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快掉光了我才剛搞定前置。
反正是個養老企劃……就不埋什麼包袱啦,乾脆一口氣講清楚。不過最開始撿到的那個嬰兒身份沒征得當事人同意還是要保密一下的,為了保密就不響應啦……
老大這叫法的由來沒跟當事人商量,當事人說我可以隨意搞起所以我就隨意了,OOC請用力打我……
Elijah has a little girl little girl little girl……little girl怎麼好像有點多。(看教堂組人設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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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证一:所有命运都在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检证二:所有孩子都是神明所赐的宝物。
哲学家和诗人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开始为这两个问题争论不休,直到今天也没有定论。易莱哲在神学校的成绩并不算特别优秀,既不曾钻研神秘学也没有作诗的才能,但他深信自己在许多年前就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以一个奇迹的形式,神明将两个命题巧妙地联合在一起,在他面前作出了完美的证明。
那时候的易莱哲神父还是刚从神学校毕业不久的易莱哲见习神父,周围的大部分人对他的称呼也还是易莱哲君而不是易莱哲先生。被随机分配到的见习教区是一个有着幻想风格名字的闲静小镇,小小的教堂只有一个常驻神父,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浮现出几条不甚明显的笑纹,仿佛它们经过了一番艰苦的斗争才在原有的皱纹之中勉强找到一点可以容身的缝隙。年轻的易莱哲君好几次在清晨时分看见老神父颤颤巍巍地从通往后院墓地的门走出来,老前辈如此敬重死者的表现简直是神职人员之鉴,让他肃然起敬,可惜那扇门除了掌管钥匙的常驻神父之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易莱哲不得已只好打消了效仿前辈每日为故人扫墓献花的想法。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是自己报到几个月之后一个秋季的傍晚,小镇传统的秋之收获祭刚刚结束不久,两个神父晚餐会话的主题自然也都变成了秋季的作物和料理。记得话题的最开始是今年收获祭的优胜作物,然后是获得亚军那家牧场的明星料理——哦哦,对了,说到秋天的美味料理啊,老神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乐呵呵地拍了拍手,说了这样的话。
“我跟你讲啊,长在墓地的松茸就是比其它地方种出来的好吃,我吃过很多家的松茸料理了,我说的,准没错。”
“卡特先生,在墓地种松茸是不是太亵渎死者了?”
老神父每天清晨出入墓地的原因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揭开了,易莱哲的回答倒是也很轻描淡写。毕竟在几个月的相处中他也发现了卡特神父属于那种“比起回顾过去还是向前看”的乐天类型,所以这个跟当初的猜想大相径庭的真相并没有让他太惊讶。同时塞进嘴里的米饭让他抛出的问句变得有些含混不清,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并不是值得提倡的行为,但反正这是只有两个大男人的饭桌,再说年轻人总归是不太在意什么餐桌礼仪的。不出所料,老神父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只是拧出更多的笑纹往碗里加了点黄油。
“我是这么觉得的……易莱哲君,可能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也就明白了,不过你这么认真的性格也可能一辈子都会觉得不能理解吧,无所谓啦。我觉得呢,人死了也就是一捧养分比较丰富的黄土罢了,可能养料的成分跟普通的土不太一样,比较适合种松茸,不过……也就这样了,易莱哲君。没有什么区别的。”
老神父一边说一边还在大口吃饭,语调平和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坐在他对面的见习神父易莱哲君却像是难以忍受这个话题一样,放下手里的餐具站了起来。
“……我去外面走走,餐具我回来洗。”
“怎么啦?还是没法接受?哎,不好意思啊,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想多……”
他也没有想很多,只是突然想到自己正在吃的晚餐是老神父做的松茸饭。
可能是因为路上一直在思考坚持教义和适应现实和松茸饭还真的很好吃之类的严肃问题,回过神来的时候易莱哲已经走到了女神之湖旁边的树林里。秋季的夜空晴朗如洗,周围只有不时掠过树林的风声和随之而来的簌簌响声,就普通的饭后散步来说自己似乎走得有些太远了,易莱哲正准备转头往回走的时候突然看到灌木丛的阴影处放着一个花布包裹。说不定是镇上的哪位居民忘在树林里的,虽然这里的治安很好,不过为防万一还是先带回教会保管吧……见习神父这样想着走过去拎起包裹,包裹扭动了一下,然后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常驻神父看到外出散步却脸色铁青地带了个婴儿回来的见习神父,说出的第一句话是“你那样抱不对”,第二句是“你要养吗?”看起来从来没有抱过婴儿的年轻见习暂时把包裹平放在餐桌上,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困扰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怎么照顾婴儿。”
“那就只能找人领养了,我知道一对夫妇一直想要孩子,跟我来。”
“是。……呃,请问,您不问点别的吗?”
“孩子没事,还有什么好问的?”
“……是。”
豪爽大方的牧场男主人打开门的时候看起来丝毫没有因为深夜被打扰而产生不快,老神父抱着婴儿进了屋说明完来意的时候女主人正好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他们只好再说明一次,见习神父注意到女主人的脸逐渐带上了忧郁的色彩。
“哎呀,伤脑筋……”
被女主人短短的一句话冻在原地的应该不止他一个人。他偷瞄了一下旁边的神父,老人似乎也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女主人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温度急剧降低的现场空气,一脸忧郁地接着说了下去。
“亲爱的,要是这孩子问起我们她的生日,我们该怎么回答呀?”
“………………就当是今天吧,日子挺好记的。”
男主人满脸通红地回答道。
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虽然见习神父既看不出可爱也看不出哪里像小女孩)就这样成为了牧场主夫妇的孩子。直至今日他也依然认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是冥冥之中某种神秘力量的安排,而那个婴儿——他们直至今日也没能找到她的亲生父母——大概就是女神或者别的什么赐给这个小镇的宝物吧,检证一和检证二,Q.E.D。
在那之后不久,年老的常驻神父躺在了病床上。
“大概很快就会有新的常驻神父来了吧……”卡特神父乐呵呵地这样说着,指示易莱哲从他房间的抽屉里拿出了通往后院墓地那扇门的钥匙。是要让他把这个交给新神父的意思吧,易莱哲这样想着在床边坐了下来。
“新的神父可能不会在墓地里种松茸了。”
“哈哈哈,没关系,随他高兴吧。”病榻上的老人露出恶作剧成功的笑容,示意见习神父把耳朵凑过来,然后像在说什么重大机密一样悄然继续道:“我上任的时候……后院里种的是食用香草。”
易莱哲小声地笑了出来。
常驻神父的葬礼结束几天之后,见习期满的神学生回到了城里。又过了几天,新的常驻神父和他的行李一起乘着马车来到了镇上,看起来不太识字的马车夫一直把他的名字叫成“厄里加”,弄得来迎接的镇长以为他回城里其实是为了改名字。
打扫后院的时候他看着长了一地的松茸思考了一会儿改种点什么比较好,最后遗憾地发现自己并没有继承到前人的创造力,遂决定让它们继续欣欣向荣。何况说句题外话,松茸饭又真是蛮好吃的。
见习神父易莱哲君,从这一天起正式成为了神父易莱哲先生。
从那之后又过了几年吧,一个小女孩被送到了教会,说是希望由教会抚养。那时他已经习惯了教孩子们读书写字,也领悟了不少跟孩子相处的窍门,所以多一个孩子也只是多了个一起吃饭的人,无所谓了。抱着这样乐观的想法被领养下来的小女孩自然也没有受到太多管制,每天随心情学学读写或者逃学出去玩,晚上回来吃饭洗澡睡觉,所以某天下午小女孩一脸严肃地站在他面前宣布自己做了一个重要决定的时候,易莱哲也并没有很惊讶。
“神父,从今天开始我要叫神父做老大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似乎被升级了称号的人眨了两三次眼睛,以思考他是否正确理解了小女孩的意思。
“嗯。为什么?”
“我从图书馆的书上看到的,老大比神父厉害,而且船上的神父很快就死掉了……”
“……嗯。哪本书?”
“七十二个海盗与被诅咒的金银岛!”
小女孩的表情非常认真,并没有上过海盗船的神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短暂的思考之后,他终于还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好吧,你喜欢就好,不过答应我,不要再穿着溅满泥浆的鞋子踩在地毯上了。”
现在想想,一切早在冥冥之中就已经定好,当年那个小女孩时不时用各种手段逃学溜出去玩,去到图书馆读的第一本书就是海盗冒险小说,这些说不定就是之后她成长方向的先兆。易莱哲推开从后院通往教堂的门,清晨的阳光透过花窗沐浴在已经长成青年女性的她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那个还不到他腰高的孩子的幻象,所以他静静地带上门,朝她微笑着打了招呼。
“早上好,你是不是一定要在礼拜堂抽烟,安洁莉卡?”
即使如此,你也仍然是神明所赐的宝物。
《写手杂谈向二十题问卷》
跟普通的问卷不太一样,跟普通的二十题也不太一样。取用随意,请注明出处。【http://sanqianqiu.lofter.com/post/2475f6_6cd9a48 】
1.请写下喜欢的颜色
無。沒有特別中意的顏色,也沒有特別厭惡的顏色。
2.请写下一个喜欢的名词
哎呀……這問卷真的好隨便啊(。)以前喜歡盾,現在喜歡騎士這個字眼,井這個字也很喜歡。拋開名詞論字形的話,喜歡凌,這個字看著就覺得很美。
3.请写下一个喜欢的形容词
混亂。
4.请写下一个喜欢的成语/四字短语
雨愁煙恨。
5.请写下最偏爱的季节,并写下一段关于这个季节的话
深冬。用寒冷來形容不太恰當,倒不如說是讓人麻木的季節,好像從表皮到核心都被凍起來了。就是再這樣的天氣裡,樹木退去繁葉,樹皮裸露在外,招搖地隨著寒風搖擺。街上行人腳步匆匆,不見飛鳥,不聞水聲。天空灰茫茫,空蕩蕩,白白一片,即使看得到太陽也感覺不到熱度,只是被陽光照射後,凍得發紅的皮膚才有了疼痛的實感。
6.请写一段间接表现“热”的段落
腳下的路面發燙,柏油路發出一股燒焦似的味道,卻遲遲沒有融化。每走一步都令人聯想到童話故事裡面被迫船上火烙過的鐵鞋的後母,大概那確實是生不如死的感覺吧。漸漸地,對眼前的景物沒了多少興趣,僅僅只是為了快點到達下一片陰翳歇腳而走著。視線被汗水模糊,頭腦也失去了辨別的能力,濕透的衣服極為粘膩地貼著後頸,似乎早與皮肉合為一體。
7.如何描述“光影”?
不知道從哪來的光,大概是從窗外來的,安靜地照射在室內的器物上,而房間的另一半則被窗簾的陰影覆蓋著。能看到大量微塵漂浮在空氣中,被曬得發亮。
8.请随意描写一种植物
乾枯的枝子攀附在滿是痣斑的石墻上,枝條稱不上婀娜,也不富生機,但仍牢牢抓著鼠灰色的墻壁。藤蔓的土褐色裡帶著馬上要消失殆盡的深綠,可爬山虎還是把最後的一點力氣用在向上攀登裡。那滿是褶皺、縮成一團的病懨葉片隨時都會從更為病懨的枝上掉下來。
9.请以一段对话表现一个人物的性格/一段剧情
“——至此,這故事便邁向尾聲。若您還滿意,便笑上一聲吧。”落語家的紙扇輕輕敲在地上,發出“叩”的一聲。
“您為什麼要用表演時的語氣講自己的人生呢?”
“自然是因為那是假的了。”
10.请摘录一段你喜欢的歌词/诗句/文章
有很多,要說最喜歡哪個是很難的。斷章取義的話,喜歡《雙城記》的開頭,可是每次一有人用起“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來,我就會起雞皮疙瘩……《飄》的結尾和《1984》的諸多言論同理。《新•哈姆雷特》、《越級申訴》、《羅生門》、《伊豆的舞女》諸篇日本短篇小說裡的一些句子我也很喜歡……這裡就貼上《局外人》印象比較深的句子好了。
“陽光太刺眼了。”
11.认为自己的文风最像哪首歌的风格?
不知道,我不怎麼聽歌,聽也都是聽古典樂,也自覺寫的東西沒那麼高端洋氣上檔次……
12.写几句童话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孩子,他正直又勇敢,聰敏又漂亮。任誰見了這個孩子,也會感到高興。
後來他被醜陋額人們圍起來,用石頭砸死了。
13.写几件很酷的事情
飛鳥走獸皆在奔騰,鋪天蓋地,因風起了塵,迷得人滿目黃沙。來自幾個光年之外的征服者將他們的船停靠在了此處,隨後從一排排試管和保溫箱裡拿出他們培育出的新品種。
“希望他們在這個牧場能長勢喜人——你知道的,上次我們在S4星上培育的那種根本不能吃,但他們長得又太快了,只好進行撲殺。”
OR
熵開始逆流。
這是衰老到幾乎要死亡的宇宙在幾近要進入熱寂的狀態前,最後的回春。名為創世神的精密儀器拷貝著這份數據,即將進行對宇宙的重塑。只是那些數據不完整,甚至可以說是僅僅只有些鴻毛罷了。
“機器決定,將不斷地重複世界毀滅這一日。”
14.描述自己曾经的一个梦
我是男性,少年,不是人類。或者說長相很像人類的異族。了解到這一點是從學校的朋友那裡聽來的。學校,似乎是諸多少年異族接受教育的地方。
為了照顧白日時不能出行的種族,學校選擇在雨天帶大家出去郊遊。我在路上與友人A和友人B交談,并愉快地在遊樂園裡度過了半天,正要回程時,發生了異變。人類的政府機關在遊樂園門口進行抽查。大家只好分開行動。我在安全過關後,眼睜睜地與其他同學一起看政府機關裡的人在原地將友人A與友人B處刑。
憤怒與恐懼的心情一下子就將快樂的事情洗刷地一乾二淨,但是不可以衝出去。
在路上與老師C匯流,知道人類已經明白過來了我們的行動方向,學校不能再回,必須要馬上分開行動。我裝作老師C的白癡兒子,與老師C一起躲在骯髒狹窄的民居中。但是政府機關的人還是找過來了。
是個幹練的女性,盤頭,著西裝。看人的時候,臉上的時候總是會出現那種一閃而過的譏諷微笑。
她來訪後,與老師交談,老師向她介紹了裝傻的我。之後兩人說說笑笑,我躺在沙發上,假裝對電燈很感興趣。直到她將被抓住的同伴的事情說了出來,并描述他們被懲戒的慘狀。
啊,我想我臉上的表情大概是因為憤怒暴露了吧。
既然已經被她知道了我是在裝傻那就只好把她殺掉了。逃離了民宅後,我和老師帶著她進了一間破舊的小屋。那個人臉上浮現著那種勝利者的微笑,令我感到惱怒。老師似乎是想拷問她吧,我就說了讓我來。
事情意外的順利,異族的關係嗎?她的身體就好像餅乾一樣,一下子就被我用拇指碾碎了。但是那女人還帶著英勇就義的表情,就更讓我感到不舒服了。就算是把她四肢碾碎了,也沒有透露出來一丁半點事情。之後又將原子筆和長釘捅進了她的手指和手掌——原來能那麼做嗎,我都嚇了一跳。之後,又強硬地將她的下巴掰到脫臼,再用尖銳的物體穿刺她的喉嚨,我和老師才離去。
路上知道透露消息的是【龍】,而我們要去找他們復仇。除去龍以外的其他大族——吸血鬼、浪人、精靈,都已經遭遇了不幸。
“老師,要復仇吧?”我抬起頭問老師,這時候才意識到老師是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性,長髮紅眼,戴眼鏡。在聽到吸血鬼滅族的消息以後,我看到他那張笑瞇瞇的臉突然停頓了一下。啊,是家人嗎?
“嗯,但是你不能參戰。”
“我剛才的表現,你也看到了吧?讓我去吧,老師。”
我說著摸了他的臉,然後吻了他。儘管如此,我卻不清楚夢裡的我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態在做這件事。
隨後夢醒了。
15.描述自己喜欢的一个电影镜头
不怎麼看電影……喜歡各種災難片裡面世界名建築遭殃算嗎,很有氣勢。
16.描述自己喜欢的一个漫画分镜
《劍風傳奇》,格里弗斯魔化場景。四處都是腫脹腐臭的軀體和碎裂的肉塊,傭兵們像螞蟻似的焦急地在地上奔跑,隨後被攆殺、吞吃,是好像嘉年華一樣的熱鬧場面,不,這不是那種凡俗的慶典,這是為新的王所舉行的加冕儀式,是神聖的獻祭。高處,數百條花枝一般的觸手招展,姦淫著那位美麗又堅強的女性,那景象仿佛在猥褻聖堂的十字架,摧毀聖誕樹頂的五角星。
17.列出自己迄今为止最满意的几个标题
《燃燒》【http://elfartworld.com/works/68333/ 】
我也挺喜歡我寫的刀劍同人的名字(……)
18.描述自己理想的伴侣类型
沒有……喜歡的角色是喜歡的角色,伴侶的話,沒怎麼想過。我有對象,對象是我崇拜的人。
19..你将来希望成为怎样的人?
這題好難。
我憧憬著能在心胸和視野裡裝下星空與宇宙的人。如果是指職業的話,醫生或者工程師吧。
20.写写自己的生活
活著。
【算是很久以前寫的了(捂臉)】
“當秩序死去,人只不過是動物。
當秩序死去,動物們相互殘殺。
當秩序死去,動物們自相殘殺。”
序章 市集
他離開劇團已經很遠了,那過去曾經,現在依舊,將來還會是他生命中的一切。他又為什麼一直走了這麼遠?很痛,他有一次從鋼索上摔落,儘管有安全網,但還是流了很多很多血,也是這麼痛。
他該怎麼辦才好。
不可以,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遙遠像迴聲一般但是又彷彿就在身邊。不可以,還不可以。
天氣很冷,他走進市集便不再前進,一方面他累了,另一方面再往前就開始靠近戰場和軍營,他不喜歡戰爭和戰爭所帶來的所有東西。市集似乎還未被這暴風觸碰,仍舊擁擠嘈雜,不過更多無奈和嘆息,士兵都沒了,那些原本四處巡視管理治安。
天色逐漸昏暗,他聽見有商家的老闆跑出店門一邊大喊小偷。
-- 荒 誕 之 市 --
第一章 秩序已死
他到處詢問,但看來似乎沒有店鋪原意在這種時刻僱用新的幫手,在他絕望的放棄後,他知道自己可能好一段時間都得住在街上。他不小心撞到一頭棕灰色的驢子,驢子回頭,喃喃自語著惡毒的字眼。
他看見一隻牛倒在路中央,胸膛被打開,裡面的東西散落一地。路過的都紛紛繞路而行。他記得在戲劇裡人們對死去的總是驚恐和悲傷,那麼血與死亡應該是是無比可怕的東西。
最後他落腳一處小巷,兩片屋頂遮蔽的窄小空間,堆放著一些廢棄的木板,他在那裡將包放下,包裡裝著他僅有的物品:一把小刀,一件上衣,十顆彩球,兩個銅板,一份劇本,一個針線包,一小盒快用完的顏料。他縮在牆角,頭靠在膝蓋上,很快便睡著。
此時巷口的邊緣兩隻喜鵲正好奇的對望。
第二章 兩隻喜鵲
“那是誰?”第一只眼睛這麼說。
“他有一個包。”第二只眼睛回答。
“是值錢的東西嗎?”
“不可能的。”
“他是從外面來的。”
“去告訴他們。”
“做掉他。”
“做掉他。”
竊竊私語,然後匆匆離去。
第三章 如幽靈般的
他在街上做街頭藝人,來來往往的都是他的觀眾,瞄一眼然後離去,偶爾有些停下腳步,很到一部分會慷慨的給予硬幣,一天下來收穫並不大,但他一點都不在乎,他只是覺得這不是一個討人喜愛的地方,也沒有令人喜愛的觀眾,看那些麻木呆滯的臉,拒絕一切快樂,那麼他的演出便毫無意義。
然後他就見那些長了尖角的山羊在群眾的最前方,手指間轉動的匕首映著他們深藍的眼,雙耳貼著頭顱被釘起。他差點漏接落下的一顆彩球,當他再試著尋找那些山羊時,他們已經離開了。
日復一日他們出現又消失。
地上逐漸開始出現積雪,他想他已經在這裡生活兩三個禮拜,但他不知道確切的時間,很久,他覺得,他應該換一個地方住了。於是他第二天找到一間廢棄的空房,原本可能是店鋪,有火燒過的痕跡,建築已經所剩無幾,滿地的木頭碎片和玻璃,他住在地下室的倉庫裡。
第四章 長角的魔鬼
半夜他被腳步聲驚醒,睜開眼睛的下一瞬間,那隻山羊——就在離他這麼近的地方,角頂在牆上,他能感覺到那些僵硬的羊毛刺痛他的臉頰。“你不准離開。”第一隻山羊說,用手摀住他的嘴,他用力掙扎卻一點用處也沒有,“你沒有地方可以去。”
“這裡是我們的地。”第二隻山羊說,一邊翻開他的包,儘管他已經藏起所有重要的東西,但山羊還是拿走所有的硬幣,“一切皆歸我們所有。”
“沒有人會幫你。”第三只山羊說,走到他的側邊,“因為這條街是地獄。”在第一只山羊閃開後他踩住他的脖子,“做好你的工作,我們明天還會再來。”他移開那隻腳,然後用力的踢了一下他的手臂。剛才呼吸被突然剝奪令他這時只能痛苦的咳嗽,從地上爬起來時,那些山羊已經不見。
他縮在角落,無法入睡。
第二天早上他沒有離開倉庫——一整天都沒有離開,都待在那幾乎無光的地方,睡睡醒醒,睡睡醒醒,他真希望劇團從未解散,那樣的話他就永遠不用停在這個街上。
他夢到他的舞台。
第二隻山羊拉著他的頭髮,湊近他的耳朵,“你違反命令,必須懲罰。”
很痛。他躺在地上,明天可能會很不舒服,他動動手和腿,還好,應該沒有骨頭斷掉。以前當他犯錯這樣的事也經常發生,團長說懲罰讓他變得更好,他可以知道自己犯錯的嚴重。團長總是正確的。
第五章 那聲音
那雙紅色的雙眼在黑暗中跳動閃爍如火光。
“你是誰?”他問。
“你是誰。”它回答。
第六章 屠夫魚
他在街上遊蕩,隨著天氣變冷街上也變得空曠。轉過一個轉角,他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
屠夫的店鋪就在這裡,那手執屠刀的魚穿著骯髒的圍裙,砧板也從未清洗過,污水流到大街上,匯聚在水溝邊。屠夫總為鄰居所厭惡,他們身上的惡臭和髒污似乎永遠洗不掉似的。
“你在看什麼?”屠夫不是很高興地說,刀尖嵌入木頭,他從動物身體裡將無用的都扯出來,刮掉所有鱗片,全部丟進一個鐵桶,然後將剩餘的與其他無頭的大魚一起掛在天花板的鉤子上。
蒼蠅在四周盤旋,爬在掛著的肉上,成群結隊。
“你在看什麼?”屠夫又再問了一遍,用更加不友善的語氣。他用圍裙的布擦擦手,轉身在後面的石頭上將刀磨的鋒利,再將第二條魚放在砧板上,那生物早已沒有動靜。
拿走他的刀。它在他耳邊低語。
他轉身走開,又聽見刀嵌入木頭的聲音,感到難過。
第七章 事情發生不需要原因
山羊每一天都出現,每一天每一天。而他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試圖掙扎,或許有一點點,一點點習慣了,玻璃碎片在身上劃出傷口,或拳腳留下的瘀傷,無論是什麼都沒關係。
他不明白自己哪裡做錯了,它們也從來不說是什麼。
它就在旁邊看著,依舊只是一團模糊的存在。它看起來跟他一樣疑惑,卻又充滿興趣。
“你為什麼不反抗?”它問。
“也許我做了讓他們不高興的事情。”他說。
“你沒有錯。”它從一個角落移到另外一個,“他們這樣做不需要理由,這是個那麼荒唐的地方。”
“你怎麼這麼確定?”
“因為他們是我的同類。”他聽見它咯咯地笑,“暴力,無理,惡……”
“惡?”他問,一邊擦掉從傷口滲出的血。
“你不知道嗎?”
他搖搖頭,可能曾經聽說過,從角色的口中,邪惡的!可憎的!卑鄙的!可是到怎麼樣才叫“邪惡的!可憎的!卑鄙的!”,他並了解,也沒有人教過他。
“惡是……”它沉默了一下,“我——而他們只擁有我的一小部分。”
“你會一直在這裡嗎?”
“我一直都在這裡。”
他給他一個安心的微笑,“謝謝。”他說。
第八章 審判一隻野兔
今日在這街上行走著的都反常地聚集在一個街口,喧鬧聲一片,他也跟著靠過去。
“看吶,這無恥的東西!”喜鵲大聲說道,他和另一隻喜鵲穿著由破布拼湊出來的軍隊式制服,背後站著四隻熊,兩隻手上握有木劍,兩隻正押著一只野兔,那兔子的手和頭都套進一個挖了三個洞的木板,全身赤裸,兩隻熊抓著他的手臂不讓他有機會逃跑。
“一個軍官的僕從!”另一隻喜鵲說,“天天在他的主人面前說著那些虛假的奉承的言語。”
“威脅來領之時卻轉頭向我們的王承,並諾獻出腹中狡猾的詭計。”
野兔前方有一個大坑,是他們連夜掀開地上的石板挖出來的,熊推著野兔向前一步。
“如此卑鄙之徒應當受審,並得到相應的刑罰!”
“這種時刻看他還能否向他的主人求援。”喜鵲嬉笑著讓開,其中一隻熊從地上提起一具穿了真正軍裝的屍體,已被破壞的面目全非,他將屍體扔進洞裡。罪犯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接著那隻熊在野兔身上倒滿了油,點起火把,他將火把觸在兔子身上,他便全身燃燒。他瘋狂的扭動身體,大聲尖叫。兩隻熊再將一桶桶從屠夫拿來的發臭的腐肉倒進坑里,觀看的路人紛紛摀住鼻子。抓著罪犯的兩隻這時放開手,用力一踢,那野兔就墜落到洞裡,再也出不來了。
過了一會,動物們紛紛離開,留下未被填上的大坑和滿空氣燃燒脂肪的氣味。
第九章 慶典前祭 上
最近一切變得格外活躍。
有什麼事要發生了,他想,這就像在新劇首演之前,劇團周圍會聚集很多人在旅館裡住上幾天,就會變得格外熱鬧。
他慢慢的走,要到一個人最多的地方,他小心的繞開被丟棄在地上一個動物的頭顱,有些已經開始長蟲,有些上頭的血還未乾。這幾天路面上有很多這樣的東西,躺在被砸壞的店鋪或住家門口的路中央。見到山羊,所有生物都要迴避,它們正瘋狂的破壞和奪取。
有什麼事要發生了。他聽見接口的鴨嘴獸對著水獺說。突然一直山羊從街角跳出來,割去了鴨嘴獸的頭,丟到他腳邊,另一隻山羊拖著水獺到巷子裡。山羊舉起拿著刀的手,不再是從前的匕首,早已換成樵夫的砍柴刀。他指著他,歪歪頭,接著回到巷子裡,不見踪影。
聲音咯咯地笑著,一整天。
第十章 慶典前祭 下
好幾日都沒有人再到地下室拜訪,他覺得送了一口氣,但又有些奇怪。
一隻手接住彩球,拋給另一隻手,機械式的變化花樣,那些觀眾也機械般的鼓掌。三隻山羊在街角,圍著一個彈琴的斑馬,不管那動物怎麼大叫或求饒他們都無動於衷——他們聽不見。第三隻山羊扭斷斑馬的手指,其他的山羊奪走斑馬所有的物品。
他移開視線,收起所有的東西,他想早一點回去,今天的雪下有點太大了,恐怕沒有多久又會開始在地上堆積。
他經過那個可憐的斑馬,轉入廢棄的建築,從梯子爬下去。
落地的一瞬間,好像踩到什麼東西,他看向地板,散落一地的紙片像雪從入口飄進來似的,他撿起一張。“:騙徒!滿口謊言的”
反复讀了好幾遍,才真正反應過來——劇本,他的劇本!
突然周圍只剩黑暗。
他微微睜開眼,後腦一陣劇痛,他感覺到自己在流血,但不知道哪裡,透過模糊的視線他看到那三隻山羊的身影,幾乎扭成一團,他們圍著一堆火,那火在他眼裡格外刺眼,他還看到他的包……不可以,他想爬起來,卻動不了。
山羊將他的東西一樣一樣丟進火堆。
全部都沒了,一切僅剩的意義。
他輕聲的哭泣。
然後它蹲在他前面,擋住了唯一的光源。
“要幫忙嗎?”它問。
第十一章 山羊之死
那雙手從他眼前拿開,之前的傷似乎沒什麼痛,但是他能感覺到握著的東西的冰冷。砍柴刀落下,卻沒有清脆的撞擊聲,只有一聲悶響。他看著自己的腳下,驚恐的往後退。
他們倒在地上——或者他們破碎的堆在地上,在那池紅色中冒著熱氣,空間中的鏽鐵味令人難以呼吸,第三隻山羊痛苦的拖著剩餘的身體往出口爬去,內臟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痕跡。
染滿血的手顫抖著。
它看他呆在原地許久,先前的得意逐漸消失,“沒關係,你只是害怕而已。”
“我以為——我以為你只是要他們離開……”他靠到牆壁上,“為什麼如此殘忍……”
“相信我。”它說, “不要質疑。”
他的聲音小到難以聽見,被自己恐懼的呼吸掩埋。
“或許……你從不應該出現……”
第十二章 一切惡
像風吹起陰影,它就這般出現黑暗中,從未如此清晰,一個巨大的身影,不穩定的閃爍著,長著枯枝般的角,它的嘴與其說是嘴,更像是臉上一個裂口,半身隱沒在暗中,隱約可見一條蛇的長尾。
身上所有傷口的痛同時回到他身上,令他頓時無法喘息。
“難道你忘記了嗎?”它幾乎心碎的咆哮,“難道你忘記他們怎麼傷害你?為何又要將我驅逐?我帶走一切痛一切恐懼和悲傷,這樣不是很好嗎?”它湊到他面前,氣息聞起來像灰燼,它張開手臂擁抱他,很溫暖,卻又很不真實。“收回你的決定,令我回去,我保護你,只要你相信。我一直在保護你,你不知道嗎?為何將我驅逐?”
它是那麼的難過。“對不起。”他小聲地說,手指輕輕觸碰它的手臂,它的確存在。
“沒關係,我可以原諒你,不管多少次。”聲音在他耳邊低語道,“你以會很少聽到我了,但你要知道我一直在這裡。”
他——它從梯子爬到樓上,現在是半夜,雪積了一層在地上,路上很安靜。他踩過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木屑,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忘記穿鞋,在雪地上留下一串紅色的腳印——不過一點都沒有感覺。
他把手上最後一只山羊的首級丟到路中央。
第十三章 授予鹿首
喜鵲出現在他的門口,仍穿著拼湊出的軍裝。他握著砍柴刀,那兩隻喜鵲小心地退後幾步。
“你殺死了山羊。”第一只喜鵲說。
“你將代替他們。”第二只喜鵲說。
“我們的王要見你。”
“跟我們來。”
於是他跟隨喜鵲一直走,幾乎穿越了整個市集,走入居住區,最終進入一個很大的建築,看起來像是鎮長的房子或者宴會大廳,可是也同樣是廢棄的,四個人被吊在二樓的床邊,那一定是是鎮長和他的家庭。兩隻熊打開大門,裡面面很暗,只有大廳盡頭點了燈。他走上骯髒的地毯,兩邊在暗中閃爍的眼睛異常興奮,動物的叫聲充斥著整個空間。
獅子座在用紙板和木箱堆疊城的高座上,頭上戴了偽造的皇冠,四周圍了的蠟燭有的已經快燒盡。喜鵲站在他的兩旁,悄悄說了幾句話。
獅子站起,動物們便沒了聲音。
他走下來,手裡提著一顆鹿的頭顱,剜去了雙眼,縫上嘴巴,削去右角,流淌鮮血,他把頭放在他手上。
“我宣布!”獅子抬起雙臂,大聲讓所有在場的都聽的見,“你從此成為我們的一員。”瞬間群眾們高聲歡呼,為新加入的同伴。
多麼荒唐的一個地方。
他揚起嘴角,輕輕地笑了起來。
【最近寫的後續】
聲音從滿溢著腥味的地下室往上爬,一邊想著這個地方已不能再居住。它走過廢棄的房屋,踏在尖銳的木屑和器皿的碎片上,在木板並且雪地上留下另一串紅色的腳印。
半夜了,聲音抬頭,厚重的雲阻止所有光透到地上,不過對它來說都是一樣的。它慢慢走到路中央,朝左右望去能看見零星的動物首級,一半埋在雪裡,未來得及腐壞。
“躲藏在巷口街角的眼睛啊!我們的到來你們看得清楚,現在呢?是否還在暗處窺視?”它舉起手裡的東西,是一顆山羊的頭顱,底下仍牽掛著脊骨和連接臟器的管道,往空氣裡冒著熱氣,這已是他帶上來的第三個。“這街上遍布你們嬉鬧的證據,足跡一般橫跨整個街市。唉——這荒唐的地方!失了那些管理秩序的士兵,你們就同失了腦的身體,只會在原地亂轉,一無是處!一無是處!
“但這一切與我們又何干?我們不過是一個暫居此處的過路人,不曾與任何人談話也不曾惹怒任何人,就是當我們作空氣也毫不為過。然而——然而!你們非要夏索參與其中,將他逼至絕境——不過說到這裡我還得為此感謝你們,幫了我一個大忙!”聲音大笑,將頭顱仍在地上,與另外兩個堆成一堆,“既然如此就讓我——就讓我替他出演這一齣可笑戲,在這裡添上最後的裝飾——就當是作為晚到的招呼和感激的謝禮吧!還是你們仍嫌誠意過輕?!那就再讓他們來啊!若你們的領頭還有更大的能耐,就再讓他們來啊!無論多少!我都將全數返還!”
這時它突然轉頭,正好捕捉到一雙眼睛縮回黑暗之中。果然是在的,它朝那個方向憤怒地咆哮:“逃!逃!振起你們的翅膀!去通報給你們命令的那個人!告訴他,那個外來者願意做他——做你們的玩伴!你們既然要奉我的名行事,就要做好被本人取代的準備!”
聲音站在原地,它覺得此時應該會有潛逃的腳步聲,但是卻被雪隱蔽——沒關係,它對自己說,想像著那些東西慌亂地竄逃,回去自己的窩向領頭求助——不禁又笑出聲來,在空無一人的雪地裡站了許久才轉身,開始想今晚還能在哪裡過夜,雖然自己是不介意與死屍待在同一個空間裡,但是夏索不會喜歡。它有些訝異地發現路上的血腳印,顯示出來來回回走了三遍,低下頭思考了一會,想起來自己好像忘了穿鞋。
都是一樣的。它邊走邊揚起嘴角,一點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