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
想……真正的活着吗?
轮回小队休息室139215523
微博@无限恐怖同人企划_抉择
与商场多年的经验有关,姜瑜始终习惯让自己处于主动状态,就算到了这恐怖的轮回世界也依然如此,以前的步步小心到现在终于有了回报。
在逃出树林的同时马上就发现了正在被殴打的黛娜,两人合力救下了黛娜之后,没想到从树林里窜出来的是之前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的科扎特和齐鸺。虽然有些诧异,但是一向以来的自信也只是让姜瑜多看了他们两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一伙人小心的避开丧尸的围堵,极速地跑进了地穴之中,然后由姜瑜简单的操控电梯,打开门让所有人躲了进去,迅速的向地下基地移动而去。
路上的不停变换的方块中的怪物让马丁和黛娜崩溃,但是其他轮回者只是好奇地近距离观察着这些恐怖的怪物。他们冷静、甚至有些兴奋的表情让两个剧情人物微微有些奇怪。可是剧情世界已经快结束了,没有人想在对此而解释什么。
由于自主操控的电梯规则明确,很快便直奔目标而去。而这段过程中,姜瑜说了自己疯狂的提议,除了不明就里的两个剧情人物之外,其他人都瞠目结舌的望着他。
可是除此之外,姜瑜无法想象出赤手空拳的几个人如何对抗那一整队荷枪实弹,而且还有着源源不断的后续支援的武装部队。与其恋子以求生,不如弃子而争先;置之死地而后生是现在唯一的生路。
两个资深者明显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细,对此不置一词,按照姜瑜的计划割破了手脚胸腹的一些非要害区域,把自己弄得浑身是血,凄惨无比。至于姜瑜和剧情人物那俩人,本身已经够凄惨了……
未等准备完全,电梯已经“叮”的一声提示到达了目的地,电梯门刚打开一个缝,姜瑜便拼命挤了出去,照着原著中的控制室方向跑了进去。
还好,一切顺利。
没用十秒钟,剧烈的警报已经响彻这个控制室,电梯的运行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跑啊!”姜瑜的动作好似比他撕心裂肺的声音更快,这是真正的拼命了呀……那些比武装保安更恐怖百倍的怪物就快要出来了。之前在受伤时候被强化了的精神和反应速度显示了出来,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带着众人跑向了走廊里,原作中武装部队来的反方向。 幸之又幸,和原作一样,前有去路,只是后有追兵。
后面已经响起了脚步声还有喊停的声音,还有电梯到达的声音。这比什么强心剂都好使,众人已经濒临用尽的体力再次冒了出来,速度无端拔升。
前面是个拐角,只要拐过去就有了最基础的保证。
只是……
他们和一堆人撞在了一起,“哎哟”之声大起。还没反应,就听见科扎特的声音:“赶紧跑啊!特种部队和一堆怪物都来了!”
人的潜力在这一刻表现无遗,两拨人迅速爬起,一起迅速的朝着姜瑜他们原来前进的方向跑过去。
后面已经响起了惨叫声,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不知是什么生物发出的声音……
姜瑜抽空看了一眼手表,上面关于保护马丁和黛娜的提示已经消失,只剩下不停走动的倒计时间……
只有最深处的祭坛是最安全的……只有祭坛……祭坛……
姜瑜一边跑着,一边念叨着。
每逢岔路,他们都选择转弯,一左一右,最后居然到达了一个死路,但是尽头是一扇门,而且大开着,里面没有人。不知道什么部门的这个地方,员工已经惊恐的跑出去寻求援助了,正好便宜了这一队众人。众人进去之后门紧紧关闭,并且用东西把它堵上。
然后根据姜瑜的分析,所有人都开始分头寻找可用的武器还有可能的地下室入口。在生存的压力下还有主神的关照下,在抽屉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把手枪,里面只有一个弹夹。然后就是那地下室的入口。
在门口响起第一声撞击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顺利的下去了夹层之间的通风和送水通道,这原作中的安全地带。然后慢慢的前进,朝着安静的地方前进……
尽头,终于见到了一段狭长的复古楼梯。
轮回者们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各个加紧速度,钻透了墙壁爬了出去,顺着楼梯下到最后……那终焉的祭坛。
墙上的人影正好是5加上轮回者的数量,你们已经分辨不得墙上的人影谁是谁,因为那最终隐藏的导演人头已经从祭坛的边缘冒了出来,她举着一把枪,试图偷袭众人,可惜反被他们有心算无心,被科扎特一枪爆了头。
然后他们再躲进了导演的监控室……
这应该是这该死的世界里目前来说最安全的区域了吧。
或许是出于对底下那些邪神的敬畏或是恐惧,进来的几只怪物只是略略走了两步没有明显发现人影,就退出了这里。在导演室的众人终于安心下来。
时间在安静的走着,眼看距离天亮就只剩下半个小时了,马丁和黛娜一直在咒骂这些无良的人,并且询问姜瑜等人知道些什么。
姜瑜始终不置一词,而恶趣味的孟森将邪神祭祀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并且观察他们脸上的表情……的确是很有趣。
就在黛娜她们还在反应的时候,开始了剧烈的地震,轮回队员们都看了自己手中的表,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十秒钟。
在两个剧情人物的眼中,其他人的身影越来越淡,最终消失。
与此同时,一张巨手正在下面成型,向地面上方伸出去了。
在陷入最终的半梦半醒之前,姜瑜欣慰地笑了:终于活过来了啊……主神空间,我来了。
少年并不啰嗦,爬上了衣柜开始进行凿洞的动作。刘奕看了一眼另一边僵尸砸出的洞,洞口正在缓缓扩大,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僵尸的动作缓慢,他们还有时间。目光扫视中,刘奕看到了房间的通风口,回想起管鹤之前对自己做出的讲解,这其中的神秘组织似乎会使用气体来操作祭品的行为。
沉吟片刻,刘奕还是为了保险起见,默默地将房间的杂物堆叠起来,用布料将通风口牢牢地堵住。
“记住,一寸长,一寸强。你不是打架,是跑。这个东西不是武器,只是为了让你保持距离。”一边确认通风口是否有遗漏,刘奕一边说道。这时他看到一股淡淡的烟雾从布料间透了出来,几乎同时刘奕产生了微弱的眩晕感。
“该死。”刘奕在心中嘟囔了一声,将布料塞的更紧了一些。
管鹤的动作十分迅速,与僵尸缓慢的动作对比下衣柜上方的洞口快速扩大迅速赶上了僵尸砸出洞口的规模并且超越过去。很快,管鹤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刘奕知道,管鹤认为这个洞口的规模已经足够了。
“去吧,记住,跑起来。”刘奕这样说道。
管鹤点点头,然后回身小心地从那个并不十分大的洞口中钻了出去。
伸手,少年手臂的肌肉缓缓隆起,那种肉眼可见的力量从肌肉透出的感觉让刘奕自愧不如。
漂亮的引体向上,然后少年将自己的双脚伸出,就这样面对那面容可怖提着武器的僵尸们将自己固定在了破洞上方,下方的僵尸只要跳跃一下就可以用手中的铁器割断少年的喉咙。
但显然,僵尸是不会跳的,至少刘奕他们面对的僵尸不会。管鹤的目光已经几乎失去了焦距,但这与之前绝望的失神不同,这是一种精神高度集中的表现,这种状态刘奕十分熟悉,在他执子的时候也是如此。
看到了管鹤的眼神,刘奕的精神就已经放松了一些。人不是棋子,他不会按你的想象去做,人是活的,他可能不会按照你的预期去做,但也可能超越你的预期,现在管鹤的状态显然超越了刘奕的预期。
就如同美国的动作电影大片,少年毫无畏惧的腾跃,身体在空中自然有力的舒展,宛如鹏鸟一般飞跃出了刘奕通过小小洞口所能观察的范围。
收回自己的目光,刘奕拿起身边椅子,取过落地灯剩下的金属材料进行加固。虽然这些材料看起来并不十分牢固的样子,但是总好过没有,这个椅子现在就是刘奕的生命线,所以刘奕丝毫不建议让他更坚固一些,哪怕只有一点。
将灯罩的卡扣固定在椅腿上,刘奕将从管鹤那里借来的短剑插入其中,看了看手中有些丑陋的变异椅子,刘奕自嘲地笑了笑。接着刘奕将目光看向那个不断变大的洞口。
此时屋外的空地上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脚步的声音渐渐减弱,而敲打窗户的声音明显减弱了许多,只不过那个拿锤子的僵尸还在固执地进行自己的工作。但现在刘奕却觉得这样很好,如果这个僵尸放弃的话,刘奕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从衣柜上的洞口爬出能否像管鹤一样稳健落地后还能奔跑。
木板碎裂的噼啪声在刘奕的耳边不断响起,洞口不断扩大,刘奕渐渐看得到僵尸那张丑陋腐烂的脸,脖子上似乎是他生前留下的致命伤口,仿佛是旧时代农场主的麻布服装。
僵尸凶恶的目光盯着刘奕,它似乎也了解刘奕没有退路,只是静静地扩大洞口,等待走入房间折磨刘奕的时刻。这种奇妙的对峙让一股压抑的气氛在刘奕的心头弥漫了起来。
“黑子……他就是黑子……局我已经破了……你现在拿气砸我就是丢了棋品,你能奈我何!”刘奕盯着面前地僵尸,扯动肌肉让子露出有些犯贱的笑容,仿佛面前的僵尸是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击败的那个四十多岁省中高手,那时的他再嚣张也是小孩不懂事,但这棋手若是笑容淡一些都会被人说失了风度。
身体与心情再次平复下来,甚至达到了一个奇特的巅峰。刘奕提起椅子举在自己胸前,四条椅子腿仿佛棋盘四穴。
最后的一点木茬被一锤扫开,持锤的僵尸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脚,向房间内跨了进来。
“破局!”刘奕没有一点风度和气质,也没有一丝热血的感觉,只是歇斯底里地嚎叫着举着椅子冲了上去。
一股巨大的阻力让刘奕摇晃了一下,刘奕咬紧自己的嘴唇,一丝鲜红的血液从咬破的嘴唇处流出,但他终究是站稳了。抬起一只脚的僵尸失去了重心被刘奕撞到,一挥椅子刘奕用凳腿将锤子勾入房间里,右脚狠狠踩在僵尸胸口从洞口钻出房间。
大部分僵尸都被管鹤引走了,但在洞口附近却还有五个固执的僵尸拍打着窗口和墙壁,此时刘奕出来,十双苍白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刘奕,伴随着铁器的叮当声僵尸向刘奕走了过来。
“啊啊!!”刘奕怪叫着朝相对落单的一只僵尸冲去,目光扫了一眼管鹤,他也在向那个方向转向。
“管鹤!走了!局破了!”刘奕大喊一声,和对面的僵尸狠狠撞在一起。但这次的僵尸站立在那里却不是刘奕能撞到了,僵尸紧紧地抓住了椅子,一双苍白的眼睛没有神情地看着刘奕,但身后四个僵尸的脚步声和铁器的叮当声却让刘奕疯狂。
“去死!”刘奕大喊着抽出凳腿上的短剑,对准僵尸的眼睛狠狠地刺入。
不断的拔出短剑,然后刺入,刘奕在疯狂下甚至忘记了逃跑。直到耳边响起一声悦耳的叮咚声,“杀死僵尸一只,获得100积分点。”
回过神来,刘奕发现眼前的僵尸早已经死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而已,身后的僵尸里自己只有一步之遥。松开椅子,刘奕提着短剑用尽全力向管鹤那里跑去,少年有意识地和自己保持了一个平行线,大部分僵尸被他带着,只有零散几只发现自己向自己走来。
很快,刘奕和管鹤回合了,当然,这是这个跑酷少年故意绕了几个圈然后减缓速度的结果。
“现在怎么办?”管鹤问。
“去找剧情任务,毕竟一开始主神给了任务不是吗?”刘奕说。
管鹤点了点头。
整个小屋都已经延展了,从外面看早先那个简陋的小屋早已经不见了,现在看起来这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木屋的建筑群,而在庞大的小屋外围则是不可计数的僵尸将小屋围的严严实实。
好在这些僵尸似乎都有一个固定袭击的房间,对于从身后远处跑过的刘奕管鹤并没有在意。而两人身后的僵尸在两人绕了几个弯后却渐渐地被自己围攻木屋的同类吸引,不知不觉两人的身后已经只有四只僵尸了。
“杀了吧。”回头看了看,刘奕咬咬牙看着管鹤说。那100积分让刘奕尝到了甜头,况且此时跟随两人的都是手持较短砍刀的小女孩,妇女的僵尸,而那些持重型铁器的强壮僵尸似乎对袭击木屋有更高的兴趣。
利用树林的限制,刘奕和管鹤将剩下的僵尸消灭,没人拿到两百积分后两人都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管鹤拿出了自己还没吃完的巧克力,经过一路的折腾巧克力都已经化了一半,但这个时候两人都介意不了这么多,抓着巧克力平分着吃了补充一些热量,手随意在地面上抓了几把苔藓一擦然后相继站了起来。
“快到了。”管鹤指了指前方,虽然小屋整个扩大了无数倍,但是门口的地方似乎没有多少变化,被暴力击碎的木门依然保持原样。
两人来到门口,这附近的僵尸似乎一开始就追着众人进去了,所以附近看起来很安全。
“我想要去地下室一趟。”管鹤对刘奕说。
虽然不知道管鹤的目的,但是看着少年有些担忧的神色,刘奕下意识地没有选择继续追问,既然门口都如此安全,那么里面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麻烦。
“我在这里看着,你小心,遇到问题先跑回来。”刘奕说,管鹤点点头走了进去。
管鹤进了房间,刘奕只是静静地站在已经破碎的门口。虽然劳累,但是为了应对哪怕几率再小的危机他并不敢坐下。之前的疯狂和歇斯底里让刘奕现在有些虚脱的感觉,并不仅仅是体力上的,还有一股精神上的透支,甚至他现在有些想哭。看着自己沾染这僵尸血液的双手,刘奕觉得情绪有些低落,他不会抽烟,但是先在却格外地想要来上一只。
“……只能先活下去了……”刘奕叹了口一口气。
时间过去了一段时间,刘奕渐渐地打起精神,这时他发现管鹤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出来。虽然他了解这个少年虽然单细胞但是并不蠢笨,可还是下意识地向小屋内地下室的方向走去。但刚进小屋,刘奕却看到戴娜,寇特和霍尔登迎面走了过来,管鹤跟在他们的身后,但看起来情绪不是很好。
刘奕走到了管鹤的身边,投过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在地下室遇到了他们,现在他们准备去找到自己的房车逃离这个鬼地方。”管鹤的话十分官方,显然当着剧情人物的面说话要注意很多了。
“空白地点落子吗……”刘奕默默地想到。
“跟他们一起走吧。”刘奕说。
管鹤点点头。
“快走!我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再多呆一秒!”寇特看了刘奕和管鹤一眼,嘟囔着率先离开了小屋。
空间真的在延伸,本来只是休闲度假的林中小屋在刘奕惊愕的眼神中不断的延伸扩大。本来只是有些复古的朴素装饰也变得富丽堂皇起来,下一刻刘奕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某个欧洲古老世家代代相传的古老豪宅中。而身后密密麻麻列着队列一瘸一拐地向众人走来的僵尸则让豪宅变成了一座血腥的坟场。
管鹤显然也被面前的景象惊讶到了,甚至那因为疼痛而急促的呼吸都渐渐平静了下来。
“把门窗都关上,”名为寇特的青年发话了,这个刚刚失去女友的人对比周围的其他人显得格外的冷静,“我们必须呆在一起。”
“哎呀,这位小哥说的对!”虽然是在赞同,但是这种普遍而来的无所谓的语气却让人觉得恼火。
身边的管鹤转过头来,在看到刘奕的时候显然有些惊讶。感受到了管鹤的目光,刘奕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在心中大概打了个腹稿准备用一个比较隐晦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
“不……”寇特突兀的话语打断了刘奕,这个魁梧的男子转头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分开行动,这样子更有效率不是吗?”
毫无道理地计划变更,在目前的状况来看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刘奕甚至都准备放弃低调行事的准则出声抗议,但不知道为什么刘奕却始终无法将抗议的话语说出口。而戴娜和马丁显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下一秒众人身后的墙壁轰然破裂,更多的僵尸缓缓走来。来不及争辩,刘奕扶着管鹤向着一个人数最少的方向走去。
“不可以被剧情人物知道主神空间的事情……那么……”一把拉开身边房间的大门,刘奕带着管鹤走了进去。
砰!没有任何征兆的,身后的房门自动关门上锁了,这让刘奕惊愕的同时下意识地扫视了一眼房门出那超越房屋时代的机械结构。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管鹤有些歇斯底里,从少年没有焦距的眼神中刘奕知道自己现在说话也不会被听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没过多久,少年的眼神中慢慢带上了神采,似乎是刚才的呼喊消耗了本就受伤的身体最后一丝力量,少年靠在上锁的大门上缓缓坐下。
看着那还在流血的伤口,刘奕不难想象再不止血的话热心少年的心就该凉透了,于是他蹲了下来,从口袋中摸出了刚才找到的急救物品。
“先处理一下伤口把,不介意的话我有些问题要问。”虽然经历了很多的波折,但现在看来这些意外并不是毫无意义。至少刘奕对于管鹤的信任度更高了一些,有些问题也可以更直接的进行交流了。
从小除了下棋就是下棋,长大了又是坐办公室的工作,刘奕受伤的经历实在是少的可怜,所以对于包扎这种事情基本毫无经验。好在管鹤似乎有一些基本的急救知识,在他的指导下刘奕艰难地完成了包扎的工作。当然,这个工作的质量刘奕是没有什么自信来做保证的,至少现在看来少年似乎因为自己包扎造成的疼痛消耗了更多的体力。
怀着愧疚之心刘奕掏出了随手拿上的巧克力,这个时候刘奕不仅有些感慨自己的先见之明。高热量的食物在现在这个时刻真的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吃了巧克力,管鹤的体力似乎恢复了一些,至少可以自己缓缓地站了起来,被包扎的伤口已经开始止血——管鹤的反应速度很快,虽然伤口看起来恐怖但并不是很深。但在就要站稳的时候,管鹤的身体却诡异地晃了晃撞倒了他身边的落地灯。
“这是什么……?”管鹤的表情有些僵硬,结合刚才那诡异的动作,刘奕猜测到了什么。
顺着管鹤的目光,刘奕看到了一根闪着银色光泽的金属管,而在这个短小的金属管后方着连着一根长长的电线。两人顺藤摸瓜,直到发现电线在墙纸的掩护下没入了房间的墙壁。
“这到底是什么!”管鹤的演技有些僵硬,但结合刚才房门自动上锁时不禁意看到的机械结构,刘奕已经大概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一把将电线拽断,刘奕扫视了一下房间周围,“我们再找找。”
“剧情复杂起来了……”刘奕在心中想到,不仅庆幸自己选择了管鹤来了解情况,不然自己的生存率也许低的可怜。
接下来的工作就仿佛是大家在找茬,两人将整个房间翻箱倒柜,在管鹤有些僵硬的指导下扫清了这个房间中所有不该属于这里的机械装置。
窗户处却开始响起重重的敲打声,让刘奕感到无奈,显然屋外也是僵尸围城的局面。
两人努力将衣柜挪了个位置挡住了窗口,用背抵在了衣柜上,刘奕终于可以提出自己的疑惑。
“现在,可以畅所欲言了么?”为了确保安全,刘奕还是先隐晦地问道。
管鹤点了点头,这让刘奕多少有些开心,虽然现在是一个密室的死局,但至少没有任何旁人的情况下两人可以采用更加直白的高效的效率来进行交流,而不是猜字谜。
种种意外让刘奕对于管鹤产生了初步的信任,所以他不再尝试掩藏自己的一无所知,因为他知道在这样的状况下这样的掩藏只会降低效率以及减低对方对自己的信任。
而接下来的问答则简单了起来,刘奕问,管鹤答。少年的回答简单而谨慎,这让刘奕十分满意。
身后的衣柜伴随着僵尸巨力的拍打不断晃动,但是高效的问答下给刘奕带来的巨额信息让刘奕渐渐忽视了这一点,提问,听取回答,思考。刘奕讨厌一无所未知地感觉,这也许是常年围棋生涯单纯的上帝视角给自己带来的后遗症。但是但情报开始完善,局面在自己脑海中清晰明了的时候,那种开始回归的把控的感觉让刘奕的心情舒畅了一些,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开始的压抑感渐渐减弱,仿佛一层沉重的枷锁从自己的脖子上卸了下来。
衣柜十分稳固,因为窗口的局限性也不会同时有更多的僵尸来破窗,如果一直是这样的话刘奕也许会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来考虑一些事情。但是显然,那个巨大的光球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了,伴随着木板碎裂的声音,刘奕的身边的墙壁破开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锤正被它的主人缓缓地收回。
看来即使空间延展,但是这个木屋的材质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脆弱。
绝对安全的局面被瞬间击碎了,屋门被反锁,窗外是不知数目的僵尸群,而那渐渐扩大的洞口仿佛是恶魔的口,当它张开足够大的时候就可以将两人的生命贪婪地吞入。想到这里,刘奕的身体不可抑止地颤抖了起来,这是在面对死亡是最本能而直接的反应。
绝对的死局与劣势,此时的刘奕和管鹤仿佛是两颗孤零零的白子,而外面的僵尸则是将两人团团围住的黑子,洞开之时,就是提子的时候了。
“呵呵……这样倒也算死的明白?”刘奕在心中暗暗想到,“爷爷啊……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黑子围白,一片死局啊……”
“棋其实就像是人,每个棋都有它的气,如果四口气都被堵住了,那棋自然就死了。而一个人气自然就少,能办到的事情也就少,所以到棋和棋连成一片的时候,气多了,他们自然也不容易被消灭。”
“小奕啊,你人小,但是眼光可不能小。黑子成片,是为死局。可你为什么要盯着必死的地方呢?右下角那一片空白,你要是把白子落在那里呢?如果,你现在执的是黑子,你还会觉得黑子成片是死局吗?”
“爷爷啊……那毕竟是棋啊……呵呵……人生毕竟不是棋啊?”刘奕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仿佛看到了僵尸那腐败枯槁的手,看到那缓慢行进的脚步……
意识如同潮水般从不可知地深处回归到大脑,刘奕的目光中恢复了神采。
“……应该腾挪……”早于思维,刘奕的口先一步说出了计划。
“黑子……白子……”
“就像下棋一样……就像下棋一样……”反复快速的深呼吸,急促的身体状态下,刘奕面无表情的进行了自我催眠。这样的动作只是个习惯,但因为是自己第一次上赛场时候爷爷交给自己的,所以对于刘奕有了非凡的意义。
“你身上有武器吗?”刘奕对自己手中唯一的白子问道,此时白子的质量很重要,如果他有了气,那么自己就能活。
“短剑和小刀。”少年回答:“我也算是打过群架,这么短的东西一对一可能还有点用,但这种情况下,硬拼绝对会死。”
“不,足够了。”刘奕笑了起来,当然,这种笑容并不发自内心,而只是通过这样的表情来影响自己的心情,“我们不会和他们硬拼。”
“落子于空白,多得一气,那就够了”刘奕在心中对自己说。
“现在应该怎么办?”管鹤问道,眼前的少年似乎从自己这里得到了信心,在求生欲望的激励下少年的脸因为兴奋而显得涨红起来。
“你会跑酷是吗?”刘奕问,其实这个问题刘奕早就有了答案,但是他知道管鹤的心境决定到自己落子的准确程度。这样问着,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落地灯。对着地面开始将灯光做一个简单的处理。
“是的,我是跑酷社团的。”管鹤接过了话,然后有些疑惑地看着刘奕的动作。
“把你的短剑借给我用一下。”刘奕抬头看了一眼管鹤,少年显然被自己的举动吸引到了注意力。眼中的绝望和身体的僵硬已经消散了很多,这个状态很好。
管鹤将短剑递了过来,刘奕用力去掉了落地灯的灯头部分,然后将剩下的断口用短剑修剪砸平,做成了一个类似短毛的简易武器。
“你很会跑,那你就跑好了。拿着这个,去那上面开个洞,然后跑。”刘奕指了指衣柜顶端,然后默默地扶住衣柜,示意管鹤上去。
01.
壁炉里的火光柔和地洒满小屋,映照出了屋内恰到好处的陈设,光亮伴随着柴火的噼啪声将温暖的空气充斥在小屋中。所有人都聚集过来,十几个青年聚在这样的环境中怎么看都应该迎来的是一场欢快疯狂的派对。但事实往往就是这样的不尽如人意,或者说,反差大的让人有些残酷。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或呆滞,或惊恐地注视着同一个方向——小屋的大门处,所有人的身体都是僵硬着的,面上的表情也是,这种集体的僵硬感仿佛把空气都凝固住了,让人窒息难耐。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屋外惊恐地求救声和慌乱的脚步就更让人显得心烦意乱。
“来了……”刘奕在心中默默地呢喃,他可以确信,现在自己周围大部分人的内心独白以及与之伴随的恐惧和自已一样,只不过有的人的恐惧要来的更有目的性,比如那名为管鹤的少年。少年的战斗状态显然很具有目的性,这就和在场的其他几人一样,而在刘奕的眼中这样的目的性则代表着一个原因,那就是少年对于现在所处的世界有着远超过刘奕的认知——无论是这个名为主神空间的世界,还是这个名为林中小屋的恐怖电影。
脚步声最终停下了,但随之而来的是砰砰砰的敲门声。门开,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即使隔着很远也让刘奕的心跳险些停止。
那个外向开放的性感美女死了,说出这话的是她满身是血的男友,但在场的大部分人似乎都多多少少有了心理准备,但这并不代表戴娜的感受。这个看起来多少有些单纯的女孩显然不能相信自己好友的死讯,她推开了身边的人冲向了正大开的屋门。而少女的行为则像是一条跳入了沙丁鱼群的鲶鱼,整个房间中诡异的寂静瞬间被打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有人仿佛畏惧鬼神之地一般远离那大开的屋门,而有人则飞快地向屋门的方向赶去。
但这并不影响刘奕的选择,他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名为管鹤的少年,或者说是那个少年记忆中对于这个诡异世界的认知。
随着周围人的行动,刘奕尽量自然地向管鹤接近,但接下来的事情却一下子打乱了刘奕的计划。
几年公务员的工作生涯并没有让刘奕学会太多勾心斗角的技巧,但在那个大染缸中刘奕还是下意识地学会了如何观察一个人。刘奕知道周围的很多人都对这个诡异的世界有着相当的了解,但是只有管鹤一个还保持着一颗单纯且正常的内心,甚至刘奕可以大概看出少年是一个有些单细胞的热心的孩子。
正常,单纯,单细胞,热心,这本来就是刘奕在众多人选中留意到管鹤的原因,但现在管鹤的这些特质却给刘奕造成了麻烦。
红发的少女不知道是什么选择,但刘奕却大概知道管鹤是在自身的热心肠下向着被他人视如鬼神之地的屋门冲去了。这样的突发状况让刘奕向着管鹤方向挪动的脚步下意识地挺了下来,只是静静地将目光投向管鹤。
“永远不要说人生如棋的屁话,因为你拿在手里的棋子永远不会动。”这是刘奕11岁的时候爷爷在听到自己摇头晃脑地跟同学们炫耀‘人生如棋’的名言后跟自己说的话,而现在刘奕深刻地明白了爷爷话语里的深意。
红发的少女慌张而惊恐地冲向了屋门,用自己的身体一下子撞了上去让敞开的房门回归到关闭的状态。管鹤也是一样,但是少年在过程中却多出了一个动作,就是将那名为戴娜的女孩一把拽过甩到了身后较为安全的方向。而在这个过程中间,那本应该完全闭锁的屋门上却传来了一声极为不详的闷响,屋门微微一晃一个少女奔跑后冲撞的力量竟然没有让其闭锁起来!
屋门外面有东西。刘奕的大脑瞬间做出了一个判断,而这个判断的背后隐藏的讯息则让刘奕恨不得自己变得愚笨一些——一个恐怖片的世界中,人类的剧情人物都在自己所在的小屋中,那么屋外的东西是什么就显而易见了……
就在刘奕想到这里的时候,管鹤也发现了屋门无法关闭的事实,少年也奔跑起来向那因为某种状况而无法关闭的屋门撞去,但对比之前红发少女的蛮力模式,管鹤的奔跑动作则看起来要自然舒适的多,这种自然可以看出少年对于‘奔跑’这件事情十分在行。
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少年狠狠地将自己的体重和奔跑的加速度作用在了红发少女的身上,这让刘奕的嘴角不合时宜地抽搐了一下,肯定了自己之前对于管鹤‘单细胞’的判断。但是下一秒,这个操蛋的世界就让刘奕知道了不合时宜的东西到底为什么不合时宜。一只枯败腐烂的手从微微敞开的门缝出伸了出来,虽然只是一瞬就在少年少女的努力下再次被压回屋外,但是却让刘奕抽搐的嘴角就这么僵住,显得可笑而滑稽。
刘奕没有看过林中小屋,但是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中在愿意不愿意的情况下刘奕却也多多少少了解过一种在恐怖片世界中颇有人气的生物——僵尸。如果门的那边不是一个心里不健全的少女拿着一只尸体的手在恶作剧的话,刘奕大概已经了解到了自己接下来在这个林中小屋的世界中所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恐惧了。
门那边的生物力气很大,至少大到两人把自己的体重完全压上的情况下也无法让那扇木门完全关闭,另一面,似乎叫做陈平的青年也冲了上去。这多少有些超出刘奕的预料,这多少有些阴沉的青年的选择在刘奕看来都应该是完全的利己主义才对。
但让刘奕来不及思考,门那边的动静再次发生了异变,第一时间发出信号的依然是声音。这让刘奕对于自己的听力健康程度有了相当的自信,迟钝的利器切割木头的声音在耳边回想,刘奕看到门缝出那不时露出的满是铁锈印着斑斑血迹的铁器。
“小心!”刘奕下意识地提醒,但是就在这回神的瞬间他却发现自己的周围早就已经乱成了一团。剧情人物在突如其来的情况下惊慌失措,而和其他人同样慌乱,但看起来似乎在笨拙地做着什么准备。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三个完全是看戏模式的NPC就显得无比突兀。
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刘奕那只是下意识出口的提示完全无法传达到正在顶门的三人耳中,下一秒伴随着一股在视觉上都可以感受到的巨力之下,整个木门被脆弱地撕开了,而那满是铁锈的刀锋则依次滑过了正在抵着大门的三人,刘奕甚至可以看到猩红的血液在空中散成了一颗颗血珠滑过抛物线在地上留下了斑斑血痕。
“该死的!”刘奕低声咒骂了一声,猛地拍了自己脑门一下,自己这下棋时留下的不是就愣神思考的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但现在反省显然没有意义,周围的人都在慌张地奔走,刘奕下一秒也随之走动了起来。
受伤,急救。很明确的逻辑,刘奕开始翻箱倒柜。索性,他们所在的恐怖片世界属于西方,而西方的大部分家庭都备有一个应急的急救箱。刘奕终究没有倒霉到底,他找到了那个印着红色十字的白色箱子。棉花,纱布,酒精,随手将这些装入自己的口袋,余光扫到了几块巧克力,刘奕也扫荡了过来。
再次抬头,刘奕的心脏再次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大门被打开了,门外的怪物到底还是赤裸裸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腐烂的躯体,木讷迟钝的动作,仿佛野兽一般满是凶狠的眼神,这不是丧尸还是什么?如果硬要说一个差距的话,那就是现在刘奕看到的丧尸所有都提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制武器,而他们的装束也不是现代都市的装束而是类似美国殖民时期的装束。而和刘奕印象一样的一点,就是那看了就让人胆寒的庞大数字。
刘奕不喜欢看恐怖片,但也绝对不属于看了恐怖片就惊声尖叫的那种人。但对于恐怖片缺少该有的恐惧并不代表这些恐怖的东西真的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也会无动于衷,刘奕现在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都仿佛冻住了。如果可以,刘奕真的希望刘奕就这样静静地呆在这里缓缓神。
但现实终究是残酷的,且不说刘奕什么时候会死,现在那个热心肠的管鹤正捂着肚子上那恐怖的伤口倒在地上,而那一开始破门的僵尸则缓慢却坚定地向他走去,僵尸的手中的刀锋还沾染这新鲜的血液。
用力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刘奕还是动了起来,恐惧给身体带来的副作用让他的起跑艰难之际,仿佛一个锈蚀许久的发动机在没有加润滑油的情况下被直接加油启动。咬着牙躲避周围杂乱的环境忍受着身体传来艰涩的感觉,最终刘奕的奔跑还是慢慢顺畅了起来,而这时那最初入门的僵尸已经站在了管鹤的面前举起了手中古董一般的刀。
“来得及……来得及……”低声自语着加快了速度,久不运动的身体所能发掘的力量毕竟有限。但有时候快上那么一线就足够了,从腋下一把抱住管鹤,刘奕双腿猛蹬脚下的地板,随着一声涩耳的嘎吱声,管鹤的身体被刘奕硬生生拖动了一个身位,而就在少年的脚边,僵尸的刀锋重重地落下,被蛮力砸碎的木屑打得刘奕的脸生疼。
用力将受伤的少年搀扶起来,刘奕迈步向着大部队走去。但下一秒脚下传来诡异的感觉险些让刘奕再次摔倒,这种诡异的感觉如果硬要用语言形容的话就仿佛——空间在延伸。
11.
对于其他人来讲,在这种高度被围攻可能是一个绝境,但对一个优秀的跑者来讲,这种高度什么都不算。
在尝试着将自己的肩膀也一起挤出破口之后,稍微确认了下自己伸手就能够到屋檐上突起的那部分,然后就将手中的落地灯灯柱(正如琳猜想的那样)直接叼在嘴里,无视掉下方朝他伸出指爪或者武器来的那些僵尸——或者说在已经“进入状态”了的管鹤眼中它们根本就只是一群会动的障碍物——探出自己的上半身,双手反剪到背后抓住屋檐那有些潮湿的木板,然后借着脚下的助力从背后做了半个引体向上将自己的下半身也拉出洞来。他的脚下踏着他凿穿的那个看起来根本不能过人的破洞两边的墙壁,仅凭来自双手和双脚的摩擦力,这四个看似不可能的支撑点就将他与房檐牢牢地连接在一起、悬在空中,和僵尸们手中的大小刀具武器隔开了一层薄薄的,不可逾越的空气墙,如同神使降世,下方的僵尸都是他的信徒,只能顶礼膜拜却不能有丝毫的接触。
当然这并不是结束。这个奇妙甚至富有宗教意义的的动作仅仅被管鹤维持了不超过一秒钟,少年的双手就离开了房檐,身体受地心引力的牵引而不可避免的改变角度与墙壁近乎垂直,然后他卷曲着的双腿猛地伸展开,踏着木质墙壁的双脚也跟着一起舒展自己的肌肉和筋络,得来的反作用力将他向着熙熙攘攘的僵尸们头顶的另一侧推进。少年的双臂尽量前伸改变重心使自己飞得更远些,整个身体在半空之中优美的舒展开,那姿态兼具猫的优雅和豹的迅捷,目标明确甚至带一些肃杀之气,在月光下画出一条干净利落的抛物线,如同一只猫科动物向前扑食自己的猎物一般。
落地时的位置也已经被事先观察并确定好了,一个熟练的跑者不可能在这里出错。管鹤的双手首先接触了那一片柔软的腐殖质,随后是侵入他鼻腔的落叶的味道,但这些与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关系。行动迟缓的僵尸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少年已经缩起身体翻滚起来,与地面之间的接触面已经换了好几茬:从双手开始,指尖到手掌,到小臂,到肩颈,到背部,再改变姿态到坐位,重心前倾,和任何一次在跑酷中落地一样,翻滚的动作在接触地面的不足一秒之间变换成了田径运动员起跑时的准备动作,接下来普遍来讲,他需要做的事和田径运动员一样——起跑,加速,然后接下来跨越下一个障碍。
但这次不同。他需要做的不是跨越障碍,而是返回身去清除障碍。
即便是行动迟缓的僵尸们,在目光追随着管鹤的跳跃所画出的那条抛物线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丢失他的位置,不过想要调整队形转过身去,对少年进行能够产生有效杀伤的攻击则是另一回事。这群东西确实有一定的智商,但是智商显然不高——几乎所有的僵尸都已经转过头来对着逃出了闭塞堡垒的管鹤,举起了武器向着他的方向无意义的挥舞起来——但鉴于它们现在密集的队形,除了落空的一小部分攻击之外,其他的那些大部分的攻击都落在了自己的同伴身上。一时间刀刃破开肉体重锤砸断骨骼的声音确实不绝于耳,可那些对人类来讲足以致命的攻击没有任何一种砸在了理论上应该受害的被害人身上。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正在误伤友军,熙熙攘攘的僵尸们总算是开始在墙壁前缓缓地挪动了起来疏松自己的队形,而在这之前它们无意义的浪费掉的那些时间已经足够管鹤忍受着落地时腹部伤口被震动而产生的疼痛重整旗鼓了。少年和从前任何一次一样从地上一跃而起,但没有继续向前冲,而是转过身来握住了灯杆并且调整呼吸和姿态,尽量不牵扯到刚刚包扎完毕的伤口(事实上他的伤口因为刚才的那一跳已经有些重新裂开了)。僵尸的大军手持各种各样的武器在银白的月光下向他摇摇晃晃的走来,滞重的脚步沙沙的落在厚实的落叶上,混合着它们喉咙间那些无意义的呻吟声,产生了一种令人心焦的压迫感,若隐若现的徘徊在林间的雾气之中,显得尤为可怖。
但管鹤并没有感到十分的害怕。不知道是因为他进入了那种跑酷时必须要有的非同一般的集中状态,还是处于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硬拼的心理,更或者是少年已经接受了这种设定并且觉得这些也没什么,总之他拿出了自己从前(被何凛拖着)打群架时的那种精神状态,双手用握住长枪一样的动作抓握在灯柱一端适合的位置,一边注意着确保僵尸们身后的那堵破损的墙壁仍然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一边严阵以待。
作为照明设施一部分的落地灯灯柱显然不是为了打架而设计的,它的重量非常的轻,敲击起来也没有金属制品的那种空茫的音色,大约是用工程塑料制成的,所幸的是硬度大概还勉强足够,刚才管鹤用它打破木板的时候这灯柱只是一段有一点被压缩了起来,黑色的喷漆也被磕掉了,露出里面白色的本质。现在管鹤的双手正把持着那一段,而另一头被他们在房间内部已经用刀子斜劈下去,处理成尖锐的形状,这样他们就得到了一把简易的长矛。
刘奕的想法是,不管会不会用,一寸长一寸强总不会错。况且现在这种情况下不论他们拿出什么东西来自卫都不会显得奇怪,当然也不用提防背后的神秘组织看见他们携带着具有杀伤力的工具而人为的为他们提高难度。这样看来,管鹤自然没必要拿着小刀去跟力大无穷并且大概没有痛觉神经的僵尸们硬拼。
几乎所有摇摇晃晃的僵尸们都向着他逼来,一边走还一边疏散着自己的队形以防出现刚才误伤的情况,这就让它们正巧面对着管鹤的中间部分走得快些,而两翼则显得有些落后。遗憾的是这种楔形的队形并不是面对单个敌人的首选,如果换上任何一个正常人类,这个时候大概都会选择带领整个队伍进行包围。
所以说僵尸虽然有智力,但是毕竟低下,这就给了智力正常的管鹤一个可乘之机——不仅是逃走的可能性非常高,如果有充足的体力和足够灵敏的身手的话,他现在甚至完全可以考虑将向他逼来的僵尸们按顺序各个击破,而对于自己的身手,面对着这种迟钝的尸体,即使是负伤了的管鹤也仍然有十足的信心。
但现在他的任务不是这个,况且腹部间依然存在感强烈的痛觉也在提醒他他不能这样做。
12.
第一只僵尸已经将少年包括在了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它手中携带着的武器是一种介于西洋风格的剑与刀之间的长刃兵器,刀刃也同样的锈迹斑斑,但在它的手中挥舞起来的样子也依旧虎虎生风。沉重的破空声袭来,这是管鹤意料之中的事情,少年冷静的观察着刀尖劈下来的时候将会划出的那个弧度,退后一小步确保自己的肢体全部都在那个弧线以外的地方,然后抓紧手中临时制成的长矛,瞄准僵尸的喉咙向前用力的刺出去——
“噗哧——”
少年的手臂上遭受到了比他的预想中更多的阻力,但手中的塑料灯柱仍然深深的刺进了僵尸的脖子里,可惜没有刺穿。因腐坏而变得漆黑而粘稠的血液从中空的灯柱中间汩汩的流出来,腥臭的气味逐渐涌进了管鹤的鼻腔,这让他嫌恶地皱起了眉头,但并没有松手——这种程度的攻击显然不能让被穿在管子上的那一堆活力充沛的死肉失去行动力,僵尸只是顿了一下,然后更加活跃地挥舞起手中的长刀来,但碍于插在它喉咙上的那个塑料管的长度长过它手中武器的攻击半径,它的兵器只能不断的挥空,看起来分外可笑。
管鹤知道他不能在这里停下来,其他的那些僵尸也在趁着这个时间缓缓地向前移动着,就在这几秒钟之间位列第二名的那一只也已经逼上前来,手中的菜刀已经蠢蠢欲动。也幸亏它所持有的武器长度上不占优势,管鹤仍然有一定的反应时间。少年小心的拉着自己的临时武器向后退去——不是为了将它从僵尸的脖子里拔出来,而是单纯的将它“牵”得离它后面的同胞们远一些。
不肯就范的僵尸被穿在棍子上挣扎,刀刃在它的身前四处乱舞,但紧绷着精神的管鹤并不为之所动。工程塑料毕竟还只是工程塑料,随时都可能被这只僵尸手中的刀具砍断;况且凭借牵引时感到的微妙手感,管鹤判断它肯定已经在这只僵尸的脖子里面因为受力变形而弯曲,就算他能把它拔出来,拿着它可能也无法形成有效的战力了。
不管怎么样,幸运女神还是眷顾着这位不幸的少年的。再将这只僵尸进一步的拖离大部队的过程中,链接他们中间的塑料管既没有被切断也没有因为自身的原因断裂,僵尸一直挥舞着的长刀也没有脱手甩到管鹤的身上。现在他又多了几十秒钟能够料理这只僵尸的时间,但他已经离小屋越来越远了,这样下去和刘奕的汇合将会变得更加艰难,必须速战速决。
曾经的高中生用他人生中唯二两次打群架的经验在那一瞬间进行了些不怎么灵光的判断,唯一可能使他依然占据优势的可能只有他手中的塑料管了。确实,从地下室的刑房带出来的那柄小刀还别在他的腰带上,但他可没有这个胆量直接冲上去跟僵尸近身战。
唯一能用的就只有这根身经百战的灯柱了。这么想着,少年这一次把握时机认认真真的发力,想要从僵尸的喉咙里将大概已经报废了的长矛抽出来,可能还能当棍子用。
但这根管子卡得比他想象中的紧得多——他没有拿回他想要得到的武器,反而将想要他命的敌人拉向了自己的方向!
锈迹斑斑却在另外的一些地方勉强还能闪烁出一点银光的刀刃向着他呼啸而来,并不是什么战士,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的管鹤根据自己求生的本能当机立断地舍弃了手中的武器,千钧一发地蹲下身去躲避僵尸向着他的脖子来的一道横劈。
虽然侥幸的躲过了第一次攻击,但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大概很难有这样的好运气了。腹部的伤口因为这么突然的活动又一次尖锐的疼痛了起来,可他不能停止自己的运动,不然接下来刀刃就会立刻劈到他的头上来。深知这一点的管鹤自然也不敢停下来,顶着腹部的痛感干脆的趴跪在地上,也不管姿势是否好看就强迫自己向右翻滚,躲避可能袭来的死亡。
但和他预想之中所不同的是,落在他刚刚所在的那个位置的并不是沉重的刀刃,而是另一个沉重的东西——僵尸的躯体。
少年突如其来的拉力让本来自身行动就不怎么灵光的僵尸把握不好自己的重心,就那么顺着对方发力的动作倒下去,先触及地面的是被管鹤放弃的长杆,硬度不足但韧性有余的细棍借着僵尸自身的重量斜插进松软的泥土之中,稳稳地把自己固定住,随后止不住去势的僵尸本应该凭借着这一个多出来的支点重新站稳,可惜的是能够供他受力的那个支点实在是太小,而这东西的重量却显然不轻——
“噗——”
已经彻底变了形状的灯柱从僵尸的后颈中穿刺出来,而它不知道是因为感到了痛苦还是单纯的生物电反射使然,总之它蜷缩起自己的身体跪在地面上,丢下了手中的武器,双手握住塑料管想让自己的脖子从它的上面解脱出来,但因为之前那巨大的力量而变形,从纵向变成横向如同钩子一样的灯柱顶端给它造成了不小的妨碍。
什么啊这种搞笑电影一样的展开!?在地面上挣扎的僵尸让管鹤有那么一瞬间的目瞪口呆,其实它只要稍微抬抬头从那里站起来就能很轻易的将塑料管从地面中拔出来恢复行动能力,但智商是硬伤,这,谁都没办法了。
距离周围的僵尸围拢过来大约还有十几秒钟的时间,管鹤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补刀机会的。那一瞬间他忘记了自己腹部的伤口与疼痛,少年所知道的只是他接下来要完成的动作——他从身后抽出那柄小刀来,常年跑酷带给他的那些意识流水般自然的涌向他的四肢百骸:
要强,要准。
一步、两步,管鹤在跳跃之后准确的落在一个事先闪电般选好的位置,没有任何一个僵尸够得着他,包括他眼前的这一个。少年尽可能的高举起手中的小刀,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向它的背部中央的部分刺过去:一下、两下、三下,到最后他自己也数不清,总之他在其他的僵尸靠过来之前刺了尽可能多的次数。接着恍惚之中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100什么的,但他没去理会,因为第二只和第三只僵尸已经靠了过来并且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菜刀和棒球棍在夜空中孤零零的画出剪影,正要向着少年落下去——
权衡利弊,评估危机。
明明有那么多的方向能供他选择,可管鹤就是选择了看似最不可能的那一个:直向着两只僵尸中间的空隙中窜过去、放低姿态、翻滚躲避它们的攻击。虽说他确实躲过了这两只可能对他造成的那些伤害,但很难说这个选择是明智的,因为它们的身后紧接着的就是拿着单手斧的第四只僵尸和手握真正意义上的那种屠刀的第五只。斧头和刀刃也向他落下,管鹤只能再一次的翻滚起来躲避,他感到什么东西擦到了他的衣角将那一小块布料撕扯了下去,不过显然这不重要。少年选择这样的路径逃脱是有原因的:重新在地面上半跪起来时,他的手中提着并不是之前握着的那支小刀,而是第一只僵尸丢下的那柄长刀。
快速而高效。
僵尸再一次围拢上来的时候管鹤双手握住刀柄,就着自己半跪着的低姿态直接横扫了四只僵尸中至少三只的脚踝,具体他没有仔细数,因为这之后他根本没有恋战直接起身带着新武器向着其他的方向奔去拉开距离,但他确定应该有两只僵尸在他身后倒在了地上。什么东西险而又险地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去,吓得他一缩脖子,但并没有减慢速度。
“管鹤!走了!局破了!”
他隐约听见小屋那一边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正是刘奕按照事前说好的那样用房间内的一只椅子作为自身的护盾从僵尸们没有完全破开的那个洞口中撞了出来。现在那里已经几乎没有僵尸了,为数不多离他比较近的那些中的一只被这位小公务员一椅子抡倒在地,头部都被打得变形了,而另一只却抓住了他的椅子。
正当少年为这位和自己多少生死与共了一段时间的同伴捏一把冷汗的时候,却看见他在这种逆境之中爆发出令人吃惊的疯狂气势,以令人吃惊的频率将手中突然出现的短剑不断的刺进那只僵尸的脑袋里——即使天色又暗距离又远,管鹤都还觉得自己能看见对方脸上狰狞而扭曲的表情。
……我刚才也是这样吗?少年在躲避僵尸们追击的同时不禁分出一点神来思考。
在和刘奕胜利汇合准备甩脱身后这一群该死的僵尸时,管鹤唯一能确定的只是在这种能把任何一个好人直接逼成疯子的逆境之中,不在沉默中爆发,就会在沉默中灭亡。
而他目前还不想灭亡。
冲刺、转弯、疾跑。
甩掉怪物,引来怪物,再甩掉怪物,
如是重复,经过几个大型分岔口后,原本的队伍赫然只剩下三、四人——最初因挑衅被Griffin殴打的Valentine,昏迷中的NPC寇特,始终沉默不语的面罩男Sieben。
不知何时,已然在怪物们的追踪下将队伍分散。但以实际效果来说,现在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坏事。队伍一旦聚集就代表着目标变大,更容易引来这些无处不在的怪物们的聚集,何况即便由于数量的增加 ,战斗力会得到提升,但这些人与‘自己’并不同,单体之间无法因为思想、逻辑、目的的一致而如同双手、双脚一样自在的配合大脑行动。无法有效配合的战力,其结果在人数增加后,反而会在某些时刻因为互相间的不同使总体战力下降。
死音陡然顿下脚步。
这并非因为出现了什么怪物,而是因为某种神妙的感觉。当然,说是感觉也不尽言。一定要说的话,血太多,而尸体太少。纵看过去,这段连着数个连续编号的实验室的走廊,几乎被血染遍。然而尸体,或者说是人类死亡后残留于世界的部分,仅仅有一些不多的残肢。
他转过头回看队伍最后显然也察觉到不对劲的Valentine。
这位即使面对怪物和碎尸也毫无动摇反而更显悍色的女性早已经从赤手空拳变成浑身穿着路上从死去、或者半死的保安们拿夺来的装备。非但已经两手都提着机枪,更是腰缠一圈从沿路尸体那摸来的弹夹,以死音那匮乏的弹药知识来看,也是简直太多了的程度。
一直只是默默扛着寇特,中间也仅在接过Valentine递过来的手枪时点头致谢的Sieben这时也朝着死音露出像是肯定的眼神。
“可以拼成四具,不完整。血有十人份以上。”
首次开口的面罩男给出了个不太具体的数字。虽然予以为什么知道这种事情的联想,但无疑是对这古怪状况的肯定。
死音默然地继续向前行进。
现在退回去反而显得太晚,何况之前甩掉的那一群巨蜂恐怕还在匆忙制造的氨气阻隔带前疑惑徘徊。如果要规避,倒不如从这里的T字路口开始。
路口近在眼前,死音提高警惕迈出脚步。
左边并无异常,甚至除去血污外并无他物。
目光因此迅速地转向右边。
这是一段长不过百米的宽敞走廊,与标示着通往餐厅以及不知作何用途的E-3区两条通道连接。
视线往下是接近暮色的红,接近玫瑰的红色,无数的红色叠加在一起,如同与咖啡混合的牛乳呈现润滑的美色,而那红色的中心就是三岔路口的中央,被累积在一起的尸体的堆。
尸堆之中是高约一米七,全身覆盖着细小鳞片的深海妖怪。
它高高举起一具残破的尸体将他抛起,然后再以粗壮的触手迅速绕到将由最高点落下的尸体之后卷住尸体,抛到另一条触手上并依次轮换。它似乎从这简单的游戏中得到极大乐趣,乐此不疲地将尸体在触手间轮流传递,这期间甚至灵巧到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章鱼似是察觉到被注视着,硕大的脑袋以想象不到的速度扭转。
糟了!
这样的想法刚浮出思想的水面,死音已经急速退后。
表面覆盖着无数细小黑色鳞片的触手带着那个奇大无比的章鱼脑袋轰然撞上拐角处的90度墙角,将其洞穿,而后盘踞在那个破孔上抡出触手,将起始位置起150°的墙壁击穿形成巨大空洞,露出房间内的被扫得七零八落的实验器材。
墙壁的碎屑纷纷落下。
本应有的响动被更大的弹药轰鸣覆盖。
密集的枪火在死音侧身翻跃进右边的破洞内后,疯狂倾泻在这只本应生存于海洋的怪兽身上,击碎黑鳞的防御,血沫因此飞溅。
如果它能发声的话,恐怕已经咆哮起来。
巨章迅敏地利用触手将实验室中的储物箱,保密箱拖出来,挥舞着这些金属的制成物阻挡更进一步的伤害。
但Valentine依旧一刻不停地以可称浪费的方式,利用枪弹笼罩这只怪兽。
在毫无章法仅是恶性骚扰控制章鱼行动的枪林弹雨中,这位强气的女性以无所谓的神色站立着,精确计算好弹药的数目,在弹药将尽前仅以单手就替换好弹匣而后继续。
章鱼似乎终于对这种无法带来任何乐趣的单方面压制感到不满,将抓着金属实验桌桌脚的触手扬起。
便在此刻,借由Valentine的枪火掩护,绕至章鱼身后的死音突进。
如果按照原本的轨迹,被吸光涂料染成黑色的这把短刀理当从后面刺入章鱼的身体,撕裂构成它的肌肉。但遍布走廊的血液在高速的行动中形成的障碍与偏差,恐怕比想象的要强。
至少并非只是依靠纯粹的’看‘而吸取战斗经验的死音所能驾驭的’知识‘。
将触媒定为人类的鞋子,粗糙地概论一番的话,普通地面的摩擦系数约为0.6,光滑的室内地板在考虑到防滑性的基础上,摩擦系数一般在0.4-0.7之间,打磨良好的木地板,在对应相应触媒的基础上,可以有0.384的表现。
而在有润滑的基础上,这些平面的动摩擦系数,可以惊人地低到0.03左右。
在勉强地调整好重心平衡之后,刀刃毫无疑问地偏离了原本设定的轨道,从身体这个目标,不自然地变为触手。
原本是作为航空材料而利用,可耐超越1200度高温的坚固材料,其后在研究员们奢侈的浪费下变成利器的这把刀,形同流水剖开触手强韧的肌肉,露出里面鲜嫩的截面。
已经无法更改的情况下,借由高速度带来的强大惯性,死音径直扑向前方。
属于海洋的怪兽仿佛这才感觉到迟来的痛苦,狂怒地抓着柜子砸下。
即使是看起来特别强化过的地面,也因为这饱含怒意的一击裂开,显现出崎岖的痕迹。
假使没有毫不停顿地继续,现在死音已经变成与那地面同样的状态,被愤怒的海兽碾压。
但即便非是如此,也不是可以表示庆幸的时候,陷入狂暴的章鱼已经无差别地攻击起了所有的阻碍,包括它触手抓着的柜子,当然更包括带来疼痛的——人类。
快,还要更快。
赤红的走廊这时彻底变成了必须远离的存在。
就算是早在Valentine以枪弹压制海兽时就带着寇特这个累赘慢慢退下以免妨碍战斗的Sieben,此时也飞奔起来。
然而比人类的双脚更快的是海兽的一方。
现在只剩下七条的强健触手下压蓄力,彷如弹簧射出,带着自己笨重的头部直线形破空前进。
海兽的触手掠过墙壁,留下深痕,最后将自己撞入十字路口其中一侧的墙壁上,以两、三条触手为支撑盘踞墙壁的断面,空余的触手抓着一团不久前或许是四角立体构造的不规则金属团,挥舞起来朝着在自己的追击下避入转角的几人砸出。
化身为古代破城机械弹丸的金属球贯穿两面墙,消失在视线里。
紧急以角度的变化逃脱海兽直线袭击的三人几乎失去了继续退让的余地。
这条路并没有其他的岔路可走,L型走廊的尽处,就是原本逃离的巨蜂,硬要比较的话,还不如现在面对着的这只海怪。
死音放开Valentine的衣服,刀身在指间巧妙地转动两圈落进掌心,迈进一步挡在两人身前。
“进房间!”
Sieben忽然夹着奔跑起来,目标正是这走道直角所在的房间。
几乎只是瞬间,其余两人也领会到这句话的奥妙——只要利用这只海兽的特性……
Valentine目光一凝,一边退后一边让火力毫不吝啬地狂涌而出,重新压制住这头意图袭击的怪物,逼得对方只能故技重施。
正是趁着这宝贵的时间,死音夺身进入Sieben打开的门内,拔出别在腰间作为备份使用的,产自研究所保安的军用匕首甩入墙壁,借此作为支点,踏文件柜而上以极为畸形的姿势窝在天花板和匕首的’钉子‘之间,借着’钉子‘,门角,保持着不会摔落的微妙平衡。
而Sieben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将寇特塞入桌子底下,身体下蹲,双手架好手枪进行瞄准。
如果忽略不提在摆开姿势后,他才想起来打开保险栓,的确是完美无缺的迎击准备。
三十米的距离并不是很长,便在接连不断的枪声中,Valentine闪入门内——她直直地奔入实验室中央,将枪身一提,两个弹匣滑落,叮叮当当地掉在大理石的地面上。伴着第一声响,新的弹夹已经重新卡进槽内。
半空的弹匣自地面弹跳起来。
墙壁因弹射的章鱼那极强的冲击力凹陷破裂。
钉入墙壁的匕首无法支撑松动,死音的身体失去平衡,然而他也不需再维持那种平衡。
Valentine身体回旋,枪口精准地对着想要攀住墙壁的触手,连串子弹甩射击穿覆盖着的鳞片。
海兽的沉重头部因由惯性继续冲击前进直直撞入。
正对下面的短刀经由调整,切开章鱼头部同样覆盖着漆黑鳞片的皮肉。
冷血动物的血液迸溅而出。
死音握着短刀的左手,小手臂几近全部挤入章鱼的头部。那姿势看起来简直像是想要去掏出章鱼的脑子看个仔细。
不管如何章鱼已经不动了。
“砰。”
方要扬起的触手被突然的枪弹击中。
这次这只海兽是真的不再动弹了。
死音向着还摆着开枪架势的Sieben缓和下神情。
寇特越退越后身形忽然摇摆起来。
时间已来不及思考,死音急冲而出,鞋底踩踏地面凸起的树根,压得那一拳粗细的木枝也发出断折撕裂的声响,纵身扑向已然朝着悬崖坠落的寇特。
身体失去可以凭仗寄托的地面,手臂伸长拽住寇特因为崖下吹上来的风翻飞的外套衣领。
这样坠落下去,大概就是必死的命运——
久世…。
时间被不可思议地拉长,灌入肺部的冷空气似乎也出现滞留现象。仿佛世界在这一刻都明晰起来。
然而死音无暇细想这种微妙的空明境界,过去在研究所接受到的知识和信息融为解除危机的利刃,向着险境挥出。
风向……
迎风面……
死音咬了咬牙已经忍不住表情肌的变形露出兴奋狂热的笑容,五指收紧手腕内弯,用力将寇特向上抛起。
角度10,风力11*,能行!……
借着这一甩之力,身体急坠的瞬间调整姿势,终于将与悬崖的距离拉近。
握紧刀柄的左手挥出,利刃作为楔子深深刺入悬崖光滑如削的岩面作为这峭壁上唯一的支撑点,伸长右手再次抓住重新落下的寇特。
“!”
刀刃被下落的冲力带着持续下滑,在悬崖上刻出长长的深痕。
右手臂被剧痛袭击,兼且完全失去控制,大约因为过大的冲击力使得右手骨折,现在仅是凭着之前的惯性提住寇特而已。
“不想死的话,就自己抓紧。我的手断了。”
感觉到对方惊慌失措地抱住自己的小腿,死音抬头向上眺望。
包裹了整个世界的黑暗似乎还没有消失的迹象,无垠的夜色里只有几颗星子忽明忽暗地昭示未来。
虽然是这样的情景,世界依旧如此无动于衷的美丽,一如当日。
他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叹气。
两人份的重量,加上这不断侵袭的风,即便现在断掉的并非是惯用的左手,仅靠单手垂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坚持到天亮时分。凌晨时的低温,随着时间过去逐渐加重的疲惫感,这些还仅仅是已确定因素。
剩下的竟只有向那个预定消除的不确定要素求助了吗。
死音深吸一口气向上发出尽可能大的呼喊。
“前辈,你再不帮忙,我就真的要被害死了!”
过了片刻,从悬崖上抖抖索索地垂下看起来是树妖们提供的藤蔓,随着风的变化飘荡。
“前辈,难道你认为我还有多余的手去抓住这个吗……”
以被创造出的历史来计算,仍旧处于幼年的人形兵器露出苦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风盛。
短刀没入的岩石处落下些许石屑。
*已调查过存在50米高悬崖可有11级风力的实证。
寇特躺在身边不远的地方,气息微弱。
低矮的灌木间传来虫鸣不知趣的欢歌,掩盖掉死音低微的抽气声。
方才下落时为了减缓冲 力,死音将自己的外套扯下抛出,勾住从峭壁上斜出的细小枝条,虽然只是二分之一秒的延迟,也略胜过无。但尽管下落时有溪流作为二次缓冲,现在身体所遭受的 损伤也不容乐观。外伤还在其次,肋骨大约因为冲击力断了一根,现在整个肺腑都在作痛。死音吐出混着血腥味道的浊气,抓紧一直不曾离手的短刀,改变将寇特拖 出那比目测要深上许多的溪流后就一直维持的佝偻姿势,从地上爬起来。
挂彩的右腿在站立瞬间险险崴下去,立刻又坚定地站直。
死音将短刀横咬在齿间,用唯一还能动的左手抓起陷入昏迷的寇特,往前方行进。
走了不到十数米,背后忽然传来轰然的出水声音,冰冷的溪水有如喷泉倾洒,击打在岸边发出连续不断的啪嗒声。死音脚步一僵,回首愕然发现一只奇形怪状的巨兽从水里升起,发出咆哮。而那巨兽的身周还有数目不清的小型水怪从翻涌的水里冒出。
“——!”
简直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状况。
死音暗骂一声,将寇特绵软的身体扛到肩上,足下一沉已经发力蹬出疾跑起来。中途甚至不敢回头再多看一眼,只借由身后的声音判断与那些水怪间的距离及其方位以便躲避。
眼见距离越来越近,体力也在逃跑中消耗得所剩无几,前面忽然冒出几个身影。
那无疑是所谓的‘资深者’塞壬与这支队伍里和自己一样的‘新人们’。
此刻他们正站在一扇即便在幽暗视野里也显得光彩熠熠的金属大门前,而这扇大门正在打开,露出后面幽深的通道。
众人面向这边一惊后,那名自我介绍名叫素女缘的东方女性急忙向着这边招呼:“快进来!”
大门在所有人进入之后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又如开启时般发出金属冰冷的摩擦声立刻关上,夹住一只追在最前,试图跃进门内的水怪。
全身没有任何毛发,只长着许多瘤子的黑色水怪发出凄厉的叫声,死死地抓挠大门表面却没能留下任何痕迹,最后怨恨地瞪视着在场的所有人,失去了气息,从门上滑落下来,水怪仿佛污泥的血液涌出,将原本白色的地面变得脏污。。
它已经被彻底夹断,和门外面那三分之二的身体大概再没有相会的时候。
“获得B级支线剧情一个,分数1000点。”
既不是男性,也不是女性,既不是成人,也不是幼儿,本质上更接近于无生命性质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正是那个灌输了无数在这个世界应具有的基本常识信息的声音。
“现在已经无法返回了,这地方看来已经完全陷入混乱——刚才我们来的时候听见远处有保安们和怪物打斗的声音,只有继续往里面前进…如果不想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流窜过来的怪物堵死在这里。”单手拎着不知何时昏迷过去的戴娜的塞壬不紧不慢地推了推眼镜,扫视在场的所有人,冰冷的目光在负伤的死音上停顿一刹冷声道:“Sieben,你负责扛寇特。其他人跟上。”
随即不等回答就快步向里走去。
“等下如果要逃跑,麻烦Mimcar带一下我,夏诺琪还请lucas负责照料好吗?在这里我们必须互相合作才能增加幸存的几率了。”黑色长发已经凌乱的素女缘 笑容温和地依次注视两人,得到回应后转身也往里走去。应下任务的Lucas则干脆将还想拒绝的Noki像个小公主一样抱起来,用爽朗的笑容安抚这个一直坚 强忍耐着面对陷阱的小女孩。
最初自我介绍是医生,带着口罩的成年男性从死音肩上接过体型壮硕的寇特,朝他点点头,轻松将寇特扛起,而后跟着其他人继续深入通道。
死音将短刀重新握回手中,往前追上脚步。
看起来很长的通道实际不过百米,通过两道已经失去控制,简单被Mimcar使用怪力破坏的自动感应门,很快进入宽广的大约是某个枢纽的大厅里。
这里已然变成了人间地狱。
大约十几米高的类龙生物长啸着拍打翅膀,一群大蜘蛛迈着长腿越过大厅中央进入另一头的通道,将路上正食用尸体的小型尖嘴怪物也一齐踩碎,巨型的蠕虫钻出二楼栏杆,将一名逃无可逃掉下去的保安吞进体内。
四处都是死尸和血液、享用大餐的怪兽。
即便是身为资深者的塞壬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只是现在原路返回的话,也是退无可退,只能想办法寻找安全地点或者找到逃出去的通路。塞壬与素女缘互相对视一眼,向后比出噤声手势沿着墙壁尽可能不吸引注意力地向着最近的一个通道前进。大约也是知道可能的后果,众人都自觉放轻了脚步,年龄最小的Noki甚至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死音紧了紧短刀,调整脚步节奏悄无声息地缀在所有人后面,仅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尽情闹腾的怪物们。
从这里不被注意到顺利通过的几率不是没有,只是太低,不确定的因素太多。
三十步、二十步……就在越来越接近挂着指向牌的那通道时,那只类龙生物忽然扭过头看了过来,它兴致勃勃地长啸一声,扇动翅膀,粗壮的短腿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向这边。在它周围,也有几只怪兽被类龙生物的举动所吸引看了过来。
“糟糕!”
塞壬见势不妙向着通道里冲去,Mimcar紧跟其后扛起素女缘开始冲刺,一直抱着Noki的Lucas更是一眨眼猛然爆发起来跨过短短十来步的距离冲入通道里。
余下众人也惊慌地狂奔起来。
被这些东西追赶上来,毫无疑问是与那些研究员和保安们同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