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冰海上吹来的凛冽北风刚刚平息,田野和山岭依然为白雪覆盖,但白天的阳光已经可以融化树木枝头的冰雪,让松针和枝桠上悬挂起小小的冰柱。松软的黑色土地之中蛰伏着的力量逐渐涌动起来,植物酝酿着发芽,洞穴中的动物从深沉的睡眠进入浅梦,很快,它们就将走出洞穴,带着困惑打量这片褪去白色衣装的土地。
又一个宝贵珍稀的春季到来了。
这个春天仍然不能用来耕种,该死的利奥尼亚人。骑士长诺鲁夫兰德烦闷地打量着像动物脊背一样,以平缓的弧度起起伏伏,在破晓的晨光中反射着白色光线的雪地,座下灰毛黑斑的马儿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摇头打着响鼻,前蹄不安地不断踏地。于是骑士长不得不将身体前倾,抚摸拍打着马儿的脖颈,想让它平静下来。
“雾太浓了吗?连坐骑都觉得奇怪。”
诺鲁夫兰德抬起头,看到身着银色铠甲的女性出现在身边,连忙向她行礼致意。女子眺望着面前的灰色浓雾,和冰海一般颜色的眼睛里充满严肃。
这就是率领这支八千人队伍的将领,哈林恩之女布莱尼,和卡拉加德普通农家妇女一样,她亚麻色的头发编成辫子盘在脑后,肩上披着厚厚的毛皮围巾,除了厚重的橡木盾上的家纹,全身上下没有其他装饰。但她骑在马上只比诺鲁夫兰德稍矮一点的高挑身材,以及强健有力又不乏灵活的体魄,让这名女将的外表显得格外威严。
“明明是个晴朗的夜晚,大概是由于温泉的缘故吧。”
诺鲁夫兰德顺着布莱尼的话说。布莱尼点点头,似乎仍对什么心存疑虑。
到底是女人啊,看到压倒性的敌方兵力,依然会感到不安,就算是长年侍奉贝尔格尔家,忠厚而又勇猛的诺鲁夫兰德,还是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不过,现在他无暇考虑其他事情,因为眼前有着更加紧迫的任务要完成。
卡拉加德历310年,内乱中代表旧贵族一党的多尔帕特亲王在孤注一掷的情况下投奔西方邻国利奥尼亚,导致这个经常和北方王国发生边境冲突的国家以协助卡拉加德平定内乱的名义再次入侵。
利奥尼亚有着引以为傲,既能长途跋涉又适宜战斗的马匹,以及从南部山脉开采的钢铁锻造的铠甲,在卡拉加德国内局势动荡不安之时,这的确是一个扩张国土的好时机,不久前,利奥尼亚骑士团在离布莱尼所在之处四十普特(约合一百二十公里)的地方与派去调查的先遣队发生战斗并大获全胜,之后周围的几个村庄及城镇也相继沦陷,骑士团移动速度极快,虽然位于主干道附近的塔尔图要塞多少延缓了他们的速度,仍然有接近一万五千人的队伍继续向东挺进。
在附近巡视的布莱尼决定亲自击溃这支正狂歌痛饮着胜利美酒的队伍,经过对地形的细致考察,她选定一座小丘南面作为战场。在这里,由小丘上流下的泉水形成的河流,以及由西向东灌注入海的大河支流汇聚成了一小片结冻的湖泊。
布莱尼命令部下占据了这座作为制高点,地势十分有利的小丘,并让诺鲁夫兰德、以及步兵团长亚力克与由西至东急袭而来的利奥尼亚骑士相遇,接着由骑兵团掩护着步兵撤退,营造出一种偶然接触的假象。
然后,卡拉加德骑士做出打算奋力一搏,却无奈兵力不足且没有后援,必须撤退的模样,几番摩擦后放弃了营地。而利奥尼亚骑士团果然像看见猎物的野兽一样猛扑过来,迅速占领了山丘。
卡拉加德军在山脚下徘徊,在盘踞在山顶上俯瞰脚下的敌人眼里,看起来像是集合队伍准备逃走,不管是布莱尼本人、诺鲁夫兰德、亚力克还是部队里的预言系魔法师巴卡利斯,全都认为,下一个黎明就是对方进攻的最佳时机。
布莱尼麾下经过战斗训练的士兵只有不到六千,其余的增援都是附近村民组织起来的自卫团体,她将机动性强的轻骑兵置于中军,其他超过三分之二,包括徒步民兵和骑马战士的兵力置于两翼,自己和诺鲁夫兰德埋伏在右翼后方,打算让敌军惯于使用的楔形阵陷入包围圈。尽管做了这样的布置,她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无论如何,面对单兵作战能力相当强悍的里奥尼亚骑士团,迎接他们的注定会是一场血战。
卡拉加德步兵和骑兵手里握着剑、战斧、钉头锤和棍棒,站在雾气中看着对面的山脊在逐渐升起的朝阳中,浮现起了一排排清晰的剪影。
“北方之星保佑,让侵略者被大地吞没,让利奥尼亚的王喝他们自己的血酿成的苦酒吧!”
布莱尼举起战斧大吼,随军祭司吹响了手中的号角,接着吟唱起给予战士勇气,让他们耐受痛苦、不畏牺牲的战歌。
其实对于这些卡拉加德人来说,战神的加护并不是支撑他们奋勇向前的唯一动力,对践踏家园的侵略者的敌忾心,以及北方民族骁勇善战的本性,让他们从雾气中挺起身体,高高举起手中的武器冲向敌人。在逆光的视角看来,就像古代传说中从地底出现的巨人一样。
刚刚还势如破竹,从山坡上俯冲而下的利奥尼亚骑士无法判明对方有多少兵力,卡拉加德的战吼、面前的黑暗以及下坠的感觉让他们本能地感到恐惧,但勒紧缰绳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就这样互相推挤着滑下山坡,被沿着没有积雪的小径围拢过来的卡拉加德步兵环绕。
不过,利奥尼亚骑士团不愧是训练有素的铁骑,他们很快重整态势,一边怒骂着,一边挥动长剑和矛驱赶起了敌人。
铁与铁互相咬噬的声音在山脚下回荡,马匹和人类呼出的白雾仿佛要加重那浓重的雾气一般剧烈起伏,受伤倒下的士兵和战马流出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雪和蔚蓝色的冰,向四周蔓延流淌,最后凝固成诡异的纹样。卡拉加德步兵使用带钩的长刀劈砍马匹的脚踝,接着挥起钉头锤和战斧砸向将随着马一起倒下的骑士,坚固的铁盔在那骇人的力量下也扭曲变形了,于是他们拔出靴子里的短剑接着刺向盔甲的缝隙,有人的长剑和斧子甚至都卷了刃,折弯了,于是士兵们用脚把它们弄直,继续向敌人挥去。
利奥尼亚人的马匹在冰面上很难前进,队伍的形态变得愈加混乱,而卡拉加德步兵也蒙受了相当的损失,在双方似乎都耗尽了力气的时候,卡拉加德人散开了,利奥尼亚骑士团抓紧这个机会向外撤退。
接着,他们遭遇了身后袭来的箭雨。
左翼的民兵弓手不断放箭,骑士团只好改换方向,这时,埋伏在右翼的布莱尼驱使马儿跃入敌阵,挥动着寒光闪烁的战斧砍杀敌人,湖面和洼地上的积雪被她身后的骑兵队伍吹飞,混杂着血雨形成了一片风暴。
这样,骑士团逐步退到了湖的南端,接二连三猝不及防的打击让他们极为震惊和沮丧,就在骑士团长试图鼓舞士气,整顿秩序的时候,他们的脚下传来了最为绝望的声音。
冰在重骑士们的脚下开裂了,马儿徒劳地蹬着前腿,带着身着甲胄的骑士一起落入湖中,利奥尼亚人拼命挣扎,试图卸下身上的重甲,但根本来不及,于是他们只能一边呼救,一边诅咒,毫无希望地沉进湖底。
已退至湖边的布莱尼深深松了口气,虽然士兵还是有所伤亡,但整场战斗还是按她的安排进展的,刹住了利奥尼亚的势头,就解除了目前统一各方势力的最大威胁,也许不久之后,她就将与父亲一起,把能让农夫耕种、渔人出海的和平带回王国吧。
就在卡拉加德剩余的士兵要开始为胜利而欢呼,并趁势追击侥幸逃走的敌军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结着一层薄冰的水底,浮现了巨大的黑影。
那是头部像生锈的铁锤一样凹凸不平,为腐烂剥落的皮肤所包裹,吸附着藤壶的水生生物,獠牙从腮帮两侧的孔洞里都能看清,这副模样只出现了一瞬,就被逐渐在周围聚集起来的浓雾遮蔽了。就在那片浓雾之中,一个刚刚从马上跳下来,小心翼翼踩着浮冰想做最后挣扎的利奥尼亚骑士,突然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
不知什么时候会上浮的黑影就在大家的脚下,以与庞大身躯不符的敏捷游动着,从破碎的冰块之间伸出头,把雾中的战士一个个拉入水中,刚才勉强从浮冰上逃生的利奥尼亚骑士几乎全部消失在它的大口中,而来不及撤退回岸边卡拉加德人也同样被它拖到了水里。
将恐惧带给敌人的战士们,如今也被莫名的恐惧所笼罩。刚刚由于取得优势而松弛下来的神经一瞬间又紧绷起来,布莱尼吹起号角召唤大家撤退,接着转向骑着马的巴卡利斯,大声询问关于那怪物的事情。
然而,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越过巴卡利斯的肩膀,她看到黑影游向了正在指挥步兵撤退的诺鲁夫兰德。
白色的雾气弥漫起来,顺着河水的流向蔓延下去,怪物来得快去得也快,在袭击了湖上的人类之后,它下潜了,似乎打算随着水流游向下游,只留下还没来得及发出吼声,双手握着马缰,僵硬地坐在马背上的布莱尼。
这场战斗,在卡拉加德编年史上一直没有得到详尽的记载,在铁女王一生的无数功绩和过失之中,“西斯蒂利亚战役”只不过简单被描述为“击退了近两倍于己方的敌人,有效地遏制了利奥尼亚入侵的势头”。只有在遥远的异国或是想要指摘她执政的人中间,流传着“卡拉加德女王为了取胜,召唤了深海的魔族。”这样的传言。
而在普通平常,发音清朗的“蒂利亚”——湖这个字前面,史官们加上了仿佛蟒蛇吐信一样,发音拗口的单词,这代表了对勇敢如北方民族的人来说,也不得不怀着莫名的困惑与畏惧的“迷雾”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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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设定还是喜欢狗小故事
*就是想打打打而已,让我玩一下
*并不是编年史只是摸鱼
*硬要说的话和这个有关http://elfartworld.com/works/70115/
*以后就会有【属于现在的故事】了吧...
“这世界和它的贪欲都要过去;但那履行天主旨意的,却永远存在。”
——若望一书 2:17
嗯,一场晚宴。
宴会的主人显然非常注重品质,周围的一切都很完美,细节恰到好处,空气里应该是浮动着甜点与酒液的好闻味道,就算被面具阻隔了大部分还是能分辨出一些气息,宴会的气息,让人安心而舒适。
上次处于这种场合是什么时候了?想想看...一定是在梅菲尔...或者威斯敏斯特,对,斯特兰德街的贵族们喜欢狂欢,这是他们用来打发空虚时间必不可少的娱乐活动。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人们总是钟爱宴会,什么也不能打扰他们放松,以及沉醉于悠闲的氛围和友人谈论一个让双方都愉快的话题...
Dise的思绪在目睹到一位作为原住民的龙和另一位年轻的客人发生冲突,旁边躺枪的似乎是宴会主厨整个事件还引起了不小骚动的时候终止了。
抱歉,我得收回那些多愁善感而且不靠谱的想法。他漫不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将视线移向别处。
但越是轻松的状态越是容易陷入某种奇怪的瞎想。说真的,不能也不需要进食的他实在体会不到除社交外晚宴的最大乐趣。今晚是个特别的例外,要是在以前,比起宴会...Patrick先生更愿意雇辆马车去伦敦西区听场歌剧,这一点有位喜欢交响乐的除魔师肯定会赞同。
不,他突然也不那么肯定了——那位除魔师正和另一个孩子盯上了同一块甜点。Dise用指节抵住额角困扰地看着这样的场景,同时认定了上帝不让他的白骑士体会到品尝甜美食物的愉悦一定是某种变相的偏心。等等,他认识那个孩子,Bert,人类...嗯,人类,主最偏爱的次子。瘟疫眯起眼,像是对室内本就不强的光线感到不适,但有个念头止住了他转身离开的脚步。
...Bert在的话,她应该也在附近。
“今晚是个特别的例外。”Dise不再去想甜点,他现在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这十几分钟居然在为食物苦恼,大概是主厨的手艺好得过于...简直可以用诱人来形容。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那个让今晚变得特别的,比甜点要可爱数倍的医生小姐正在不远处抬头看着他。
医生不常见地穿着正装,发丝柔顺地搭在肩侧,眼神闪烁像是泰晤士河倒映的灯火。
我应该邀请她跳支舞,不是吗?
fin.
1158字
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70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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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有劳你了?」
「乐、乐意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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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高是一米六一,年级是三年级。
魔杖是白杨木,白杨木制造的魔杖的使用者通常意志坚定,同时是优秀的决斗者。
莎伦记得每一个决斗俱乐部的人的魔杖信息,更记得麦伦的。但当时少年填写的资料却格外的烂熟于心,包括少年认真的一笔一划,还有更多的东西。
她认识他的时候,男孩儿的身高与自己一般,被自己三言两语拐来了决斗俱乐部。从初期的懵懂不知到现今可以答上自己突然发问的决斗对应方法,男孩儿以惊人却又不夸张的速度成长着。时间跨过光阴的长河站定在她的面前,牵着已经比自己要高的那个男孩的手,交到了她手中。
就像现在的他们一样。
她从舞会的大门出来,舞会举办在深冬之时,大雪盖住了城堡,却没盖住青少年们躁动的内心。莎伦的舞伴一如过去一般是六年级的诺兰·海因里,他是个容易害羞脸红的男孩儿——不得不说,诺兰的脸在看到自己的装扮时红得就像自己的裙子一般。
她推开了大厅的门,转身掩上,舞会的吵闹气氛被掩盖在了大门之后。莎伦提着裙摆向前走了几步,不一会儿便在下一个转角处看见了麦伦。
她在舞会上并没有看到他。
兴许是对方没有去,又或者是他的装扮她并没有认出来,但是谁知道呢?莎伦眯起眼睛扬起了笑容,正想伸手喊对方打个招呼——却没想到对方立即转过头来,大概是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一转头就撞上了莎伦的笑容。
然后麦伦的目光便开始游走了起来——哦,是,就像他最喜欢的魁地奇的金色飞贼一样,满世界的躲着人。
麦伦在思考该将目光放到哪里,是莎伦被舞会的温暖熏得微红的脸上?但是梅林啊,他知道说话直视对方是基本礼节,可是今日莎伦那盛满温柔笑意的容颜却让他紧张的无处可躲。再往下,是莎伦的肩头,是她露在外头的锁骨,是——
下一刻,莎伦便被包裹在了麦伦脱下来的长袍里,带着少年体温的布料包裹住了她,大概还施着咒的原因,温暖将严寒隔绝在了长袍之外。
少年开口,伴随着是被严寒逆袭的喷嚏。
他终于敢正视一下他的学姐。
「我们——哈嚏……!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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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芬多的塔楼与赫奇帕奇的位置,一个在上,一个在地窖。他们要先从舞会的举办场所出来,穿过有着大落地窗的长廊,再步入旋下城堡的楼梯。
大概是因为时间尚早,整个本是静悄悄的长廊,却被莎伦高跟鞋叩击的声音与大雪簌簌的声音渲染的并不冷清。莎伦轻轻地将手搭在麦伦胳膊上,舞会过后的快乐还在她心头跳跃着。
「今天我和小柯莉穿双子哦。」
「唐的脸真是红的要滴出水来了。」
「我和诺兰先生跳舞了,哦,还有马修。」
「本格没想到今天不在诶。」
那人的兴致明显比过去高昂了几分,连带着话也多了起来。她的手从开始松松得搭着到渐渐抓紧了衣袖,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的黄油啤酒呢?麦伦心中偷偷的想,伸手带了一下批在那人肩头的长袍,小绅士时时刻刻注意女性的一言一行,为了不给女性有尴尬的机会。
但是没想到的是,少年的手被学姐反手握住——那是长廊无人的尽头,再往前几步就是通往赫奇帕奇楼梯,莎伦仰着头看着他,脸上满满都是温柔的笑意。
她的背后是洒在地上的月光,以及皑皑白雪。
「作为送我回休息室的报答,不知麦伦先生是否愿意赏脸与我跳个舞呢?」
少年张了张嘴,他感觉温度开始从耳侧燃烧起来。
「乐……乐意效劳,莎伦小姐。」
他听到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