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
想……真正的活着吗?
轮回小队休息室139215523
微博@无限恐怖同人企划_抉择
就如所有故事所描述的一样,正义打败了邪恶,三支小分队的联合攻击成功击退了女巫。
没有欣喜也没有拥抱,只为了多休息那么一秒。
“海瓷……”
“………………”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我们没有余力在那个情况下去救她……”
“不要再说了,当时的情况,大家都已经够拼的了。海瓷的事,等这场恐怖片过了之后再商议吧。”
克里斯看着方逸,她也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不参与这个话题。
神谷焦躁不安地抚摸着手中的卡米丝,还有太多的日子要在这里度过,难道就真的那么轻松便让队伍轻松过关?
“大家,有没有觉得有很多人在往这靠近?”
众人皆是环顾四周,但未看见什么,闭眼细听,便发现有大量的发动机声及脚步声从远及近快速接近中。
“发生了什么吗?”米尔茫然地问道。
“不清楚,等他们到了就能知道了。”帕斯顿往前走了一步,握紧手中的枪,“是好是坏,就看主神的意思了。”
很明显,主神就像麻烦制造机一般,分分钟带给队伍巨大的麻烦让人不能得以停歇。。大量的岛民发现众人将女巫打败之后便聚拢了过来,一个个眼神疯狂地盯着队伍聚集的地方。
“他们干掉了女巫……”
“他们比女巫更强……”
“他们的身体一定更加强力……”
“但是他们不会那么听话的……”
虽然神谷听不懂他们在谈论什么,但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事。众人都举起手上的武器,慢慢往后退去,渐渐围成一个包围着新人的保护圈。
“!@¥@#!%#@%&……%¥#……%¥@”
Arrow灵敏地听到不同于谈论声的咒语,举起弩就是一发。
“咻——”
“咚——”
一个岛民应声倒地,周围的人瞥了他一眼,都闭上了嘴安静下来,看着arrow手中的武器。然后同时念起了咒语。
“攻击!”克里斯一声大喊,率先挥舞起手中的魔法重剑冲向了离他最近的岛民,众人也是瞬间反应,攻击起四面八方的人群。
“女巫没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几天的双边攻防战里,亚特兰队和岛民发现了女巫的气息,并且确认她正在逐渐增强。经过队内的“协商”,决定和岛民联手解决掉女巫。
“女巫,六芒星,七个人,六面镜子,咒语都已经集齐了。帕斯顿,那第七份灵魂就放于你的体内,你觉得如何?”
“若是将来有用,我愿意试试。”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第三部第三章 墨瑾部分
女巫已经被灭,一边的鲁文佐尔开始封印,而另一边却听到墨瑾担忧地喊了一声“哥哥”。
墨文铎因负伤过重退到了后方,墨瑾急忙跑到他身边为他查看伤势,却发现他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发白,身上的伤口在不停地向外涌着鲜红的血。
墨瑾慌了。
“哥哥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墨瑾把墨文铎扶到墙边,从随身的口袋里找些东西为他包扎,“为什么...为什么血会止不住呢...”
“没事的,别担心,我能有什么事啊。...嘶....”墨瑾的手不小心擦过墨文铎的伤口,伤口的痛让墨文铎倒吸一口凉气。
“可是...可是...”墨瑾紧张的拉着墨文铎的手,发现平日那双温暖的大手现在冷如寒冰。而那双手似是也想用力的抓紧墨瑾的手,却使不上力气。
墨文铎猛地又咳出一口血,墨瑾更加紧紧抓住墨文铎的手,声音都在颤抖:“哥哥...”
“妹妹你该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有什么事就去找咱爸...没事啊,别哭...总会有办法的。”墨文铎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墨瑾的脸,“别哭,哥看了难过。”
墨瑾的泪在眼眶里打转,直到感觉自己手里的那只手缓缓地松开了,她终于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哥哥...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啊....”“...你是不是只是累了睡着了...?”“求求你...醒醒好不好...我求你了哥哥....”“你说好要陪我过明年的生日的...怎么能反悔呢....醒一醒好不好...”
站在一边的希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俯下身拍了拍墨瑾的肩。墨瑾颤抖着拉着希尔的袖子没有松开,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轻轻的抽泣声。希尔直直的站在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节哀顺变。”鲁文佐尔轻轻摸了摸墨瑾的头,墨瑾乖乖的点点头,用袖子擦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
封杭走过来,眼里带着愧疚:“对不起...这次是我指挥错误...”
“......对!都是你的错!现在说这种话又有什么意思....人都死了你现在说又有什么用啊!”像是找到发泄的出口,墨瑾大声地哭着,“...哥哥不会醒了啊!!”
“真的对不起,要不是我同意墨文铎去他就不会...虽然没有意义但现在除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封杭低着头,想着或许墨瑾会打他,但他不会去还手。
墨瑾没说话,呆呆地坐在地上没有动,看着墨文铎的脸许久摇晃的站起了身子,眼前有些晕眩,似是有些迟疑的开了口:“能麻烦你们帮我一起埋了哥哥吗...谢谢了....”
封杭伸手想去帮忙却被墨瑾拦下:“...不麻烦你了。谢谢了。”封杭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中,不上也不下。
埋好墨文铎后因为没有墓碑只好用木头简单的立了块碑。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兄墨文铎之墓][妹墨瑾立。愿君平安。]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再呆一会。”墨瑾扯着笑跟其他人挥手示意让他们先走。
封杭思索着开了口:“那你小心点。”
“恩。”意外地回应了。
封杭回去时转头看了眼墨瑾,似是有些担忧,然后又走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墨瑾才收起笑脸,跪坐在墨文铎的墓边,自顾自地说起了话:“哥哥啊,你还记得吗...”
“刚开始我到爸那的时候,我的妈妈才刚死没多久。我那时大概10岁吧。在妈妈的葬礼上因为所有亲戚都把我推来推去不肯收养我所以我才被爸带走的吧。我很胆小,不敢跟陌生人说话。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我还记得哦...‘你叫墨瑾吗?我叫墨文铎,今天起就是你的哥哥了。’这么蠢的话想想也大概只有你会说了。”墨瑾轻笑着,却皱起了眉。
“可是啊...我还想再多听听你的蠢话都没机会了。我在爸那过的第一个生日只有你为我庆祝。说实话,你以后还是别下厨了做出来的都是黑暗料理不对...已经没有以后了....给我第一个梳辫子的也是你,虽然扎的歪歪扭扭的还有一些没梳进去,但是你自己默默一个人在那边翻发型杂志练着手我有看到哦。我因为痛苦害怕一个人在墙角哭的时候,也是你第一个在我边上安慰我。你是我见过最笨的哥哥了。也是我见过最好的哥哥。现在你不在了,我知道我一个人要学会坚强。可是,我还是好难过好难过...”声音哽在喉咙发不出来,为了不让泪落下,墨瑾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好像只要痛了就不会哭了。
“如果你不在的话...不在这里的话,我就一无所有了啊...或许是我的错呢...是不是因为我在你打女巫的时候想着你千万不要有事结果就出事了呢...哥哥你回来好不好....”
夜里的凉气还是有些许冷,隐约能听到虫子的叫声。墨瑾缩了缩脖子,把自己抱成一团靠在墨文铎的墓碑上。
“今晚还真是有点冷呢。”墨瑾喃喃着闭上了眼,睫毛微微颤动,把自己缩的更紧让自己暖一些,“哥哥,晚安。希望能在梦里看见你。”
墨瑾已经熟睡,远处默默走过来一个人,悄悄脱下自己的针织衫为墨瑾盖上。
原来是封杭。
封杭还是担心墨瑾一个人在墓边便去看了看,发现墨瑾皱着眉头冷的缩成一团,就把自己的针织衫脱下给她披了。
“晚安。”
語言學家開口了。
“這個恐怖片裡,存在著三股勢力,也就是我們,島民還有女巫。而李秀吉,計算到了一點,”提到了死去的軍師,他抬了抬鏡片,繼續說到,“絕對真實的一點……那就是,在這三個勢力中只有一個能存活下來……其勢必是我們。”
死寂瀰漫著,這似乎是男人想要的效果,他摘下眼鏡來,擦拭起鏡片,然後緩慢地說道:“現在的問題來了--我們該怎麼活下來……一個猜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利用村民們與女巫的關係。”他停了下來,快速地掃視了一遍眾人。亞歷山大靜靜地聽著,這個看法太過理想,不過,他不認為有更好的方法了。語言學教授似乎善於用演講捕獲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在沉默,半晌,學者再度開口了:“結論,我們分成兩組,…”
“一組進攻村莊,一組固守城堡。”伊芙輕輕說到,白髮姑娘平靜地分析起了戰局:“進攻組要在女巫突破束縛以前,控制住島民,而剩下的那組,則留下來,固守城堡。”她頓了頓,看了眼唐宵,後者的眼神凌厲,似乎早已對接下來的戰鬥做好了準備。“糖糖的妖刀在團體戰中有優勢,可以將島民的一部分轉化為我們的勢,而秋兒的輔助能力對進攻有利。至於阿喻,他的精神掃描能力是必須的,我也加入進攻組。”
亞歷山大等待著白髮姑娘的下一句話,但對方似乎沒有更多的話要說了:“剩下的人固守城堡。以上。”
沒什麼可質疑的命令。
“這是秀吉用生命換來的機會,我同意。”唐宵回答,他微笑著,那張猶如少女般的清秀臉龐,此刻卻帶著讓人脊背發涼的寒冷眼神。薩邱爾則重新戴上了眼鏡:“我同意。”
沒什麼可否定的命令。若是放棄這一線機會,便是功虧一簣。
“既然你們同意了,那我自然也同意。”林鴞與Frost異口同聲,兩人互相瞪了對方一眼。艾妮的聲音打斷了兩人。“不在意。”她說。
亞歷山大吸了一口氣,他意識到,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其他的退路。
他們有別的抉擇嗎?沒有。像他這種剛剛和隊伍建立聯繫的新人讚且不論,伊芙和唐宵又怎麼會讓李秀吉的犧牲歸於無用?更不要說他們原本就沒有其他方法能殺出這個見鬼的恐怖片了。
“總是要做的。”亞歷山大說道,他聳肩,身旁的艾爾在發抖,少見地啞然。亞歷山大拍了拍對方的肩,想安撫對方,不過這拙劣的舉動卻沒有什麼作用。
小孩真是麻煩。他想。但少年卻鎮定了下來,他抬起頭,似乎是思考了很久後,得出了答案:
“如果是為了活下來。”
為了活下去。
亞歷山大有片刻感到了愧疚,似乎不該讓眼前的少年這麼早就接受如此殘酷的事實,但很快,那不安消失了。
孩子總會成長。他只能祝福對方,在那條道路上逐漸強壯。
就像以往一樣,沒什麼可說的。他看向艾爾的雙眼,似乎是因為下定了決心,那雙碧綠的眼眸裡多了堅毅。
女孩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嘛,如果大家都決定了的話,那麼nami也同意。”
“我也同意。不過,我不會傷害老幼,我還沒有那樣的覺悟。”女性軍人緩緩地說道。
亞歷山大在內心中讚嘆這份凜然的正義。
他羨慕這種正義,並喜歡它的美。這份正義從來不會屬於他,但很耀眼。他甚至認為帶有這份正義的人適合做為一個信仰的象徵。他欣賞丹一如外表的高潔與正直。
然後,機械師發話了。
“我同意。”
那雙帶著決心的雙眼,看向眾人。
“至少為了他們。”
隊伍按照戰略分為兩組。亞歷山大的右手握上寒冰的劍柄,此時此刻,武器使他感到安心。
一如伊芙的預測,村民們進攻起城堡。
第一個衝上來的,是個年輕的男人,亞歷山大吸了口氣,提起劍,砍向那男人。他敬佩年輕人的勇氣。不過到此為止。
肉體被刀劍斬開時帶有的獨特觸感通過劍柄傳來。
亞歷山大在主神空間裡和唐宵訓練時,自然是沒有機會傷到對方,論起使用冷兵器,他並非熟手,是敵不過久經訓練的唐宵的。然而眼前的狀況卻並非如此。
對於經過強化的身軀來說,斬斷敵人的身體輕而易舉。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力量,都只能視作一種壓制。
些許名為狂喜的情緒正在心臟中躁動不安。
他想起少年時在寒冷骯髒的街道上與同齡人鬥毆的往事,最簡單的肉體衝突,偶爾會加入廉價的刀片,從一開始對他來說,人類的身體就只剩下--
打了以後容易死的弱點,和不怎麼會死的地方而已。
被兩肋保護的心臟和肺部,柔軟的脂肪包覆的內臟,腿,手腳,脖頸,咽喉,動脈,眼睛,頭……簡單易懂。
砍刺劈剜斬。
殺。
年輕人的頭顱落了下來,亞歷山大再度提起劍,劈向下一個敵人。戰鬥,永遠沒有片刻的喘息時間。
不沉痛,不憐憫,不思考。
這就是他的生存方式。
亞歷山大揮劍,斬向一個身著黑袍的巫師,對手躲過了這攻擊--他隨即拿出形狀特意的武器來,抬手刺向亞歷山大。
不去認識對方依然是人類的事實,不去了解對方是否還有感情,不去設想對方的痛苦,不去臆測對方是否還有人在等待。
黑袍的巫師利用片刻的機會奪取了少許優勢,亞歷山大的肩膀被刺中。
不痛苦,不反抗,不思慮。
忍耐,妥協,服從。
麻木不仁。
這就是活著。
亞歷山大一直以來如此活著。他不是一個戰士,也不是一個軍人。他沒有那種屬於戰士和軍人的榮耀感與責任,他只是一個殺人者罷了,真要說的話,屠夫說不定要更妥當些。他甚至有些記不清楚自己殺過多少人了--十個,二十個,還是上百個?但那些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在戰鬥中殺人者與被殺者的關係變化得很快,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思考。
畢竟他也有被殺的可能,這是公平的。無論對手是什麼人,擅長做什麼事,在逃避死亡這本能面前,所有人類,不,所有生命是一樣的。
亞歷山大微微後退,躲過對方的法術,然後,寒冰再度染上了血的顏色。
在攻島組成功之前防守城堡。
這就是他的任務,毋須多言。正如往常一樣,他擅長服從命令。
更新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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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学生物的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写出那么没科学逻辑的东西。
·去掉了成吨的脏话。
·增加了12种人类看不到的文字以增进阅读体验。
·举行了保护疯狂的重度耳机依赖症患者的喷气式游行活动抗议主神多次剥夺患者戴着耳机进入恐怖片并收听患者喜爱歌单以抑制独脚站立并摇摇晃晃保持平衡欲望的权利,深切关注少数患者人格健全比、心情愉快程度及烤面包机的响铃音量。
诺布只来得及匆匆和陆仁对上一眼,便被佣兵单手抱在怀里,与此同时油灯熄灭,却见暗色的刀纹杂着魂魄的微亮划破黑暗。
“先让我下来。”抱着和你差不多身高的人不累吗。
顿了半晌还是没把后半句调笑的话说出来,诺布看着陆仁脸上的表情渐渐弥合成坚硬,像是破碎许久的面具被修复完好。在佣兵的眉头拧起之前,她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嫌弃的拍打破破烂烂又染满血的衣服。
以人类的双脚触地,在自己左脚绊右脚摔倒之前诺布抓了把佣兵的衣襟。四下眺望,张口想要询问现在的状况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一个人丢在走廊附近。
在心里默默给陆仁比了个中指之后,对灵魂响应的生涩感也已经消失了,最近的一个自我已经开始上传信息。犹如断线重连的大型机械重启,幻想中的翼翅重新展开,无数的讯息如同暴雨一般,顺着羽翼的脉络汇聚在这一片虚无之中。
诺布的呼吸声都渐渐低微下来,她停下脚步,在黑暗中甚至无法辨明方向。血统的能力并未被触发就足可以证明这不是寻常的黑暗,而她,或许已在不知不觉之时就已经踏入战意的结界之中。肢体被碾碎的疼痛和死亡前的悲鸣在意识之中炸裂,而一道烈风已欺近身前!
金属偶人与真正女性相似的纤细腕部延生出来的巨刃舒展、斜切而下,斩向女孩忽而从空气中浮现的形体。诺布抬手似要用手臂去格挡,自掌间展翼的折叠狩猎弓却已在液压系统的支援下生生的将金属巨刃弹开。
满弓!箭匣中的金属箭枝在开弓之时就已自动装填完毕,从燃烧的号令被附着至箭在金属魔像的外壳上爆出火花的时间已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没入金属魔像眉间的只是一枝被斩去箭头的金属!灼热之箭无法对魔像施加静态的高温,以魔力为燃料的火焰流淌而下,将那张呆滞到令人悚然的脸一分为二。
魔像斩去了箭头之后,似乎是动作微微迟滞了一下,然后反手借着前一击的余韵自上斜切而下!高速的挑击让刀化为一道虚影,凶猛的刀光似乎已经把魔像怀中的女孩腰斩。
虚影忽而迟滞下来,刀刃外翻,擦着诺布握着的弓斩入地面,一支耗尽动能的箭斜斜的上飞了几米,还未开始下落之时,下一刀已如约而至。
然而刀依旧未斩断它的目标!裹挟着火焰威能的箭枝在敌人刀刃上留下一道灿若花火的痕迹,用科技与机械力量积累的动能令其偏离轨迹。本只存在于空想之中的弓箭近战,需要的不仅仅是以狂者的胆识利用每一刹那,更需要的是比常人敏锐千百倍对战场的观察能力——
然而女孩并没有以自己的眼睛锁定魔像的凶刃。她直视着魔像虚假的眼窝,眼瞳中倒映着勋章般的金属与火焰!但这战场上遍布着她的眼,蝇类数倍于人类的动态视力将战场的纤毫捕捉,猫科广角的视觉补齐黑暗中的细节……这里是感知力的领域,而中枢借此在刀刃带起的暴风中岿然不动。
在刀斩到之前,暴烈的箭术就已经将其狙击在途中。在刀锋上舞蹈,若有胆怯和疏漏便是粉骨碎身的败者! 科幻材料的猎弓发出悲鸣,呼吸中回荡的风声愈加呼啸……但每射出一箭弓便轻上几分,本就不是为了连续射击设计的箭枝储量就如同套在脖颈上的绞索。
但女孩行动间的敌意越发凶猛!一箭一箭反复的击打魔像巨刃上的同一点,杂念已经被暴沸的愤怒燃烧殆尽!
你有什么资格,挡在我的身前!
魔像沉默不语,无机质的金属面具倒映着火光和开始疲倦的人类。
诺布再次张弓,瞄准的是濒临崩裂的兵刃。
箭匣只是发出一声空响。
箭枝告罄。
但是女孩抬手格住了这一击!复合弓的特殊构造使得箭匣护住了握弓的手,血统强化带来的力量让她面对魔像有了角力的可能……虽然弓在悲鸣,身体也在悲鸣。
双手握持着猎弓,模仿佣兵挥刀的姿势——手臂被压得更加靠近身体,双臂的肌肉已经接近崩坏。
果然还是……半吊子,完全不行呢。
但她的眼中依然映着火焰。魔像的双眼下似乎有着泪痕一般的痕迹,黑色的荆棘从破碎了的形体中生长出来,人类与非人隔着弓与刀对视,女孩突然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
你有什么资格,挡在我的身前!
猎弓一下被挑飞出去,掉入黑暗中遍寻不着,魔像突然失去了与之角力的对象,使得刀与刀之间的衔接出现了一丝空隙。
但仅仅是一瞬间而已,魔像不会和人类一样犹豫或者松懈,它知道的仅仅是接受目标和完成目标,它的刀刃再次舒展,目标是收割掉眼前这个如同羔羊般无助的人类。
但是这个人类从背上的箭囊中抽出了一枝断箭,一枝没有箭头,没有之前火焰流光的箭枝。
可惜它不会怀疑,也不会侥幸,只是挥出朴质无华的一刀,将一切斩断谢幕。
但谢幕的这一刀被挡住了,就连刀上凝聚的力量都消散得一干二净。刀锋前的人类脸上扭曲出一个堪称可怖的表情,像是笑,又状若疯狂。
诺布将这枝断箭猛的刺向魔像的心口!空爆榴弹箭死死咬住金属的偶人,然后触发引信!直接爆燃!
在那一刹那战场中心便爆裂出一朵花,一朵半是金属与火焰半是血肉的绝响之花!榴弹爆炸的冲击波几乎掀起了一层地面,高速的破片和魔像残片将周围全数清洗,千疮百孔。
血肉的残骸中忽而响起了一声轻笑,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得多,又尖利得多的笑声,仿佛是这坟场中埋着厉鬼,它现在开始庆祝自己的新生!
诺布嗅着腥气,咳嗽着狂笑着,声音嘶哑如同鬼怪。
她终究是比爆炸更快。在箭尚未触及偶人的时候,战场上的眼迅速分裂,犹如癌细胞般飞速增殖,又在箭枝咬紧偶人之后化形为大量体积庞大的动物,吸收冲击力的同时将主体推离爆炸的中心。这些复数的自我上传了近百次疼痛和死亡,但中枢还活着。
女孩在血肉中尝试起身,却被无法言喻的疼痛和重力拉向地面,用以进攻的手还是受到了破片的伤害,但相比起这些,全身犹如每一寸肉与骨都被碾碎的疼痛更令人发狂。她既是得意又是痛苦的狂笑着,口中满是鲜血,却仍在浸透了死亡的柔软土地上爬行,将先前被挑飞出去的猎弓抱在怀里,想要拭去上面沾染的血,却越擦越多。
紧握武器永不松手那是战士的尊严,可是我不是战士,只想杀你呀。
诺布模模糊糊的来回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复数的死亡几乎将理智冲垮。她第一次承认自己的杀意,并非敌意或者之类的幼稚玩笑,而是针对人形最为暴烈的毁灭欲望……如同此刻侵蚀自己的头痛。在短时间内进行的大量分裂就如同裂变,在短短一刹那的可控之后便紊乱殆尽。
但只要那一刹那,她就已品嚐到了力量的甘美。
“……你可真是把自己搞得一团糟。”已经崩溃的感知力没有告诉诺布外人的靠近,但闻起来那个在cube中就不断来亲近自己的女性……身体被温柔的扶起,轻拍着背脊,而意识却和咳出的血块一同飞溅,司柠茶这个名字后面的音节全数化作喉间破裂的气泡声,沉没而下。
“我不是司小姐。——噢,这个身体倒是她的。”女孩听见了轻松的笑声,随即感觉身体一轻,又被抱了起来。
好像前不久才被抱了一次……之类的。诺布的视线被“司柠茶”肩上展开的翼翅遮蔽,陷入一片温暖黑暗。
“……抱着和你差不多身高的人不累吗。”同样是被公主抱了,她念着这句迟来的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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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粗暴的杀杀杀,和海洋真是对比鲜明。
我太奔放了orz
顺带一说里面的极烈之枪的技能说明直接摘自九州,陆仁唱的词也是
一万五千字,从早上八九点一直写到凌晨三点呢!
三 - 生死之拥
酉时生人,背井离乡。
这是陆仁小时候不务正业学占卜时给自己推算的。
他靠着墙壁,想要就这么靠着坐下,缩起来,把头埋进臂弯不再抬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可是最终他只是深深吸一口气,笔直的站稳,举起手仔细的凝视着拇指上的扳指。
刀剑难破,水火不侵。
材料成谜的戒指被他正对着夕阳,边沿折射出明亮的光,戒面上的鹰像是要挣脱束缚,衔着星辰展翅欲飞。
他不得不眯起眼来注视小小的铭文。
“北辰之神,穹隆之帝,其熠其煌,无始无终。”
他低声念着,用力握紧了扳指。
西面传来了沉闷的炮火声,陆仁感受着脚下地面的轻微震动,回首看去。
那边是叶祈和Moriar的防线,枪炮师的工具箱被交给了叶祈。
当做射击游戏,说明书就在箱子里,不要犹豫。陆仁将工具箱交给叶祈时这么嘱咐她,Moriar辅助操作。
话说这和打游戏不太一样吧?叶祈到现在想起来还哭笑不得。但她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新人里只有这个电子竞技玩家手速跟得上繁复的操作,现在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偷闲,只要还能活动,就要发挥作用。
Moriar是资深者里对枪械操作了解最深的人,陆仁和Sparrow或许也可以,只是Moriar靠技术,他们靠本能,相比之下显然前者比较靠谱,况且他们的战力也不被诺布允许浪费。
“压榨剩余劳动力。”肖重是这么嘀咕诺布安排的,“真不愧是资本世界出来的人。”
诺布连剜这个贫嘴家伙一眼都欠奉。
这已经是第十五天了,时间过去一半,情况却没有丝毫好转。战斗更加紧迫,死亡越来越逼近。一切都失控了,仿佛列车脱轨,朝着悬崖飞驰而去。
“我可没记得这两部片子还要打攻防……这他妈什么鬼剧情,可恶。”肖重的声音在脑海里想起来。
“没事少说话。”诺布依然用那副波澜不惊的声调开腔,“浪费我精力。”
二百米外是蠢蠢欲动的岛民,这些天来他们仿佛没脑子的白痴一样锲而不舍的要拿下这座古堡,就为了十几具身体。
陆仁不理解,按理说他们死亡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可以获得利益,为什么还不停下?难道就只是因为主神的干涉吗。
也不是没有进行过交涉,对方派来的使者神气傲慢,最后恼的陆仁一刀敲碎了他脑壳,就此宣告开战。
黑压压的人群再一次向着他靠近,陆仁挽了个刀花,刀尖直至前方,猛地突了出去!
枪响!人群之后的拉弓的箭手颓然倒了下去,箭矢歪歪扭扭射出,插在地上,被陆仁一刀削断。
Sparrow在屋顶开出了精准的一枪,瞄准镜里射手迸发出艳丽妖冶的血花,他迅速移开视线,寻找下一个目标。
同样的狙击落到了他身上,子弹被护罩挡下,啪的溅射出蓝色的火花和巨响。
Sparrow觉得耳朵发麻,却依然冷静迅速的填弹射击。
“撤!撤!撤!”领队的人扭头就跑,这不过是一次试探攻击。这几天陆仁杀神一般的狂血已经让他们丧胆,楼顶的射手更如同冷冷吐信的毒蛇蓄势待发。如今陆仁只要单刀单人的站在他的防线前就没人敢乱来,整个北面都由他一人巡视,现在他持刀直冲大阵,压力如海潮般铺开。领头人在这种疯狂的勇气下感受到了死亡威胁,阵势一下子崩溃了。帕苏尔家的青铜之血一旦开启就是一部战争机器,只会不停地杀,直到眼前没有任何活物,甚至能孤身一人覆灭一整支披坚执锐的军队。
Sparrow看着这滑稽的一幕,一个人撵着一群人狂奔出几百米,终于停在了狙击枪的最后射程之内。
Hoodoo的‘军队’也停了下来,转身虎视眈眈的盯着陆仁。
“不能再往前了。”Sparrow说,“再往前我就不能用狙击给你掩……”
“你的战术在‘罐头’里多少分。”陆仁忽然问。
“什么?”Sparrow愣了一下。
“啊,对,你已经不记得了。”陆仁说,“那我来告诉你,你的战术课程,是不及格!”
他狂吼一声向前一步,箭矢破空飞来,惨红色的光芒和步枪声几乎一同响过,阵后的弓手萎靡的扑倒在地。“凋零与潮红”在变形瞬间从几百米外精准命中了目标。他如龙如虎的扑过去,阵势就再次崩溃,没有人是刀下一合之将。
红蓝两色的带着灼灼光华降落,他张开双臂扑入迎面射来的火焰中。黑色的人影在焰火里扭曲闪烁,然后带着烈烈风火冲出,长刀挥平,一旋劈开数人腰身。血洒在他身前的地上画出一个半圆,仿佛一道屏障,一个人都不肯靠近这条线。
圆内除了陆仁,便只有死人。
“所以你,好好看着我是怎么做的!”
陆仁提刀前踏。
他每前进一步,人群就后退一步。陆仁步步逼上前,从胸腔里爆发出吼声,使用着名为雷息的技巧。不成样子的军队终于完全逃开,他没有追,只是轻轻倒退几步,然后踏血走向古堡。
他轻轻扭了一下脚腕,感到鞋底发粘。
“你只要击溃敌人就好了。”佣兵轻声说。
夜幕降临,猫头鹰和伴灵被放出去警戒,所有人都汇聚到大厅里。
“现在有两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诺布盘膝着,周围三三两两分散着小队成员。
“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肖重哀嚎着,手却紧紧握住虎牙枪,“来让我看看我们的情况还能再怎么更加糟糕!然后击碎他!”
“击碎他,回家。”Ryan点头,“每人都会回去。”
“然后迎接下一个片子和堕入恐怖的新人。”Raincad说,“而且已经有人……”
“少说两句能怎样啊你。”肖重捂住他的嘴,避开了那个不吉利的字。少年却甩开了他的手。
“你们想先听哪个?”诺布问。
“好消息。”
“好,那么我们先来说说坏消息。”
“……”
“第一,我今天又一次感觉到了女巫的灵魂波动,按照这个恢复速度推算,后天晚上她就能卷土重来。”
“真好……”Ryan一阵牙酸,“现在我们就坚守在她养伤的老巢,到时候可真是内外夹击了。”
“第二,这些村民已经渐渐像个军队了。从最开始的刀枪棍棒、简陋巫术和暴民组合,变得有编制、有法师、甚至火器。”诺布不为所动,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打在上护罩变形的子弹,丢给Moriar。
“5.56mm口径的狙击步枪弹。”Moriar给两名佣兵展示了下。
“已经有狙击手了。”Sparrow抱着枪沉声说。
“还记得原著里楚轩的猴子吗,现在这些人就好像当时的猴子。再这么拖下去,他们会变得越来越难对付。针对Sparrow出现了狙击手,如果针对叶祈呢?”诺布说,“依赖古堡的自我修复能力,在楼顶展开的重火力炮台是我们最大的仰仗,如果有一天……”
“开什么玩笑?”不知谁惊愕的打断,“难道最后他们会扛着什么激光炮来轰平我们吗?”
“按主神的脾性,也不是不可能。”少女冷笑,“不使用比村民更高的力量,就不能击败他们。而一旦使用,就会让我们的评估上升。然后有一天,我们无法压制敌人的反扑,大家就都玩完吧。你们觉得,这一天会在这三十天内来临吗?”
“所以这部片子从一部好歹还算解谜的智商片变成了血浆片了?”
“那这不是死局吗?”即使知道主神不可能给出给出无解之局,叶祈也忍不住不去问,“我们岂不是要等死?”
“不。”“不。”
诺布和陆仁同时开口,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陆仁拱拱手。
“只要在他们进化到不可收拾之前杀光就好了。”诺布说。
“你一定在逗我。”Ryan又一次感到了牙酸。
“或者,杀到他们丧胆,再也不敢攻过来。至少一段时间内,不要再来,这样多少能减缓他们减缓的速度。”
“要怎么做?”
“斩首!”少女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手刀虚砍,“把首领杀掉,一个不成熟的军队就会慌乱……这是唯一的机会,早了死一个两个人对他们毫无影响,晚了死一个两个人还是毫无影响,总会有副手顶替上来,而我们不可能一次又一次斩首成功。好消息就是从今天上午你们抓回的俘虏的灵魂里我可以找到信息,他们的……长老,大概这么形容,在后天入夜会亲自督阵组织一次袭击,我们要做的,就是拿下他!”
“是说,看到自己被狩猎,他难道不会跑吗?你看今下午和陆仁打架的那些家伙,一个个跑的可是麻溜。”
“从记忆里来看,是个受人敬仰的长老。虽然自己是个巫师,却颇有几分勇武,身边跟着两名武士扈从,不像会临战脱逃的家伙。”诺布说,“而且中军大将自己跑了,这军势也就不攻自破了。”
“具体要怎么做。”Ryan问。
诺布迟疑起来。
“后天,若松、Ryan、诺布、肖重和我去冲阵。”陆仁站了起来,“这一切就交给我。”
“这就是帅才,”他指了指诺布,又指了指自己,“和将才的区别所在啊!”
沉闷的雷从远处滚滚而来。
“要下雨了……”猫人样子的司柠茶怂了怂鼻头。
“风雨一来,砖粉也要失效了。”诺布喃喃着,指尖轻轻摁住耳机,“这也是主神的干涉吗……”
“明明初衷是要救人类,却每次都把我们往死里赶,真不懂那个光球肚子里装的是不是全都是水。”Raincad嘀嘀咕咕
“不这么做估计没有人能突破自己最原始的极限来进步吧,按照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才不会来找这些麻烦,都想安稳的呆……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肖重有点惊愕的说,少年正用憎怒的眼神瞪着他。
“想过安稳日子有什么不对!”Raincad喊,“平安庸碌稳稳当当过完一生才是大多数人渴求的理想吧!”
“咦?哎……?我没有说不对……”
“有天赋的人总是不能理解的是吧!总觉得这种梦想是懦弱可笑的……真是傲慢!”
“……”肖重撇着嘴无奈的看着男孩,森森感觉自己无辜。心想这种话要骂也该对着陆仁去骂才对。
“无能。”矮小的佣兵忽然开口,“自己无能,却怪罪别人的强大。这才是傲慢。”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直白难听。”肖重一把拽住要负气离开的少年,紧紧握着他的手,眉头皱起,“他还是个孩子。”
“我和他一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铁火盛宴的的火之歌了。”
“你能和他比吗!”肖重毫不退让,“他只是个学生而已,而你是个佣兵!”
“这不是白来的!”陆仁低吼。
“没有人说你的一切是白来的!不幸让人痛苦,痛苦让人获得力量。但是难道就因为这样所有人就都要经历不幸吗!你不也一样吗!”
“我不觉得强大是种傲慢。”
“强大的确不是,但是拥有天赋和力量的人理所应当的要求平凡人强大,这就是傲慢!”肖重也怒吼。
“你什么时候能考虑下别人的感情。”诺布说。
“……”陆仁眨了下眼,轻轻点点头,又摇摇头,向后退开。
“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啊。”他忽然说,“PTSD。你觉得,大家有这个症状吗。”
“我已经替自己做过心理疏导了。”少女平静的回答,“其他人我不知道。”
“罗逸呢,你觉得呢?”
“多少会有吧,大概。都是第一次进行这种……屠杀。说不定,其实连我也……” 医生看着自己掌心苦苦笑起来,狠狠地摇了摇头,“你呢?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
陆仁沉默了很久。
“什么都没有。”他说。
“太无情了吧?!”
陆仁抬头看着昏暗的吊灯。
“你知道我天赋总是很高的,在杀人之术这方面。”他说,所有人都点了点头,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我14岁进入罐头,父亲是我第一个老师。格斗,白刃,射击,侦查,潜行,表演,战术……每一个科目我都学的很快,和在学校里永远是个问题差生的我对比鲜明。佣兵们看重这些纯粹又复杂的力量,我很受重视……当然也有人想杀了我,但那不重要,我享受那样的注目。对这些杀人的手段,我学的更加顺畅和深入了。”陆仁声音平静,像是讲一个故事一样讲着自己的少年时代,“所以,我第一次杀人时,父亲替我安排了个简单的狙击任务。这对我来说太容易了,只要像练习时一样扣下扳机就可以。枪响那一刻……我只听见了枪响,没有咒骂,没有反击,我十分轻松,收拾好东西就和父亲离开了。”
“他就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训练了我很多年,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罪孽时已经晚了,我再也挣脱不了这个泥潭,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我开始憎恨他,他却慢慢已经走向死亡。罐头路数一数二的‘刀’得了肺癌,病情恶化十分迅速。我甚至不能和他打一架,只能愤怒的对着病床上的人吼叫。我说我想要的是能救人的力量,你却让我堕入地狱!”
他自嘲的笑了笑。
“沧海和岚山当时也在场,沧海是父亲的好友,是我之后的师傅。我的师傅给了我一拳,说,这么多年都没有长进,你父亲真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啊。”
“父亲喝止了他。他说,在我死前,我的儿子,只有我能教训。”
“然后他就从病床上下来,把我教训了一顿。那个时候我才发现,狮子将死,也是狮子。他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对我说,'你最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这世界上没有救人的英雄,你只能做自己的武士。还记得你第一次杀人么?像上帝一样,站的那么高,离的那么远,听不见哀嚎,看不到憎恶,下手就不会犹豫,心里就不会有负担。神爱世人,却不爱一个人。英雄爱着世界,却会放弃少部分人,你不能打着救人的旗号去杀人啊!愚蠢的儿子啊,握紧你的刀吧!握紧你的刀!松开刀的那刻,就是你死去的那刻!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放弃这一切,去当个愚蠢的好人吧,至少你不会死'!”
“但是谁又可能回得了头?”他仿佛很疲惫的闭上眼,“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啊。对着病床上的至亲大吼大叫,还叫嚣什么救人……救人难道就不要杀人了么?不过是把敌人杀死而已,敌人也是人。你看外面那么多的人,对我们来说就是邪恶,杀了他们就是正义。但是对他们来说,这种邪恶就是他们的正义。每一种价值观都有他们形成的原因,对持有它的人来说就是合理就是正确。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英雄,也没有魔王,道德……是虚妄的。”
“不要在心底犹豫动摇,你的判断会影响到团战的阵营分配,你觉得自己错了,邪恶值就会+1,分配到你们所认为的邪恶阵营的可能性就+1。如果不想到时候造下更多的罪孽,就放弃那可笑的愧疚心吧。”
“父亲很快去世了,我的憎恶无处寄托,只能憎恶自己,憎恶自己无能,憎恶自己虚伪,憎恶自己明明扭曲着还想表演出一副好人模样……我时常会觉得自己恶心,自我厌恶是人类的劣根性,真正的强者不会厌恶自己。但是越是如此我就越是认识到自己的弱小……我是真的想和你们成为同伴啊,却无法不觉得自己可恶。我父亲是真的爱我,他想方设法留下我的天真,因为他憧憬着这如同我母亲一样的一腔热忱。他又教会我残忍,因为他只会这个,只有这个才能让他的儿子不死。”
没人说话,只有陆仁深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这就是我让叶祈去当远程火力手的原因,这就是我让顾西去学秘术的原因!我唯一能替你们着想的就只有这些,因为我只懂这些!在这里你不能不杀人,你不杀人别人就会杀了你。不能逃避,不能怯懦,任何一个人都要发挥他的作用,苟且偷生者活在别人以血拼来的庇护下,难道强者甘心吗?难道弱者安心吗?”
“我只能考虑到这些啊,再多的事情,在死亡面前都是无从考虑的。”他说,“我有一个人格,却有两个'道德',它们互相冲突,但我觉得它们都是正确的。”
“今天我守夜。”他起身离开,一步步走向楼顶,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总有一天,我会死在这上面。”
第17日入夜
“他们来了!”Sparrow从楼顶喊。
陆仁用拇指抵着刀镡,推开又滑下,刀锋划过鞘口的声音格外刺耳。
“好了。”“司柠茶”点了点头,女孩子的身体里装着的是若松海玖空的灵魂,他钻进金杯的驾驶座,试了试发动机。Raincad也比了个OK的手势。
“务必斩下长老的头颅,封印女巫的方法在他脑袋里。”女孩子用食指敲了敲自己额头,眼里满是血腥气,“既然他不愿合作,那么就只有我们自己来做!”
“已经没有什么布局好说的了。”陆仁坐到副驾驶上,砰的关上车门,“凡阻挡我们的,就用力量踏平它!”
看上去破破烂烂的面包缓缓行驶出去。
“去吧。”Moriar从楼上俯瞰,金杯越跑越快,直到急驰起来,突向中阵,他这几天没少在改造这破车上面费心。“去吧!”
“Ryan!把苍云古齿递出去!”陆仁双手握刀,用力将刀身捅出车门,黑色的影子缠绕在刀柄和手臂上,紧紧绑住长刀,“握紧了不要松手!”
耀眼的火花在挡风玻璃上炸开,若松海玖空猛打方向盘,长刀和巨剑画出一个铁弧,再一次咆哮着重出。
“1点方向有狙击手!”诺布紧紧握住把手在通讯频道大喊,融入Sparrow身体中的伴灵开始接管对方视力,“视力连接!资料共享!调整误差完毕!”
“了解。”青年冷静的扣下扳机。
“钉子拔除,5秒后脱离掩护范围。”
“前面!”肖重大喊,“也太不可思议了!这就是战争吧?这就是战争了吧!?”
两匹马拉着燃烧的战车向着金杯脱缰狂奔,陆仁收回刀,手掌贴上车窗,整个人化为黑影从透明的玻璃中穿了过去,他落地前冲,和金杯保持一个车身的距离,速度完全不落下风。
Ryan悚然:“我可不知道他还有这一手。”
“当然的吧。”肖重被震得牙关发麻,“那家伙藏了多少后手谁知道!”
佣兵突然加速,距离被急速拉开,他拉开双臂向着战车冲去,凋零与潮红出鞘!
“影龙的……”
如同绷带纠缠在刀和手掌上的影子扭曲,他调整姿势反握双刀,在奔驰中扑出!
“连雀闪!”
十二道黑色弧光划过,对冲而来的马车四分五裂,陆仁一个翻滚,金杯冲着他背后撞来。
“我我我……”肖重结结巴巴。“闭嘴你还想要舌头吗!”若松海玖空怒喝一声,飞速调档,急踩刹车,手刹拉起,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整个车身掀翻出去!
“罗逸!!!”诺布闭着眼大吼,“定位连接!填阖术!”
“给我起!!!!”远处高高楼台上的年轻的医生奋力虚抬双手,紧皱的眉间滑下汗水。千米外从大地里升起的土块凝成手掌,稳稳当当从下方接住金杯,紧接着化为斜坡。
若松一脚踩下油门,发动机发出怒吼,仿佛什么野兽醒来,在虚空中睁开双眼。破烂的金杯再一次咆哮着冲出,这一刻它如同猛虎!
“我了个大槽!!”肖重终于惊魂未定且锲而不舍的接上了上一句话。
“你和Lai就不能有一刻安静点!”Ryan也吓得不轻,破口大骂发泄着自己,“陆仁呢!”
“在后面!”若松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又来一辆!”
“肖重上!Ryan屏障准备!”陆仁从后方追上来。
“交给我!”肖重一枪给车顶开了个洞,爬了上去。
他双手张开,如同拉满的长弓,虎牙枪架在这张弓上。他凝视着枪尖,将视线顺向前方,一瞬不瞬看着炽烈火焰嘶鸣着向他奔来,在撞击的一瞬用全身的力气刺了出去,仿佛要摧毁一整座城!
马车的残骸撞上Ryan架起的屏障上四射出去,仅仅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就让防护能量无以为继。拳头大的碎块将肖重打下车去,火焰法术的光华划过长弧呼啸着击向他。陆仁冲上来接住肖重,在地上狼狈的翻滚,然后一头栽进火里。
士兵爆发出欢呼,武器被高举,但是很快有另一种吼声盖过了他们。火焰里扑出扭曲的黑影,火花如同什么特效一般缠绕在他身边,然后向四周爆散!
陆仁身负黑鳞黑甲,肖重已经被诺布转移回古堡,现在跟在他身边是一只白纹猛虎。正因为一出现就被火焰燎到皮毛而不爽。陆仁抓着它颈上的毛翻身而上,猛兽甩了下尾巴,向着金杯奔去。
“诺布!”陆仁向着打开车门的女孩伸出手,“跳过来!”
诺布突然恍惚一下,隐约记起在上一部片子里同样的人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跳下来!」男人张开双臂,眼里写满了急切担忧「房间开始移动了!」
这个世界上。诺布想。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地方,毫无恶意的期待着我到来呢?
她探出身子,紧紧握住陆仁的手跳了过去!
“向前!若松!冲冲冲!”Ryan爬到副驾驶,大吼着,“向前才能活着撤退!”
“用你来说!你当我是四驱兄弟吗!”若松勃然作色,他想自己这一辈这么贪心,又是个风流倜傥的优秀基佬,才不要在小女孩的身体里和一个异性恋男人死在一起。
但是不贪心的是没有活路的,向前、向前、向前,我的尸骨当立在天之尽头!
他用力将油门踩到底。
“我曾经想啊。”诺布说。
“嗯?”
“如果有一天不再孤单了,那么那个陪着我的那个人一定和我同样寂寞。”
男人轻笑起来,继而纵声狂啸,如龙如虎,刀剑长吟。
“握紧你的弓吧!”他说着,黑色影翼第一次展翅飞起。他雀落在白虎后背,刀光明灭,身前五尺鲜血泼洒,战士和刺客的鲜血一起落在地上。
“听我将血化为火,骨燃成灰。”
“留下这三魂七魄,奏响煌煌之歌!”
青铜之血爆发,十几天的以命相搏让他越来越熟悉对狂血的控制,毒素也越发猖狂的吞噬寿命,如若没有主神的修复,怕是这三十天后不久他就会因疾病而命丧黄泉。
“我不见,万古英雄曾拔剑!”他在厮杀中高唱,唱书中的词,是街头巷尾不入流的曲儿,那一刻诺布忽然从他的孤独与勇气里看到了不世的闲情烈血,终有一天要名动四方。
“铁笛高吹龙夜吟!”陆仁大喊,“且先陪我赴完这一场厮杀!活下来,不要死!”
风雷声滚滚而来,大雨瓢泼而下,金杯依向前方急驰。两个扈从武士手持重剑护在长老身前,Ryan一点不怀疑他们能像陆仁粉碎马车那样粉碎这辆金杯。他从车顶的洞里探出身来,向着天空张开双手。
白虎咆哮着着向前奔去,虎背上的女孩衣襟被风鼓起,被鲜血染红的衣角如同猎猎展开的旗。她开弓搭箭,再不回头。
“真像啊。”陆仁轻叹。
漫天阴云里闪烁起点点金光,长老抬头看了看,忽然直身而起,一名扈从不顾性命挡在他身前,漫天金光化为相互连接的电网,雷击从天而降。扈从的肉身剧烈燃烧起来,接着猛地爆炸,甚至连焦黑的尸身也没有留下,直接化为齑粉。另一名武士举剑格挡在胸前,踏步向着金杯冲来,突然跃起,跃过车顶时忽然对着架势座递出武器。
怎么看都颇有几分陆仁铁骑马反手逆身杀的架势。
Ryan也提剑跃出汽车,他在空中奋力扭转腰身,巨剑平砍着挥出,以转锋之势和对方硬碰在一起,电光金属窜到铁剑身上,武士古朴无华的武器应声而断,鲜血从腰间飞起,他重重摔落在地上。Ryan落在他身前一剑捅在后颈,苍云古齿尖笑着将灵魂吞噬湮灭。
“再怎么复制也不过是冒牌货而已。”Ryan眼神如同刀子,在黑暗下映出剑锋上的寒光。
陆仁觉得自己满嘴满眼都是血气,咽下的唾液也充斥着腥甜。Ryan也觉得自己的魔力几乎都耗在了那御座降临般的雷暴里,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凶恶的一击,那就暴君!
“你觉得雷之暴君这个称号送给你怎么样。”
Ryan惊讶的看向陆仁,对方提刀从他身边一掠而过,满身血腥,嘴角却含着淡淡微笑。
这是在被同伴袭击后,十三天里他第一次对着Ryan露出笑颜,周身的声音是满心畅快。
他的背影向着长老奔去,渐渐追上金杯。
“Raincad Lai!”
“爆炸就是艺术!!”在古堡待命的少年打响响指,面包车在长老身前轰然爆炸!若松海玖空从展开装甲,振翅飞出。火龙绵延,诺布借着青年的一瞬视野,眯起眼一箭射出,附加“灼热”命令的铝热剂箭矢贯穿长老身体爆发出巨大的热量。陆仁义无返顾的扑入炽盛如阳的烈焰中,便如一尾苍龙入海,横刀斩下长老的灵魂。
诺布通过陆仁身里的伴灵飞速解析着灵魂中的信息。
“你先回去!”Ryan对诺布说,“先和古堡里的同伴把女巫解决掉,她也快要回来了吧?真是一刻都没法放松啊!”
少女也不拖沓,很快和古堡中的伴灵交换位置了。陆仁深深吸气吞噬着火焰,百米内除了队友再无活物,他在滂沱大雨也不能熄灭的火中振刀,高举起来直至苍天,如罪孽业火,要焚尽一切。
再也没有人能鼓起勇气进攻了,攻势如海潮般撤去。
陆仁缓缓放下刀,眼睑一点一点就要合上。Ryan惊的就要冲上去扶住他,却看见佣兵忽然握住心口衣襟,不可置信的昂首看向古堡,又一次直起了脊梁。
他的极限到底在哪啊?Ryan在心底自问。
“……岚山?”
他听见佣兵低低自言自语,眼里闪过从未有过的震惊与慌乱。
“岚山呢!!”陆仁冲进大厅,一路狂奔向主卧。
他提着刀杀气腾腾的站在镜子面前,浑身颤抖。
白衣的女子站在对面,眉眼含笑轻轻敲着已经画上繁复阵法的镜面,手指向身后。然后咬破手指,在另一面画着同样的圆阵。
“别挡住我!”诺布正在和镜子里的女巫角力,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打湿,“那边的阵法的不画完这老女人关不住!”
陆仁不想问岚山还能不能回来这种话,那太愚蠢了。他把手掌贴在镜子上,终于弯下脊背,一点一点蹲下去。
“是她自己要去的么?”
“不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魂‘推’她进去的。”
“那个家伙呢?”
“也在镜子里。”
“她还能回来么?”陆仁终于低声问。
“不能。”诺布说,“那边的镜子也要粉碎。”
陆仁嘴唇动了下,仿佛含着某种痛苦的抽搐。
Ryan伸手想去拍拍他,却被滚烫的温度惊得收回手。
“……”陆仁肩头发热,低低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以Ryan的能力也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最后一笔花纹滑下去,诺布举刀对着镜面砸了下去。
刀尖落在镜子上,玻璃块块碎裂。
“我说!”他忽然暴起,一把抓住了短刀,用力掰断,“不要死啊!!”
佣兵将双手贴在已经往下剥落的镜子上,像孩子一样流下泪来,全身化为黑影,投入了另一个世界。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啊!”
如果说母亲教会陆仁做一个善人,父亲教他做一个忠于自己的武士,沧海教他做一个斩断一切的恶人。
那么让他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的,就是岚山。
「你需要被人安慰吗?安慰这种话你需要吗?」
不,不需要。我不想承认自己的软弱。
「是的,输了就是输了,没做好就是没做好,不成功就是不成功,找那么多理由干什么?不能坦率的说一句“是我的错”、“我还需要努力”吗。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你太弱了。太弱了。」
「你觉得自己不幸吗?」
「伤疤值得炫耀吗?向别人说着你以前多难多苦多累有多少不幸。这样复述着难道不是因为你享受在这份不幸里的感觉吗?」
「安慰这种话说不了一辈子,哄来哄去的话,没有什么能长久吧,人不会总在十七八岁,战友这种相互扶持的关系能更长久一点 。就算在抱怨的时候,对方说“这是你的不对”、“我不认同你”,当头棒喝不也更让人清醒?不觉得这种相处方式更有帮助吗?一直给予无用的安慰不会厌烦吗?不论是谁以后会走的很远,哪怕不能一直到最后,至少能给自己更多实用的东西,路标总比无用的过客好。」
肖重说他说话难听,可是他实在不知道怎样婉转的传达一个残酷的事实。他短暂生命的后半时间都是在岚山直白刻薄却简单有用的指导下度过的。任何时候他想去寻求安慰的时候,只会被泼冷水,然后给出模糊的解决方案。
方案只有一个,变强,变强,变强。
可是这条路上岚山一直陪着他。
他从不曾是孤身一身,也从未真正的绝望过。他的运气总是很好,每一次要从悬崖滑落的时候总有人伸手紧紧拉住他。
「我曾经想要你更加坚强一点。」可是后来她又在山巅这么说,眺望着夜幕下的城市,山道上人声鼎沸,可在陆仁耳里那些和风声一样不过是背景乐而已,世界依旧很安静,只有他和岚山两个人,「因为我想让你更加成为你自己,三千世界,你要做最自由的那个。要自由啊,要自由……要自由就要力量,要足够强。可你小时候那么愚蠢软弱又幼稚。」
「但是现在你太强了。」
「以前的你不够坚强,而现在的你过于坚强了。」岚山回身抚摸他的脸颊,「还有谁能走进你的内心吗?你的心还有缝隙吗?」
她转过身,灯火辉煌而起。
「看,夜深了喔。」
“岚山必须要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总要有人去死。”陆仁说,长刀深深埋在女巫心口,“因为我来晚了,因为我定下了错误的战术,我不该把持有魂印兵器的队员都派出去,我疏忽了。既然如此,你也要死。一命偿一命,就算搭上我,我也不能允许你以任何形式活着。”
“我要的不是你被封印,我要你这个存在完完全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抽刀旋身,一记平砍砍在了偷袭的魂身上,对方的匕首没入一半便失去了力道。
陆仁看着那张和他面对面的脸,那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那个隐藏在诺布身体里的壳中人。
“是你啊,原来你没有死绝么?”他说,“怪不得,怪不得。”
“你会崩溃吗?你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吗?”女人再一次露出笑容、
“看啊。”最后她说,“夜深了。”
陆仁捂着伤口坐下去,岚山走到他面前,蹲下来。
“笨蛋。”她说。
陆仁轻轻摇头。
“我的父亲总是叫我愚蠢的儿子,他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英雄,所谓的英雄就是将少数人推入毁灭的刽子手。”他说,“但是我曾经想,为了一个人杀掉一群人,和为了一群人杀掉一个人是同样不对的。如果非要选的话,我宁愿那一个人。”
“现在这个‘一群人’是你的同伴,这‘一个人’是我。”岚山在他身边坐下,问,“你要怎么做呢。”
“我想……当你的英雄。”
女子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差劲透了啊,真像老师说的,这么多年你都没有长进。这次是我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么?”
“这是懦夫的回答。”她说,“通过自我牺牲来逃避责任,心里装不下沉重的事,是活不长久的啊。”
“人的忍耐力永远都是越锻炼越强的。”陆仁说,“所以没关系。”
他想说什么,却没有再说下去,岚山静静看着他,侧过身去身轻轻的深深的拥抱住他。
“比起接吻我更喜欢拥抱。”她说,“这时候人与人的距离最近,刎颈相交。”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吧。”陆仁环住她的腰,将脸埋在颈窝,“我很想你啊。”
“那些没说完的故事就算了吧,反正都已经在岁月里真假难辨。”她放开他,拍拍他的背,“不要再说了,你该回去了。”
陆仁看着女孩子的眼睛,想起描述落雪的句子,“最冷的冬天,最长的海岸线”。那双眼底便如同挪威海岸的雪原,长长的延伸到不知名的地方,铁灰色的阴云层层叠叠铺满天空,海潮静静拍打沙滩,画面荒芜寂静。
难道听不到浪花撞在岩壁上的声音吗?难道没人曾在雪原上留下脚印吗?
他不回答,只是看着她留下悲伤的眼泪。
岚山闭上眼,又硬着头皮睁开。她最害怕那双眼里的安静,这眼睛只要无声的看着某个人就可以了,悲伤会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把人淹没,仿佛你做了什么极伤人的事。愧疚在心底悄然而生,没有人会不在这样的眼神下溃逃。那仿佛是冰流穿过大海,里面无声的重量要把人压垮。
“求你了,别这么看着我。”她低声说,“好像我欠了什么似的。”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喔。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管你是不是难过,是不是委屈的想找个人寻求安慰。”她拉起陆仁,“真是个过早老去的孩子啊,别再撒娇了。最后一段路,你找不到路,那就由我送你回去。如果没人能让你甘心安心,那你还是……要更坚强啊。”
“我送你回去,自己就过不去了,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是我是从你心底化生出来的,你支付的依然你自己的代价。所以不要再背上包袱了,反正你来不来我都是要死的嘛,你还帮我拉了个垫背呢。”
“这次不要回头啦,夜景很美,但你不能总是生活在夜里。每次都出现那座山上,我爬上去也很累的啊。”岚山在他背上轻轻一推。
“看,天要亮啦。”
“人的忍耐力永远都是越锻炼越强的。所以没关系。”
陆仁听到自己未说完话被自己接着说下去
所以我永远也不会崩溃,永远也不会疯狂,再也不会因为孤独而说出我很难过,再也不会说希望有人关心我。”
我……很强。并也因此,看到了自己痛苦悲伤的人生。
其实我一点不想当那种角色,背负着所有人的期待和希望什么的……其实我是个软弱的人啊!不要用那副表情看着我啊!不要找我来寄托你们理想啊!不要让我代你们找到方向啊!我是给不了所有人希望的,我……没法让你们全都满意啊!
你也好师傅也好父亲也好铁火盛宴也好,不要把那么美好又沉重的事物交到我手上啊!
我办不到!不要怪罪我,不要责骂我,不要鄙夷我!
我很害怕啊!
绝望着渴望着希望着,冷酷又难免多情。
道路在哪里?所谓归路到底存不存在。时间已经过了多久了呢?要多少痛苦才能摆脱这里呢?有多少愿望得以实现呢?
“有多少思念能传达到未曾目睹的明天呢?”女子轻轻唱着,“你是生命的作者,不要写那么难言的书。”
戒指掉落在地面的声音惊醒了陆仁,质地坚硬的它被岚山投掷出去击碎镜子,并随着他重新出现镜子的另一端。
他俯身把它捡起来,紧紧握在掌心里。本应留不下任何痕迹的戒指在内圈被女孩刻下了歪歪扭扭的蹩脚诗。
“狭路相逢未幸免,铁火一战歌从前。
万语千言做无言,生死一拥不相见。”
这一次再也没有眼泪流下。
这之后hoodoo的进攻变得十分稀疏,直到最后一天再一次表现出一战的意图。
“是时候去把那两个C级支线拿到手了。”诺布说,“这里的进攻就按照原定计划由我和陆仁叶祈来结果。背水一战,放手一搏!”
“你们确定要这么做?”Ryan仍然不放心。
“工具会由陆仁负责回收的。”诺布说。
“我要他们百倍偿还。”陆仁低声说,“这一票干完后,怎样都好。”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Ryan很是服气,这俩人的重点和自己根本不在一条线上,“我是担心你们。如果主神对古堡施加的规则和你们猜想的不一样,就是万分险恶的境地。”
“不会有事的。”陆仁说,“你们小心点突围就好了,别惹出太大动静。陷阱做好了,猎物却全去追你们,岂不是很扫兴。”
“那边的攻击开始了。”
半小时后,Sparrow在远处的山头调整着他的狙击枪时,Ryan念话给他。
他抬起头来看着天空。
“又一轮降雨要来了。”Sparrow说,“狙击会变得有点困难。”
念话忽然变得嘈杂起来,紧接着陆仁的声音插入进来。
“一切顺利。”他说,谁都能听出他声音里努力压抑的激动与颤栗,“地脉震荡器也回收成功。”
“真好啊。”Ryan叹息,“你们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色呢?地狱么?”
“不。是奇景。”诺布说。“你听说过归墟吗?”
那是传说里最深的海沟,人掉下去甚至不能摔死。
《列子•汤问》记:“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陆仁看着脚下。如今大地塌陷,湖水如瀑布般沿着峭壁奔腾而去,呼啸湍急着扑向地底,连回声都没有。崩裂的灵魂如同万千星辰碎屑,天地倒悬,人仿若身处海中归墟,精神伴着流萤下坠,在深渊中看完自己一生的回忆。古堡由下段开始损毁,一点一点裂成碎石下坠,又不停重复主神“归位还原”的命令。
他抬头往去,月光穿过稀薄的云层洒落下来。最后的短暂平静降临,风雷声在远处阵阵响起。
这世上本不应存在的奇景将随着随着暴雨狂岚一起展现在世界面前,雨下起来时,水便再也不会断绝。
陆仁浑身战栗。想要咆哮,又无从呐喊。心底像是空白,灵魂在世界之外看着一切,他们站在穹窿星野之上,俯瞰天地倒悬!
陆仁觉得心里有股火焰直烧天空空,想要振臂呐喊!这星辰绘卷只有疯子才能看见!
“这是只有你我看到过的奇迹。”诺布轻声说。
陆仁抱着她和叶祈飞离这个危险的奇境。风从耳边略过仿佛带来整个世界的声音,她听见自己畅快的笑出声,又呼喊起来,仿佛要唤来整个天地,心想自己真是不亏是个精神病,只有这种极限和疯狂的经历才能让她感到开怀。而炸军火库也好,让天崩地裂也好,这个男人总是陪在她身边
“喂!和我联手,和我在一起,我能带给你更多这样的景色!”诺布张开双臂,“而我们在一起,是带给世界如今的壮丽!我们可以带来更多,一个两个三个,十个、百个、千个万个十万十数万!有朝一日,我们会成为世界之主!””
“中二病吗你!不要乱动!”陆仁被她的动作吓出一身冷汗,收紧手臂用力搂住她,“神经。掉下去你就个肉饼!还什么世界之主。”
诺布额头在他的肩上,无声的笑起来。
“在这部片子之前你有在并非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杀过人吗?”降落到村子边缘和大部队回合时,陆仁把影月交给诺布问,“不是阴谋诡计,而是亲手把刀送进一个人的身体里。”
诺布转身看他。
“我很久之前就想和你说,‘你可要想好,动手了,就再也出不来了。‘”陆仁说,“现在倒也不用说了,路走到这一步,早就退无可退。刀捅进去,拔出来,血流光,人就死了。杀人其实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看你如何去想了。想太多的人容易死,所以我把影月给你。带着它,如果你觉得犹豫了就让它出鞘,握住它,能让你在杀戮的时候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道理。”
诺布的嘴唇动了下,她想说废话她都知道,但又说不出来。她看着陆仁眼底那有些愚蠢的善意,忽然分不清了究竟这个才是真的他,还是那个在杀戮中疯狂大笑的人才是他。
“我去找Sparrow了。”他把长刀递到诺布手里,“今天天气太差,他需要一个副射手。”
“来了?”Sparrow朝他点点头。
“嗯。”他在观测器旁边半蹲下,拾起望远镜向着远处打量。
“你还有几颗高爆子弹?”
“就剩一颗了。”
“足够了。”他说,“向你认为合适的地方,开枪吧!”
合适的地方?那是什么形容?每一个地方下去都是数不清的人命,哪里有什么合适?
你就是这么给人当副射手的?Sparrow看着瞄准镜里炸开的灿烂火光,满腹狐疑。
陆仁忽然趔趄几步,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冲力一把推了出去,仰面栽倒。
“陆仁!”他直起身来。
“趴下!”陆仁疼的额头冒出冷汗,摁住胸口,“是反器材步枪,但是我怀疑已经超越主神空间外的科技了。靠……肋骨差点断了!日主神,干孟森!”
“前辈。”Sparrow伏在地面上,低声喊。
“什么?”陆仁回头。
“你来给我当副射手,到底是真的担心天气,还是想要偷懒啊。”
“这不废话吗!”陆仁气的脸都涨红了。
“那后方五点、六点、八点,有三个不明身份的人靠近。”Sparrow说,“你解决他们,我解决那个狙击手,只有狙击手才能打败狙击手!”
“况且,你给我当副射手,就只会添乱而已!”
主神公布歼灭任务完成的时候,肖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长枪,觉得手臂都已经开始酸麻了。他看了看腕表,第三十一天凌晨两点,再过六个小时就是早上八点,他们就可以返回主神空间了。
“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了吧?”他想,朝着小镇的方向飞奔而去。
团子店的店主是被锲而不舍的砸门声吵醒的,他想用无视赶走这个无礼的顾客,但对方却完全没有罢手的势头。
这几天老板都是早早睡下,接连几天的战斗让他心惊胆战,精神一直萎靡不振。虽然士兵的身份还没落到他头上,但都是早晚的事。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卖了多少年团子了,换了太多躯壳,仿佛自己打一生下来就是干这个的,连童年都没有。
这无趣的生命很快就要终结在这一场战争里了吧。他想。
“老板,还有团子吗?”黑发黑眼的青年问,手持长枪,一身衣服溅满血点。
老板差点吓晕过去,他认得这个人,那凶神般以13人阻挡一只军队的组合里就有这个耍枪的男人,一杆乌金色的长枪,所到之处无人不退避。
“我就是想买一袋团子。”肖重诚恳的说,“别做多余的事,我不会找你麻烦的。”
“你、你等一会。”老板觉得这个人也不像是传闻里那么凶,便声音发颤的答应了,“我得现去做。”
于是肖重就坐在树下等了两个小时,直到老板将团子送来,他接过纸袋,冲着老板点头。
“谢谢。”
“……你不怕我下毒?”
“这种话我比较希望美女杀手来对我说。”肖重笑着晃了下高效解毒剂。
“你就……为了吃一袋团子?”老板忍不住和他聊下去,他已经很久没和这个镇子外的人交流过了。
“嗯。”肖重口齿不清的说,“要吃一个吗,你手艺还挺不错的。”
“哦……”老板接过来,犹豫着咬了一口。
“哦……”这次他好像有些惊讶的呼了声,“没想到过这么多年,已经这么好吃了……可惜想做给她吃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谁?”肖重姑且和他聊了起来。
“我的妻子,她喜欢这种食物,身体又不好,我们生活的很拮据。点心很难买,我就自己学着去做。她总嫌我做的难吃,后来她要死了,又绝不肯重新找一个身体。”老板长叹着,“作孽啊,作孽啊!这么多年来我总想着干脆就这么死去吧,很多人都和我一样这么想,可是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时,却又忍不住恐惧的去找躯壳。这么多人,却还不如一个卧病在床的女人有勇气。”
肖重沉默的看着天边泛出一丝亮光。
“我曾经也是个懦夫啊。”他咬下半个团子,咀嚼着,就不用再费力伪装表情,“直到有个其实很屡弱的女孩子教会我什么叫勇气。”
老板和肖重无言相对,他沉默的看着肖重怀里的纸袋渐渐变空,直到他抬手看了看腕表。
“时间到了。”肖重说,他将最后一个白色团子放在身边的空位上,站起身来,和手中的枪顶天立地。
“人在恐惧下才能勇敢,面对邪恶才能彰显正义,因为死亡生命才有意义。离开这个镇子去看看真正的世界吧!人不踏出第一步是永远不会进步的。”
“这个给你,你最喜欢的花生味。嘿,我偷偷咬了一口。”
太阳终于完全升起,日光照在乌金色的枪尖上,如同流淌的炽热铁水。
“看啊,天亮了。”
老板不懂他在对谁说话,抬起头想问清楚,却再也看不到男人的身影。他惊讶的四下张望,只发现了一个留有缺口的团子被放在树下,一点一点映射出一轮光芒炽烈的小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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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愤怒。
Chris明白这点。在更早之前,当他知道陷害他的是他自认为是挚友是兄弟的人时,同样的感情如同现在一般充满了他。
他现在只想发泄。
他死了一个队友,就因为主神该死的游戏。他在收到她徽章的一瞬,甚至没能很好地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在Paston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收起了那枚逝者留下的最后东西。
他将徽章塞到自己的口袋里,并没有感到自己胸前的徽章因为这枚的靠近而发热。就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他不知为何又想到了当时Paston说的话。
“就当做死者的遗物罢……”
Chris侧身躲开了一个攻击,他看着眼前高大的怪物。这个由全部生存的村民融合而成的怪物,高达数英尺,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布满了人脸。人脸已经丧失了自主意识,他们扭曲着,吐息着,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肉块的统一体。
“美咲保护新人协助Paston打那只丑陋的鸟!Josh配合欫亚从两个方向进行攻击,郭陌用符文掩护我正面上!现在,行动!!”
这是Chris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态度发布命令,他深呼吸一口气,提起了巨剑。
他沿着S形路线向前奔跑,他的队友在身后给予火力支援。怪物伸出手臂,在那上面也有着无数人的脸。手臂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向Chris袭来,每一张嘴都吐着相同的咒语。
各种攻击如雨点般落下,Josh的连弩射击和郭陌的符文攻击根本来不及阻下这么多,更多的都如数打在了Chris的身上。而Chris也不出声,只是咬着牙继续向前奔跑。
近了,又近了,更近了!
一百米,六十米,三十米!
Chris高高跃起,一脚踏在Josh射出的弩上令它改变了方向,笔直地射入一个张着嘴巴准备喷出毒雾攻击的嘴,那嘴很快就瘪了下去,染着深紫的色彩。紧接着他跃到怪物伸出的长长的手臂上,开始沿着它快速奔跑。
他一路毫不停歇,所有意图阻挡他的嘴都被箭、子弹和符文所制止。他只是一味地向前奔跑,完全顾不上其他。
Josh与美咲的箭同时射出,瞄准了怪物的眼睛。虽然怪物的再生能力极强,但他们依旧为Chris争取了片刻的时间。
Chris继续奔跑,仿佛他人生中只剩下这么一件事儿。他用尽浑身的力气,终于看到了怪物的脑袋。他提起一口气,挥动着巨剑向目标砍去。
这一剑给予了怪物巨大的攻击,他的脑袋被削掉了多半个,剩下的挂在在脖子上摇摇欲坠。眼看着它又要使用再生力,Chris再度提起了剑。
几乎是同一时刻,怪物突然仰天长啸,继而它身上所有的嘴都开始哀嚎。它们发出念着恶毒的咒语,开始用力甩着身体并胡乱地发起攻击。Chris来不及抓住任何东西,就失去了重心被摔了出去。
在向下坠落的时候,他能听见他队友的惊呼,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以及血液冲刷耳朵的声音。这个感觉似曾相识,就在不久之前,他才经历过类似的情景,并在那之后几乎痛不欲生。
还差一点,再有一点,快点!!!
就在这个时候,张开全部嘴的怪物终于吟唱完了咒语,巨大的魔法阵笼罩在Chris的头顶。
如同光柱一般的攻击倾注而下。
他看到了光,那是漫目的白色。他以为他死了,或者又在关键时刻开了锁,但他很快就明白不是这么回事。
所有的攻击和人都被定格在原处,光亮的深处却走出一个人。Chris握着剑,绷紧了神经。
“你已通过了初步的考核,现在成为了一名真正的队长。”
来者有着Chris熟悉的声线,他很快就想起来这个人是孟森。并且要是他在听更资深者讲解的时候认真点,或者看原著的时候仔细点,他就能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可惜他都没做到,并且身边连个解释的人都没有。他有些茫然。
“详细的队长权限你应该清楚的吧,我就不多说了。到时候就会知道了。还不清楚的话就问问Paston,他肯定比你清楚。
“也许你的心中自有一套如何做好队长的标准,每一个好队长为人处世的方式都各有千秋。如何进行奠基,如何统领队伍,如何使其发展壮大,说实话,我非常期待。
“最后,我只多说一点,也许同样的话你曾经听过不少遍,但我依旧会说。
“你记住,你是一名队长。从现在起你就肩负了队伍内除你之外别人没有的重任,这份负担也许会成为你的压力,又也许会化作你的动力,不过不到最后,谁知道呢?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孟森转过身,Chris来不及看清他的脸,对方就转移到了他的身畔。
他能感受到来自孟森压在自己肩头的重量。
以及温度。
如同“队长”这个职位一般。
“好好干,兄弟。”
孟森拍了拍Chris的肩头,然后带着痞气地蹭了一下鼻头。
“顺带问一句,哦,这是主神交代的,你别这样看着我,搞得像我说的没完没了似的。
“你要去天神队吗?”
Chris不记得选队长的程序,但却记得天神队和恶魔队。这是他作为一名警察的素养,他不会放过任何有可能是敌人的情报。
而当孟森询问他这句话时,刹那间,Chris的脑海里涌现了无数的场景。
他刚入警校的那天,与上铺的兄弟打了一架。
接着也是与同样的人,被分配到了同一个警署。
后来他与他成为莫逆之交,Chris曾经以为自己和对方都能为彼此两肋插刀。
直到最后那个与他在一起将近五年的人说:别妨碍我,你这个乡巴佬。
Chris又想起了其他的很多,那些画面在他的心中飞速掠过,轻盈的像一阵捉不住的风。他感受到口袋里刘海瓷的徽章,那小玩意儿就像突然长了刺,令他坐立难安。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片海域。
Chris一直都记得它,他想哪怕忘了他曾经最好的哥们对他说“去死吧”,也不会忘记这个场景。
“孩子,我来救你了。别担心,会好的。坚强些,你能挺住,有我在,我在呢。”
Chris低下了头,用带着热切并温润的目光注视着孟森。他终于回答了他。
“——我拒绝。”
FIN
那是隐藏在花园深处的一条小径。
起先并没有谁注意它,或者说,纵使发现了也并没有往心里去。Chris凭借着职业敏感而最先发现了它,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在心里暗自记下了这么一回事儿,毕竟他手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亚特兰队做了一回拆迁队,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但几乎所有人都自认为他们只会做得更好。他们将城堡以及周边上上下下翻了一遍(“就像是耕种前的犁地”有人笑着开玩笑说),找到了不少剧情道具。他们掏过厕所、烧过玩偶、毁过肖像,要不是Paston拦着,也许Chris会提议将整个房子烧掉。事实上他的确这么做了,除了夏黎又开始跃跃欲试,根本没有一个人给出他期待中的反应。
“嘿,伙计们,你们需要变通。真的。你们看着房子自我恢复功能这么强,烧一下又不会怎么样。你们看有多少道具是从被破坏的东西里得到的?火鸡、洋娃娃、肖像还有一些我不记得的什么,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烧掉房子呢?它可是所有线索的聚合地啊!”
但是他的小伙伴们只是淡然地看着他,然后像商量好一般,不约而同地抛下他走掉了。这着实令Chris有些小苦恼。要是能说服Paston就好了,或者也许Josh愿意帮助他,他们可以趁其他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在哪里悄悄放一把火。
不过紧接着Chris又想到了这两个人的异常,并且就在当天晚上得知原来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队友并不是真的队友。他们为此展开了战斗,双方打得有些不温不火。一方面假队友在各项机能有着硬伤,不能完全发挥实力,另一方面Chris反复强调不要给真队友的身体留下什么现阶段无法治愈的伤痕。
当队伍全体成员终于又真正意义汇合后,他们还来不及为这久违的团聚开心就紧接着投入了新的战斗。复活的女巫气势汹汹,带着冲天的怨气和愤怒对他们开展攻击。整只队伍打得很艰难,在这场战斗中他们的缺陷暴漏的一览无遗。多亏Paston及时布局,将整支队伍分散成三个小分队里应外合加偷袭,才耗尽了女巫的巫力。
女巫逃走了,但Chris知道她还会再回来。而当她卷土重来的时刻,必将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凶狠决绝。
不过他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来,眼下他的队友们都在享受这次小小的胜利带来的喜悦。大家围成一团,诉说着离别的思绪。就好像他们分开了许久——他们也的确分开了更长的时间,在这次的任务中,每一秒都仿佛被放大至无限。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刻Chris不知怎地又想起了那条小径。花园背后的孤零零的小径。它就那么静静地呆在那里,一副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干扰的样子。
Chris觉得很奇怪,他认为他想到了什么,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脑海里确实有着一些想法,但它们即便是在他的脑子里也只是氤氲的一团,根本成不了形状。于是Chris去找了Paston。
“我想,既然你这么在意的话,不如我们就去一探究竟。毕竟它也是城堡外延的一部分,说不定还有什么新的线索。”
Paston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在这之前,他已经仔仔细细把这玩意儿擦得干净澄亮。
得到了军师的认可,Chris底气十足。他将大家聚集在一起,简单地讲了一下关于那条小径的事,当然,其实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说自己发现了新的线索,也许和女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女巫逃跑了,他们不能坐等对方攻上门,应该主动出击。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Paston在一旁仔细地听着,在需要自己帮腔的时候说上两句,但大部分时间都是Chris在说,他在说服每一个人都自愿一同前行。他当然没有花费太多的精力,全员几乎是在他刚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就欣然同意。
Paston觉得松了一口气,这与他在B组的时候心情是截然不同。Chris是一个非常懂得安抚民心的人。他可靠又温柔,不管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认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Joshua压低声音的询问。
“这个人是队长吗?”
Josh从鼻腔内哼了一声算是回答,Paston趁Chris不注意,转过身轻声搭话。
“现在还不是。
“我们在等待一个时机。”
Paston做好队形安排后,亚特兰队就浩浩荡荡地沿着小径出发了。
现在是接近正午的时刻,自从女巫逃走之后,周围环境就恢复了正常。有些苍白的太阳悬挂于天空,偶尔会从什么地方吹来带着咸味的海风。Chris觉得心情不错。他观察了一下他的队友们,发现全部的人都很正常。这令他更开心了,不由地迈开更大的步伐向前走去。
小径的长度出乎意料,它就这么弯弯绕绕向前无限延伸。Chris忍不住想,这岛原来是这么大的吗,可以容纳这样长的路。
“现在的我们,简直就像是魔戒护卫队。我看我们再走上个一二十公里,就可以找到一个火山,把戒指扔下去了。”
Chris转过头,认真地同队友们开着玩笑。人群中有人发出了附和声,他们开始觉得自己正在执行的也是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并且不再觉得路途遥远。
Paston紧跟在Chris的身后,他发现随着前进的深入,周围的环境开始逐渐变了样。
“请问,可以的话,能占用各位一点时间吗?”
虽然询问的是全体队员,但Paston却是对着Chris说的这句话。他说的音量恰到好处,队尾的人虽然听不真,但很快就得到了来自前方队友的提示。
Chris示意整个队伍停下来原地休整,在他的身侧Josh有些不以为然。他一直跟在Chris的身侧,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看看有什么可以追踪的痕迹。
“这里的环境有些诡异,我仔细观察了我们一路上走过来的这些植被,它们随着我们的前进和时间的推移,正发生着某种变化。”
Paston说完环视了一眼队友,Chris带着善意的笑容等着他继续,Josh小声嘟囔了句“说人话”。
“我虽然不清楚这座小岛地处什么位置,应该是什么气候带。但是能确信的一点是,同一区域的植被不会发生跨越地区的种族变化。以同为岛国的澳洲举例,虽然该国涵盖了热带草原、荒漠和季风等至少四个季候,但是对比面积,这块岛屿应该不会有多于一种以上的气候类型。
“大家请看,这是我在入口处附近采摘的植物叶片,这是大约行进了半个小时左右的叶片,而这一个,是现在的。”
人群向Paston靠拢,Chris让开了一点地方,方便个子低的队友挤到前面。在这过程中Joshua被伸出地表的树根绊了一下,Chris眼疾手快地捞起了他。面容清秀的男生快速又简短地道了谢,很快凑到了Paston的身侧。
“从叶片的样貌特征分析,这三片叶子分别属于不同经纬度地区。第一个是美洲山毛榉,属于亚热带常绿阔叶林植被,第二个很明显是乔木,我暂时辨不出具体是什么乔木,但是根据树木高大的外形和高度暂且可以这么推算。乔木属热带旱生植被,基本可以认为是热带季风季候的植被。而眼下的这个,也就是目前在诸位身旁的,木质大藤本及发达的寄生植物,双子叶植物的厚革质叶和较浅的根系,都表明它是热带雨林气候的植被。
“同一区域的植被会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忽视这点。也许这里有什么异变的因素,也许是人为原因造成。”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他妈的想表达什么?”
Josh正坐在一条凸起的巨大树根上擦拭他的弩,显得非常不友好。Chris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我想也许我们最好从现在开始,进入备战的状态。我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又要走多久,但等在前面的一定不是轻松就能通过的。植物能异变的话,也许动物也能。如果说这是一座森林,但是从刚才起就没有见到任何动物,不会显得太过奇怪吗?”
Chris摸着下巴思考着,从Paston停止分析后,大家的目光就统一转向了他。
“我认为Paston说的没错,我们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有什么在暗处等着我们。好了大家打起精神,拿出十二分的准备,现在的队形不要乱,再过一个小时左右就正式休息,然后吃点东西休整下。现在,魔戒远征军编外队出发!”
Josh从地上跳了起来,这次他没有看Chris的脸,只是闷着头走在了最前面。
队伍在保持警戒和速度下大约又前进了二十分钟后,地势又发生了变化。原本的热带雨林植被逐渐稀少,最后被高大粗壮的参天大树所替代,而这些大树又整齐地码成一排。
Chris与Paston对视了一眼,后者说:“也许可以试试让方逸沿着随便的一个方向奔跑,跑到头再回来。这样可以大概估计下距离。最多一分钟,如果过了这个时间还不看不到头,就可以回来了。”
闻言,方逸悄悄握了握刘海瓷的手,然后走到了队伍的前列。他看着Chris对他点头,得到这个指示后,他开始向右侧奔跑,队伍的其他人都站在原地等着,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
Paston上前一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方逸,方逸对着他摇了摇头,然后对Chris说:“不行,跑到一分二十秒时依旧看不到头,所以我就折回来了。需要再看看另一侧吗?”
Chris听完之后,转身看着Paston,对方上前一步:“不必了,应该是主神刻意为之吧。也许我们的选择只有穿过眼前的门,或者原路返回。”
将选择权交给其他的人,Paston便开始沉默,然后与其他的人一同望向Chris。
“那就前进吧。”
Chris说。
穿过拱形的的树门,他们又来到一条四周都是树木的道路。这次的道路狭窄,仅容三个人并排通过。但是树木比之前的森林里的密集度更高,他们一个紧挨着一个,完全形成一堵墙。
队伍向前转了一个弯后,Chris开始叫停。眼前的路笔直地向前,在转折后又隐没不见。
“也许我们不应该继续往里走了,我觉得哪里不对。”
Chris是老实人,虽然就在几分钟前他才提出了前进的的建议,但如果有需要,他可以改正。
Paston点了点头,然后又唤来了方逸。他让他沿着路奔跑,见到弯就像右转,最多三十秒,还看不到头就折回来。
这次方逸很快就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头上还挂着汗。
“有、有怪兽,不认识是什么。而且也看不到头。”
刘海瓷走上前安慰地摸着方逸的后背,Paston陷入了沉思。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杀一头这样的怪兽,看看是否有积分。不需要全体的人移动,速度和攻击同时兼备的人选最好。”
夏黎自然而然地站了出来。
在等待夏黎的时候,Chris示意Paston谈谈,他做得很巧妙,但逃不过重新回到身体的Josh的眼睛。他看着他们走到队伍最前端,虽然又开始觉得厌烦,但依旧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眼下怎么办,似乎花了比预计的更长的时间,女巫却一直找不到。我担心时间再长的话,对士气不太好。”
“确实,原本我们就是疲劳作战。嗯……我接下来有个提议,也许有些过分,不知道你是否能接受?”
Chris看着Paston,严肃地说:“你说吧。”
“如果野兽不计分的话,我们就放火烧迷宫。在这段期间,我们可以休息补充体力,然后火灭了继续前进。我认为现在几乎可以确认,迷宫尽头或者更往前必然有着什么,否则用不着如此大费章程。”
“我觉得你的提议很有趣!就这么办吧!”
Chris笑着拍了拍Paston的肩膀,他想终于有人可以同意他的建议了,而眼下要做的就是等夏黎回来。
后来又过了一些时候,夏黎带着一只野兽回来了。她降落的时候还卷着风暴,Paston习惯性地后退了一步。
“没分。”
夏黎简短地说,Chris立刻就让众人在迷宫洒满汽油,最后放了一把火。
又过了小半天的时间,火势终于开始逐渐转小,并呈现熄灭的趋势。已经休整完毕的队伍精神焕发,等待着再一次的出发。
在路过迷宫里那些被烧死的怪兽时,有人问了一句“是否能吃”,立刻就引来了一场激烈的辩论。到了最后甚至有人提议将它们带走作为后备干粮。但是被带着空间袋的绵绵拒绝了。
队伍又向前行进了一段距离,来到一片湖泊岸边。在Chris的带领下,人们很快登上完好的船,朝下游行进。船上的时光过得很漫长,人们交替地划桨。沉默很快就在人群中扩散开,每当到了这个时候,Chris就会说些什么鼓舞士气。
他们就这样一直前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终于发现了岸边的风景有了变化,Josh还发现了疑似人类活动的痕迹。他们登了岸,走了不稍多久便发现了一个村庄。然后整个队伍停下来等待新的命令。
“这里怎么会有村庄?”
“主神制造一切皆有可能。”
“我们该怎么做?”
“也许他们藏了女巫?”
“我们是不是该走进去让他们把她交出来?”
“万一他们是同党怎么办,他们也会巫术怎么办?”
“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Paston下意识地开始按住额头,他觉得开始耳鸣。就在这个时候,Chris说话了。
“听着,各位。我想不管这个村庄为什么存在,它一定有存在的理由。不管这个理由是什么,总之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战斗的准备,大伙儿明白了吗?”
人们点着头,有人握紧了武器,Joshua一点点挪到了Chris的身旁。
“现在,让我们进行一下战略部署。以便应对各种可能的意外状况,好吗?”
这句话是对着Paston说的,他很快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说话。
“那么这一次,我建议我们还是分为三支队伍。第一支由夏黎带队,带着刘海瓷、方逸、绵绵,这是一支由资深者组成的队伍,而且特点是速度快,这支队伍从另一侧出发,绕到村庄后侧,与我们随时保持联系等待命令。第二支队伍只有一个人,Josh擅长潜行与射击,由他单独形成一个小队,在场外负责随时给第三支小队的支援。最后一只小队由Chris率领,带着剩下全部的人,注意保护好新人。我说完了。”
“那就这么做吧。”
经由Chris最后拍板后,整个队伍迅速分成了三只小组,朝着各自的目标分散开。Chris本来想对Josh说点什么,但是他走的太快,并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只得带着他的小队,从正面向村庄挺进。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光明正大地走进来?”
听到Paston的声音从后方传来,Chris有些诧异。
“什么,你不是说正面挺进吗?!”
Paston觉得胃开始隐隐作痛,欫亚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用胳膊肘戳他。
好在并没有人对他们进行攻击,村民们只是戒备地放下手中的工作,然后紧紧地盯着他们。
“我讨厌这样的感觉,”Chris说,“这里的人都阴测测的,感觉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哦,看,那儿还有一所滑稽无比的蠢房子。哈哈哈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能这么蠢,以为自己是后现代主义建筑吗,还建在半山腰上,让我们靠近点看看。”
Paston原本想制止Chris,但最后还是由着对方去了,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村民的表情愈发不善,不过他自认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接着几乎在不到一分钟后,他就开始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和深深的懊恼。
【任务颁布:获得支线任务,歼灭hoodoo大本营。】
TBC
字数:5331.后期对战等我抽空再补上吧……吧……
感谢亲爱的帮我捉虫,下次请继续【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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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的,在上一场里,也是Chris手贱捡了鳄鱼皮,他们才领取的任务。嗯。
繼續划水。
倆死線中間居然只有一天假,虐cry……
緊趕慢趕趕出來了,邏輯死語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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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深沉近墨的颜色,黏稠地缓慢蠕动、爬行在视野,并发出不祥的汩汩声音。
用了好一会儿,她才惊觉到那并非黑,而是积摞过多后,堆叠着不再有液体形态的腥臭血色。
跟着在她惶然的目光注视下,那些过分沉重的血色在翻腾并挤压出小的连串气泡后,呈现某个厚度地如千钧之锤般,猛然向她灌顶压下。
浓重的色彩在那瞬间覆盖了视线。
「——!」
周身猛地一震,再睁开眼时为求清醒连续眨动几次眼皮后,司柠茶才缓慢地松出一口气。
只是个梦魇。
「噩梦?」坐在她身边的男性低低笑了两声,伸手过来覆在她头顶心,冰冷的宽厚手掌不带温度,却意外地令人安心,「你失去意识了一会儿,这里——」他的手指攀爬在她发间,摸索了一会儿后停留在那对直立兽耳后,轻轻按了按,「有个包。」
「嗯。」感觉被触摸的地方有个刺痛转瞬即逝,判断并没有大碍的少女轻轻应了声,在对方触到耳根时有些不自在,「没什么事。」
她还没习惯这副身高以及附带的动物体貌,镜中的自己有一张陌生的巴掌大小女生脸孔,从黑发、黑衣间伸出的猫耳与尾巴简直是情趣用品的标准使用范例,那些不该在人身上存在的部位却像真正的动物一般过分敏感,令她花了点力气才克制住埋首下来,在正亲昵地替她理着被血块黏结的头发的人膝前打滚、撒娇的冲动。
稍微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司柠茶恶寒地肩膀一抖,偏开了青年相当顺手的爱抚。
对方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笑,转而在她头上又揉了下,用指头按低那双带点长毛的耳尖,再松开手看着它们弹回原位,被少女埋怨地看了眼才抽回手。
然后,他们两人再度沉默了,一道望向窗外沉沉的天色。
残阳似血,拢在天边的黑云迟迟不肯散去。
「……要下雨了吧。」
司柠茶伸出手像是想接住她心中的雨滴,指缝间却只看见一片血色。
「会变天了呢。」
若松像是感叹又像是陈述地随口说了一句,站起身走到窗边。
原本被从里头封死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能轻易打开,直到战斗结束后他们才意识到这点,但明显此时开着窗比不开更加不变危险。
他伸手去推开沉重的窗格,望着下头几乎被染得失去本色的草地,眉头一动,将玻璃往回带了一点。
在他注视的方向,草坪,森林,更远方向的天与地,都是残败凋零不堪的模样,战斗过后原本算得上风景秀丽的这片区域彻底变成人间地狱,尸首堆叠着像在绿色地面啃食了无数的缺口,然后火光燃起,青年看见站在下头开始烧去那些岛民残骸的人像在想着什么,表情阴晴不定。
他记得那个在战斗中发狂的男性,名字是「陆仁」。两个音节,即使对于他的母语也是很容易的发音,却像凝结杀意的刃或是染血的枪般带着令人发寒的……某种什么东西。
让他忍不住想起头次见到纠缠自己生命的那人时,那双金眼睛里映照的血与火。
而眼前的人比起对方显然是要更加内敛却又狂气的。若松想到刚才那一场疯狂的搏杀,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相较之下,连曾经背负过不算少人命在手上的自己,都只能说是不值一提的玩乐性质。
蛋白质被灼烧的焦糊味带着铁锈腥味飘进来,让他忍不住又把窗关小了些,再一转视线便看到玻璃上模糊地映着身后的少女身形,正揉着头摇摇晃晃站起来,娇小的身体才到他半腰、几乎是可以坐在肩膀上的人形娃娃那种大小。
「太不方便了……」苦着脸活动手指,司柠茶将扣在双腕的武器又收拢一圈,幸好灰烬天堂还有得调节尺寸,不然她用这个样子又只能肉搏,「这么说起来,若松先生……?」
她直直盯住正用没变化的青年面孔看着她的人,视线落差有点小娃娃对上巨人的感觉,「你是怎么变回自己的样子?」
战斗中无暇顾及,到现在她才意识过来,不知何时用着自己身体的男性早就恢复了高高、瘦瘦的帅气青年模样,而她还困在这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猫娘身体中。
「噢,你自己还不知道吗?」有点疑惑的若松看了她一会,才伸出手来弹了枚银色硬币到她手心,跟着那只手连带后头的臂都发出叮叮当当声音,Cell Metal滚动着重组形态后,在她面前出现的又是「自己」。
「像这样……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外形了。」向她耸了耸肩,挂着「司柠茶」面皮但身高仍然是傲人的一米八的人发出了笑声,令她感到一阵发毛,「好像跟那部特摄是一样的哦。」
那么,关于感官,以及欲望……也会变得跟原作一样吗?
曾经自信地反驳了哈维尔推测的少女微妙地感到某种不安,但还是强压下去,甩着已经变成她身体一部分的尾巴:「……我没有试过,总之,请您变回去好吗……」
……看着自己的脸挂在个男人身上真的不是什么好看的画面。
「Hey!我打断了什么吗?」
就在若松笑笑地把自己变回去、似乎想说什么的时候,有个声音突然插进来,Raincad坐在他的灵枪上敲了敲窗户,一手拎着装满砖块的布袋,脚尖勾着窗户把铁的窗框往外拨开,「NTR现场?」
在他后头的Sparrow伸手从袋子里抓出把砖灰洒在窗台上,修剪整齐的指甲缝里已经沾满了红褐色。
「……你说啥呢。」司柠茶没好气地随手把刚刚被若松抛到手里的硬币砸过去。
于是Raincad笑得更加暧昧:「我懂、我懂,封口费对吧……不过这太少了,大爷再多赏点花花吧。」
「……」
「……咳,我们只是路过,你们继续。」在司柠茶捏着拳头关节的时候Raincad连忙吐了吐舌头,银色长枪载着两人向后退出窗口,「我们还有一堆窗没画好,就不打扰良辰美景了。」
「良辰?美景?」看看血色的天又看看血色的地,司柠茶最后看向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画线是为了挡住那些人?」
她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打出去以后短暂地失去意识,再醒来已经被安全搬运回古堡,外头是一地尸体跟被破坏得差不多的绿地,只能根据其他人的言行来推测大概,「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天哪,我的大小姐。」Raincad恨铁不成钢般摇摇头,「你把脑子睡傻了吗?这座岛上好歹有几百上千号人,哪有那么快就『结束』的。」
他有点勉强地勾着嘴角,目光飘到她身上又瞟了下若松,「不如说这才是『开始』噢。」
Sparrow见他们聊得兴起,索性抓了红砖的袋子往下一跳,手指扳着房屋外围的装饰跟排水管敏捷地攀爬,很快就晃到另一个窗口去画下新的砖线,然后被从窗口里伸出的手吓一跳、差点往后掉下去,被似乎只是在恶作剧的罗逸连忙拉起来。
「Wow,春光无限好。」吹了个口哨,跟司柠茶同样看到外墙拐角那一幕的少年耸耸肩,「只是近黄昏。」
本来该接一句吐槽原句描写的分明是夕阳,但此时司柠茶没多少跟对方唱双簧的心情。
她看着满嘴跑火车的同伴,突然感到某种陌生,像是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变成别种什么东西;但不止是Raincad,陆仁、诺布、或是其他的更多人,原本相处时日都不算短,但在挥刀与并非异类生物的敌人相向时露出来的表情令她感到隐晦的恐惧。
令她会回想起在巨大立方体中和有同伴外形的男人对战,斩下去那一瞬间心里涌现出来寒冷与孤独,她畏惧杀伤人类的同伴,也畏惧那样的自己。
「……好呗,不摸鱼了,我干正事儿去。」
见她没有搭腔,Raincad也不再废话,失去平时过剩活力的少年只是按下枪头,跟她示意了下就绕过去还在敬业工作的Sparrow那边。
再之后,她身后的男性也离开了,离去前拍拍她肩膀,没有说什么更多。
落日沉入地面,缓慢地被黑黢黢树影吞没,将被血与火洗礼过的大地拖进深邃的夜。
还在古堡外头活动的人影开始离去了,有的是进入,有的是远一点蠢蠢欲动,偶尔一两个暴起大概是想要袭击别的人,然后被利落打倒,变成那些焦糊尸体的一员。
她看着那些画面,感到疲累得不想移动自己,于是安静地看着。
最后,她头顶上的灯被打开。
「找到你了,亲爱的。」男人的声音有点如释重负,似乎迟疑了一下,才对她发出问句,「来一起吃饭吗?今天有加餐,不是胶囊也不是英国佬的鱼跟薯条。」
「……Javi.」
她没有回头,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几乎听不清楚,但她知道对方听得到。
「我很害怕。」
他们并肩在先前司柠茶和若松一道坐着的地方坐下。那个位置正对着一面大的穿衣镜,转个视线就能看到窗外——虽然现在看不清了。司柠茶发现镜中的自己瞳孔从一线变回了圆形,有猫类外形特征的女性面孔是苍白的,金色眼睛嵌在黑的发中间像某种妖异。
或许她也差不多了。那双手上的血被洗干净了,但是丝丝缕缕腥气仍然刺激着嗅觉。
「我很害怕。」她缓慢把自己膝盖环抱起来,缩成小小的一团,说不好自己想更靠近哈维尔一点还是离他远一点,「我很……怕。」
像若松所做过的一样,男人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手慢慢放在她头上,再滑到肩膀,像饲主在安抚自己受惊的宠物。
「你说……『主神』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的视线看着面前那一小片地板,被擦洗过,但是并不干净,草草抹去了几道灰尘,还剩下一些顽固地盘踞,组成个奇妙并且可笑的图案。
像漩涡。把人卷下去然后没顶。
「我知道是『进化』……但是,它、牠,究竟想要我们进化成什么样?让这些人,这么多人都变成我们的敌人,逼着我们不得不去杀他们,或者是被杀,毫无意义地就在这个地方死掉……这里好歹还是他们的故乡,埋骨之地,如果换成是我们,连故乡都回不去了。」
她的故乡也是小岛,有椰香,海风,几乎时刻闪耀的阳光,但她已经快不记得了。
「这真的是要我们进化吗?我们是在变强、变成真正的那种强者吗?」
林中小屋杀怪物。Cube杀怪物跟人。现在杀很多人。
「我……我不知道我们,我……我做的对不对。这不是我以为的变强……更像是、更像是,是……」
是什么?司柠茶回想起那颗始终冰冷地照耀空间的大光球,还有那三个NPC的面孔。
「——是有谁在以看我们杀戮为乐。」
无情的神祗不关心他们是不是会进化成圣人,不关心他们到底会变得无坚不摧还是即刻崩溃,牠垂眼看世人,手能翻云覆雨,将他们所有人连在细细的操偶线后头,肆意操弄戏耍,像是绷得立即就要断开。
——她已经觉得自己快断开了,要被未知的洪流卷走不知终点在何方。
「才这么一点时间我们就已经开始屠杀……对面是跟我们一样的人类,不是怪物,不是变形复制,就是跟我们没有什么区别的人,他们要活下去,我们也是……然后我们必须要踏过他们的生命。我知道那是因为他们先有杀意,但是那也是『主神』所设计的吧……?」
「这是我们进来的第三场恐怖片,再下一次、下下一次……是不是就要杀尽可杀之人?」
「下一次,下下一次……」
异质的怪物是他们的敌人。人类是他们的敌人。世界是他们的敌人。
再下一次,是不是除了「自己」,都会是敌人?
再下一次,屠刀所指的对象,会是谁?
「……可杀之人……」
是不是会有一天,所踏足之地皆为敌阵,所面对一切皆为对立,除了自己再无可信任交付背脊之人,只有孤独是最初也是最后的道路?
男人没有说话,或许是看着她或许不是,只有手掌始终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安静地听她支离破碎的话语。
「……我很害怕。」司柠茶将脸彻底埋进膝盖,在嗓子眼底下喃喃自语。
他们……她,或许会变成怪物。
不知理智,不知克制,像野兽只为了求生而挣扎活下去,向着一切亮出爪牙。
若是真的有那一天,她还不如……
「——只要,不忘初心。」
沉默的人过了许久,才缓慢回答她,「Miller,你大概跟她不熟,跟我一样是警察的那位,或许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她是我见过的,最坚定最正义的人,生时是那样,到死也是坚守自己的信念。」
「这一点就连我都做不到。」
疲劳地叹了口气,哈维尔将身体靠过去,把下巴轻轻搭在司柠茶头顶试图掩盖自己声音里的倦怠,「但是像她那样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为了能活着、为了我们一起,我们必须……」
必须什么?他自己都一时找不到答案。
「……必须做那些事情。」跳过了第一时间想到的「杀戮」那个词,他把寄身在猫耳少女身体里的女性轻轻环在胸口,亲吻了一下她的头顶,「但是只要我们还保持着自己的本心,还记得最初想要的东西……就不会被迷失。」
「即使有朝一日,兵戎相见……」
他最后的声音被吞没在司柠茶黑色的发间,被自己嚼了嚼咽下去,喉咙一阵干涩。
「……我怕有一天,我会无法再坚持下去……」
少女闷闷的啜泣在他耳边响起。
「那么在那之前,我始终与你同行,——至死不渝。」
他缓缓地这样回答对方。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而他祈祷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杀死全部村民,可以获得C级支线。”
听到这个消息的frost,撇下了其它队员,径直冲向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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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鸮。”
Strix脑子里响起了Frost的声音,眼前出现一片幻觉场景,Strix意识到这是Frost的视角,由于记忆同步的关系能够传送过来。
Frost正站在一座房子的屋顶上,因为地上一片狼藉,完全找不到落脚的的地方。
四周,到处都是断肢残骸,由于是边角残料,只是随意地当成垃圾堆积在路边,为道路中央的“轨道”腾出空间。
其实要说是轨道,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一堆躯干,剥离软组织后连在一起,两条简单的路线罢了。
视角左移,他看见两个被绑在椅子上的村民,那个椅子,正沿着轨道前行着。两个村民,其中一个嘴被缝起,另一个双眼被缝起。Strix看出,这是刻意模仿了《电锯惊魂》里的剧情。
“hey,i wanna play a game……”Frost说“一分钟后,炸弹就会把你们炸成烟花哦,可是系在你们身上绳子的长度,只足够一个人逃走,接下来的不用我解释了吧?开始行动。”
SAW,永远会给人留下逃生的路,可是Frost不是SAW。
绳子的长度,根本不足以让任何一个人逃脱。这一点,睁开双眼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他把愤怒的目光投向Frost,可是毫无用处。
双眼被封住的人毫不知情,看起来已经被逼疯,胡乱说着听不懂的话,只是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是要另一个人逃得样子。
这个场景很简单,知道真相的人无法将信息传达出去,善良的人被蒙在鼓里做着无用功。
一分钟很快过去,轨道到了尽头,随着“砰”的一声,获得了初速度的碎片飞上天空,随着视角的上移,Strix才发现空中借用无视重力的金属而漂浮在空中着的东西。那是一个个皮囊,其主人都是剧中的村民,如今,它们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构型,而是被其中的什么东西撑得几乎要爆炸。切割手法细腻而严谨,不像一般猎人剥下猎物的皮毛那样的处理方法,将皮肤剖开,导致损坏,那只能充其量算是皮,而非皮囊。皮囊,是要能装东西的,所以她只是在右手食指处开了个小口子,利用自身金属随意变形的特性,将快速旋转的刀片送进体内,为了防止碎裂的骨骼造成开放性损伤,她在村民体内拟出小型圆锯,用侧面将骨骼一次性磨成齑粉。然后,顺着纹理切割用来缓解骨粉冲击的肌肉,直至它与上皮组织完全分离开来,与内脏一起搅成肉浆,再将右手指(现在也许该说是皮手套了)打结。这样处理的后果是,被锋利的谷歌碎片切碎,发生连锁爆炸的血浆炸弹。
深红与脂肪淡黄颜色的液体,混杂着部分软组织,像雨一样降落下来,其中一些滴在Frost眼睛里,染得整个世界都是血。
两人都一直沉默着没有再说话,残骸撞击地面的劈啪声,间隔着皮囊落地的闷响,显得越发诡异。
Strix切断了视角的联系,Frost则离身继续追杀逃跑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