うれし かなし
こひし にくし
想いは 万華鏡
さびし かなし
こひし にくし
絆は 蜃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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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思念,孤独,怨恨……这绝不是人类仅有的感情
抱有欲念被主人抛弃的器物,在春秋时分,化为付丧神。
而暗怀心愿的人类,也在寻求着某种际遇与改变。
人与器物的命运与缘分,无论善恶,在踏入这扇门时开始。
欢迎来到徒然堂,
今天的你,也在期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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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完结
小组http://elfartworld.com/groups/1381/
改完版
修正了一些小bug
添加了伏笔
引用的作品不符合时代背景请见谅
空太郎从咖啡馆走回了二楼,夹在指尖的是一盒没开过封的火柴——“徒然堂咖啡馆”,底下还印着些地址联系方式之类的小字——每天只点一根的话,这盒火柴大概能用上好一阵。
烛台上的半截蜡烛静静地立着,与昨天熄灭时别无二致,不过以它的长度来说,撑不过今晚了。
这是空太郎再次醒来的第三晚,也是自己点燃蜡烛的第三晚。
醒来或许是个不恰当的措辞,他只是处于什么也看不见因此不得不假寐度日的状态罢了。只要燃起烛火,即便没有人形,他也能“看”到别人的想法。并不是听到别人脑海里响起的自言自语,也没有什么嘴唇的开合、声带的震动,仅是一种以他能理解的方式将别人的思绪呈现在他眼前的,和嗅觉听觉别无二致的感官方式,他习惯将其视为阴影。
的确就像日光下得人影那样清楚分明。
如果天上的太阳也的确穿透人心,那就无怪乎一代代人类将其奉为神明了,他这么想到,没有什么他穿透不到的地方。
刚得到人形的他将这归功于点燃的烛光,然而那个能够点燃油灯的“少年”则否定了这一想法。
“你看不到么?”几年前的今天,自己也是这么端详着自己的本体,询问那个与自己本体相似的付丧神。外貌平凡的烛台除去抓握的部分外,铜制的主体已不再光亮,底座花纹的缝隙里泛着些绿色,述说着它所经历的的不短不长的历史,烛台上蜡烛的顶端仿佛富士山的山口,被熔融的蜡液迫不及待地溢出那个不大的凹陷,又在冷空气的阻拦下不情不愿地停下脚步。
不远处,貌似少年的付丧神愣了下,四下望了望并无他人,才意识到是在和自己说话,下意识地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然而它终究没有出来,少年又将它咽了回去。
最后还是空太郎不耐烦地把本体放回桌上:明明简单的否定就好,冒出来的却全都是毫无头绪的话语,既混乱又无聊。即便不用能力,也能读出对方满脸的疑惑。
然而就是这个畏畏缩缩,满肚子混乱想法的家伙,却莫名其妙挺过好几个造化之日,该说是傻人有傻福么?不过自己也没有维持人形的必要也就是了,所谓的有缘之人并不能解决自己的困惑哪怕一分一毫。
空太郎并不是喜欢自讨没趣的家伙,这也不是他第一次交流失败。回想起去年……
微寒的春风吹进来,并没有听到习以为常的风铃声。尽管是旧式的陶土风铃,甚至没有一层釉,而底下坠系着的纸片上用好看的花体字——那是什么字体?意大利还是其他什么国家的?——叙说着一句话“I had the keys but no instructions*”。
不过这句话的含义并不是由本人告知空太郎的,说本人或许有些不太恰当?总而言之,是他自己知道了这件事,而疑惑的源头并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尽管她的思绪曾使他感到好奇,甚至可以算得上有一丝着迷。
犹记得当时,新装的路灯并不比天上的繁星逊色多少,深紫色的最后一丝晚霞也即将匆匆谢幕。时至今日他也说不出,风铃声和那沉沉地思绪,究竟哪一个是晚风先送来的。
他走向窗边,旧日那个风铃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何时站在窗边少女,那并不是他所熟知的少女。
印象中出游的日子就是这天晚上,同时也就是俗人眼中所谓的百鬼夜行,然而随着现如今上至数学、物理,下至电灯、水瓶一股脑的传入,这种说法越来越被视为无稽之谈,警觉如夜巡的的士兵,也没有发现分毫的异常。
当年旧主手下操练的士兵,是绝不会如此懈怠的。空太郎并没有亲眼见证过作战时的种种,但他对此坚信不疑,要是他是能够带上战场的武器就好了。
尽管不满于那些夜巡兵的粗心大意,他还是套上了一身类似的军装,毕竟这也是离他心目中的军人最接近的概念了。
在他还没有化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能分清说出来与没说出来的话语。没有谁是可以真的不假思索说出什么的,而他看来,说话不过是将一句话重复几遍,和那些在脑子里一遍遍打转的念头毫无区别。直到他所悉知的第一位主人的孙子的孙子都能用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话语教训自己的孩子,他才第一次睁开了双眼,意识到了浓重的训斥来自于谁,浅浅的不满又来自于谁——稚嫩的思想给予他的刺激并没那么强烈,就像声响有大有小,影子有深有浅一样。
这一点对于付丧神来说也不例外。
付丧神之间的经历大相径庭,思想也因此千差万别,不论是样貌年轻却背负着重重阴影,还是像他身边这位着巫女装的少女,身量已足,想法却与孩童无异的,都不足为奇。
“我是你的话,现在已经在准备晚上出门了”军绿衣装的付丧神适时打断了那些毫无营养的怀想,“一朵云根本就不值得看那么久……”
原本柔和的思绪瞬间像碰到火星的爆竹那样炸了开来,爆发出怒火几乎可以灼伤自己,不单是言语上被冒犯到的不满,也包含有被人捅破秘密时的气恼。考虑到空太郎的能力,怒火并不仅仅是一个比喻。不过挑起事端的一方并没有直面这阵怒火的打算。
“行吧行吧,你好自为之。”触了霉头的空太郎摆了摆手,向楼梯走去,难得好心却被当成驴肝肺,果然自己应该少管闲事。
年轻人往往是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这句话似乎也同样适合用在青年模样的空太郎身上,尽管他的年纪早已不是一个青年了。
“之前那个风铃,怎么了?”
浊化了。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只有这短短的三个字,诚然,词语即沉默的一部分,是可以被说出来的一部分*。但没有声息的三个字此刻比白纸黑字的判决书更加鲜明,此外就是无法辨识杂乱声音,仿若收音机里的白噪音。
“……然后呢?”
消灭了。
怎么会呢?
空太郎几乎要喊了出来。
当时明明没有感受到混乱的情绪,即便是一丝一毫不满也没有。难道是因为哪一晚忘记点上蜡烛了?
仍旧处于错愕之中的付丧神魂不守舍地走下楼梯,对不慎在楼梯撞上的男子也不过是略略点头致歉,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交汇过一瞬间的视线,没有发现这远不能算上是常事。
你看到的不过是些在日光之下,阴影之上的东西而已。
阅读思绪的付丧神猛然收住踏出的半只脚,扶在楼梯上,忍不住回望向沙发上那个小小的人偶。徒然堂的店长端坐着,空白的思绪如同收不到信号的收音机,而方才不慎蹭到的男青年,已经拐过弯,去到空太郎出来的房间了。
*珍妮特·温特森《守望灯塔》
☆我本想……坚持文zhong艺er到底的……
☆感谢互动!!!
☆多次修改打扰抱歉……
百无一用。
他数着那个人的步子,一二三四,踩在保养良好的实木楼梯上,五六七八,迈在细细打扫过的地板上,来客上到二楼来了,看上去是位二十出头的青年,打扮干练,行事风格简洁明了,颇有些练家子的风范。那个人信步走过伫满古董的架子,悄然穿过摆放杂物的柜子,最后停下来——鹤见时江就是在这时候第一次对上他的视线。
这是怎样的目光呢?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十分有趣。那并不是在[看着什么],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看着],可以肯定的是,在那片沉静且安宁的黑色深处燃着的并非灯火。这个人仿佛是从出生起就被某种确实存在着的透明介质与这个世界彻底隔离,然而究竟是玻璃的箱柜罩住了世界、还是人被囚禁于虚无之中?这却是询问了也得不到回答。
至于青年现在低头看着的半新不旧的护身符,它出自一个小小的、难以在时代的潮流中保护自己的神社,神主不满七岁的女儿格外钟爱粉白的桃花,至于大大咧咧地绣上了“除运开厄”的不详字样、让纯真孩童无伤大雅的误会就此一语成谶的,自然也是她。
时江未尝不曾对这事感到愤慨、怨恨,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深沉的无奈与空虚。他不论如何也无法左右自己的用途,那是由制作者决定的事,那是由使用者决定的事,那绝不是物件本身可以决定的事,即便斗转星移、时机成熟,九十九得以产生自身想法、接着化形为人,也无法改变自己分明身为守护他人之物,却只能为持有者带来不幸的事实。
“可别碰它。”他眼见对方想要把东西拿起来,也顾不上此时现出身形又开口说话会有多突兀了,“它除了招来厄运就没别的用处……早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处理了还比较妥当。”
青年没有回话,他直起身子、循着声音找到说话的人。他就是这时候第一次见到了付丧神。
若是不介意的话,就稍微来说说转身即忘也无妨的故事吧。
名为鹤见时江的九十九自去年秋分化形以来,已分别与六人契约,亦分别与六人解约,折腾来折腾去,最终还是回到徒然堂。他或许确实是不适合与人结缘的,但还是本着不信邪的莽勇轻信了所谓事不过三的说法,没成想就算撑着一口气让这次数翻了倍,该是零的还是零,不会发生改变的也还是不会发生改变,于是就有了这般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惨烈的结果。
“还想着今年春分就能解脱了,偏偏成了‘幸运儿’,还要再挨半年……”
东京最受欢迎的都市传说的本体即为徒然堂的传统活动,新醒来的、未睡去的九十九于造化之日后第三天的夜晚锦衣夜行,俊男美女衣着光鲜、谈笑自若,提着酒的忧郁书生混迹其中,瞧着实在是正常得过分了,倒更像是被百鬼勾了魂的倒霉路人。
“恩?原来你不是今年新化的九十九啊?”百夜明悠歪歪脑袋,回忆了一番,“可之前好像也没见过你?”“喔,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店外。”时江捏着酒盏呡了一口,“等认识的人全都进了医院挪不动步了,我就自己回来了。”“哎呀,你这是喝醉了。”“不,我没有……”他顿了顿,改口道,“不好意思,不太会开玩笑,烦请你当做没听见了……要来点吗?”
明悠欣然答应,接过他递过去的另一个杯子,桂花酿的芬芳扑面、接着笼在周身,马上就讨得了他的欢心:“唔,好喝!”“是吧。”时江轻笑,“这可是不到节日就不开封的珍藏。”
他们胡乱闲聊了几句,说着说着,明悠又想起之前的话题来。他拍拍时江的肩膀。
“确实也有主人运很差的九十九,你也别太在意。”“嗯,好。”“还是多等等吧,总会见到命定之人的。”“怀抱希望,是吗?”“对,对……哎呀,我不能再喝了,谢谢你的酒。”
付丧神摆摆手作别,快走几步消失在年轻人的视野里,后者还来不及说些什么,脚下便不经意地绊到什么东西,酒瓶子脱了手摔落在地,徒留一地香气狼藉。
“……也谢谢你,借你吉言。”
会带来厄运的事物似乎总有吸引牺牲者接近的特质,时不时便带着版本各异的流言蜚语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不论那是禁止流传的书籍、遭受诅咒的宝石还是招来厄运的护身符,然而,究其原因,大约还是因为它们总忍不住期待着也许终会到来的、愿望实现的那一刻而已。
比如说,想要被谁珍视;比如说,想要被谁接纳;比如说,想要被谁所爱。
可惜代价太大了,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对物件本身来说,都太大了。
“保护自己的护具也好,讨伐敌人的武器也好,既然你的志愿是清净屋的话,这些都更适合你……噢。”说到这里,年轻人意识到了什么,面带赧色地扭过头,“抱歉,之前说话的声音传到二楼来了,我不是有意偷听。”“你是这里的店员?”“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大部分的物件和店家之间不存在劳务关系,虽说常有耐不住清闲的家伙帮忙打扫打扫卫生,但那也是自发的行为,更多的还是像时江这样彻头彻尾的闲人。
“那么——”青年的目光移回桌面上,桃纹的御守乖巧地躺在那里,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是它吗?”
“对,我是。”
客人并没有很惊讶,甚至表情都没怎么变,只是又转过头来,十分平静地继续和他对视。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像他这样有如此职业目标的人,对九十九毫无了解才比较奇怪。他又问:“你不想和人结缘?”“应该说是我不想再给人添麻烦了。”虚构的灵魂在嘴角扯起一个苦笑的弧度,“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就算是我也会感到累的。”
抱有无望的念想会感到痛苦的话,不如干脆放弃全部,将所有一切全都抛之脑后,做出卑劣的逃跑行径……只要能够从一次次的失望之中逃离出去的话,也算是成功吧?
“我不怕厄运缠身,不如说希望能够多遇到些麻烦,如果不能很好地解决这些意外情况,就算找到那个狂百器,大概也是没法从他那里得到答案的。我所想要的就是一个答案。”
时江估计自己现在的表情挺奇妙。先不提这副虚幻的躯体,从他有了念想、有了意识的那一刻开始至今,遇到如此正大光明地说自己就是没事找事的人还是第一次,饶是与人相处的经验丰富如他,这会儿也是十分不知所措的。
“你这……认真的啊?”“认真的,我没有欺骗你的理由。”“我,你,这……好吧,你等我一会儿,我好好考虑一下。”“喔,好。”
青年当真等了起来,他就在时江边上站着,背过身去也能感到带着点热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又不能说什么,毕竟他这样做着的原因不过只是因为没别的东西好盯着瞧……哎呀!怎么想,这个奇怪的家伙都是他不擅长相处的那种类型嘛!
“那个,恕我冒昧,请问你叫什么?”“姓是松井,我没有名字。”“那么,松井先生。”
付丧神拨弄了两下发间的装饰,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认输,我说服不了你,也说服不了我自己,就如你所愿,带我走吧……只要你能够答应我一个条件。”
“到了你不再需要我的那天,请把我烧毁,不要让我再回到店里,可以吗?”
“好,我答应你。”
丝线于此刻打上第一个结。
抢到人头hin激动,先发为敬!
不要为难一个不会取标题的人……
【弟弟:有书可以看到饱那不是天堂吗?!?!?!】←被拐走
调整时间轴稍微修改一点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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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之助走出房间、穿过廊下时,一抬头就看见中庭的另一头站着某个他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在走上前去和马上掉头逃开之前犹豫了数秒,最后还是慢慢走过去。
对方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而是专注地望着头顶上的某个方向,晓之助也顺着望过去,却只看见被枝杈切割出的天空。
春冬交际,早樱梢头开始窜出零零星星的花芽。但他的兄长望着那儿的神情与其说是欣赏景色,更像见到了什么相熟之人、正用眉眼传达某种晓之助看不懂的信息,甚至还露出了淡淡的笑。
大学生又茫然地看了一眼。那儿连只鸟都没有。
「……阿晓。」
被叫到时晓之助吃了一惊,才发现凪彦已经把视线转了回来。比他年长九岁的养兄有双温和的灰色眼睛,看着他时却让晓之助没来由地紧张,质问脱口而出,「怎么了?为什么你又来了?」
话音刚落他就局促地抿紧了嘴。太粗暴了,他想,兄长来看望自己明明并不是什么坏事……
好在对方似乎并不太在意他的态度,只是弯起唇,「邻居送了新鲜的山猪肉。我吃不上那么多,……给你和华藏阁先生送来。——也顺便来看看你。」
凪彦举了举手里的包裹。他说话时总有种奇妙的认真劲,每说一句就停顿会儿,像在思考如何编织言语。但这反而让晓之助更加感到压力。
不用这么关心自己的生活、不用担心,他是想要这么说的,开口却变成了「不用管我也可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凪彦有点惊讶地看着他,在兄弟尴尬得想咬断自己舌头时,垂下眼笑了笑,「那就当做是替我转交给华藏阁先生,可以吗?」
沉甸甸的布包递了过来,晓之助迟疑片刻,才沉默地接到手里。
在青年拍了拍他肩头就沉默地转身,准备离开之前,他有一种冲动想叫住对方、解释一下自己那种态度并非本意,但直到凪彦的身影要走出他的视野,晓之助都还没能组织起自己的说辞,只能紧张地叫了一声,「哥……!」
「……?」凪彦应声回头,温和地看着他。
「……没、没什么事,天色不早了,你走吧。」大脑一片空白的人过了老半天,才干巴巴地说道。
他疑惑的兄长走远之后,晓之助抱着那一大包猪肉径直蹲下身,双手插进鬓发,「啊啊啊啊我在干什么啊——」
他面对他人时圆滑的交流技巧每当对象是凪彦便无从发挥,甚至还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发不知要怎么正确地传达自己的想法。
也不是没有因此苦恼,想要修正,然而回回都适得其反……啊!他这次又忘记自己本来想说的其实是……
「晓君?」
正好就在晓之助想起被遗忘的事情时,他的房东也从外头走进来,不解地看着蹲在树下的人,「我看到凪君刚刚走掉了,是来看你的吧?你告诉他我们过段时间要搬走了,所以你得另找地方住的事情了没?」
「……」
晓之助只能沉默地抬起头,望向没有飞鸟的灰色天空。「还……还没。」
八百屋晓之助,即将成年的十九岁,今天的烦恼除了与哥哥的沟通之外,追加即将无处可住、流落街头——
「啊哈哈,那总不至于吧。」
政纯优雅地吐出一个烟圈,笑吟吟看着常来光顾他生意的大学生,「你读大学之前不也是和哥哥一起住的吗,回家也无妨吧?」
晓之助很快摇头。如果他有这个打算,一开始就不会为此烦恼,「正是因为不想这样……」
「为什么?他是你唯一的家人,而且那么疼爱你呀。」
家人之间总会互相关照的。这样说着的书店老板挑起微笑,眼里却有种晓之助难以形容的感情。
「……总之,我不想再麻烦兄长了。」叹了口气,晓之助还是向已经相熟的人坦白心迹,「他为我的学业已经操心不少,当时也是特意替我找了华藏阁先生家寄住,明明住在家里也不会影响很多的……但事到如今,如果回去反而会更让他担心吧。」
「唉呀唉呀,少年人的心事可真让人难以捉摸。」
而听完他的说明,对方给了这样一个评价。「你究竟是想回去、还是不想回去呢?我都要被你弄糊涂了。」
「……」
想,还是不想?
晓之助一时也回答不上来。
尽管每回都没能好好地说出口,他仍然是想和兄长更亲近一些的。
他是被八百屋家收养的孤儿,但养父母去世得也早,有近十年的时间里他都是被凪彦独自照料长大,对方于他亦兄亦父,和血亲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忙于学业时回家确实不便,因此最早提出替他找寄宿的也是凪彦。对方想要照顾他学习的心情……而自己回应的每次都是伤人的话语。
这样想的话,还是不要在家里住、能维持现状会比较好。只是现在给他寄住的那家人已经要搬离东京……
「说起来你哥哥不就是……」
「什么?」一时沉入自己的思维没听清面前的人小声嘀咕着什么,晓之助抬起头,对上店老板神秘的微笑。政纯在桌脚磕了两下斗钵,抖出几缕烟丝。
「我是说,如果这么苦恼的话……」青年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不如干脆来我家住吧?」
没等晓之助给出答复,政纯就已经报出某个名字,晓之助惊讶地发现自己确实在放学途中见过这栋建筑,也听同学闲谈时提及据说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别宅、有奇怪的传言之类的,只是没想到与常来的书店店主有关。
「虽然是大房子,但是除了我以外就没什么住客了,相当寂寞呀。」而自称是屋主的人这样叹道,「要是能热闹一点就好了。」
「欸、可是,这样不会……」
晓之助愣了下,而对面的人仿佛已经预料到他会说什么一样,加深唇角笑弧,「不会麻烦什么。而且,我家的那几位应该也会很喜欢你的。」
「……」
本来还有些犹豫,结果就在晓之助思考的时候,政纯再度像看透了他的内心,追加上令人难以拒绝的筹码,「——不光这里,我家也有不少书,可以给你看到饱……喔?」
书店店主看着每回来都会抱走不少书的忠实顾客笑意盈盈,后者则在短暂的迟疑后,深深低下头,鞠躬致礼。
「那……就您请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