继续奔走。时江向前看去,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片无主的土地,缝隙间也能顽强生存的杂草植被在这十几天中也已经慢慢退至边缘,荒地中央留下了好一片光秃秃的泥土颜色,看起来萧条得紧,实在不怎么好看。
也许应该早些时候就换个地方的……恩?付丧神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蹭了蹭,于是他偏过头,正好和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这是只三花的野猫,看体型面相像是还没成年,毛绒绒的小家伙皮毛脏兮兮的、精神头倒是不错,它兴致盎然地喵喵叫了几声,绕着他转起圈来,让他搞不明白这是在撒娇、还是在用撒娇讨要吃食。可惜的是这倒霉催的九十九要吃的没有要命也没有,于是只好给它呼噜呼噜毛意思意思就算了,他边这样做,边忍不住小声地开口询问:“那个……在你的眼里,我和人类没有区别,对吗?”
他得到的回答是抓痕,右手的手背上,勾破了皮但没出血,很快就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先前还温顺可人的猫咪在他面前摆出威慑的姿势,一对蓝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它方才留下伤口的东西,好像那是什么极度可怖的怪物一样。
“真过分啊。”鹤见瞧着它,喃喃道,“那也是‘我’啊。”
虽说如此,他自己都从没有正视过这份能力。他从来追求的都是这份能力能够获取到的美好结果。即是说,只要能达到这样的结果,别的怎样都无所谓了。
“哈哈……吓到你真对不起,不过为了我的主人,还是要请你帮我点小忙才行呀。”
他会因为这个结果而被主人认同的,还有什么能比被人认同来得更加诱人的呢?认同意味着接受,接受意味着需要,他人对于自我的需要又可以等同于自我对于自我的需要。
“别担心,不会很疼的,比起你被遗弃的大不幸,这只是随处可见的小不幸而已。”
坡道上滚动的石子难以自制地向前、向前,然后,总有一天会冲到悬崖的边上吧。
空荡荡的街道上,一个男人正赶着回去住处。头顶上黑压压的雨云已经显出一触即发的迹象,风的来势则更加肆无忌惮,吹得人几乎要挪不动步子,实在是没办法了,他往边上退了退,打算站到某个店家门前等人高的狸猫塑像后头先歇口气。有人已经躲在那了,先来客看上去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披着粉白的羽织,穿得也有些胡里花哨,豁了口的眼镜架在鼻梁上,稍稍遮住了一些眼下的青色,他看上去精神并不好,就像是颗被这阵阵妖风吹蔫儿了的草。远远的瞧见男人往这儿走,年轻人就稍稍往边上站了站,给他留出了个位置。
“谢谢啊!”男人也不浪费人家的好意,说站就站了过去,“这风可真是太大了。”
年轻人没有马上回话,他摸了摸身旁的陶像,比起对着男人说话,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地开口:“这么大的风,大概什么东西都吹得起来吧。”“是的吧……恩???”
人称阿式的这位清净屋瞪大了眼睛,原本好端端稳坐原地的塑像底座的部分原本就有损坏,这会儿裂痕正随着风势加强而进一步扩散,眼见着就吱吱呀呀地摇了起来。他赶紧往边上一闪,避得了被陶瓷质地的巨大狸猫冲个满怀,也逃不过自己被狂风吹散开的头发兜个满脸。他赶紧撩开刘海去找方才对这一切推波助澜的九十九的身影,当然,什么也没找见。
“这可不太妙了啊……放着不管的话……”
在他想出下一步的行动方针之前,明治三十八年文月的最后一场雨就这样下了起来。
松井将日历翻过一页,三十替掉二十九的数字,很快七也得被八取而代之,然后他瞧了瞧窗外,粗略估计这场似是誓将东京彻底淹没的瓢泼暴雨还能下上好一阵。这种时候,自己那隔三差五就囤积点粮食的习惯就派上了用场,它让他免于和八级大风搏斗,不过除此之外也就没别的好事了。松井并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爱好,洗涤之类的日常事务也因天公不作美而不得不推迟。这会儿确实是无聊得过分了,他开始想些平时没有空去思考的事。
两个月过去,他忘掉挺多细节,差不多就是什么巨大鲤鱼旗模样的妖怪还是什么东西作祟影响到了自己,从而使本来十分平淡的生活起了点小小的波澜。反正这期间他也没有丢失什么东西、损失的财物尚在可承受范围内。但总有些事情是因为异常的发生而接连发生了改变的,就比如他到底应该如何定义原型为桃纹御守的九十九。
付丧神并非人类这一点,松井知道的很清楚,但他会与人类相似到这般程度,却是他不曾想象到的,以至于他明明一开始想要列出的是人类与九十九之间的相似之处,后来却不知不觉找寻起了人类与九十九之间的不同之处。然而在他得出答案之前,青年听见奇怪的声响,幼童的呜咽声隔着一层楼的地板,穿过击打窗户的铿锵雨声,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这六叠大小两层的木屋只住了松井一个活人,同居此处的鹤见瞧上去得有十八九岁,总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来。他习惯性地看了一圈屋内,时江并不在他平时总呆着的那个角落,或者可能在,他看不到——自从狂鲤事件以来,他就不时地隐藏身形躲藏起来,这虽是违反了两人之间曾经做过的约定,但松井这回却没有说教他的打算。在他依旧处于不知如何对待对方为好的困惑之中时,特地表现出自己非人特征的行为竟然也说得上是善解人意了。
下楼前,青年鬼使神差地又回头望了一眼,屋内依旧空无一人。
鹤见将那件孩童的衣物从松井身上拽下来甩到地上,不再受外力压迫的气管迫切地寻求起空气,青年咳嗽了几下,脸色渐渐由骇人的青白恢复到正常的红润,他脱离危险了,九十九却没能从愤怒与恐惧组成的感情旋涡中完全脱离,他狠狠踩住试图游走的狂百器,开口说话的时候,年轻人的声音都是打着颤的:“你是想要就这样逃走吗?对差点夺走我的结缘者的性命一事不负任何责任吗?”“时江。”“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说吗?你不打算付出任何代价是吗?”“时江。”“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时江,停下。”
松井站起来走过去拽住付丧神的手,后者虽然没有甩开他,却也没有回头。
“请放开我,主人,让我惩罚它,不能就让它这么跑了——”“你已经抓住它了,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清净屋处理。”“它要杀了你!你差点就死了!”“我没死,你阻止它了,但是你不能惩罚它。”“为什么?”年轻人回头了,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浮动着异样的光点,荒诞中还混杂着些许的诡异,“你是觉得我的能力不够吗,松井先生?”
“我可以认真地告诉你,我是做的到的,不论是想要让它生不如死也好,还是想要让它极度痛苦地消失也好,我都做得到的,我已经很熟练了,也许我之前的尝试就是为了这一刻呢?我可以影响物品,可以影响动物树木,人类也行,毕竟我自己也在受其影响啊!狂百器又如何?有本体我就可以摧毁本体,没有本体我也可以间接伤害到它,我做得到的!我可以——”
“时江!”
付丧神应声停下,他在他唯一想要获得赞赏的人眼中看见的是拒绝、否认,不认同。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
松井没有来得及解释,他被扔了出去,一连撞坏了拉门还砸到个不知为何好像说话带关西腔的无辜路人身上,他顾不上说对不起,赶紧起身,密集的雨点压下扬起的尘埃,使得鹤见此刻的模样即使是处于阴影之中,也不至于完全看不清。
那是蛇的眼,蛇的鳞,蛇的尾。
丝线于此刻收紧第三个结。
“十万樱华入梦眠”
*
绊重新醒了过来。她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这是未结缘的九十九都会经历的事情。有时候她在春分醒来,又在秋分睡去。像是会冬眠的兽,在最寒冷的时刻沉眠,然后在冬日的末尾醒过来。有时候她的形体在秋分也不曾崩溃半分,那就就着雪与暖炉,安心等待着明年的春分将她带入梦中。
眼前依旧是那个崭新的熟悉的世界。绊想起了一个承诺。这是新一年的春分。有一个未归人依旧杳无消息,像是没在泥土中的谷粒,迟迟未能被农人发现。绊想起那个旧识,忍不住笑了一笑。
她缓缓站了起来,轻轻地振了一振长长的袖子。好像那些被回想起来的岁月藏了一捧尘埃在其中。
*
“当啷——”
那枚亮光没有如人所愿地被及时抓住。它在阳光下得意洋洋地转身,刺出耀眼的光后蹦在了地上,紧接着发出一声欢呼,便继续在新修的水泥路上奔跑起来。
钱的手顿在半空。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本体从自己的指甲盖旁溜走。圆形的银币像个越狱成功的囚犯那样疾驰而去,作为银币的付丧神,他能感到本体正在旋转中与地面泥沙亲密地磨蹭着。
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强忍着本体急速旋转所带来的眩晕感快步追了上去。付丧神的本体是最重要的,这是每个九十九都懂得的道理,也是他选择自己贴身携带本体的原因。
毕竟是一枚还在流通使用的货币,如果被放置在古董店里总会让他觉得奇怪。明治八年成色极好的银币,在他的百般爱护之下显得格外漂亮,如果不小心被客人拿走了该如何是好?
好吧……现在弄掉自己本体的付丧神是没有立场说这些话的。钱其实也明白徒然堂那些人类对待具有“形”的物体有着绝对严谨的工作态度,然而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毕竟当初握着他的人也似乎对他有着格外重视的态度,对着它的外表赞不绝口,但最后还是将他丢失在了泥土里。
他现在都可以想起那被泥土颗粒围绕、摩擦、挤压的感觉。黑暗的窒息感让他化为了人形。
钱叹了口气。好在现在许多地方修成了坚硬的道路,倒也不会担心再次被埋……只是听说现在民间有人会拿着质地好的银币私自熔铸,但想来只要将本体好好保管也不会有多大危险。*
他一边想一边追。那硬币不识路,只一气往前跑去,看起来马上就要撞进道路末端的一丛杂草间,不久就只能束手就擒了。钱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脚步也慢了下来。银币滴溜溜转着,眼见着就快要闯进草丛之中。
一只黑亮的皮鞋切断了它的去势。
“嘣!!!”
银币自然是撞不出这样大的声响的,只是在钱的感官体验里,猛然撞上硬物的冲击就是这般猛烈,好像雷电直接在耳边炸响。他头昏脑胀,觉得自己的后脑勺正肿起一个大包。
他正要在这样的震荡中竭力去捡回自己,一阵重力却从背部猛然压下,钱猝不及防,就着前倾的力道直接在路上趴了下去。这下额头恐怕真的要肿起一个包来了。
他勉强抬起头来,在许多腿之间看到了本体的结局:他正被那只擦的发亮的鞋子踩在地上。
不幸还在继续。那双鞋子的主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在踩着什么。钱觉得身体一轻,重压尽数退去,但还没等他起身,那个人已经把躺在地上的、无主的一圆银币捡了起来。
“哇,捡钱了。”那个孩子似乎没反应过来,喃喃地说了一句。
钱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多少,手忙脚乱就想爬起来抢,谁知道那人马上就毫不怜惜地捏了捏这枚银币。
钱现在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本体上,对外界的反应格外敏感,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了一个措手不及。这还没完,这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年愉快地吹了声口哨,将那银币放在指尖——不!钱爆发出了没有人会听到的哀嚎——弹上了天空。
拣了钱的学生怀抱着愉快的心情远去了。钱抱着肚子半趴在地上,终于被眩晕感弄得哇哇吐了一地。
*
“能看得到,即是说,两位有缘。”
“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若遇见有缘之人,切记要珍惜啊。”
*
镜真名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每次都沉浮在相同的黑暗里,等待着新一轮黎明的光。
但这次不一样。在梦境的伊始就有一道光闪过来,他在那道光之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镜真名缓缓地睁开眼。天色未明,他盯着窗外,一直看到外面从安静变得喧嚣起来。
新一轮黎明的光如期而至。
又是乏善可陈的一天。开始与结束都一如既往是一年生活来的重复。镜真名与同学并肩走在街上,他们共同拥有着某一段归家的路途。
“啊——啊,”那个人似乎是努力地在寻找话题,他话头一转,“马上樱花就该开了吧!”
“是啊,已经春——”镜真名一惊,最后一个字被他掐在咽喉,好半天才出来,“春分了。”
已经春分了吗?时间居然过的这么快?他摊开手掌看着上面的纹路。春之后是暑,暑之后是秋,秋后是寒。
寒之后便又是春了。
“镜君的话,今年还是和姐姐们一起赏花吗?”同学的问话把他唤了回来,镜真名礼貌地一笑,算作是默认。同学也对着他笑了笑,转过头去的时候眼睛却是一亮:“爸爸!”
镜真名一愣。果然在他们身前的不远处,一个男人立着,镜真名是认识他的——父亲的少年好友,曾经为父亲提供了很多帮助,只不过因为岁月的割离,两个人大概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再喝过烧酒了。镜真名得体地问了声好。
“镜君已经长得很高了呢。”
“谢谢您。”
“令尊近来如何?”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今年会陪你去看樱花吗?”
“会和姐姐们一起去,”镜真名应着,“父亲的话,似乎因为一些尚未处理好的事务,还没有决定是否要同行。”
“啊,可惜了呢,还想着许久未见……”男人脸上便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我可以帮您和父亲……”
男人愉快地笑了起来:“不用了不用了。要相见叙旧的话,也不需要着急着盯着某一天嘛。”这位父亲伸出手摸了摸镜真名的头,语气里带着晴天一样的豁达。
“如果有缘的话,在樱花树下相见便是了。”
与这一对父子在岔路口分离的时候,镜真名转着脸看了一下周边的景物。这条路他很熟悉,每一个建筑,每一家店他都记在心中了。镜真名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抬起眼来,一家家店地望过去,最终定在了某一家之上。
“徒然堂”,他像是被刺一下,急忙把视线收了回来。
镜真名垂着眼望着地面,好久才又一次抬起眼睛。
他远远地再望了一眼那家店的店面,最后的视线在第二层的某个窗户上粘了一粘。镜真名知道在那个窗户之后有许许多多的物件,在那之上又依附着从岁月中跋涉而来的灵魂。
他记得那些灵魂被称之为“九十九”。
天要黑了,镜真名将目光往上稍移了移,看着天际交织的暮色。他如同在无光的、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眺望落日,土地是黑的,漫着看不到边,或者说仅余的那末光束便是它的边界。
镜真名抿了抿嘴,转身踏上归家的路。街道的纷纷扰扰并不随着夜色的到来而退去,只是其中并没有一双他所愿意与之对视的眼眸。
*
“你——”少年结结巴巴,在惊喜里裹着不可置信问道,“你就是我的九十九吗?”
凭空出现的男孩不带半分表情的看着镜真名。他有着银色的眼睛和头发,和他的本体一样闪着光,单从外表上来看,似乎和镜真名同龄。
镜真名稍稍后退了一步,他觉得面前的这个“他的九十九”挟着一股不如从何而来的怨气。
果不其然,半天沉默之后那个九十九才慢条斯理地翻了个白眼,没有好气地说道:“是,就是你踩了我的本体。小屁孩。”
镜真名觉得自己可能结了一个假缘。
镜真名回想起这个不算是友好的见面。他们两个人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路人匆匆而过,没有分出一丝余光去注意他们。
他们就着大好的春光在人群熙攘中细细打量着对方。云跟着风悄悄迈了一大步,太阳从云翳后冒出来,灼了一下镜真名的眼睛。学生用手遮了一下,在指缝中看着付丧神的脸。
那是前年的春分了。
*
天已经要彻底地暗下去了。
他买了一份鲷鱼烧,热度沉甸甸捧在怀里的感觉让他出神。摊主找给了他三枚铜钱,轻轻放在他的掌心。镜真名骤然回神,手不自觉地抖了抖,一枚铜币从他的指缝中滑落,砸出了一声脆响。
少年却像是被这小小的响声惊吓到了,他慌张地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将铜钱拿起来,抽出手帕来擦了又擦,才将它们放进口袋里。
身后一阵风吹过来,背升腾起冰凉的寒意,好像有谁正向他投来深深的一眼。
镜真名一愣,猛然回头。
那里只有渐渐隐没进黑暗之中的街道,那被人注视的感觉在他回头的那一刻便消散了,仿佛那只是追忆过往时恍惚所生的错意。
*
绊依旧并着双指。她与一阵骤然而起的狂风迎面相撞,但她并没有避让,而是在纷扬的发丝中看着那位少年人。他沐浴着路灯昏黄的光,似乎曾觉察到什么地回过头来,最终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样默默走向了回家的路。她熟悉镜真名走过的路,因为对一个人的承诺让她在沉睡之前都注视着这名少年。
而此刻她再次苏醒过来,委托人尚未归来,承诺依旧有效。所以她站在此处凝视着年轻的人类。
她想起傍晚时顺着少年的目光望去而见到的天色。今天的晚霞真是格外地美,天边闪着一种很奇异的光:说是鹅黄,少了点绚烂;说是金黄,少了一丝温儒。纵使即将归于黑暗,这光也美得让人心驰。也许正是因为必然会归于黑暗,这抹光才显得犹为动人。
她又在夜灯下立了一会,直到确认少年回到了家人身边才悄然而去。
*
镜真名已经梦到了那个九十九很多次 。
上学要早起,他的床铺靠窗,冬天已经悄然远去,起来的时候天变成了会稍亮着的模样。镜真名就抱着他的被子盯着那光,发现自己又梦到钱了。
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内容,就记得梦到了那个九十九,是很少见的他的笑脸。
梦里的季节大约也是这个时候。天气已经转暖了,风吹到身上还是稍微有点凉,不太晒,没有雨,只披着一件羽织就很舒服,钱的发尾是透明的银色。
“我最近老是梦到钱。”
如果这样和别人说的话,大概会被嘲笑是嫌零花钱不够吧。
他将头深深、深深地埋进了臂弯。
*
樱花没有违约,应了邀请施施然如期绽放。
镜真名特意罩了一件稍长的衣衫,让柔软的布料能够在风中更好地贴着皮肤。他走在阳光灿烂的街上,汽笛声风声都带着一丝可爱的意味。
有异国的口音猛然划入耳道,镜真名的脸骤然冷了下去。他将手收在袖子里闪在一旁,冷眼看着身着军服的外国人走过来。他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不动声色地快走了几步,将姐姐们与大兵隔开来。
比他魁梧上许多的男人在擦肩时看了这个纤瘦的少年一眼。镜真名垂下眼睛,绷紧了下颚,努力不多看他们一眼,也不在脸上表露出多余的情绪。他的心随着那些人肆无忌惮的笑声而胡乱地跳着,每一块肌肉都做好了应对冲突的准备。
风突然一跃,擦过他的耳廓。镜真名一惊,耳边又响起了某个人的声音:“所以说为什么要出头啊?”
“所以说为什么要出头啊?”钱看上去有些恼怒,他指着镜真名脸上的伤痕,毫不掩饰他对那些狰狞印记的嫌恶,“明知道打不过!”
“可是你也看见他们在做什么了!”镜真名也愤怒,尚且矮小的孩子在大街上走得一瘸一拐,“他们在欺负那个女孩子!就仗着他们、他们……”镜真名的声音小了下去。
“你也知道他们是仗着什么才敢胡作非为的。”钱冷冷地点评道,“所以我和你说的时候你又不听?”
“你不是付丧神吗?”镜真名说,“付丧神不是都有能力的吗?你的能力是什么?”
“你想自己出头也不要拉上我。”钱回避了这个问题,“而且和你无关的事,还是少沾惹的好。”
“你是我的九十九啊!”镜真名真的生气了,“而且就那样看那个女孩被欺负吗!那不就……什么用都没有吗!”他的声音被风卷起来,一并袭向钱。
钱好像被刺中了一样,他缩了一下,将镜真名拉着的衣衫扯了回去。他冷冷地说:“不关我事。”
如果早知道……不,镜真名在瞬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会和想要袖手旁观的钱吵个痛快。
只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掉头就走。
镜真名沉默了一会,在姐姐们的催促声中重新迈开了脚步。他回忆着九十九当年尖刻的语气和刁钻的用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当年被钱轻蔑的神情气得不轻,甚至连他之后去往了何方也没有留意。
*
“我知道我不够强,所以根本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把自己弄成这样。”镜真名摸着钝痛的手臂,低着头,“我真的只是……想要帮一下……如果谁都不管的话……”
钱微微侧身,看着面前这个人类。半晌,他将鼻子皱了起来,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谁理你啊?小屁孩。”
镜真名被这一句话气得转身就走。
钱保持着侧着身子的姿势,斜眼看着少年人气冲冲的背影渐渐远去,半天后又翻了一个白眼。
“小屁孩只知道麻烦别人。”他嘟囔。
*
绊坐在樱树上,隔着繁花远远地望着那个孩子。
她跃下树来,在孩子的身边驻足。在春分的夜晚她就已经注意到了,少年就身高来说也许已经不能被称为孩子了。
在她的记忆里他还是小小的一只,而现在已经和她差不多高了。年轻人的朝气之中已经带着一份沉稳了。
他在长大。
这个念头席卷了女人的心。她忍不住抬起了手,隔着时光去触摸少年的脸。在那张写满怀念的脸上,绊仿佛看见另一个许久未见的面孔。那个九十九好像就与他们一起站在纷扬的花下,注视着成长之后的镜真名与再次苏醒的绊。
绊眯着眼睛,细碎的阳光让她想起许下承诺的那一天。在舒适得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后,那双极为真诚的双眸打动了她。
*
钱缓缓走进徒然堂,目光在玲琅的商品上转了一遍,然后将手伸向了一个面具。他亮出了自己精心修剪的指甲,看上去像是要在膜具上留下一个印痕。
他没能如愿,在指尖即将接触到面具的时候,他触到了一个坚硬的外壳。一瞬间感觉到的过电一般的酸痛感让他缩回了手。
“你干嘛?”他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找你呢。”钱甩了甩手。
绊的眉毛扬了起来,看上去还想问些什么。
“请你喝茶。”钱又翻了一个白眼,在女人开口之前打断了她。
“我想拜托你帮我守护一个人。”钱吹着茶说。
绊被刚送到嘴边的茶烫了一下。她吸了一口气,猛地抬起头去看着面前这个九十九。男性付丧神像常日那般面无表情,翻起的眼睛里也总带着对所有东西的嫌弃。
平时眼高于顶的钱对别的付丧神说出了“拜托”与“帮我”?
“什么?”绊有点想笑,她把茶碗放了回去。
“我想拜托您帮我守护一个人。”钱重复了一遍他的请求。他也把茶放下了,双手按在大腿上,盯着绊的眼睛。
绊看着钱难得一见的神情,饶有兴致地不做声了。但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她在那张始终认真的眼睛的注视下也正色起来。
她扬了扬臂,长袖在空中飘舞而起,然后妥帖地在地上铺散开。她以同样的认真回望了过去,如同正在聆听请愿的巫女。
“守护?”
“守护。”钱重重强调了一次,那双眼睛在阳光下如银箔一般熠熠地闪着光,“我要你庇佑他一生平安。”
绊低声笑了一下:“你……太贪心了,就好像拿着你的本体就妄想着能大富大贵一样。”
“你能做到的。”钱说,“你不是我……这样的九十九。”
“我们不是造物主,一钱。”绊回应道,她的脸上现出了一点疲态。
“……保护他不受魍魉魑魅相扰。”钱似乎是想退让。
绊沉默。
“在他遇险的时候出现,”钱继续说,“在他感到孤单的时候陪伴他。当然,如果不论什么时候都在他身边看护他是最好的……”
这与其说是让步,倒不如说是将愿望分割成了更为细碎的模块,他像个商人一样斤斤计较着,为自己之外的人争取着最大化的红利。
绊继续沉默着,钱终于也收了声。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垂着眼睛去看浮在水上的茶杆。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两人像是修行茶道的人一般,肃穆地等待水沸腾的那个时刻。
“……要不是你的能力是结界,我才懒得拜托你。”钱的表情垮了下去,恢复成了原来那张时刻都透露着索然无味的脸。他换了杯中的茶,捧起来抿了一口。
绊想了想,轻轻地拍了拍掌:“好啊,给钱。”
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沉默片刻后示意她伸出手来。
绊愉快地将掌心向上翻了出去,然后她看见钱将他的手放在了上面。
“……”绊忍了一下,“干嘛?”
“给你钱啊。”钱理所当然地说着。
绊将微热的茶水毫不客气地浇在了钱的头上,钱惊怒地瞪大了眼睛,两个人骂骂咧咧地开始了你推我攘的戏码,打破了先前的沉寂。
那段时间里只剩水沸腾的声音。两个付丧神都没有说话,他们的眼神在大好的阳光下交汇,一方的愿望穿过袅袅的水雾传达过来说。
一颗诚挚请求着祝福的心在沉默中被应许了。
*
花开得十分灿烂。
如果此刻能在樱树下再度相会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注:
*民间私自熔铸银币指的是是明治时期劣币驱逐良币的情况。
=
时间线有点乱 过于贪心地想把所有东西都揉在一起 最终却没有能力驾驭好……无论是写的时候还是写完的时候都觉得快死了……整篇文章零零碎碎到不忍直视的程度 希望在之后的章节能尽量把故事说好一些
非常感谢阅读!
嗨呀最近沉迷游戏无心企划……放我去做光之跑腿!我要拯救艾欧泽亚!
※全是OOC没品笑话的紧急打卡
※真的都是OOC,捉来借用的孩子性格都崩坏了(。
※弥生的性格基本变成毒舌吐槽役,温柔内敛好女孩之类,不存在的
※一笔启上的场合
弥生:小一,我感觉我们俩主线里说话太客气了,全是敬语
一笔:欸!是这样吗!(慌张脸红)不,不好意思弥生小姐!
弥生:你看,太客气了!这样的话攻略速度太慢了!
一笔:攻、攻略?!?!那,那是什么……(脸红)
弥生:是的,我亲妈说「希望这两个女孩子间飘散着淡淡的百合香气」,但是我们主线里都在客客气气讲话,一点都不够亲密!!!!!!
一笔:欸——!!!!!那该怎么办!?
弥生:我觉得事不宜迟我们立刻拉近关系吧!从称呼开始!
一笔:好,好的,该怎么做好呢?
弥生:亲爱的。
一笔:?!?!?!?!?!?!?!?
弥生:达令。
一笔:!!!!!!!!!!!!!
弥生:honey~
“欸——————!!!!!!!!!!!!!”一笔启上大混乱
弥生:这个人还真是可爱(括弧笑)
※如果黑崎在第二章开篇时也遇到了弥生的话
眼下情况变得十分紧张。
黑崎、七原葵、弥生和廖先生一起抱着盆栽走在前往纪斗家的路上。
这四位中,廖先生对先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此刻,大家维持着一种一触即发的脆弱和平氛围。
黑崎紧张地思索着要如何从眼下的状况脱离。
七原葵陷入惊讶恐慌的情绪中,不知该如何面对黑崎。
廖先生和弥生抱着盆栽默默走着。
廖先生:说起来,今天没看到桃姬呢,好稀奇
弥生:她狗带了
黑崎:……
七原葵:……
廖先生大惊:什么!桃姬小姐怎么死了?
弥生:嗯,被杀了。
黑崎:…………
七原葵:…………
廖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桃姬被谁杀了?!
弥生扯起黑崎的衣袖,指了指她:就是她哟
黑崎:……………………
七原葵:……………………
廖先生:……………………欸?!
※如果当初黑崎阵营中加入了弥生的话
黑崎:那么,弥生有什么能力呀?
弥生:没啥大本领
黑崎:……
黑崎:没有关系,能力都是有用的,只看你怎么用
弥生:请随便递只手递给我
黑崎递过一只手,弥生轻轻地握住了它
弥生:哇——
黑崎:!怎么?!
弥生:你脑子里想得好复杂
黑崎:……
黑崎:然后呢,没了么?
弥生:没了。
黑崎:…………
黑崎:你好好想想,如果把这份力量作为武器的话能怎么用
弥生:……哦!我知道了!
黑崎:什么!
弥生:我知道你心理的弱点了。
黑崎:……然后呢
弥生:我知道怎么击垮你的心理防线
黑崎:没了么?
弥生:没了。
※纪斗的场合
弥生:master,你为什么先前急匆匆离开徒然堂了呢?
纪斗:啊……当时突然有人围上来,而我本身心绪也不太稳定……所以……
弥生:我之后等了好久
纪斗:对,对不起……!
弥生:等了好久
纪斗:万、万分抱歉!
弥生:等了好久好久好久
纪斗:太,太对不住了……!
弥生:真的好久
纪斗只想狗带了。
※再见了,二设弥生
弥生:桃姬姐姐好
桃姬:你好呀
弥生:桃姬姐姐,请问你对黑崎有什么想说的吗?
桃姬:我想打爆黑崎的狗头
弥生:好的
弥生拨通黑崎的电话:黑崎,桃姬说她想打爆你的狗头
黑崎:……
弥生:嗯,就是这样。那我先挂了喔。
弥生:桃姬姐姐,既然看到你,就说明我差不多该走了吧
桃姬:是的,毕竟这个水卡字数已经差不多了,和我一起去天国吧
弥生:嗨呀,我感觉自己还没毒舌S够
桃姬:我狗带了好久,全都在回忆杀,好苦涩的
弥生:你也是不容易
桃姬:走吧,我们一起回去吃便当,今天晚上好像有烤黑崎肉
弥生:好喔好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