うれし かなし
こひし にくし
想いは 万華鏡
さびし かなし
こひし にくし
絆は 蜃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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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思念,孤独,怨恨……这绝不是人类仅有的感情
抱有欲念被主人抛弃的器物,在春秋时分,化为付丧神。
而暗怀心愿的人类,也在寻求着某种际遇与改变。
人与器物的命运与缘分,无论善恶,在踏入这扇门时开始。
欢迎来到徒然堂,
今天的你,也在期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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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完结
小组http://elfartworld.com/groups/1381/
虽然是正月剧情但也姑且算是个序章。
互动的各位都真可爱写不够!只擅自提了一句的大师跟阿式就不关联了。
阿晓内心戏超绝丰富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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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这样说的人十分钟之后仍然没有从二楼下来。晓之助搅着他无心去喝的那杯咖啡,百无聊赖的同时,开始感觉有些焦躁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明明是大晦日,久违地从寄宿家庭回来、和兄长做完扫除之后,他本以为接下来就该是一起吃个晚饭、聊聊近况的家庭时间,却莫名就被兄长带到了这儿。
他是有听说过名为徒然堂的店面,但从未踏足,直到今天一进门才发现,本以为是卖古董的店铺一楼却是对于时下而言、相当新潮的咖啡店,而深处有通向二楼的阶梯,看不见上方是什么布置。
还真是奇怪的组合。晓之助这么想着,端起已经被他放凉很久的咖啡随便啜了口。
——跟着差点喷出来。
「噗……咳,好苦……」
这就是同学之间兴致勃勃在说的西洋饮品吗……他之前对此不感兴趣,知道他性格的友人也是邀约去书屋、书房一类居多,这还是头次真的尝试这种新鲜事物。
之前看到的单目上价格也不算便宜,口感却大出他意料之外。果然还是不太适合他……
「……噗。」
旁边传来一个轻轻笑声。晓之助看过去,对上年轻女生的视线,对方似乎也惊觉自己被听见,有点赧然地冲他点点头,「啊,失礼了。」
她走过来,干净的振袖不像是服务生,但手里又确实拿着扫帚,弯起眼角露出温和的笑容,「不习惯咖啡的味道吗?要不要替您换一杯?」
「啊,没、没关系。」
晓之助讷讷地应了声,看见对方很快被路过的人拍了肩膀说可以换班,跟着就朝他有礼地点点头离开了。
这么说起来,这家店里出入的人还真是多啊……
他四处看去,除了侍者和看起来大概也是店铺员工的人忙碌地穿行,顾客看起来也并不因时值年末而减少,几乎座无虚席。
在这期间,他也看到不少人往来于一、二楼之间,刚刚甚至还有看起来像是僧侣的人上去了,越发让人在意楼上究竟是做什么的。
所以,他的兄长又是为何上去的呢?
「很在意吗?」
突然从对面传来一个声音,晓之助差点就直接应了,过了两秒才惊觉不对,「欸……你是?」
转回头,他看见自己的对座不知什么时候有个小男生坐在那边,一身时下相当新潮的洋服,礼帽下是柔软的蓝发,银色眼睛望着他,里面都是促狭。
「叫我『蛇骨』就可以了哦。大哥哥很眼生呢,第一次来?你很在意楼上的事情吗?」
「……是、是的,家兄刚刚去了二楼……」被突然搭话的人谨慎地回答。「蛇骨」什么的,还真是有点奇怪的名字……父母相当别出心裁啊。
不知道他正在捉摸自己名字的男孩嬉笑了起来,歪过头时神情有种不像孩童的狡黠一闪即逝,「那上面是古董店喔,是『有缘人』去的地方。大哥哥你要不要也去看看呢?会碰到自己的缘分也说不定呢。」
「我吗?啊哈哈,多谢好意……不过还是算了吧。」晓之助尴尬地笑了笑。
古董这种奢侈品,他一介学生也没有相应的财力,只能听过就算。
「不要说得太肯定嘛。」
眯起了眼,笑嘻嘻的蛇骨像是笃定了什么般,双手托腮向他稍微倾过来一点,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我觉得你应该会常来的,之后……说不定也不会像你想象中的那么贵喔,打比方说,包我一个晚上就很便宜的啦,大哥哥要试试吗?」
「……?!」
吓了一跳,晓之助下意识地摇手,跟着立即肃穆了表情,「这里……你到底是?」
看起来是普通的店面、实际上却是娼馆吗?尽管他也只是听说过有这类店铺的存在,但是再怎么说,像面前这种年纪的孩子如果是做「那种」行当,未免也太超过……是被强迫?还是别的理由吗……
……而且他家兄长也是这里的常客没错吧?这到底是……
「哈……啊哈哈哈哈!!!」
就在晓之助一片混乱时,对座的孩子也愣了下,跟着就发出清爽的大笑,前仰后合地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大、大哥哥你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谢、谢谢夸奖?」看见对方的态度就多少明白自己大概是误解了,晓之助有点尴尬,又拿起他很不适应的苦涩饮品喝了口掩饰表情,等待少年笑完。
后者则是在一通好笑后,才擦着眼角的泪水,动作夸张地抚着胸口平复呼吸,「哈、哈啊,还以为自己要笑到散架了,虽然从刚刚就在注意啦,但是聊一聊就觉得你果然超级有趣的耶。我没有猜错,你真的很适合这个地方喔?」
再次说出意味不明的话语,蛇骨嗤嗤笑着,晓之助这才注意到他的双眼是爬行动物般的竖瞳,盯着看时会让人莫名地背后发冷,但很快那双眼又弯成一个友善的弧度,冲他眨了眨。
「新年快乐。明年也要常来喔,和你哥哥一起……八百屋家的大哥哥。」
这样说着,还没等晓之助消化完他的话,蛇骨就跳下座位一溜烟跑掉了。
立即又变成自己一个人的人还跟不上节奏,有点无言地望着对方跑开的背影。
「什么跟什么呀……」
又过了会儿,端着托盘的服务生走过来,在晓之助面前放下了碟子,「打、打扰了。」
「咦?我没有点别的……」
晓之助不解地抬头,见到有引人注目的长发的服务生局促地把鬓发别到耳后,像是还不适应自己的工作与打扮般,低声向他解释,「蛇骨君叫我送来的。店长的御节料理是免费提供的……请您慢用。」
「这样……谢谢您。」
姑且答谢了对方的好意,晓之助目送那名身材高挑的侍者匆匆离开,收回视线时看见桌面上摆着一小碟造型好看的菓子与小碗红豆汤,看起来比苦咖啡要可亲得多,他也就心怀感激地拉过来。
……说起来,还真是位好看的人。
从刚刚起他就觉得了,在这家店里来往的人还有个特点、相貌都相当好看,不论是刚刚的女生、蛇骨或者给他送点心的青年侍者都有张姣好面孔,比起常人来说气质上也更加脱俗,甚至有种不像属于人间的虚幻气息。
这也是刚刚一瞬间误解蛇骨意思的原因之一。不得不说,能聚集这么多长相出众的人也是难得的事情,「徒然堂」给他的印象又增加更多谜团。
一边胡思乱想着,晓之助插起点心,软糯的外皮与红豆馅料的甜味一起在口腔里扩散开来,令他忍不住满足地眯起眼。
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一个接一个、很快把不多的菓子吃到空盘。
就在这时,从二楼的楼梯口终于走下了他熟悉的身影。
正捧着红豆汤喝的人没由来地一阵心虚,差点被甜汤呛到,「咳……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久等了。」
没对多出来的空盘子表示什么,凪彦只是拍拍晓之助的后背,等待他把汤碗内容物喝完,「回去吧。」
「嗯、嗯……」
相当好奇对方刚刚的行动,但犹豫很久还是觉得打探不太礼貌,晓之助咽下红豆汤和未出口的疑问,站起来沉默地跟着兄长一道出门。
他们与背着沉重行囊的青年擦肩,推开徒然堂的大门。
冷风迎面扑来,夹着几粒雪和傍晚的余晖。天空逐渐暗下来了。
「……晚上……」
过了会儿,晓之助才意识到是自己发出了声音,而他的兄长正安静地看过来,等待他的后文。
这其实是他盘算了半天的问题了,但回家起就一直没能问出,还在想该找什么时机;但既然已经开了个头,他也就这样视线游弋地说下去。
「初诣可以去附近的神社吗?听同学说那边平时参拜的人不多,但是风景很好,他们也会一起去,所以……」
据说其中供奉的神明不仅能庇佑孩童安康、健康成长,也常有人许愿保佑家庭平安和睦,十分灵验。
如果对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也有帮助就好了。
晓之助这样忐忑地想着,然后看见对面的人勾起了淡淡的笑,轻轻点头。
「那就去吧。——我们一起。」
「嗯、嗯……!一起。」
于是,他们并肩走上归途。
“十万樱华入梦眠”
*
绊重新醒了过来。她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这是未结缘的九十九都会经历的事情。有时候她在春分醒来,又在秋分睡去。像是会冬眠的兽,在最寒冷的时刻沉眠,然后在冬日的末尾醒过来。有时候她的形体在秋分也不曾崩溃半分,那就就着雪与暖炉,安心等待着明年的春分将她带入梦中。
眼前依旧是那个崭新的熟悉的世界。绊想起了一个承诺。这是新一年的春分。有一个未归人依旧杳无消息,像是没在泥土中的谷粒,迟迟未能被农人发现。绊想起那个旧识,忍不住笑了一笑。
她缓缓站了起来,轻轻地振了一振长长的袖子。好像那些被回想起来的岁月藏了一捧尘埃在其中。
*
“当啷——”
那枚亮光没有如人所愿地被及时抓住。它在阳光下得意洋洋地转身,刺出耀眼的光后蹦在了地上,紧接着发出一声欢呼,便继续在新修的水泥路上奔跑起来。
钱的手顿在半空。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本体从自己的指甲盖旁溜走。圆形的银币像个越狱成功的囚犯那样疾驰而去,作为银币的付丧神,他能感到本体正在旋转中与地面泥沙亲密地磨蹭着。
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强忍着本体急速旋转所带来的眩晕感快步追了上去。付丧神的本体是最重要的,这是每个九十九都懂得的道理,也是他选择自己贴身携带本体的原因。
毕竟是一枚还在流通使用的货币,如果被放置在古董店里总会让他觉得奇怪。明治八年成色极好的银币,在他的百般爱护之下显得格外漂亮,如果不小心被客人拿走了该如何是好?
好吧……现在弄掉自己本体的付丧神是没有立场说这些话的。钱其实也明白徒然堂那些人类对待具有“形”的物体有着绝对严谨的工作态度,然而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毕竟当初握着他的人也似乎对他有着格外重视的态度,对着它的外表赞不绝口,但最后还是将他丢失在了泥土里。
他现在都可以想起那被泥土颗粒围绕、摩擦、挤压的感觉。黑暗的窒息感让他化为了人形。
钱叹了口气。好在现在许多地方修成了坚硬的道路,倒也不会担心再次被埋……只是听说现在民间有人会拿着质地好的银币私自熔铸,但想来只要将本体好好保管也不会有多大危险。*
他一边想一边追。那硬币不识路,只一气往前跑去,看起来马上就要撞进道路末端的一丛杂草间,不久就只能束手就擒了。钱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脚步也慢了下来。银币滴溜溜转着,眼见着就快要闯进草丛之中。
一只黑亮的皮鞋切断了它的去势。
“嘣!!!”
银币自然是撞不出这样大的声响的,只是在钱的感官体验里,猛然撞上硬物的冲击就是这般猛烈,好像雷电直接在耳边炸响。他头昏脑胀,觉得自己的后脑勺正肿起一个大包。
他正要在这样的震荡中竭力去捡回自己,一阵重力却从背部猛然压下,钱猝不及防,就着前倾的力道直接在路上趴了下去。这下额头恐怕真的要肿起一个包来了。
他勉强抬起头来,在许多腿之间看到了本体的结局:他正被那只擦的发亮的鞋子踩在地上。
不幸还在继续。那双鞋子的主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在踩着什么。钱觉得身体一轻,重压尽数退去,但还没等他起身,那个人已经把躺在地上的、无主的一圆银币捡了起来。
“哇,捡钱了。”那个孩子似乎没反应过来,喃喃地说了一句。
钱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多少,手忙脚乱就想爬起来抢,谁知道那人马上就毫不怜惜地捏了捏这枚银币。
钱现在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本体上,对外界的反应格外敏感,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了一个措手不及。这还没完,这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年愉快地吹了声口哨,将那银币放在指尖——不!钱爆发出了没有人会听到的哀嚎——弹上了天空。
拣了钱的学生怀抱着愉快的心情远去了。钱抱着肚子半趴在地上,终于被眩晕感弄得哇哇吐了一地。
*
“能看得到,即是说,两位有缘。”
“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若遇见有缘之人,切记要珍惜啊。”
*
镜真名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每次都沉浮在相同的黑暗里,等待着新一轮黎明的光。
但这次不一样。在梦境的伊始就有一道光闪过来,他在那道光之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镜真名缓缓地睁开眼。天色未明,他盯着窗外,一直看到外面从安静变得喧嚣起来。
新一轮黎明的光如期而至。
又是乏善可陈的一天。开始与结束都一如既往是一年生活来的重复。镜真名与同学并肩走在街上,他们共同拥有着某一段归家的路途。
“啊——啊,”那个人似乎是努力地在寻找话题,他话头一转,“马上樱花就该开了吧!”
“是啊,已经春——”镜真名一惊,最后一个字被他掐在咽喉,好半天才出来,“春分了。”
已经春分了吗?时间居然过的这么快?他摊开手掌看着上面的纹路。春之后是暑,暑之后是秋,秋后是寒。
寒之后便又是春了。
“镜君的话,今年还是和姐姐们一起赏花吗?”同学的问话把他唤了回来,镜真名礼貌地一笑,算作是默认。同学也对着他笑了笑,转过头去的时候眼睛却是一亮:“爸爸!”
镜真名一愣。果然在他们身前的不远处,一个男人立着,镜真名是认识他的——父亲的少年好友,曾经为父亲提供了很多帮助,只不过因为岁月的割离,两个人大概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再喝过烧酒了。镜真名得体地问了声好。
“镜君已经长得很高了呢。”
“谢谢您。”
“令尊近来如何?”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今年会陪你去看樱花吗?”
“会和姐姐们一起去,”镜真名应着,“父亲的话,似乎因为一些尚未处理好的事务,还没有决定是否要同行。”
“啊,可惜了呢,还想着许久未见……”男人脸上便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我可以帮您和父亲……”
男人愉快地笑了起来:“不用了不用了。要相见叙旧的话,也不需要着急着盯着某一天嘛。”这位父亲伸出手摸了摸镜真名的头,语气里带着晴天一样的豁达。
“如果有缘的话,在樱花树下相见便是了。”
与这一对父子在岔路口分离的时候,镜真名转着脸看了一下周边的景物。这条路他很熟悉,每一个建筑,每一家店他都记在心中了。镜真名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抬起眼来,一家家店地望过去,最终定在了某一家之上。
“徒然堂”,他像是被刺一下,急忙把视线收了回来。
镜真名垂着眼望着地面,好久才又一次抬起眼睛。
他远远地再望了一眼那家店的店面,最后的视线在第二层的某个窗户上粘了一粘。镜真名知道在那个窗户之后有许许多多的物件,在那之上又依附着从岁月中跋涉而来的灵魂。
他记得那些灵魂被称之为“九十九”。
天要黑了,镜真名将目光往上稍移了移,看着天际交织的暮色。他如同在无光的、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眺望落日,土地是黑的,漫着看不到边,或者说仅余的那末光束便是它的边界。
镜真名抿了抿嘴,转身踏上归家的路。街道的纷纷扰扰并不随着夜色的到来而退去,只是其中并没有一双他所愿意与之对视的眼眸。
*
“你——”少年结结巴巴,在惊喜里裹着不可置信问道,“你就是我的九十九吗?”
凭空出现的男孩不带半分表情的看着镜真名。他有着银色的眼睛和头发,和他的本体一样闪着光,单从外表上来看,似乎和镜真名同龄。
镜真名稍稍后退了一步,他觉得面前的这个“他的九十九”挟着一股不如从何而来的怨气。
果不其然,半天沉默之后那个九十九才慢条斯理地翻了个白眼,没有好气地说道:“是,就是你踩了我的本体。小屁孩。”
镜真名觉得自己可能结了一个假缘。
镜真名回想起这个不算是友好的见面。他们两个人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路人匆匆而过,没有分出一丝余光去注意他们。
他们就着大好的春光在人群熙攘中细细打量着对方。云跟着风悄悄迈了一大步,太阳从云翳后冒出来,灼了一下镜真名的眼睛。学生用手遮了一下,在指缝中看着付丧神的脸。
那是前年的春分了。
*
天已经要彻底地暗下去了。
他买了一份鲷鱼烧,热度沉甸甸捧在怀里的感觉让他出神。摊主找给了他三枚铜钱,轻轻放在他的掌心。镜真名骤然回神,手不自觉地抖了抖,一枚铜币从他的指缝中滑落,砸出了一声脆响。
少年却像是被这小小的响声惊吓到了,他慌张地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将铜钱拿起来,抽出手帕来擦了又擦,才将它们放进口袋里。
身后一阵风吹过来,背升腾起冰凉的寒意,好像有谁正向他投来深深的一眼。
镜真名一愣,猛然回头。
那里只有渐渐隐没进黑暗之中的街道,那被人注视的感觉在他回头的那一刻便消散了,仿佛那只是追忆过往时恍惚所生的错意。
*
绊依旧并着双指。她与一阵骤然而起的狂风迎面相撞,但她并没有避让,而是在纷扬的发丝中看着那位少年人。他沐浴着路灯昏黄的光,似乎曾觉察到什么地回过头来,最终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样默默走向了回家的路。她熟悉镜真名走过的路,因为对一个人的承诺让她在沉睡之前都注视着这名少年。
而此刻她再次苏醒过来,委托人尚未归来,承诺依旧有效。所以她站在此处凝视着年轻的人类。
她想起傍晚时顺着少年的目光望去而见到的天色。今天的晚霞真是格外地美,天边闪着一种很奇异的光:说是鹅黄,少了点绚烂;说是金黄,少了一丝温儒。纵使即将归于黑暗,这光也美得让人心驰。也许正是因为必然会归于黑暗,这抹光才显得犹为动人。
她又在夜灯下立了一会,直到确认少年回到了家人身边才悄然而去。
*
镜真名已经梦到了那个九十九很多次 。
上学要早起,他的床铺靠窗,冬天已经悄然远去,起来的时候天变成了会稍亮着的模样。镜真名就抱着他的被子盯着那光,发现自己又梦到钱了。
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内容,就记得梦到了那个九十九,是很少见的他的笑脸。
梦里的季节大约也是这个时候。天气已经转暖了,风吹到身上还是稍微有点凉,不太晒,没有雨,只披着一件羽织就很舒服,钱的发尾是透明的银色。
“我最近老是梦到钱。”
如果这样和别人说的话,大概会被嘲笑是嫌零花钱不够吧。
他将头深深、深深地埋进了臂弯。
*
樱花没有违约,应了邀请施施然如期绽放。
镜真名特意罩了一件稍长的衣衫,让柔软的布料能够在风中更好地贴着皮肤。他走在阳光灿烂的街上,汽笛声风声都带着一丝可爱的意味。
有异国的口音猛然划入耳道,镜真名的脸骤然冷了下去。他将手收在袖子里闪在一旁,冷眼看着身着军服的外国人走过来。他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不动声色地快走了几步,将姐姐们与大兵隔开来。
比他魁梧上许多的男人在擦肩时看了这个纤瘦的少年一眼。镜真名垂下眼睛,绷紧了下颚,努力不多看他们一眼,也不在脸上表露出多余的情绪。他的心随着那些人肆无忌惮的笑声而胡乱地跳着,每一块肌肉都做好了应对冲突的准备。
风突然一跃,擦过他的耳廓。镜真名一惊,耳边又响起了某个人的声音:“所以说为什么要出头啊?”
“所以说为什么要出头啊?”钱看上去有些恼怒,他指着镜真名脸上的伤痕,毫不掩饰他对那些狰狞印记的嫌恶,“明知道打不过!”
“可是你也看见他们在做什么了!”镜真名也愤怒,尚且矮小的孩子在大街上走得一瘸一拐,“他们在欺负那个女孩子!就仗着他们、他们……”镜真名的声音小了下去。
“你也知道他们是仗着什么才敢胡作非为的。”钱冷冷地点评道,“所以我和你说的时候你又不听?”
“你不是付丧神吗?”镜真名说,“付丧神不是都有能力的吗?你的能力是什么?”
“你想自己出头也不要拉上我。”钱回避了这个问题,“而且和你无关的事,还是少沾惹的好。”
“你是我的九十九啊!”镜真名真的生气了,“而且就那样看那个女孩被欺负吗!那不就……什么用都没有吗!”他的声音被风卷起来,一并袭向钱。
钱好像被刺中了一样,他缩了一下,将镜真名拉着的衣衫扯了回去。他冷冷地说:“不关我事。”
如果早知道……不,镜真名在瞬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会和想要袖手旁观的钱吵个痛快。
只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掉头就走。
镜真名沉默了一会,在姐姐们的催促声中重新迈开了脚步。他回忆着九十九当年尖刻的语气和刁钻的用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当年被钱轻蔑的神情气得不轻,甚至连他之后去往了何方也没有留意。
*
“我知道我不够强,所以根本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把自己弄成这样。”镜真名摸着钝痛的手臂,低着头,“我真的只是……想要帮一下……如果谁都不管的话……”
钱微微侧身,看着面前这个人类。半晌,他将鼻子皱了起来,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谁理你啊?小屁孩。”
镜真名被这一句话气得转身就走。
钱保持着侧着身子的姿势,斜眼看着少年人气冲冲的背影渐渐远去,半天后又翻了一个白眼。
“小屁孩只知道麻烦别人。”他嘟囔。
*
绊坐在樱树上,隔着繁花远远地望着那个孩子。
她跃下树来,在孩子的身边驻足。在春分的夜晚她就已经注意到了,少年就身高来说也许已经不能被称为孩子了。
在她的记忆里他还是小小的一只,而现在已经和她差不多高了。年轻人的朝气之中已经带着一份沉稳了。
他在长大。
这个念头席卷了女人的心。她忍不住抬起了手,隔着时光去触摸少年的脸。在那张写满怀念的脸上,绊仿佛看见另一个许久未见的面孔。那个九十九好像就与他们一起站在纷扬的花下,注视着成长之后的镜真名与再次苏醒的绊。
绊眯着眼睛,细碎的阳光让她想起许下承诺的那一天。在舒适得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后,那双极为真诚的双眸打动了她。
*
钱缓缓走进徒然堂,目光在玲琅的商品上转了一遍,然后将手伸向了一个面具。他亮出了自己精心修剪的指甲,看上去像是要在膜具上留下一个印痕。
他没能如愿,在指尖即将接触到面具的时候,他触到了一个坚硬的外壳。一瞬间感觉到的过电一般的酸痛感让他缩回了手。
“你干嘛?”他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找你呢。”钱甩了甩手。
绊的眉毛扬了起来,看上去还想问些什么。
“请你喝茶。”钱又翻了一个白眼,在女人开口之前打断了她。
“我想拜托你帮我守护一个人。”钱吹着茶说。
绊被刚送到嘴边的茶烫了一下。她吸了一口气,猛地抬起头去看着面前这个九十九。男性付丧神像常日那般面无表情,翻起的眼睛里也总带着对所有东西的嫌弃。
平时眼高于顶的钱对别的付丧神说出了“拜托”与“帮我”?
“什么?”绊有点想笑,她把茶碗放了回去。
“我想拜托您帮我守护一个人。”钱重复了一遍他的请求。他也把茶放下了,双手按在大腿上,盯着绊的眼睛。
绊看着钱难得一见的神情,饶有兴致地不做声了。但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她在那张始终认真的眼睛的注视下也正色起来。
她扬了扬臂,长袖在空中飘舞而起,然后妥帖地在地上铺散开。她以同样的认真回望了过去,如同正在聆听请愿的巫女。
“守护?”
“守护。”钱重重强调了一次,那双眼睛在阳光下如银箔一般熠熠地闪着光,“我要你庇佑他一生平安。”
绊低声笑了一下:“你……太贪心了,就好像拿着你的本体就妄想着能大富大贵一样。”
“你能做到的。”钱说,“你不是我……这样的九十九。”
“我们不是造物主,一钱。”绊回应道,她的脸上现出了一点疲态。
“……保护他不受魍魉魑魅相扰。”钱似乎是想退让。
绊沉默。
“在他遇险的时候出现,”钱继续说,“在他感到孤单的时候陪伴他。当然,如果不论什么时候都在他身边看护他是最好的……”
这与其说是让步,倒不如说是将愿望分割成了更为细碎的模块,他像个商人一样斤斤计较着,为自己之外的人争取着最大化的红利。
绊继续沉默着,钱终于也收了声。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垂着眼睛去看浮在水上的茶杆。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两人像是修行茶道的人一般,肃穆地等待水沸腾的那个时刻。
“……要不是你的能力是结界,我才懒得拜托你。”钱的表情垮了下去,恢复成了原来那张时刻都透露着索然无味的脸。他换了杯中的茶,捧起来抿了一口。
绊想了想,轻轻地拍了拍掌:“好啊,给钱。”
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沉默片刻后示意她伸出手来。
绊愉快地将掌心向上翻了出去,然后她看见钱将他的手放在了上面。
“……”绊忍了一下,“干嘛?”
“给你钱啊。”钱理所当然地说着。
绊将微热的茶水毫不客气地浇在了钱的头上,钱惊怒地瞪大了眼睛,两个人骂骂咧咧地开始了你推我攘的戏码,打破了先前的沉寂。
那段时间里只剩水沸腾的声音。两个付丧神都没有说话,他们的眼神在大好的阳光下交汇,一方的愿望穿过袅袅的水雾传达过来说。
一颗诚挚请求着祝福的心在沉默中被应许了。
*
花开得十分灿烂。
如果此刻能在樱树下再度相会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注:
*民间私自熔铸银币指的是是明治时期劣币驱逐良币的情况。
=
时间线有点乱 过于贪心地想把所有东西都揉在一起 最终却没有能力驾驭好……无论是写的时候还是写完的时候都觉得快死了……整篇文章零零碎碎到不忍直视的程度 希望在之后的章节能尽量把故事说好一些
非常感谢阅读!
·死线打卡ry
·内容比较闲聊向而且有点莫名其妙...(扑通
·最近有点忙对时代还没什么研究下一篇争取多体现一点时代气息
·新的台词没有对,OOC打死我(?
·字数3700+,注解非常长还请慢慢看ry
·斗胆借了下铃华小姐,如有剧情上的冲突还望通知!
BGM:茶太—阳炎雪歌
楔子
当春水旬被梦惊醒的时候,约是午夜三时。
明明还未到盛夏时分,白衣的肩部却被汗水濡湿了一大片。他猛地直起身,慢慢地抚平了不稳的呼吸之后,那不绝于耳的响声让他微微蹙起了眉头。是他的姐——春水弥生态度强硬地留在他房间里的西洋时钟。这物件发出的滴答滴答声总让旬难以遏制住烦躁,却也无力与弥生辩论。
春水在房间里赤着双足踱步着。那个梦仍旧萦绕着,让他的燥郁不曾减少,反而更增添了一分。时钟的滴答声一共响了15下,他像是放弃了一般拉开起居室的门,点燃油灯,放轻脚步走向了那可以让他沉静下来的屋子。
远远的是船只的声响。
逢魔时【注1】已过,浅葱与夕色交汇的天空最终落入了紫绀的颜色,远山隐去踪影,船只的幽光缓缓的亮起,一只又一只的灯火接二连三的亮起,光芒连成了一片,在湖面上漂浮游荡。而这一切都与在桥上伫立远望的他毫无关系,抬起手中的灯笼,本不应看到的染香色羽织在他眼前忽然闪现,那个瞬间他仿佛是要挽留一般的伸出手来,却因那个人身边那千鸟纹样的樱色和衣而愣住。
正要收回手,脚下的石桥忽然化为了虚无,终是坠落至了冰冷的湖中。
春水旬惊醒的时刻,正好是他感觉到水流将他淹没,意识快要断绝的瞬间。
那个梦清晰的回溯在脑海里,让他觉得此刻的自己仍是身处幻梦中。
拉开侧室的纸门,为了不惊醒家中的仆人,他让自己侧身走进狭窄的缝隙中。这间侧室总是带着幽幽的香气,是他练习花道的场所。屋子的正中央放着以三色堇花作为【体】[注2]的瓶中花束,他理了理和衣的下摆,端坐在瓶花前闭上眼睛静坐一会儿,继而缓缓张开异色的瞳孔。
[那已经是陈年旧事了。]除春水外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他的话语夹杂着轻轻的叹息。
[...我到底,在执着于什么...呢...]
语罢,他闭上了眼睛,意识却不可抑止的沉沦了下去。
壹
已是三月的末端。
春水弥生将红茶注入玻璃杯中,看着自己面前的男子一块又一块的拈起砂糖块投入淡红色的液体中,等到他拿起第六块,弥生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太甜了吧?]
[没有大碍。]春水旬理了理自己的袖子,继而用指腹轻抹玻璃杯的边际,又拾起一旁的手帕擦拭手指,这才端起玻璃杯轻轻抿了一口。只要不是处于睡眠之际,他的行为经常谨慎认真到让弥生觉得有些碍眼,她长长地出了口气,稍显慵懒的依靠在了座椅上。
[你也太谨慎了,旬。]
[是您太粗枝大叶了才对。]礼节性的冰冷声音加重了弥生的不快,明明是血缘相连的亲弟,旬却一直保持着一副疏离礼貌的口吻,不光是对年长的人士,只要不是孩子,他便必然使用敬语与其交流。这副古旧而死板的模样,总让弥生怀疑起他们之间是否有着血缘关系。
春水旬很快地陷入了半睡半醒的昏沉之中,睫毛打着颤,无力与他在说些什么的弥生转而看向窗外,几只吐露了淡淡粉色花苞的枝桠吸引了她的注意。[是樱花开放的世时节了啊...]如此感叹着,突然想起什么的她转而拍了拍旬的肩膀。
[什么事...?我好像看到了猫...错觉吗。]似乎还没有从短暂的梦境中出来的旬揉了揉眼睛,那样子活像是夏日在院落里下榻的慵懒的猫。
[是的,诶呀你不要睡了,听我说,下个月樱花就开了,陪我去赏花。]
[...不要。]难得地小孩子撒娇一般的口吻,旬鼓了鼓脸颊,接着又端起玻璃杯轻抿一口。[弥生...您知道的,我并不喜欢自然的造物。]
[我当然知道,可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旬直起了身子,视线也向外移去,他伸出手,做出如同轻压花枝一般的姿势,[在花器中盛开的花,是器物,是经过雕琢而成的工艺品。而自然中的花,正因为是自然的造物,所以也已消散,仅是因为这样而已。]
[...旬啊。]弥生索然无味的盯着洋装上面的蕾丝,[我真的觉得你和这个名字【注3】太不相符了,一点情趣都没有。真应该培养下你的兴趣,对了,明天我要去听净琉璃,相亲结束后帮我去香料店取下货。]
并不能辩驳什么。春水旬暗自想到,一边接过姐姐递过来的纸条,上面有些潦草地写着一家店的名字。
[赏花也陪我去吧。]
[好的...诶?]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看到弥生孩子气的微笑,他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贰
青色的琉璃瓶口上镀着虚幻的金色,是窗外投射而来的阳光。
春水将桌子上放着的花瓶向前推了些,透过堇花的花瓣,他窥探到对面人手中的咖啡杯放下了。于是他开口说道,[这个,送给您。]
[谢谢。] 语调平和略带清冷的青年是比春水要年幼的书法家,名为浅井冬树。他穿着深色的和衣,衬得本身就缺乏色素的皮肤白地有些虚幻。他接过春水递过来的花瓶,对于友人这一行为他早已习惯,加之他本身便不是个如花似锦的人,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将那花瓶放到了自己手边。
[不好意思,稍微迟了一些。]
[无妨...大约能猜到缘由。]
春水轻笑一声,他喝了一口并不是很喜欢的西洋饮料,即使加进去了很多糖那苦涩的味道还是让他舌头发麻。他轻轻拭去嘴角的残渣,不再触碰那杯饮料。
[...是家姐,又安排了相亲给我。]
[又推辞掉了吗...你也真是辛苦。]浅井那精致的眉眼没什么变化,语调里也没有特殊的感情色彩。这样的性格让春水感到十分的舒服,这也是他和这位住所较为相近的友人亲近的原因。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些什么,浅井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窗外。而春水则是用环视这家不常出入的店来抑制翻涌而起的困意。摆放着西洋物件的这家店装潢古典,那名为【留声机】的物件播放着西方的音乐,春水并不是个很喜欢西洋物品的人,但这间店铺的氛围却让他感到舒适——如果没有那些谈论生意的轻声细语的话,他想自己是会喜欢上这样的店子的。
听到【花器】这个词之后春水移开了视线,当然这声音没有被谈论的客人所听到。较为悠久的一段时光之前,浅井第一次收到他送来的花朵的时候曾问过他原因,那个时候他选择了搪塞过去,因为其中就里他本人也不甚清楚。作为花道的表演者,他是珍惜花朵和花器的,却无法把他们留在自己的身边。这种矛盾让他总是选择在产生怜惜爱护的情绪之前将他们送给他人。
[说到底,我是什么都留不住的。]那个时候,他盯着一个摆放在侧室多年的一个琉璃盘如此说到,而浅井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春水陷入了淡淡的愁绪之中,思考却飘远了,困意逐渐萦绕在他脑海里。于是他不自觉的放松下了身体,京紫的衣袖呈伞状摊在桌面上。
叁
醒来的时候浅井已经离开了徒然堂。
春水抬眼望向快要西沉的太阳,感叹着自己似乎睡了非常长的一段时间,由于这一日并没有多少进食,腹部的空虚感让他有点不适。他直起身,不知何时搭在肩上的羽织缓缓滑落。掏出怀中的纸条,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做,便穿好羽织起身离开了店子。
对于鲜少外出的春水来说,这趟路程稍微有点远,尤其是在空腹的状态下,一种难言的焦躁升上心头。
注意到与他擦身而过的人们中有几个人不怀好意的评论着他的眼睛。春水停下脚步转向那几个人面前,语调礼貌却冷淡的开口,[请问您知道【燃丝屋】在哪里吗?]
[啊,啊。]那人明显的没能掩饰住眼底的慌乱,这让春水在不经意间挑起了嘴角,[在拐角那边。]
[谢谢您,对了,轻声细语也是有被听到的可能的,请您注意下。]
语罢,他的笑容反而灿烂了起来。
到达那家店的时候,夕色已经将天空中浅葱的波纹吞没,泛起了紫色的光辉。在【燃丝屋】的门口一位穿着稍显华丽的洋服的短发女性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名女性没有在看他,表情有些难以形容的僵硬和奇诡。旬歪了歪头,将那一丝异样感藏在心底,走进了弥漫着香气的店子。
[您好,我是替春水弥生来取货的...]
[来了——请问您需要什么?]
顺着明朗的声音探去,一位不太像是东方人的青年走了出来。他的手中还拿着研磨香料的器具,旬看着那浅色的花瓣在他手中逐渐化为粉末,不知怎的,叹了口气。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青年如同小时候看到过的宝石一样流淌着若草的调子的蓝色眼睛突然凑得很近,让春水顺势向后退了一步。
[小哥你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诶...有在抹香水吗?]说着青年凑得更近了一些,鼻尖快要贴在了一起,不易被注意到的吐息让春水的脖颈有些痒。
[请您等一下。]他伸出手托住青年的脸颊,继而用并不重的力道让他的头转向另一侧,[恕我直言,您这样做有些不妥。]
[啊,抱歉抱歉。]青年闻言有些局促的揉了揉后颈的头发,[您是替弥生小姐来取货的啊...嗯就是这一瓶,请替我带一句要是您喜欢就再好不过了。]青年递过来的礼盒里面放着一个外形精美的玻璃瓶子,里面盛着似乎泛着淡淡樱色的液体,这种名为【香水】的洋物春水自然是不甚理解的,而弥生每次都会抹很多,那扑面而来的强烈的香气让他对这物件并没有多少好感。
[我会转达的,以及我并没有使用香水,如果您是在我袖子上闻到那气味的,怕是三色堇的香气,我是研习花道的人。]
[是这样啊...!怪不得感觉小哥你有种独特的气质,以及你的眼睛感觉并不多见呢...]
对于这位自然而然的与他熟络起来的青年春水有些不知所措,听到这里他的心更是悬起了几分,[是一种罕见的病症【注4】所造成的。]
[是吗,我倒是觉得很好看呢。]
让青年意想不到的是,面前这名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总让他觉得冷漠而不好亲近的男子却在这句话之后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没有挑起,却仍然面露了笑意。
[这还真是,万分感谢。]
尾声
樱花树下。
浅粉色的樱花点缀在树下沉睡的男子的肩头和发旋之上,青年顺着女子指向的方向寻过来,手臂触碰到某物之后顿下脚步。低下头去,与那男子突然睁开的异色双眼的目光不期而遇。
[...宝石...]还未清醒的男子眼神有些朦胧,他看着青年的眼睛,似乎还在梦中一般,说着不真切的呓语。
——四季流转之中,未能被旬所注意到的“旬”化作春日的樱缓缓飘落。
——时光缓慢地流淌着,卯月悄然而至。
【注解】
1.逢魔时:即黄昏时。
2.体:根据资料确定旬是属于末生流的花道家。未生流又把插花称为“格花”,以象征天的圆和地的方,及由这两者位置所决定的直角等腰三角形来构成基本花形,并比喻作鱼鳞而名为鳞形。设定的直角等腰三角形为立姿者,叫立鳞(直鳞),而为横姿者,叫横鳞。在这三角形鳞中配置“体”、“留”、“用”所谓天地人三段枝:最高枝叫“体”,中间枝叫“用”,最低枝叫“留”。三才格就是使用这三役枝所构成的基本性花型。
3.旬:这里特指在日本“旬”这个字的特殊含义,具体的我也不是很能细说可以参考下这篇文章:http://xw.qq.com/cul/20160506043139/CUL2016050604313900
4.就是指虹膜异色症,可能赶超了时代请不要介意(?
就这些...有些伏笔也不太好说出来总之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