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五年级开学之后不久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傍晚,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像往常一样环绕着穿校服各式各样便装的学生、温暖干燥的空气跟哔剥的,小小火焰舔舐松木的声音。然而在没什么人注意的一角,暗红天鹅绒帷幔的阴影里面坐下了两个神神秘秘的身影。乍一看上去他们就像其他的学生一样随意地坐在矮桌旁边的椅子里面,暖红的火光映出两人的侧脸,两头红发仿佛也染上了火焰的颜色。
“一手交钱,一手交杖。”
不过这话听起来可有点儿不太普通。
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看起来非常严肃——至少看起来是。其中一个掏出了一个抽绳封口的小袋子,另一个则拿出了细长的丝绒面长条盒。然后袋子被放在小桌上推过去,盒子则被稳稳当当地交到了对方手里。
“奥提斯·帕西诺!你怎么刚一开学就找我大保健——呃保养魔杖?一个假期没有用魔法之后应该状态很好才对。”
年轻的杖匠一把抓过钱袋往袍子口袋里塞,一边特意忿忿儿又低声地地把这句话丢在面前的桌子上,直等它自己反弹到对面人翘起的耳朵里去。
“下次——要是两个月之内还有下次!就算你给我双倍的价钱,我也不干了!”
“……噢。”
顺便提醒一下,对面那位头上翘着的是头发,不是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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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提斯这个人一直让安杰洛非常头疼,这还要追溯到他们第一次相遇,也就是奥提斯一年级前到店里来买魔杖的时候。当时的场面简直是一团糟——两个红毛小子滚在地上扭打成一团,一会儿是奥提斯咬住了安杰洛的领带,一会儿是奥提斯咬住了安杰洛的袍子。
几秒钟后魔杖店的店主莱斯利·所罗门放下手上的魔杖走过来,把两个人一只手提一个领子地分开了。他看着奥提斯笑笑,看着他不情愿地松开了嘴里的衣襟,把那只好不容易被攥在了安杰洛手里的魔杖抠出来重新交到他的手里,然后被奥提斯咬住了袖子。安杰洛则被罚站思过五分钟。
“来吧,挥一下——对,挥——不是咬。”
安杰洛听见了莱斯利轻微的叹气声。
唯一一点还称得上幸运的是,那只被咬过的魔杖真的选择了奥提斯。紫杉木跟龙的心弦,十三英寸,跟自己的魔杖一般长——安杰洛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个组合。他在思过的五分钟里不断想着这只魔杖为什么被咬了还会选这样的家伙做主人,然后在第三分钟过去三分之一的时候脑子里蹦出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个词——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毕竟,紫杉也是特立独行的木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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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杰洛听到分院帽把奥提斯分进格兰芬多的时候,整个人差不多是崩溃的,更不要说一年级的时候两人的宿舍离得很近这件事。虽然他那头跟自己颜色相仿的头发确实有一些格兰芬多热情洋溢的样子。
教授及时在他要咬住帽子尖之前让他下了台。
他在那一年里亲眼目睹了奥提斯铁齿铜牙的威力——那口牙齿几乎咬过他能想到的一切东西:领带、袍子、魔杖……
魔杖?!
安杰洛非常非常心疼那些魔杖。
要知道手工制作者对作品的热爱是出人意料的疯狂,这跟是谁做的并没有关系,在安杰洛眼里,前辈们制作的魔杖和他自己那只德国匠人做的白桦木魔杖都是值得呵护的珍宝,正是出于这种职业精神带来的爱,他似乎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为所有魔杖负责,不时地强行宣传魔杖日常保养贴士和所罗门魔杖布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还好的是奥提斯基本上只啃自己的魔杖——基本上,而其他人的其他东西却是经常遭受这种“毒口”。据说赫奇帕奇的马修学长——今年是马修教授了——曾经给自己的领带施过防御咒语,当时刚回来就任的林凯一教授也换过不知道多少次发带,还有好多人向自己抱怨辫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险遭毒口的事情。
那段时间魔杖驱虫贴纸好像卖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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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霍格沃茨·美味的尽头》
霍格沃茨的厨房里传来了迷人的香气,那是家养小精灵们在勤勤恳恳地工作,每一天出现在长桌的各种食物里充满了食物和魔法的精髓。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享受美食对精神和身体的抚慰。但只有少数人懂得,真正的美味,在食物的末端。
可能不止食物。
椰奶布丁颤巍巍端出来时用勺子挖到的第一口,法国长条面包边缘上那一圈焦脆的弧角,还有弗洛林变色冰淇淋圆筒上面的那个锋利无比的尖尖,无一不是顶尖吃货们追求的绝世美味——当然,这美味通常伴随着争抢和各种各样的时效性因素,而且,有些美味自己是不愿意被吃的。
奥提斯·帕西诺就深谙此道,他总是能找到那个美味的末端将它们塞进嘴里,不管是在自己面前的桌上,还是手里,甚至是在其他人的身上,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它们咬住。
上午的魔咒课结束了,奥提斯·帕西诺要等到同学们都走了之后才离开教室,因为这里会出现闪光的食材——林凯一的发带。没错,这就是奇迹的美味末端。想要吃到这一口,需要精准的时间判断,在林凯一教授转身出门时路过自己身旁的那一刻跳起来,才能咬到最新鲜的一口尖尖。
等等——这个是话筒线不可以咬的!呜啊啊啊先关掉先关掉————
(然后这一集就没有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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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级开始之前安杰洛照例在所罗门魔杖店里帮忙,此时他已经颇为熟练,也可以自由使用魔法卷尺了。虽然他还是比较喜欢亲自用手来量取数据,这一点和他的父亲诺文颇为相似,不过在业务繁忙的时候,魔法卷尺确实能够给杖匠们省去不少时间。
放好几个盒子从木梯上爬下来的时候,安杰洛看到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奥提斯?你怎么来了?”安杰洛跳下最后几个阶梯站在这个终于被自己赶上身高的少年面前,看着他有些下垂的眼角,一丝不怎么好的感觉从心里升起来。
“我的魔杖,不能用了。”
少年的手心里是他那只魔杖,紫杉木跟龙的心弦,十三英寸,尾巴上已经被啃得不堪入目,甚至杖芯都露了出来。安杰洛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把夺过少年受伤的魔杖捧在手里,又抽出自己的魔杖来进行检查。魔杖点在伤处,金光一闪而没。奥提斯很少见到安杰洛这副神态——好像跟每次给自己检查魔杖的时候有些相似,蹙起的眉头,屏住的呼吸,但是这一次在任何方面都加倍地严重,面前的少年好像紧绷着全身的肌肉,手指都有了些轻微的颤抖。
“……你把杖芯咬坏了。”
像是医生告诉病人家属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一样,安杰洛深深地叹了口气,垂下眼睑摇了摇头,这绝对是自然反应而非刻意为之。“杖芯是魔法输出的直接媒介,损坏的话会阻断整根魔杖的魔法通路。”他好像随着这一声叹气卸掉了身上所有多余的力气似的,手臂也垂了下去,像抽去了骨头一般耷拉在身体侧面。“而且外面也都被啃成那样了,可不是更换杖芯能够解决的——而且更换杖芯很不容易。”
安杰洛不是没见过废了的魔杖,但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就好像眼睁睁看着伙伴的生命渐渐流失,自己的挽回却是杯水车薪一样。他有些生气,但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或是要对谁生气,他不想对奥提斯生气,即使他的脑子里有一瞬间掠过了打他一拳的想法,但那只是个一闪而逝的念头罢了。他想起曾经有位老杖匠调笑说“生出来的孩子泼出去的水,魔杖卖出去之后就是别人的魔杖了——即使它们是出自你的手。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爱他们,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魔杖只是一件物品。”他知道大多数巫师都是爱惜魔杖的,也觉得奥提斯并没有故意毁坏魔杖的意思,可是手里这只魔杖已经真切地失去了它原本的波动,那么自己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再给家里增加一支魔杖的销量了。
“非常遗憾,你得重新被魔杖选择了。”安杰洛最后还是把那只魔杖交还到了奥提斯手里,并且没有把“枉我给你保养魔杖那么多次”说出口。
我卖的是魔杖,可不是狗咬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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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看看——紫杉木…紫杉木——紫杉木跟龙的心弦,十三英寸,你来试试这个。”
在又一次魔杖选择巫师的过程中,安杰洛发现了一件奇特的事情,确切的说是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奥提斯已经尝试过了四只不同的魔杖,而结果都惊人地相似:它们半点反应也没有,即使奥提斯再怎么用力或是划出魔法手势都不行。
于是一切回到了原点,紫杉木跟龙的心弦,十三英寸。这是他咨询莱斯利之后得出的结论。或许之前那些魔杖真的不适合奥提斯,他甚至都没有把它们放进嘴里的冲动——或者是它们不干活是出于对于奥提斯会把魔杖塞进嘴里这件事产生的恐惧。
果然是在预料之中地,这只紫杉木的新魔杖被奥提斯下意识地塞进嘴里,还好安杰洛眼疾手快地拍掉了他的胳膊没让他咬下去,奥提斯再次抬起手的时候魔杖在空中划出一条明亮的红色路径来。
“就是它了!”安杰洛突然兴奋地喊出声,差点把奥提斯吓得扔了魔杖。
于是付了十一个加隆的奥提斯拿到了一支跟之前的配置一样的魔杖——不过就算长度跟材料搭配都一样,它也是一支新的魔杖,跟之前那只并没有联系了。奥提斯从丝绒盒子里拿出那只魔杖端详了一会儿,觉得新魔杖好像是比自己之前的那支要漂亮些,接着就被安杰洛提醒说你看手柄那里雕刻的那么精致你就别啃了我以后每次见到你都要检查你的魔杖哦记住了吗快保证说记住了……
“嗯。”
“那……给你一块魔杖布吧,记得要时常擦一擦魔杖哦。”
“嗯。”
对面的红色少年矮下身子叼住了魔杖布垂下来的角角。
“——奥提斯·帕西诺!!!!”
果然,这两个人大概是没办法消停的。
END
*院宠也变成长脸了怎么办在线等!!!(x)
摩西只小他一岁,据他自己说,他是个法国人。
他向来直呼戈多的名字,并称他充其量只是自己的一个“小哥哥”。他那货真价实的兄长在他不知世事、连数羊都数不清的时候就不知去处,沿着对于摩西而言长得可怕的堤岸踱步,天刚刚透亮,昏暗的星辰发出的光使他看不见亲人的背影,黑色的河卷起一阵浪。他的视野中并没有人影。那时摩西五岁。而对于兄长的记忆,不过是一脸和自己无二的雀斑和一双悲哀的灰色的眼。
摩西并不聒噪,但有一股野气。也许正由于这点,使他在远离现代化发展的闭塞、人情味尚足的乡下生活得十分如意。他刚来到这里,成为“罗森博格”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成员时,戈多总以为家庭纷争的前兆已来,所谓外星分子尚且不明踪迹,世界安安静静,不知有否老大哥在玻璃窗外窥探,年老体壮的女人打开水龙头向着她可爱的番茄地喷洒,而加州,正值盛夏。
所有人都知道,连足不出户的村头寡妇都知道,他本不叫摩西。在他的双脚陷入加州湿热的土地之前,他原本应该是“大卫”、“戴维”、“迈克”、“杰克”中的一个,和其他孩子玩耍时,你喊他的名字,会有若干个不同的脸转过来对着猝不及防的你。这之后,戈多的祖母像呼唤另一个她原本的孙子一样,她的声音即使放在旷野,也足够让沉迷玩乐,一天到晚只知道趴在泥地里挖蚯蚓的摩西知道午饭时间已到,她为他取名“摩西”,而一般叫他“混小子摩西”,因为他十岁就懂得在飓风到来之后钻进他的床底看自己从法国带来的剧本,对他中气十足的祖母“帮忙修房顶”的命令置若罔闻。
“摩西”这个名字足够伟大,让法国男孩的岁月弹指一瞬,不足以充实他没有厚重感的生命,不见得让他密度暴增,使所有人都能对他行注目礼。他依旧只是个懂得一些招摇撞骗的小伎俩的法国男孩,不论以前是否行乞,不论是否背叛上帝。
只是这么一个男孩,戈多却畏惧唤他——他名义上不带血缘关系的弟兄为“摩西”。幼子的畏惧之心何其可爱,却叫他一开始便被抛了出去,以祖母与摩西为圆的交接地带,他至此远离了。
亵渎神明。他从人挤人的车上跳下,他还没有发现。他一路扇开令人气闷的汽油味道,顺着田埂大步跑,一只手还提着他的生日礼物——一个来自父亲的军用水壶,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他远远看到了摩西,一个初来乍到假装乖巧的男孩——就坐在祖母行在颠簸小道上恨不得把人甩出去的老爷车上。他们亲热地交谈,那样子一准是刚从集市回来,满脸灰扑扑的摩西抱着后座的锅碗瓢盆汗流浃背,好像参加了一场激动人心的赛马会,他不辞辛苦,表现得完全不像一个需要保姆照看的未成年人,对祖母耳背的毛病,他一句一句重复回应。驾驶位上的老人高兴得活像一个过境抢劫犯:“摩西!小心你的小脑袋!磕成傻子连我也不要你啦!”
坐在田埂上,迎着加州的夏风,先知的名字混着水壶里的咸度适宜的盐水流进戈多的胃里,汗腺丧失了功能,太阳越来越烈,犹太男孩拉下他的帽子,他不得不知道了,他亲爱的祖母从不害怕让人知道,她大叫“摩西”的名字,她无意中让戈多完完全全明白,除了年龄,他正面临着难以避免的衰老危机。
他没有走近他们,仅仅作观望状。他浑身无力。
把车停靠在树下的女士正与肥胖的身体抗争,在她从安全带的束缚中挣脱出来的过程中,上一秒乖巧至极的摩西转身把手里的糖丢进嘴里。动作之快令人咋舌。而女士却突然猛地回过身,想要摩西帮忙解开安全带扣,好事行将败露——法国男孩含着糖的嘴尴尬地鼓起一边,他捏着衣角的手心几乎湿透。
“亲爱的伊莎贝拉女士!!”
坐在车上的二人一齐将视线放远,投射到他们从未注意的地方。
戈多把手圈在嘴边,大声呼喊:“用力!如若不行,您的锤子正跃跃欲试!!!”
“亲爱的!我亲爱的!”车上的伊莎贝拉喜不自胜,用力扭动使她被勒得更不舒服,她的半个身子几乎要越过车窗,“你什么时候来的?你该提早告诉我一声!……”
摩西口中的糖趁机飞速融化。树叶筛落下的阳光碎片掉在他睫毛上,将它们染成金色羽毛。他不言不语,蒙混过关丝毫没有给他带来快意。
“今天你可以叫他戈多,”伊莎贝拉说,“明天叫他哥哥。”
“后天呢?”
“嘿小子,别装傻。有一个一起捣蛋的兄弟,你该高兴才对。”
“噢你知道,我从不捣蛋。”
“好的,坏小伙。”
他们的好日子到来了,或者,是小先生罗森博格少见的快活日子来了。
互相接近对于两个成年人像是一个各自磨心相嵌的过程,而两个孩童,他们的距离却可忽近忽远,他们之前缠着绳子,这绳子可无限度地拉近拉远,和等待一样漫长,和希望破灭一样短暂。
摩西一开始对戈多视而不见,毕竟他没有雀斑,更没有灰色的眼睛,如果摩西在“罗森博格”一家中是透明的,那么戈多在他眼里更胜虚无。
既然只是一开始,就要有以后。日子总要过下去。
暑气渐消。戈多提着他的军用水壶,像来时一样匆匆,不过这回,他算知情人。
他留下了第一次见面时摩西丢下的糖纸,想着母亲教他的方法,手指翻飞,折了一个皱巴巴的千纸鹤。
给弟弟。他附了张简便的纸条。
集齐50张糖纸可兑一把玩具水枪。他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叫什么名字?”犹太教的忠实信徒——他的父亲是第三个知道法国男孩存在的人。
“ummm,”夹着书页的手指停在半空,他几乎不带停顿地回应,“爱斯特拉冈。”
摩西是个落伍的人,到十二岁他还没看过电影。
“舞台剧,我看过舞台剧。”
戈多说,“那不比去爱德华的果园好玩。”
“我请你看戏。”
“希斯克利夫养的鸡下新蛋了。”
“无聊。无聊极了。我建议你……”
“罗伯特饲养的兔子昨天见了上帝。”
“是猫。戈多。”伊莎贝拉在一旁洗涤新采摘下来的果蔬。
“那不重要,”他晃着脑袋,表示很不在意,“我是说我准备去参军。”
到了总结陈词时刻。摩西·罗森博格有模有样地清了清嗓子,夕阳西下,矮而斜的土坡上,戈多像个等待戏剧落幕的观众一样,拼命地拍打自己的手掌。
摩西深吸了口气,并告诉自己,无人使他紧张。
他沉默了良久,他从未这样严肃过。
这是一出无聊至极的最普通的法国剧目,由他和他的兄弟以让人眩晕的方式分饰各个角色演出完毕。
他们的无聊假日,亦要结束。
“生命本身就是等待。”
“而等待的人永远不会来。”
“哦,真逊!”戈多忍不住笑,他跑上前去勾住摩西的肩膀,让自己的取笑全数落尽摩西的耳里。
“抄台词……一点诚意都没有。你这是在偷懒!爱斯特拉冈!”
他剩下的所有能被称为一切安好的假日时光,是和“罗森博格”家的另两个人度过的。在加州地平线爬上爬下的烈日之心,在一次一次令他大为光火过后又余情无限的戏剧排练中,在漫无目的等待戈多时,摩西,像一个被充饱气的氢气球,飞向无限远的、巨大的、以黑色的河为主要场景的蓝幕之中,对黄金州以唇形诉之密语。
耶和华,他永不再来。
*奥布斯居尔意为卑微的人。
*摩西为犹太教先知之名。
*爱斯特拉冈为《等待戈多》一剧中的主角之一。
*“生命本身就是等待。”“而等待的人永远不会来。”为《等待戈多》中的台词。
感谢戴纳·福克斯先生的倾情解说
有莱昂教授的友情串场,厚脸皮响应一下(
细节出入请配合其他球员作品食用:-D
非常抱歉没有写出大家帅气的地方,我、我尽力了(……
共3718字,以下正文
☆
隶属法尔坎游隼队的卡伊洛斯·艾利克已经早早换好了队服,他坐在更衣室的长凳上闭目养神,光轮2000靠着他的左臂——保养良好的前年的圣诞礼物现在的状态估计要比主人好太多了——他的手里紧紧抓着击球手的棍子,好像这样能让他的心脏跳得慢一点一样。
“我说,你该不会是在紧张吧?”卡伊洛斯睁开眼,瞧见他的小伙伴(杰西知道他这么划分自己肯定要跳起来踢他的胫骨)正带点嘲笑意味地上扬着嘴角,“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是在紧张,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比赛。”“那又怎样,一场魁地奇而已呀!”本队唯一的赫奇帕奇学生趁着高个子现在坐着可劲地捏他的脸,“给我振作点!傻大个!别把紧张带上场了啊,我可不想被游走球砸!”“唔……雷索德嘚(你说得对)。”
卡伊洛斯抬手握住杰西·帕克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移开,他的神情十分严肃认真:“我不会让你被游走球砸到的,杰西。”“……我说啊——”“是的没错!”一个金色的小脑袋插进两人中间打断了杰西蓄力中的冷嘲热讽,多拉·璜挥舞着她的棒子,笑得露出她俏皮的小虎牙,“我们会从游走球的手里保护你们的!”“多拉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是!卡伊洛斯学长!”“……我身为追球手一定要表示一下对你俩的担忧。”
杰西没能再说上两句,塞尔瑞弥·多洛茜喊队员们过去集合,七人的队伍排成一列走入球场,卡伊洛斯的个子是四个格兰芬多两个拉文克劳一个赫奇帕奇中最高的,特别惹眼。等到两支队伍都聚集到身为裁判的飞行课教授身边时,他认出对面其中一位击球手是在决斗俱乐部见过的安德·麦卡锡,四年级的学姐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向他挥了挥手,她长长的头发现在编了起来盘在脑后,只是改变了发型,给人的感觉却和之前很不一样:“又见面了,很高兴能够和你一起比赛,卡伊洛斯。”“这是我的荣幸。”“那,一起全力以赴吧?”“好。”
“好了,姑娘们和小伙们,期待你们的精彩表现。”莱昂教授诚挚而热情地说道,他吹响哨子,十四把扫帚同时升空,追球手们向着鬼飞球冲过去,杰西也在其中,然而最终抢到球的是曼迪·阿玛蒂,发间绕着黑白图案缎带的姑娘敏捷地抱球穿过奥利弗·怀特和多尔芬·加菲尔德的联合防线,卡伊洛斯看到某个小个子脸上闪过不甘心的表情,但又很快调整扫帚方向配合己方球队进攻,他下意识地笑了笑,接着扭动上身把一枚自动瞄准他的游走球向着哈恩佐德蜂鸟队的方向打了出去,游走球没有直接击中谁,而是像在从晕眩中恢复清醒一般突然变轨,往佐伊·苏的方向冲了过去。
布鲁特·克林杰的著作《击球手的圣经》第一条:干掉找球手。
当然拉文克劳三年级学生并没有因此被击中,眼见游走球失了目标再一次胡乱飞行起来,卡伊洛斯驱动扫帚尽量避开追球手们的飞行路线,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用在做一名好击球手上面了,连一头白发的格兰芬多解说员说了什么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场比赛里先得分的是游隼,接着蜂鸟不甘示弱地反击,红色的鬼飞球在半场和半场之间来来回回,卡伊洛斯和多拉守在队伍附近时不时地击中或是拨开游走球,安德以及蜂鸟队另一位击球手希尔达·库珀也在做着同样的事,至于两位找球手,包括法尔坎的队长塞尔瑞弥小姐,显然他们都没有找到目标,只是在远离斗争激烈的得分区的地方避开偶尔向他们飞去的或是故意被击向他们方向的游走球,两队比分在反复的进球中逐渐追平,突然的,卡伊洛斯听到多拉的尖叫,他连忙向她的方向望过去,发现她并没有被球击中而松了口气的下一秒,观众席上爆发出惊呼,哈恩佐德蜂鸟队的守门员,尼古拉斯·惠普尔·奥布莱恩队长,毫无防备地被一根莫名眼熟的棒子击中,就那样从几百米的高空摔了下去。
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滞,卡伊洛斯的反应比意识更快,不过叶夫根尼·伊里奇·索科洛夫的位置和速度都比他更适合救人,斯拉夫人稳稳地接住了他的队友,使得蜂鸟队没有上来就失去重要的守门员。见到人没有出事,双方都松了一口气,但球还是要罚的,多拉的球棒攻击不论是否主观故意都违反了规则,看到小学妹的心情似乎十分低落,卡伊洛斯原本有过去安慰她几句的念头,但一想他的嘴是公认的笨拙,说了怕是只有反效果,只好悻然作罢。
现在法尔坎游隼队所有的队员——除了守门员杰森·R·艾伦,这个在头上戴满了彩色夹子的美国小伙现在正在球门前悬浮着,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然而他握扫把的手却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了——都站在了哈恩佐德蜂鸟队的追球手们身后,罚球期间他们不被允许离开现在所处的位置,卡伊洛斯没有看人,他只是盯着那个鬼飞球,红点从一个人的手中传到另一个人的手中,最后擦过杰森竭尽全力伸出的手指,进了金属铁环的球门。
“反超!多么美妙的词汇!每个人都应该去赞美它讴歌它想要得到它,它就像是语言学中的金色飞贼,而如今哈恩佐德蜂鸟队抓住它!就是再一次变得激动人心起来,谁也无法预言!”
戴纳·福克斯的声音总算播进卡伊洛斯的耳朵里了,年轻人不由得为自己的直觉所明察到的、这次罚球成功而将要导致的己方不利的局面而感到过多的难过了,原本在离他有点远的地方的杰西皱着眉头飞了过来,他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背,掌印所在火辣辣地疼。
“球我们来进就好!”他那一如既往的大嗓门此时听起来亲切得很,“你担心个什么劲!好好做你的击球手!”“……”卡伊洛斯没有马上回答,他安静地看着杰西,小个子刚刚飞来飞去忙活太久了,现在还在一阵一阵地大喘气,仔细打理过的头发也乱了,那双祖母绿的眼睛显出疲乏,但更多的成分还是燃烧的斗志,他放心了:“我知道了,杰西。”
比赛再开,这回似乎对面更得胜利女神的青睐了,哈恩佐德连连进球气势汹汹,而法尔坎的攻击则被屡屡拦下,再加上曼迪的左臂被多拉没能完全击飞的游走球撞到擦伤了一块,双方的比分越拉越开。卡伊洛斯有了先前杰西的打气还算撑得住气,但多拉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好了,焦急从小狮子身下没见过型号的扫帚划出的轨迹上表现出来,她突兀地大喊了一声,原本还处于卡伊洛斯视野中的背影眨眼间就消失了。
“什……”卡伊洛斯大骇,连该盯着的球都顾不上了,他很快找到目标,只见多拉直接闯进两队追球手胶着的局面,将碰巧改变轨道的游走球击向对面,这还不算完,她又像瞬间移动或是施了移形换影一般出现在下一个游走球边上,然后把球击向了杰西·帕克,她的队友,后者根本没注意这个方向,他正在往鬼飞球飞来的方向赶,试图赶在别人之前把它接住。
卡伊洛斯·艾利克此刻空前的冷静,可以说他出生以来就没有这么冷静过,他冲出去,以仿佛可以听见老光轮交错的树叉狠狠打寒颤的速度窜到游走球前面,然后他松开扫把,双手握紧球棒,使出足以甩飞刘家锐x3的力气把它打了出去。
“多拉!!!!!”他不顾风度地嘶吼,自出生以来到现在他从没有对任何一位女性用过这样的语气和音量,甚至柯罗诺斯都没有,“你在做什么!!!!!”
多拉没有回答,她不在那了,而现在飞到多拉原本位置的是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攥着球棍,在身后的背景上写满了“我生气”的,面无表情的希尔达,她冷冷地瞥了卡伊洛斯一眼,追着格兰芬多的同级生飞了过去,好像对方是个她不得不打的大型游走球一样,即使打到她的球经过简单的推敲就能知道其实是卡伊洛斯干的。
事后卡伊洛斯想起来,场面大概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不受控制的,而把多拉形容成游走球一事,大概是他少有的语言上的神来一笔,格兰芬多备受瞩目的小公主在球场上到处乱飞,不分敌我地把游走球打出去,希尔达在追着多拉打的同时也在抓住机会就把游走球打向法尔坎们,其中有一个撞到了没能及时躲开的塞尔瑞弥,加上安德,这位幼鹿般惹人怜爱的赫奇帕奇学姐可能是被游走球一见钟情了,有一阵被两颗球轮流瞄着打,她一一把它们击出去,无一例外都是朝着游隼队的队员打的,这就苦了卡伊洛斯,年轻人陷入了一对三的艰苦局面,再怎么努力也是分身乏术,他没能赶上飞向菲奥斯的那个球,可怜的亚德尔,直接被砸晕了,被抬着下了场,而在他为此感到后悔之前,游走球朝杰西的方向飞过去,这毫无疑问让艾利克的光轮2000又一次减少了可观的使用寿命。
“多拉·璜!!!!!!!你看准了再打行吗!!!!!!!”
于是这回是尼古拉斯挨了一记游走球,他再次从扫帚上掉了下去,叶夫根尼下去救他,没成想被砸了个正着,成了第二个被抬走的,游隼仅剩的两个追球手抓紧机会数次进球,艰难地追逐着对方遥遥领先的比分,然后塞尔瑞弥——
卡伊洛斯直觉她那突兀的变轨不是因为受伤口和疲劳的影响而是发现飞贼了,与此同时佐伊也突然行动起来,他们向着同一个方向冲了过去,并肩而行,看不出来谁比谁的速度更快,卡伊洛斯在一旁看得呆了,完全忘记自己应该去支援己方,好在法尔坎还有一个击球手而且她可能已经恢复正常了,多拉拿着她那根饱经历练的棍子——这根球棒今天下来都磨损得可以看到光亮——把一个游走球打向了佐伊,击中了他的左腿,让他慢了一拍,塞尔瑞弥抓到了金色飞贼,150分,比赛结束了,所有人都在等着最终结果的出炉,戴纳清了清嗓子。
“先生们女士们,请允许我这个无名之辈在这里宣布法尔坎游隼队的赛尔业弥·多洛茜小姐抓住了黄金飞贼!比赛结束!法尔坎游隼队以十分的优势获胜!多么精彩紧迫的一场比赛,拉文克劳四年级的多洛茜小姐创造了最终的奇迹,而这一切离不开法尔坎游隼队的每一位勇士!梅林,我们理应向他们每一位致敬!”
这场异常激烈的球赛没给卡伊洛斯留下欢呼的力气,年轻人现在感觉特别累,累到想直接抱着扫帚就在半空中睡上一觉,这当然不可以,他用开始模糊的视线环视了一下全场,塞尔瑞弥高高举着那个小小的金飞贼笑得十分灿烂,多拉像分院那晚一样高高抛起她的球棍,杰西和曼迪以及杰森三人一起击了个掌,他看向他这边,朝他挥了挥手,而对面的队伍呢,希尔达双手扶着自己的扫帚做着深呼吸平复情绪,佐伊已经着陆,奥利弗和多尔芬礼貌地鼓着掌,安德的头发有点散开了,她没有在看哪里,她掉下去了………………!?
好在他离她还算近,卡伊洛斯不暇思索地向下冲去,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上自己的扫帚,安德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于是他就慢悠悠慢悠悠地向下降落,然后他终于站在地面上,被大地所支撑的感觉几乎要让他热泪盈眶,年轻人扶着前辈把她交给急匆匆赶过来的校医室的老师,自己站在原地,杰西也赶着飞下来了,他拿着比他还高的扫帚跑过来,抬头喊他,喊得是什么听不大清楚,卡伊洛斯迷茫地眨眨眼,弯下腰拥抱他。
“太好了,你没事,我们赢了。”
他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