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世上万事皆缘起,因缘生万物;万物又有灵,就此诞山川精怪,飞禽鸟兽。
大清尚书纪晓岚先生有云,事出无常必有妖。这林林总总的东西多了,便会起争端,扰世间清闲。
只是非人的东西要是搅乱伦常纲纪,也不好叫人判断,因此诸国就此暗地里建立了各自的组织。
说到这里,便要提一提那中国的六扇门——此地搜人类中的能人异士,又招神佛妖怪,为的是清查异常、解决事件。
正是因其存在,世界齿轮啮合如常。
本企为参考了现实世界半架空企划,并不会涉及南京的严肃历史事件。可当做现实世界的平行时空看待,并无法完美还原南京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考据党切莫较真,介意勿参,感谢理解。
(全文784字)
雾雨蒙蒙。
从这个石碑到那个石碑,从那个香炉到这个香炉,白季夏行走在墓园里,在他经过的墓碑上,灰尘与落叶都消失不见,只留着几朵白色的茉莉。
还好,还好,今年没有认识的人入住这里,白季夏的思绪飘忽不定,游走在过去的时光里。
这个孩子是退休之后寿终正寝,那边一家子都是六扇门的职员,只是入职时间完全不同,分别继承着长辈的遗志......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梦游般的思绪。
“白先生?您是来扫墓的吗?”
白季夏回过头,看见自己所熟悉的那只夜游神——钟翼,正抱着一束白菊,站在他的身后。
“嗯,我来扫墓,小猫咪也是吗?”
“是,我替母亲来看望一位故人。”
“钟玥...她身体还好吗?”
当白季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到钟翼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母亲她...住院了,可能是不适应气温变化......”
“...过几天我会去看望她。”
钟翼呼了口气,氤氲的白色转瞬间便消逝,“嗯,谢谢您。”
白季夏的嘴角再度带上礼貌的的微笑,只是这次的微笑里有着难以抹去的悲伤。
“嗯,小猫咪要看望的故人是哪位?我对这里挺熟悉的......”
钟翼四周看了看,径直走到白季夏身边,看向那个刚刚被先生用法术打扫干净的墓碑前,“就是这位。”
“哦,是他......”白季夏跟着钟翼一起蹲下身,把几朵茉莉放在小猫咪的花束旁,“阿玥还记着那些事......”
钟翼听着先生自言自语,张了张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白季夏发现了他的心思,便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他是在一场任务里殉职的,燃烧自己不多的修为,给一整个小队留下逃脱的时间,自己差点没法进轮回。”
“看报告里的描述,你母亲当时离得最近,本来能带着他一起出去,却被他一把推向出口。”
钟翼沉默着,他听过不少来自上一辈的故事,这样的事情也屡见不鲜,但是他从先生的声音里听出了遗憾。
非常,非常深重的遗憾。
忽然,白季夏转过头,看向沉默的小猫咪,“钟翼,有时间的话,能陪我走完这里吗?”
6580字
没有写到很多东西……也没排版时间也到了极限一个滑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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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区麟显然没有想到冲进办公室见到的是这样的场景:穿得一身惨白的年轻男子直愣愣地站在桌前举着房间主人遗落在桌上的烟斗发呆。再加上门大喇喇开着,里面的人也没开灯,就着走廊的灯光搁那发呆,不说吓人,至少是有点诡异在里头的。
“壬亥?”他先出声提醒,确认对面的人有了反应后,才正常迈入。天知道他上次没敲门就进来撞见了什么地狱绘图。希望不会成为他鬼生的走马灯。说起来鬼有走马灯这种东西吗?
“嗯?怎么了区哥。”壬亥打着招呼,不着痕迹地放下烟斗,就好似超市采购时对不感兴趣的东西那样的态度。
“我来拿点东西。说起来你不开灯吗?这么黑对视力可不好哦。”区麟转身去取了东西,回过身后一晃眼还能看见背后的人盯着座椅,就像是透过东西看别的人似的。
啊……原来是这样。区麟也不是第一次见壬亥直勾勾地盯着沈京看,最初他还以为是这小子看他们科长的作风不顺眼,后来又觉得不太像。次数多了,味道也逐渐不对劲,只是他没往这方面想。刚刚的既视感给了他提示,这才一下把这些都串了起来。
连着两次好像撞见了不该看的事,区麟也怀疑自己的运气到底是好还是坏。虽然心情有那么一点点复杂,不过眼下显然是应该多关心关心小弟——毕竟小弟还经常跟自己联机打游戏不是。
他一把用胳膊拐住壬亥的后颈,用阴恻恻——啊不,应该是悄声商量的语调,“如果我猜错了不要打我,你是不是喜欢沈哥啊?我是说,那种方面的。”
这句话明显打出了僵直效果,壬亥愣得像个板子。“有……有这么明显吗?”如果漫画化,壬亥的脸上绝对会有明显的汗滴挂在脸上。
“你这……”区麟想了想形容词,“不能说明显,只能说暴露无遗。”他安慰小弟拍了拍对方的肩,遂脑袋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这时候又像是比当事人还难受的表情,让壬亥有些不明所以。
“说起来前阵子我刚好看到沈哥……”他挠挠头,显然在措辞。“你知道沈哥和戊戌是一对吗?”他害怕对面的人不知道——毕竟好像没听他和戊戌很熟的说法——还口头叙述了一下那人的特征。“或者说,他们有没有在谈恋爱?”
这下好了,都不用特意去看壬亥的脸色,光是扑面过来的怨气都足够解明情况。
“是,是吗你不知道啊。”
“区哥……你说这话有什么根据吗?”壬亥死气沉沉的音调里还透着溺水的人想抓个救命浮木的期望,“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他理当是离戊戌最近的人,但他俩最近都没什么动静,很有可能是沈京打闹的时候产生的误会……
他就这样抱着侥幸的心理。
“啊……我那天有不小心撞到……”区麟挠了挠有些尴尬的脸:“他俩在这办公室亲上了。”
在雷区踩到雷。
“怎么了?”区麟明显感觉到对面的情绪不只是对一般情敌的厌恶。
只见壬亥吐出憋了好久一口气,有些欲言又止。
区麟没急躁,只是耐心等待他的答复。壬亥咬了咬下唇,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能保证不说吗?”他转头望着区麟。得到了点头保证后,他也没再犹豫。
“……他是我爸。”说完这四个字的壬亥面如死灰,尽管区麟仍旧能看出他有在努力控制。
闻言,平常看似炸呼的区麟也没蹦出话来,只是用一种你懂我也懂的气势拍了拍壬亥的背,用一种大哥也无能为力的表情看着他。
大哥永远是你的港湾,飞累了可以来这里歇歇……区麟用这样感觉的气氛安慰他,壬亥却只能感受到一些刺痛皮肤的同情视线。
或许他此刻真的很像个小丑。壬亥在沙发上坐下,有些茫然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02
自己还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也不至于多匮乏。想来,那时候戊戌也已经跑到六扇门上班了,他当然不明所以,只知道父亲经常晚归,而母亲则是毫无征兆就出差,一呆就是几个月。家里或许是有请过保姆,但他没印象了。一个小孩子,在幼儿园待到很晚,要是保育员能投诉父母,估计他的爹妈早就被所有幼儿园拉进黑名单。不用上学的时候就是呆在家和画册书籍交朋友,陪他玩最久的不是父母,而是那盒拆了一半,早就折得皱巴巴,发黄的书签。他并不是早早就学会了延迟满足,而是形成了习惯。习惯了不守约的母亲,习惯了连承诺都懒得给的父亲。
他就像很多小孩那样不懂得自己家的经济能力到底是怎样的,是不是快揭不开锅,不然为什么两个人都要这样拼命地工作?是不是足够富有,家里的装饰,用品,都还算得上不错。但他隐约察觉到了,但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得到多少的爱。不管这是否仅是一个猜想,都足够令他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的天性委曲求全。不是所有的母亲都爱小孩,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付出同等程度的爱意。这点他明白得比所有的同龄人都要早。直到爸妈离婚的时候他才能了解,他的母亲只是个付出别人50%就已经用尽全力的人。
小时候的他哪有那么聪明?一边是害怕惹家长不高兴,一边是担忧家庭的经济状况,小小的脑袋瓜里撑了许多这个年纪不该承担的东西。就像站在玩具店外面,戊戌指着他盯着的豪华拼图问他要不要,他也只能选择摇头。他会拿玩具和自己的价值做比较,如果做得不够好,就配不上。他肯定忽略了那些想买就买的声音,但他得到了那个。
得到了一个手掌在头顶上的轻拍。到底是安慰还是奖励他的懂事?他至今都没搞明白,但也不需要明白了。他逐渐长大,也终于明白过来这是多么烂的父母,度过一个触底反弹的青春期,看似和睦的亲子关系也终于大崩盘。但是从小的习惯还是没能彻底根除。
不要在干涸的井底渴求泉水。浅显易懂的话语。他已经疲于索求戊戌不给予——现在是不表露的亲情,但也没想要彻底扯掉平衡木的支架。现在这样就好,这样的距离很适合,他们还能像家人一样。
——如果不扯掉的话。
显而易见,沈京站在了平衡木的中央。无论是他走过去,还是被扯过来,这块木头都注定沉没。木头已经年久失修,沉了要想再修好,不如再搭块新的。
要退出吗?壬亥笑了笑。要说他和戊戌谁最容易放弃,反而是他那个很随便的父亲。但要说谁最能够坚持,却不太好说。既然这次他没有放手,很可能是要一争到底。他可不信那个人会毫不知情,又不是陌生人,凭这相处这么多年的了解,自己的心思早八百年就暴露给他了才对。
这时候哪怕再讨厌抽烟,都有点想要抽上一口了。壬亥压了压眉心缓解皱纹。都不知道跟谁学的,竟然想放弃。他自认为不是个容易退却的人,常年的恋慕也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真当一键恢复出厂设置那么轻松。
总之先看看状况……
他由衷地期望那只是什么玩笑。他少见地依靠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逃避,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03
“你呀,真就是吃饱了撑的吧。”
沈京熟练上手一戳,引得床上的人一阵抽气。
“别用这么大力成不成?”戊戌护住刚刚被戳到的脚腕,“本来没事都得给你戳出事了。”
两人就这样在医务室床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受伤的这位爷表现得屁事没有,脚腕却忠实地呈现了扭到之后的红肿。
“哟,没事怎么会一瘸一拐来找我?”沈京仗着戊戌也不会和他翻脸,又使劲按了一下,满意收获了手底下的颤抖。“医务室可不收没病没伤的人。”
要不是图这里恢复快……
戊戌没吭声,倒也不是没耐心跟沈京拌嘴皮子,只是因为刚才那下确实是有点疼。
回想一下今早的经历,也不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种等级的事故,他就只是去清凉山巡逻选了个较为偏僻的岔路,那里不至于一块地砖都没有,但确实没什么人走,石板上全是青苔,又是细雨绵绵,滑得可以在上面溜冰,加上穿了双打滑的凉鞋,就这么一下,直接让他仓促而归。
“这都能崴到脚,你之后穿拖鞋得了,瞧见公园那些老头没,穿拖鞋比你厉害多了。”
“你就说治不治吧。”戊戌也摆出马上要走人的架势,沈京心领神会,玩笑该适可而止了。
“行,我先给你上药,再给你来点儿福利。”沈京抛了个搞怪的媚眼,转头动作麻利地跑去药箱搞了几味外敷的药材,信手拈来得像是根本不需要过脑子。处理好了接着涂涂搞搞,动作快到眨眼都快捕捉不到他的动作。这一趟下来,可能还没过去几分钟。
他对待伤患倒是手法轻柔,先是用较小的力道舒缓伤部周围的肌肉,接着往上推了推,范围逐渐扩大到全身。
“怎样?客官这个力度还满意否?”
想必这就是他口中的福利。戊戌没去探究他这是大发慈悲还是心血来潮,亦或是打了一些歪脑筋,但就目前来说,按摩的手法和力道都是非常正直且专业的,要是老中医来了都要给个三连好评——当然眼前这位可是个不知道老到哪里去的老中医了,要想找人来评价可能得去坟里挖几位。戊戌回了个点头,就干脆闭眼休息了。他现在这样可想而知,没法工作,直接回家太过麻烦,干脆就赖在医务室床上休息休息,反正他好赖是个伤患不是,等药起效消肿了之后再回去也不迟。
戊戌任他按着,要抬腿抬腿,要翻身翻身,但这会儿两人又没了话头,沉默之中就是沈京突然撂挑子也不是没可能,反倒是直接放下还比较符这人的性子。但他实在是没想到沈京就像是要尽心尽责做完全套的架势,还在那对着一身肌肉艰苦奋战呢。
那就让他捏,反正怎样都不会吃亏。戊戌干脆继续做一条任沈京宰割的咸鱼。
渐渐地,事情就有些不对起来。意识到的时候,那双在身上游走的手已经颇为猖狂地钳住敏感部位。这手法也相当娴熟,看样子可能也找不少人练过。
这么放心吃豆腐,这家伙不会以为我睡着了吧?戊戌闭着眼却也没做什么太大的反应。这点程度的性骚扰还不至于忍不住,他比较想看看对面还能搞些什么幺蛾子。沈京倒是从脖子一路摸到背,揉了揉又捏了捏,煞有介事地掂量腰侧检查看看有没有赘肉,还像是手感不错地点了点头,转手用手背蹭过去,溜到大腿。
不愧是有点不妙,就快不能播了。正当戊戌想撑起身子拦住他时,沈京又大大方方伸出食指稍作弯曲,光明正大地用关节轻佻地刮了刮。
“喂!”他现在倒是不敢让沈京继续下去了。腰背弯曲的弧度忠实地展示生理反应,但就算现在再盖被子掩饰可能也无济于事了。
“手感还不错,多谢款待~”具体也不知道是指腰间软肉还是某些地方,声音就跟着主人一溜烟飞远,话还没说完人早就不见了。
这还是人干得出的事吗?戊戌气得点了根烟,也不管这里是不是禁烟了必须得狠狠吸一口。
“你们有在交往吗?”
冷不丁地,声音从门口飘来。壬亥木着脸靠在门框上,单手抱着档案,视线飘忽地盯着戊戌。更准确地说,他有盯着某个起反应的部位。不过,他又很快把视线移开了。能形容那目光的只能是空洞和麻木,好像他不这样就没法继续保持冷静似的。
“还没。”戊戌也懒得跟他计较,不顾脚腕阵痛盘腿坐起来,举着烟的那只手顺便撑着下巴,调整成了比较舒服的姿势。“你到底从哪开始听的。”
“十分钟前。”壬亥既没掏出手机,也没看挂钟或手表就报出这样一个数字,很难不想象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门外读秒。
“那不就把不该听的全听完了?”真不知道这小子听墙角的本领是搁哪学的。“沈京出门没撞见你?”
“……”壬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有刻意躲到门后的视线盲区,但以沈京的能力,要发现他并不是什么难事。就在沈京出门转身离去的那一瞬,他总有一个错觉,仿佛沈京回头藐了他一眼。
“那你呢,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壬亥干脆用提问回避了问题。“我真没有看过你谈任何一场用心的恋爱。”
“嗯。”这点戊戌也承认。在此之前,唯一还算用点心的是结婚前和前妻的那段日子,但实话实说,他并没有维持很久。他的家庭观念在很早就被破坏殆尽,也并不认为只要真心相爱就能在一起。他是先走出爱情的那一个,万幸的是报应来得特别及时。
认真对待爱情可能是至今很少去做的事,但他并不害怕拥有的风险。
“不开始当然不会结束,就永远不去尝试吗?”他隔着老远抖掉烟灰,正正好掉进垃圾桶里。“要说不同的话,现在我可以选择结束的方式,比如死亡将我们分开?这笑话太冷了是吧。”这就是他现在的心情。
“我明白了。”壬亥估计是抱着一丝希望来的,现在那张脸很明确写着毫无生机。戊戌刚才那番话把最后的期望刮跑了,连渣都不剩。
原来他是认真的,我早该知道他是认真的。
“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戊戌当然没给自己找罪受的打算,肯定也不想这关头了还给自己空降一个情敌。不过,这么说也不合适,毕竟壬亥可不是到现在才冒出来的。他只是一直没有举动。
“比起后悔自己没做,还是做了再去后悔比较好。”给出自己建议的时候他倒是像个正经的父亲,朝孩子灌输自己的人生。那根烟就只是吸了一口,剩下的一直燃到了最后,燃到了戊戌把残余的灰烬都扔进了垃圾桶,燃到了烟蒂被一脚踩碎,最后被纸揉吧揉吧和垃圾同样混在一起。
戊戌绕过低头不语的人肉木桩,强撑着以正常的方式走路离开。
言尽于此。
04
壬亥不喜欢薰衣草的香味。浓重,有点闷。加上那个地方漫无边际地一片,从公园里回来沾染上了一身,搞得压力都快爆表。这是难得壬亥也不情愿的工作。几乎是初次对工作产生了不满的情绪,他才堪堪想到,或许这才是打工人一直以来的生活。自己天真的理想,放在很多人眼里,是不是很可笑?那些无所谓的坚持,还要继续进行下去吗?
他抱着一脑袋的疑问回了趟家,换掉了那些衣服,才又回公司交报告。应该也不算很晚,五月份,白日刚往夜晚的方向去,现在该是亮堂的,只是室内却少有开灯。不怎么进光,自然黑漆一片。
沈京和戊戌还是像往常那样相处。他们搓完一盘麻将,带走先前放这的私人物品,正准备打道回府。
办公室门口响起了脚步声。那声响还算熟悉,不用回想。沈京一脚勾起准备离开的戊戌,霎时间,人仰马翻,全在意料之内。戊戌半撑在桌上,都还没来得及质疑他要搞什么幺蛾子,沈京则“恰好”被撞倒在那双臂中央,呈现一种被“偷袭”的姿态。
门就那么被推开了。
“出什么事——”
或许是被绊倒后杂乱的声响诱得壬亥心急,连门都忘了敲,正面直击了这样冲击性的一幕。
戊戌确实地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他自若地站起来,直接走掉,留得杵在门口的壬亥和躺办公桌上的沈京大眼瞪小眼。壬亥许久没动静,只是装自己是什么物品,要是沈京能把他当一团人形的空气,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京麻溜地从桌子上翻下来,把那稻草人拽进室内,自己却舒舒服服地“端坐”回椅子上,摆出一副科长的架势,问他:“什么事找我?”
壬亥没反应。不如说,他很难有反应。先前的一幕就像是被强制播放一样,反反复复出现在眼前。理智,要冷静思考。他能够这样不断地告诫自己已经实属不易。
“咳嗯。”沈京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提醒注意。“怎么着?就这么喜欢我?”
以往迅速的回复却没成功地落进耳朵。这还是新鲜的反应,很不错。沈京悠闲地站起来,绕到壬亥身后,端详他早就暴露无遗的神情。
“是哪种喜欢?不想玷污的纯洁仰慕?为此要赶走我身边的人?”他的手搭在壬亥的肩上,下手很轻,似乎只是作为年长者的关心。“嗯?”
壬亥当然没有回话。
“还是说……”毫不在意这早就踏入性骚扰的范畴。他的手就从肩部滑落下去。
“是这种的?”很刻意,也很直接。沈京的声音从几乎贴着耳廓的唇瓣传来,嗡动的声线就像一把利剑直穿脑髓。
理智可能早在进门目睹的那一瞬间就断掉了。
壬亥推过沈京,就连力度都无法控制,速度涌动的空气掀飞了桌上零散的纸张,细小的物件也被震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却刺耳的声响。
沈京被按倒在桌上,纳闷地想这可是今天的第二次。且不同之前自己的故意,这是对面的人完全没留手。倒下的那一瞬壬亥似乎给了他一眼盛满怒气,怨念,和毫不避讳的直白的喜欢。那眼睛里似乎还反射着水泽,眼圈都有点发红。这怎么能让人不好奇?眼镜都被撞歪的他扶了扶,正打算瞧见人的反应,就有温热的水滴撒到他的身上。
壬亥埋着头,埋得很深很深,不肯抬起来。他不想被躺着的沈京看到,于是沈京只能看到他柔顺的发旋。他有多久没在人前落泪了?久到几乎想不起来。他不想哭,哭没有任何用处。哭不会讨到想要的东西,甚至会引得人厌恶。他不想这样。
可是,心头涌上的苦闷呢?
已经没有空余去思考,他甚至早就把按住沈京的那只手挪开,去捂住嘴,去擦拭那些不被允许就决堤的眼泪。
沈京没有动,不如说他没有逃开壬亥的掌控范围。他只是微微撑起身,却也没有抬起手。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时候帮助壬亥擦拭眼泪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于是他只是撑起身,轻柔地抱住他。
“……我会误会的。”耳边传来一声极力遏制,却也还是颤抖的,气息不稳的声音。
“坦率接受一下又不会死。”沈京好气又好笑,他怎么摊上了这样一个认死理的家伙?
没有继续反驳。壬亥只是小心翼翼地磨蹭着双臂,过了许久,就连沈京都快觉得是不是应该结束这个拥抱,他才终于轻轻地靠上,再以微小的动作幅度贴着埋进沈京的颈窝。
“周末有空吗?我可以陪你玩。”
就像是知道自己玩脱了,沈京不动声色地拍拍壬亥的背顺顺气,一边做出对壬亥来说像是好补偿的提议。
“……”
背上的手臂又紧了紧。怀里的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
于是他们干脆地放开了彼此。
“那到时候联系。”
“到时候联系。”
壬亥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他保持最礼貌温和的微笑,用平常的态度,平常的眼神。如果不是他的眼圈还红着,几乎看不出来他哭过。
“……谢谢你。”
临走前,他对沈京这样说。
感谢两位亲妈的不傻之恩呜呜呜呜!!!
两位帅哥陪我吃夜宵,我此生无憾了
只亮着应急指示灯的厨房内,黑影跨过光亮,落地时悄无声息,他似乎是听见了冰箱运转声之外的什么响动,插在口袋里的双手微微动了动,歪着脑袋在原地停顿好一会,而后转身,沿着瓷砖地面的缝隙跨出一步。没有关紧的水龙头滴下水珠,啪嗒一声响在他耳侧,手指边缘触碰到的微凉手感透着冬天刺骨冷意。
猛地,在水珠再一次砸入台面中时,另一双漆黑的眼睛透着水光在他耳边睁开眼。那个黑影弯腰,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同时响起的开灯声响里。
两双眼睛在昏暗室内对视,更像是网络上能看见的猫咪互相试探的感觉。
楚寅吓得毛都要炸起来了。两只圆润的耳朵抖了抖,他从桌面下钻出,高大的身形逐渐舒展开,任无双眼睁睁看着楚寅跟只猫似得缓慢舒坦体态,难以想象那么小一个灶台下面是怎么藏进去这么大一只东西的。
任无双装作没事人一样,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问楚寅:“你在这里做什么。”
楚寅抱着手臂搓了搓假惺惺地做出一副有些冷的样子企图蒙混过关:“来烤火。”
两个大男人一时无言,在冷冰冰的厨房重地里互相对视。
冰箱嗡鸣声仍在继续。
楚寅是率先动起来的那一个,他像是只巡视领地的动物似得,在这片好不容易亮堂起来的厨房里溜达了一圈,当时钟分针也滚过一圈,最终指向凌晨两点三刻的那一瞬间,他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来,装模作样地停在冰箱前。
“要吃点什么吗。”
任无双乱飘的视线终于定格,不再是看着漏水的龙头,也不是没开火的灶台,而是那个缓慢敞开的冰箱门上。一线光亮如同一碰饵料落入湖面,激起一层涟漪。
“冰箱里有什么。”他走起来的时候皮鞋和地面碰撞,响起了不疾不徐又稍显期待的声音。
楚寅终于转过头去,也面对向那散着冷气的储藏柜,全然忘了刚才自己装作有些冷的行为,上下扫荡一圈,绿金色的眼睛没有瞄见鸡蛋。
或许是今天早上已经用完了, 快月底了确实要采购东西了。
他伸手掏向一包塑料袋,翻出里面剩下的半透明饼皮,又找出保鲜室里的蔬菜叶子以及几个卖相不是很好的番茄。
任无双一动不动看着对方。楚寅捏着番茄掂量了一会又试图去掏冰箱门上的调料罐。
“滴——!!”刺耳的警铃声猝然响起,两人俱是一惊,楚寅眼疾手快去关门,任无双一惊摆出了起手式,单手捏着护身符,一手去接楚寅没拿住的调料瓶。
冰箱门嘭的一声关上了。警铃声也停下了。两个人保持着高度警惕的架势看着厨房入口好一会才松了口气。
这是一间临时小厨房,即将装修改造成员工休息室。因而平日里也没有人会经过,干净的煮饭道具都堆在墙角用纸板箱装得整齐。房间里只透着一股许久无人的冰冷味道。
两人清了清喉咙,将得手的脏污意义在桌面上展开。
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透明饼皮,三个打蔫了的西红柿,一盒还剩没几个的香菇,几篇生菜叶子以及一瓶老干妈。
气氛又回到了最初两人对峙时的无言。
楚寅看了一会,挠挠后脑勺,去找了锅。任无双总之先把几种蔬菜都洗了个干净,冬天的自来水冰冷,他搓洗了西红柿和两颗蘑菇之后就罢工了。
楚寅把锅架在了火上,打着了灶台,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没想到你也会来找吃的。”
任无双手上抖了一下,又掩盖似得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只是饿了。”他垂着眼睛看向手机上家人给他发的最后一条短信,是十一点多的时候告诉他家里留了门。
“怎么想到来这里找吃的?”楚寅见谈话开了头,一边找着油一边搭话,“不出去吃吗?”
“苍蝇馆子吗?”任无双用小刀在西红柿上比划了半天,也没想到应该划怎么样一个花刀,“不是很想在外面闲逛。”
楚寅尾巴晃了晃,翘得老高,他没找到油,只能先回来装水,“我懂,冬天太冷了吧,我也不喜欢在外面逛。”
任无双放弃了出了西红柿,转头问楚寅,“你为什么不去?”
老虎尾巴垂下去了。
任无双没等到回应,知道自己大约是问了不该问的,或者不太好回答的问题,拿出手机看了看最近的还开着的外卖店家,只剩下了距离较远的烧烤店,送来至少要一个小时。
“我不想到楼下去拿外卖。”楚寅拿了个蘑菇试图往锅里扔,“而且楚辞先生会不太高兴。”
任无双回忆了一下,想起了这位同事。
楚寅看着蘑菇在锅里上下起伏飘动,“好不容易和人交流上啦,我不想楚辞先生不开心。”他笑起来,带着点少年感的痞气,“难道不是吗。”
任无双打开老干妈的瓶子,找了个勺子和两个一次性的碗,往里面到了点酒。楚寅兴奋地问他这是哪里来的酒葫芦,任无双没回答他,遥遥举了举杯,像是在和谁碰杯,黑漆漆的眼睛里闪着天花板上接触不良的灯光,“是这么个道理。”
手机屏幕亮了一瞬间,任无双瞄见是师兄发来的消息,大约是起夜发现自己还没回去。他还没来得及打开锁屏回复,就听见那头楚寅锅里冒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把水倒得太满,沸起来的时候还好,可是那只蘑菇被扔在里面不管不顾好一阵,随着水越来越剧烈的摇晃,噗地一声掉在台面上砸出一个漂亮的水花。
两人:……
“聊得太开心了。”
统共没说几句话的任无双:“嗯吧,要不出去吃吧,也不算很远。”
嘭的一声巨响,小厨房外的黑暗涌入,哐当砸门声在几乎没有人的楼道里回响。
楚寅和任无双在这种无奈又安心的环境里被吓得一个激灵,楚寅差点露出原型来,尾巴尖上的毛都炸起来了,任无双相比之下看着冷静些,但他也退出两步,迅速找了个好周旋的位置,手已经按在了腰上,就差把除妖符掏出来了。
六扇门大楼里自然是进不来奇奇怪怪东西的。只有一个人影倒在门口。
她缓缓抬起头,满头焦黑痕迹,双手前伸在地面上留下灰黑色污渍。
“何方妖孽!”任无双下意识喊了一句。
楚寅顺着这句话抄起锅子就差直接脱手扔出去了。
人影像是被砸懵了,一时间没回话,只是在地上有些奇怪地扒拉了一阵。
随后二人看见那人从胸口掏出一张还算干净的工牌。
任无双有些尴尬地收回符箓,楚寅急匆匆放下还热着的锅子,两个大男人围着陈知安一阵手忙脚乱,哪一个都没敢上手扶。
‘猝死?’楚寅打眼色问道。
‘不至于。’任无双摇摇头表示否认。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楚寅揉揉鼻尖伸手比划了一下,准备拉着对方的手,直接把陈知安拖进来。
‘咖……啡?’任无双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抬脚。
这时倒在地上的人似乎终于缓过劲来了,咻的一声爬起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如同平底炸响一声惊雷,两位成年男性各自收回手插在口袋里表示自己什么都不准备做。
任无双额头亮了不明显的一下,楚寅捏着领口装作无事发生。
陈知安无知无觉坐在原地,眼前天选地转,没一会,两人就看见小姑娘又要朝一边歪倒下去,短发上滴滴答答淌着咖啡液。
楚寅没敢躲,总不好让小姑娘躺地上,都准备接一下对方了,陈知安却猛然惊醒似的,不知从哪里抽出小刀,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残影,楚寅躲得快,抬起脚尖踹向手腕,任无双,伸手接了个准,又拽住陈知安乱翘的短发。贴了张清心符在她后颈上。
陈知安这一下其实没带任何起手式也没有杀气,楚寅甚至觉得自己踢重了那么一点,这显然是小家伙在混沌不清时候的一种下意识行为。任无双看了看还残留咖啡的手柄,没做过多深思,先把人提溜起来按在了椅子上。
陈知安困极了,咚的一声倒在冰冷桌面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伸手下意识去摸自己法器,没摸着心里一空这才真的醒过来。
“我……!”脏字还没出口,被硬生生咽下去,两个同事隔了几米远的脸在她面前模模糊糊的,她眯着眼睛好半天才敢认,“睡过了。都上班了吗……”
任无双敲了敲墙面示意她看钟。
陈知安看了两眼:“呃……下午三点,不好意思,几分?”
楚寅把那个落在地上的蘑菇捡起来埋进了陈知安的发顶:“再睡会吧姑娘。”
“我知道,闭上眼,不睁开一辈子就——”
“我们就会被执行科长追着打。”任无双说,又拍了拍陈知安面前的桌面,问道:“醒了吗?”
陈知安还是有点晕乎乎地,她搓了搓脸,楚寅也学着搓了两下,两个人像是两只巨大的水獭,搓了好半天。
楚寅问她:“你怎么用咖啡洗头?”
任无双别过脸,假装自己没在笑。
陈知安扒开自己下眼睑,做了个鬼脸道:“写报告些昏头了,隐形眼镜掉进杯子里想找,手一抖就撒身上了。”
楚寅也别过脸,假装自己肩膀没在抖。
“你们在做什么?”陈知安把自己假发片取了,隐形眼镜掉进咖啡杯里了已经找不出来了,只能闭着一只眼睛观察四周,“我只记得想来找点吃的。”
“和你一样。”楚寅盘腿坐在椅子上,歪头看陈知安还在滴水的头发,“你今天不值夜班吧。”
“在写报告。困过头了。”她说,撸了两把短发,硬生生把自己凹出了个背头的造型,又环顾四周,问道:“有什么吃的吗?”
任无双和楚寅两人四只手展示那一排东西给陈知安看。
陈知安无言良久,有去看已经烧开了的水。
“下春卷皮吃吧。”
楚寅提溜起塑料袋,给陈知安摆好,“您请。”
任无双把那把蝴蝶刀冲干净也递到陈知安面前,“您请。”
大姑娘活了二十四年头一回被两名成年男性像伺候大哥似得对待,懵了三秒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最终陈知安把一半越南春卷皮递给楚寅,教他用尖指甲撕成条状,也不用怎么走心,有个形状就行。又转头把蝴蝶刀收好,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另一把赤裸的小刀片递给任无双,“番茄底划十字不用太深,一会扔进那个锅里就好。”
锅子里的沸水已经被倒掉了一部分,不在扑得满灶台都是。三人沉默着动手做夜宵。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陈知安撕开一张饼皮,“我是听见有声音才过来的。”她脑袋上顶着不知道哪里找出来的厨房湿巾,语气里还有点困倦。
“哦,在说怎么在办公楼的食堂里找吃的,不出门去吃。”
任无双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关心道:“你一会怎么回去?”
楚寅把一张透明皮撕成五条,虽说不用很精细,但是依旧每条宽窄匀称,整齐叠在那。
陈知安掰开两个蘑菇远远扔进锅里先和番茄煮着,回答道:“不用,我在工位上睡到明天早上。”
“你不回去吗?”楚寅问她,回想起楚辞给他说的一些常识道:“小姑娘不好在外面过夜。”
陈知安动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下撇说道:“我想再去档案室找点东西。”
任无双把饼皮全部整理好,一股脑扔进了已经开始泛红的汤水里头,“有什么明天再来找,一会我们送你回去?”
楚寅想点头,又想起还在家里等他的楚辞,一时间有些两难。
陈知安看楚寅头顶圆滑的耳朵好久了,终于在它扇动的时候上手薅了两把,手感是软和的,但是毛有点硬。
“我一个人住,倒也不在乎。”她撑着脸,问任无双,“我记得我们同龄来着?”
“我比你大两岁。”任无双算了算年份,“怎么了?”
“哦,不是。”陈知安甩着外套袖子,上面沾着咖啡渍,有一下没一下撩拨着楚寅的鼻腔,大猫打了个喷嚏,“上次听红姐说去你家蹭饭,你师姐做饭好吃来着,好奇。”
陈知安笑起来,那张乍一看性别模糊的脸上透出女孩子的青春气,楚寅觉得好玩戳了一下。陈知安反手又戳了一下楚寅的耳朵。两个人幼稚地你躲我闪好一会。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头,他们三人没找到筷子,只好用锅铲搅和免得沾底,不出一会功夫卖相不怎么样的春卷皮番茄蘑菇面就出锅了。
乳白色的水蒸气在三人面前均匀散开,接触不良的灯管闪了两下终于稳定下来,冰冷的空气里弥漫出一股番茄的酸甜味。陈知安在面出锅前戳烂了那几颗番茄,均匀分给两个胃口大些的男性,软烂的番茄吸了水透出一种沙沙的质地,用勺子一戳就散出一层红色颗粒。越南春卷皮被撕得整齐,煮过之后也不容易糊,捞出热汤的时候有些滑,楚寅试了两次都没尧起来。蘑菇是手掰开的,那股菌子的清香似乎还残留在手边,被碗里的热气一蒸,就像是溢出了碗沿的热气。
咖啡色不平整的表面用牙尖戳破了其实没有什么味道,老干妈被混在汤碗里,其实也没有多大增益。但是三人囫囵吃了一顿,倒也是热乎乎地吐出一口白气,从脚尖到骨髓都被热气浸润过一番,只有慵懒余韵。
“你要去档案室找什么?”楚寅戳着最后一片沾在碗底的番茄皮问陈知安,兽类的瞳孔里带着水汽,看过来的时候却也带着威严。
任无双收了碗筷,不无在意地听着。
三个执行科成员相对沉默一会,陈知安往后撑住椅背,像是在叹息,“一个……嗯,应该叫魔女吧?”
“魔女?”楚寅没听过这是什么。
“国外的……那种?”任无双比楚寅知道得多一点,一转头就看见老虎用一双好奇地眼睛盯着他,尾巴卷着,满是天真活泼,“你找那个做什么。”
陈知安侧着头指了指自己看不清楚的眼睛,“我以前住的地方闯进来过一个,还挺危险的吧大概。我总想抓到她。”
“抓到她做什么呢。”
“也不做什么,这其实有点像是小时候的梦想。”陈知安在自己眼前做了个抓取得动作,灯光明灭了一瞬间,“就想问问当年她为什么看上去……”
任无双没听见后文,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楚寅掏出手机没看见楚辞给他发消息有些失落,三人结伴走出六扇门大楼——陈知安是被拖出来的。
“明天见。”任无双说。
楚寅也薅了一把陈知安被晚风吹得东倒西歪还有咖啡味的短发,“别在路上睡着。”
陈知安吸了吸鼻子,从口袋里掏出两颗薄荷糖一人一颗塞进手里,“记得刷牙。”
以为五六月可以好好写但是五六月又开始忙了我...(晕倒)
有ooc请算我的,是谁三章还在写流水账啊!正文:1221
风从狭长的河谷一路辗转,越过干枯的枝杈,裹挟而来更具有生机意味的萌发,在辽阔土地播撒下顺应天时的青春。
五月立夏至小满之前,南京已经彻底铺开绿色,永宁河岸花海的马鞭草正逢花期,花开成海,紫色的小花星星点点连成一片,无比壮观。风吹来,沁人心脾的阵阵清香令人陶醉。
:要不要去海洋公园逛逛
沈南宁掏出手机,在最近联系人里查找一番,把消息发给了林雪缈。原本看弹窗消息也准备去河岸那边走走,但是想想最近酷暑一般的残酷天气,还是快速改变了目的地。想了想,又絮絮叨叨地补上不少。
:推出了新的盲盒款式,很可爱
:好吧,其实是因为情报科最近排查论坛帖子,我的眼睛快要不认字了,急需现实海洋图像的治愈啊啊啊啊[鸡蛋花眼]
:拜托了嘛[面条眼泪]
:因为正好是521,会尽快让你回去的♥
消息发出去不久沈南宁就收到了林雪缈同意的消息,她长出了口气,把汇总好的Excel提交进后台系统,在确认无误之后关上了电脑。
周六如约而至,走过门头就能看见海洋公园的海豚喷泉广场。检票并出示过健康码之后,走过亭廊第一个展厅就是热带雨林厅。海洋公园里灯光昏暗温度凉爽,所见都是千奇百怪的鱼类,对沈南宁和林雪缈来说都很舒服。
恰逢最近海底精灵水母展开放,两人在此游览了好一会。闲逛途中林雪缈提及先前外勤联手帮助是刘真人。沈南宁表示自己之前天赋甚微,在家里还偷偷拜过刘真人,被父母发现训斥了好一顿。
“嗯…所以这算暂时结束了吗?感觉夜游神的工作还是很忙碌啊。”
“还有一些后续的工作,幕后黑手也没有现身。”
“先是勾引学生自杀,然后是旅馆杀阵,最近又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帖子…”沈南宁若有所思,面前的水母随着灯光翩翩起舞,形态诡谲,就好像……
“就好像要把整个南京作为他的法阵。”
林雪缈如此平静地开口,沈南宁在温度不高的海洋公园里出了一身冷汗。
“啊,那可不行啊。我总觉得的那个关于死去恋人的帖子有问题,幕后的人究竟要做什么呢,如此枉费周折地布局,也是为了自己死去的恋人吗?”
“我们会把工作做好的。”
林雪缈点头,沈南宁同样认同。离开水母展不远处的文创店热销新盲盒,盲盒爱好者沈南宁选择直接进行一个盒的端。林雪缈在店里挑选了一圈,最后选择了两个很适配自己与他的小挂件。
在前往极地馆之前沈南宁妄图在儿童乐园作恶,被林雪缈当场拦下了。
极地馆有新修建的区域,通过环绕音响和环绕式的投射屏幕给在此休息的游客深处星空与深海的完美体验。两人买好吃食在这里休息的时候,正逢播放至千年极光录像带,星云流转配乐气势恢宏,沈南宁不自觉站了起来。
看,古书上启蒙的诗句是不会错的,皓月的光辉不是区区北辰能够阻挡,所有的支流到最后也只会汇入东方的一处,世间的法则亘古如此。我们身处其中,如同熟读涉水的诗般,将诀窍烂熟于心。
且敬这星月一杯罢!
沈南宁的声音淹没在场馆内人员观看影片的掌声里,她自己也高举柠檬冰水和林雪缈碰杯。
两人最后在地铁站前分开,沈南宁挑选今天的合照和照片凑九图发了朋友圈,没过多久就收到了林雪缈的回复。
:下次再一起出去玩吧[猫猫]
:一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