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罗大陆,圣别纪元后期。
血族女王莉莉安突然失踪,几乎同一时间爆发的怪奇疫病让人类数量逐年锐减,失去管控的血族加上疫病的席卷,让整个社会动荡不安。
将一切扭转的契机在于教会发现血族的血液竟是能治好疫病的良药。
从此,以血液为中心的利益旋涡将整个世界卷入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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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空出现在门口的小片暗色血迹,有着精致花纹的43码鞋印。这就是呈现在晚归的伊莱恩面前的一切。虽然看上去好像没有那么吓人,但莫名的伊莱恩感到一阵后脊发麻,上次他那么不舒服还是十年前他的母亲给他介绍新的家庭教师的时候。于是他后撤一步又谨慎地观察起自家门口来。只可惜他并非什么名侦探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除了这位访客身高至少一米八,穿的鞋子是在帕斯玛街区那家有名的鞋店新定做的,而且并不是强行闯入他家的以外就没有更多有效信息了。
难不成教会猎人来找他谈话了?他一个小小的庄园主和教会有什么好谈的,给假面舞会供应葡萄酒么?
还是说工会猎人又来推销他们的良药了?先不说良药味道如何和他对良药有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光是看到他们的“血罐”……嗯…真希望来的不是工会猎人。
总不能是那帮自称是古老血族的吸血鬼吧?
这种可怕的想法在浮出脑海的第一时间就被伊莱恩打散了,他家离威德利亚城那么远不会有古血闲的没事来这边晃悠的。
思量再三,伊莱恩还是鼓起勇气打开了自家大门毕竟还有十来分钟天就要亮了,在自己家门口晒成灰可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
屋内静悄悄的,这也是正常现象,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吸血鬼晚上不睡白天不起。所有值钱家具都还在,也没有什么打斗痕迹。除了没有人来迎接他以外,一切和平时也没有什么两样。
所以问题来了,为什么没有人来迎接他?伊莱恩搓了搓自己的脖子抚平了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乐观的想到也许玛丽只是又在厨房偷吃。可真当他打开厨房门时里面却空无一人。
没关系,没关系。伊莱恩连忙安慰自己到,玛丽肯定是拿回自己房间吃了。当然他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毕竟天都亮了就算他觉得不对想要逃走又能逃到哪去?
深吸几口气后,伊莱恩蹑手蹑脚地走向自己的卧室。就好像卧室里有什么结界能保护他免于外界伤害似的。但很可惜,首先这个世界并没有结界这种设定,就算有伊莱恩也没能抵达卧室。因为走到一半时他被餐厅亮起的灯光吸引偏离了原本的道路。伊莱恩家的餐厅向来是个摆设,身为吸血鬼的他每顿饭用时五分钟都算是细嚼慢咽。保留这个地方只是出于他对人类生活的留恋和家里必须有餐厅的执念。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灯光都代表着安全与温暖,而伊莱恩也该认清现实早点把这个破餐厅拆了。如果他早点这么做,他就不会在凌晨四点半看到他的女仆玛丽像一只烤乳猪一样躺在红木餐桌上,鲜红的血顺着她洁白的脖颈流下在空中画出一道红线,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滴入水晶高脚杯中。
鲜红的血…从她的…脖颈流出…滴滴答答……
拿着高脚杯的是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男性…他有着金色的头发和鲜红的眼睛……
鲜红的血…染湿了玛丽洁白的衣领……血、晕开、大片……
绿色的玻璃瓶倒得到处都是,这些都是伊莱恩的私人收藏,暗红色的酒液浸入手工编织的地毯中就像是……玛丽的……血……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血…好香……血……
那个俊美的男人浅浅地抿了一口杯中红色的液体,血……对伊莱恩……好多血…开口…好烫…好香……
宛如冬日的太阳一般温暖…宛如沙漠中的清泉一般甘甜…宛如母亲的乳汁一般鲜美……宛如生命本身。
“嘿、嘿、喝慢点你这只小东西,你要把这个女人吸干了。”一双无情的大手揪住了伊莱恩的脖子把他强行从玛丽身上扒了下来。
伊莱恩向玛丽伸出手去拼命挣扎,可他在这个金发男人面前就好像婴儿一般无力,不要说挣脱了就连向前移动一厘米也办不到。
“啧啧啧,你这是饿了多久了?余刚醒的时候也没有像你似得这么没有风度。”金发男人摇摇头“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毫无仪态可言。”
就这样僵持几分钟后,就好像是突然从梦中醒来伊莱恩瞬间停止了挣扎,他完全惊呆了,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只有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鲜血从嘴角滑落滴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嗒声。
见伊莱恩已经清醒金发男子便粗鲁地把伊莱恩甩到了地上。他优雅地理了理自己衣袖以一种特别的像是融化的黑巧一般丝滑的嗓音缓缓说道“余叫雷诺特,这次上门叨扰是因为…”
伊莱恩无礼地打断了雷诺特的自我介绍,他紧紧地攥着地毯闷声说道“你是古老血族……!?”
雷诺特再次为现在年轻人的粗俗深深叹气,世风日下,鬼心不古。他耐着性子继续说道“是的,当然,不然呢。总之余是以为这是家畜的家才进来就餐的,没想到喝了你的血仆…不过你也不用太着急,余不是不知礼数的人,对于这次的误会……”、
伊莱恩根本不听雷诺特讲的鬼话,连滚带爬跑向窗户,眼看就要一把把窗帘拉开。一根由血液编织而成的鞭子便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哦…余懂了……你就是所谓的那种……残月吸血鬼吧?”雷诺特踱着步子走到伊莱恩面前,用右手捏住伊莱恩下巴笑着说道“那余换个说法。小东西,你也不想让工会那些饿狗知道你喝了人血吧?”
“啧啧啧,这憎恶的眼神,不错,有那么点赏玩的价值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被恶狠狠地瞪着的雷诺特突然慈祥地笑了起来。
别说,雷诺特笑起来的模样还颇有沉鱼落雁之色。他微微眯起的红瞳反射出几缕狡黠的光,洁白的手指轻佻地勾起了伊莱恩沾满血的下巴。
“别生气了小家伙,余毕竟也不是什么魔鬼。你不必如此害怕,你为余提供服务,余自然也会保护你的安全。对于像你这样不自制的小东西来说,余的庇护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是么?”
“你的意思是想要当我的仆人喽?”被五花大绑的伊莱恩故意挑衅到。如果他胆子更大些,他可能会吐口血沫在雷诺特精致的脸上。
幸运的是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所以雷诺特依然保持着他美丽的微笑“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你?仆人?”伊莱恩用大大的白眼把剩下的他未说完的台词补完了。
“你这态度真是好生奇怪”雷诺特的笑容变得愈发的微妙“接受你的供养,保卫你的生命,享受你的命运,见证你的结局,这世上还有比余更尽职尽责的仆从么?”
随后他又意味深长地放缓了语气
“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许和普通主仆不同吧。毕竟余对你的人格和愿望没有丝毫兴趣,余只是觉得你的处境很有意思,屈尊播出点时间鉴赏你的垂死挣扎罢了。可千万别让余觉得无聊了哦,主人♪”
这就是伊莱恩噩梦的开始。
本篇为序章——假面舞会的第一篇,大概算是一次命中注定的巧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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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不要歌颂苦难
苦难就是苦难
不是世间的任何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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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之夜,群星黯然,亘古不变。
若能见那圆月繁星交相辉映,又会是怎样的一幅盛景。
耀银澄月播撒下恩泽的幽白冷光,各色星辰点缀于那透亮的暗色苍空,灰云行至天际,又在这光辉下剥离开来;雾气沉眠,仿佛一个个铸成而又溶解了的文字。
此刻,入夜。
在这银白百合盛放的秋夜,一副假面,模糊了血族与人类的界限。
伊莱不会是最后一个到来的血族,却也一定不是第一个。
至少,那只先他而来,全身都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大蓝闪蝶……绝对是一名血族。
看看那光华流转的翅膀……飞旋,起舞,即便是被一针穿胸,永远地钉在盒中——只要保存得当,那对翅膀也将一直,一直地闪耀下去……
伊莱法缇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仿佛循着那从未存在过的鳞粉轻轻摩挲,眼见着水花般的屑末落入无形,在他们之间勾勒出一根鲜红色的锁链……
是你……
刹那间,血流加速,心口钝痛,骨骼在那一刻似乎也咔嚓作响,生长出无数不应在此的鳞皮与倒刺。
是你……
猩红的眼瞳早已盯紧了猎物。
“这是,想要共舞一曲的意思?”
四目相对,伊莱恍然间意识到,他似乎将手臂举起太久,以致被那人误认作某种邀请。
一个如月光般沁凉的亲吻落在他的手背,温和地,轻柔地渗透进血脉……美好得令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斯凯茵……我亲爱的……”
那个名字,那个称呼,被他在唇齿间细细咀嚼到几乎揉碎了,终究还是随叹息呼出,几不可闻。
他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或许这样的和平相处只有今晚,在他未能认清我身份的时候才能存在吧……我没理由向他诉说真相。’
蓝蝶飞旋于月光之下,星河也要伴着他的舞步,跃动着,依恋着,随旋律投下璀璨光斑。
当已死之躯经历浸制与干燥,终会有一双手将它取下钉板放入匣中,随之一同封闭的想必还有一张写着名字的纸条。
“Morpho menelaus.”
玻璃与蜡封昭示着这只可怜的生灵再不能扇动它的翅膀,随后烛火与光阴将在它的翼上永恒地流转,正如此夜舞步所叙述的那样——随乐音踏过的是他们曾行过的沃土与磐石,是四季,是他们所经历过的一切爱欲与渴望。
这应是蝴蝶的第二次死亡……在它出生之前,在它仍是茧蛹时,它便死过一次。
制成标本的蝴蝶永不再动,但伊莱法缇并非如此——他的骨骼仍在咔嚓作响,仿佛一只喰骨噬肉,要从他体内挣脱的成虫。
为这形体不至于就此溃散,覆皮也需时刻生长……他知晓自己的大限在此,他早已被封在爱意与傲慢织就的匣与茧中,在他异化为某些非他之物前,他需将自己亲手终结。
永生症。
他终究还是摆脱不掉那与生俱来的宿疾,正如他无法忘却生命之末,诞生自血脉的永恒羁绊,窒息裹挟着困顿,如同木匣与长钉。
伊莱悄悄握紧了舞伴的手掌,二者的身躯贴得极近。
透过面具微小的窥孔,在极偶然的某些瞬间,他也会与斯凯茵对视一瞬——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比他记得的还要湛蓝……
那一刻心头涌动着的,那伊莱法缇早已遗忘的温度,鲜活仿佛那早已作古的器官仍在跳动。
他再按捺不住他的内心,汹涌的情感迫使着他张口——
“我……”
伊莱久违地踏错了一拍,顺着舞伴的补救力道掩饰性地弯下腰去。未尽的话语随着夜风悄然飘散,他自下而上注视着斯凯茵的神情,四目相对,愉悦而又轻快。
他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传说蝴蝶象征着灵魂,已死者的灵魂将化为蝴蝶归于冥土……那么永生于人间的灵魂呢?
他的蝴蝶,他所爱的那人是如此自由,没有什么匣子或棺材能将他困在其中。
伊莱法缇的骨骼仍在隐隐作痛,那是他与生俱来的宿疾,永不止歇的生长,是仅有鲜血能够暂且抑制的腐坏与悲痛。
但这足以让他放弃如今这来之不易的生命吗?当然不。
“我爱您。”
如今他可以毫无芥蒂地说出这句话了,毕竟有什么可以阻碍两个已死的自由灵魂相互吸引呢?
他们的步伐轻松而又愉快,从某个瞬间开始仿佛合而为一。鼓点的振响,舞步的跃动无一不诉说着一曲对爱与新生的礼赞。
月光啊,敬请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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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不要向时间妥协
永恒是一个圈套
正因生存在于其与终末的斗争性
只有新生能够战胜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