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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快要灭绝的守序中立,让我们团结起来高呼口号,生命不息,填坑不止,不关心人设,只关心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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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章ノ弐
    阿辣卡 29
  • 三章◇再会之时
    Wi♑gs 56
  • 初遇
    该去睡觉了 34
  • 终章下·弥生

    目录见: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2552/ 

    BGM推奖:訣別 - nihilism  http://music.163.com/#/m/song?id=33211958        

            

            

    我想这个故事写到这里,或许已经临近终章了。        

    从我起笔至今,前后约莫不过一年光景,而书里也不过二度春秋,我却把它用来描述一个人的一生。这很鲁莽,并且草率,但我认为我必须留下些什么。我像个真正的人类一般,反复着斟酌落下笔的每个用词,使它尽可能地贴近我的记忆中的真实,这在我以往写作的过程中从未发生过。这并非创作,只是单纯地复述,而我此刻才发觉这竟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我开始浅眠,梦里时常惊醒,有时与人交谈时听到别人口中一个绝妙的词汇,忍不住工工整整地记录在随身的手札里,思忖着在哪一行字中可以化用进去。        

            

    (……纸张上有少许的皱褶和茶渍,字迹有些模糊)        

            

    但我终究完成了。这不是一本小说,只是一段漫长的复述,只关乎一个灵魂。我将它用文字的方式从专属于我的回忆里誊写下来,立于世间。我不奢望有任何除我以外的人能阅读它,但我依旧希望如果有人能看到这本手稿,在翻至最后一页时,可以接纳这个孤独的灵魂,对他张开双臂,平凡地给予他一个拥抱。        

    ——这便是我写下每个字的意义了。        

            

            

    弥生        

            

    大正八十一年春。        

    高河千代,十二岁,家中经营一家和果子铺。帝都这场巨大的变动对她而言的记忆并不深刻,唯一令她疑惑的是她最喜欢的长兄刻人自几年前参加军队后就很少归家。而在两年前他们全家因为战争迁到了郊外之后,她便再没见过她的长兄。她们去年从郊外搬了回来,重新开张了和果子铺,然而一直挂在店门口的全家合照却再没挂上去,如今被一张剧院的宣传海报所取代。她不止一次问过她的刻人哥哥去了何处,而每每她问起,母亲微笑的神色总会黯淡下去,只说去了很遥远的地方服役,很久都不会回家了。        

    元旦也不会回来吗。        

    不会,但哥哥是个很负责的军人,他会在远方保护我们的。        

    ……但是千代想哥哥。千代也低下头,撇了撇嘴,像要哭出来一样。哥哥很久很久之前就答应过我,要带我去剧院看春季话剧的。        

    妈妈也能带你去看啊,等到下次休日,我们就去看你喜欢的“少爷与猫”可好?        

    十二岁的千代很快就开心了起来,大声说,那等他回来,我再和哥哥去看一次!        

    千代甚至已经盘算起了,等到哥哥回家,要让哥哥带她去吃剧院旁的西点铺子里的抹着白色奶油的水果蛋糕,听他给她用温柔语调讲他的朋友,他的生活,他在途中见到的人与事。她还想给哥哥看她在郊外的海边捡到的漂亮贝壳,正反的色彩都一样精致好看,千代想把贝壳从中间分开,送给她的哥哥一半,自己留住另外一半。千代掏出绣着哥哥名字的小巾着里的贝壳,对着光认真地比对了很久,开始思考起了他会更喜欢哪半的颜色。        

            

    风铃声代表有客人进来,母亲在后间忙作时,千代也会帮忙收钱。进来的是位戴着帽子和眼镜的客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应当和自己的哥哥差不多。而他笑起来时也会眯起眼睛,友好地对自己摆了摆手,他问,你年纪这么小,怎么一个人站在柜台这里啊。他的声音不大,很温和,像春天和煦的风,让人心生亲近。        

    妈妈在忙,爸爸去进材料了,千代一个人也可以帮忙的!        

    原来如此,真可靠呢。        

    他要了两个红豆馅的鲷鱼烧,说他有些走累了,想坐一会,如果可以的话,让千代再给他倒一杯热茶。茶水都是现成的,千代用棕黄色的油纸包好点心后和茶水一起端给了他。他一脸满足地捧过茶杯,抿了一口后出了一口长长的气。        

    ……活过来了,他说。好久没这样逛街,走了这许久功夫,我的脚都有些痛了。        

    他环视四周,看着千代把托盘抱在胸前,栗色的眼睛望着他,眨动间闪烁着好奇,他也便饶有兴致地回望过去,随后就像千代招了招手,示意让千代走过来,也坐在他的身边。没事的,我现下只是有些无聊。他又抿了一口茶,声音顿了一下,之后眼睛又眯了起来,向千代展露了温和笑意。千代觉得眼前的这个客人很特别,也很神奇,她愿意多亲近一点,也喜欢同他多讲一点话,甚至当对方的手温柔地抚摸上自己的头发时都不会觉得讨厌。        

    千代觉得,他有些像自己的哥哥。        

    “您……您会讲故事吗?可以给我讲个故事吗?”在说出口之后,千代才发觉自己的失礼,连忙侧过头捂住嘴巴,匆匆地给对方行礼道歉,“抱歉!我太久没见到自己的兄长了,您感觉上有点像他,才会突然提出这样失礼的要求……真的很对不起!”        

    然后对方睁开眼睛看着她,这时千代才发现对方的瞳孔是很温暖的金色,像是他身上温度的来源,柔和地和窗中透下的春际阳光融合至一起。        

    “当然可以,敝姓有栖川,是个不入流的写书人。”        

            

            

    那是千代从未听过的,一个漫长到关于一个人一生的故事。        

    但仔细算下来时间,也并非有那么长,前后不过二年时间,而在故事里也便是几段话的功夫。三言两句,只言片语,语调和缓地描述着惊心动魄。有些地方太过细腻和晦涩,千代并没有完全理解,但却不想打断;而对方比起叙述,更像是在一边述说,一边回忆。他金色的眼睛没有看向千代,而望着的似乎是更加遥远的,记忆中的某个角落。途中千代的母亲从后间忙完后来试图拉回千代,笑着跟他抱歉说小孩子打扰了他,他却只说无妨,友善地留下千代,说让她再陪伴自己喝尽这一杯茶。        

    那后来呢?        

    ……他认为他不能逃避他应有的命运,他选择了自己接受上级对「他们」的裁决,再离开那里一年后,主动地接受了对他们「公开处刑」的命运。        

    好可怜。千代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明明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啊,那么他死了吗?        

    他……。        

    有栖川一直持续和缓的语调首次出现了止顿,他的目光从远方收敛了回来,紧随其后的便是沉默,但这份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就被门口突如其来的风铃声和千代母亲的欢迎光临所打断。        

    “就猜到你会在这种地方,又在给小孩子说故事听吗?”        

            

    踏着声音步入门内的是位青年,他体形修长,步伐也很大,从门口到千代他们所在的位置有些距离,他却几步就走到了。待离近后,千代才注意到青年的右脸颊上有黑色的,类似火焰一样的黑色痕迹,从脖颈处一直爬上来,蔓延至了右眼眼角。明明是有些可怖的疤痕,但眼前的青年却好像并不在意,没有刻意掩盖,也没有带上任何饰品试图分散视线。千代的视线一时没能离开那一片黑色的痕迹,青年看起来与之前的先生年纪相仿,但在黑色的痕迹末处却能看到鬓角处的少许白发,白与黑的对比一时竟有些刺眼。        

    “哎呀,你回来了吗,等你等的有些无趣,我便找了家店坐坐,这里的鲷鱼烧味道很好哦,你要不要也尝尝……喔,不经意间竟然被我吃的第二个也只剩半个了,但好在剩下的是馅料多的部分,试试看?”        

    千代本以为青年会拒绝,因为青年并不像之前的有栖川先生一般,给人以亲近随和的感觉,相反,从千代看到他进入店后,除去对母亲的招呼微微点头回礼以外,她甚至没看到青年的有过变化。尽管千代从未和他交谈过一言片语,青年身上自带的疏离气息还是让她不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一步,脚步落在榻榻米的地上,发出了蔺草被挤压的细微声响。而对千代来说本不应会被人注意到的动静却被青年捕捉到了,才刚刚接过有栖川手中用油纸包裹的半个鲷鱼烧,他的视线却突然回转,落在了千代的身上。        

    “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啊,不!并、并没有!只是我觉得我站在这里,似乎打扰了你们的谈话而已。”        

    “没有的事哦,和千代能这样谈话,我很开心,不过我等的人来了,我也要走了。”说罢,他伸手从桌上拿起帽子戴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的下摆,自然而然地走到了青年的身边,牵过了他的手。而对方也似乎习以为常般,任凭他牵着,配合着他的步幅大小慢慢向外走去。        

    “等一下,有栖川先生!您……您还没说完那个故事的结局,我有些在意!”        

    他停下脚步,眯起眼睛回头对她笑了,模样一瞬间让千代想起了猫。        

    “没有什么结局,正如我一开始所说,这是关于一个人的一生的故事,然而这个人还没能走完自己的人生,所以,我也对结局一无所知。或许未来会有,或许我会将他写下来,即便如此,我写下的依旧只会是只有一个结局的故事。”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人的命运,不会只有一个结局的。”        

            

            

    ——大正七十六年,零式前中尉 三千院司,被公开处刑。        

    最后一页上,只有这样的一行字。        

    千代再向后翻,竟然已经是空白。        

    这和她曾经听过的故事一模一样,就连在开场序章中的第一句,也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她在书中看到了戛然而止后的结局,她听过的故事却没有终结。她无从得知曾经的那位有栖川先生和这本书的联系,她重新翻过书的扉页,虽然标注了作者,却没有任何作者的照片和简介,只有名字和一行字,那行字的意思有点古怪,比起是写给读者,更像是写给特定的某个人。        

            

    昭和二年         

    三千院 景纪  作        

    此生得逢,是我之幸。        

            

            

    -----------------------------------------    

            

    后记。        

            

    大正九十二年,已是大正的最后一年,在度过这个漫长冬天后,便是昭和元年。        

    而昭和元年的春天似乎来得很早,踩着三月的尾巴,帝都的樱花就开了漫山遍野。        

    千代总会在樱花盛开的时候去看望她的兄长——高河刻人,前零式上尉,于大正七十六年被公开处刑。在那个时代,零式被处刑的军人不被允许留在帝都的土地上,连尸骨都不允准,甚至没有一块像样的墓地。而在大正八十二年时,由松竹梅财团出资,留下了一块纪念石碑,上面没有名字,也没有刻下任何的内容,仅仅是一块方方正正的巨大并且沉重的石头,矗立在了一片空旷的土地上。        

    他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解释,只说这是用来纪念在那场战争中逝去的人们。        

    这不是为任何一人,只是为了所有人,无论是死去的,还是活着的。        

            

    千代每年总会在她哥哥曾经喜欢的季节里去放下一束木棉。那块石碑总是被各式各样的花包围着,一年四季,从未间断,等不到看见有花朵干枯,就能看到有新的花捧放置上来。但今年千代在石碑前却看见了之前从未见过的物品。那不是花,而是一个纸袋,稍微离近些,还能多少感觉到温度,仿佛放下他的人还没走远。        

    ——是鲷鱼烧红豆沙的软糯香味。        

            

    千代突然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不同于店中客人到访时的风铃的轻盈响动,风中夹杂的是更加沉重并且缓慢的铃声,逐渐远去。        

    阳光爬上空无一字的石碑,渐渐填满了每个角落。        

    千代放下花,安静地凝视了石碑片刻,说了两遍再见。        

            

            

            

    ————————————————————————————————        

    高河刻人是我故事中曾经出现过的一个NPC,有关他的篇章可以看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4962/ 五里雾中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60/  溺れる物は藁を掴む        

            

    主线就差不多这样算完结了 真的很感慨……第一次正经跑完一个企,一直到最后一章的最后一篇        

            

    总之我也是填了坑可以拉目录的人了        

    谢谢看过这个故事和评论过的每一个人。        

    事后会有两篇番外,作为中间发生的事的全部第一人称顺序叙述。        

            

           

          

         

        

       

      

     

    终章下·弥生
    AOKI_J 5
  • 大正二期目录

    关于大正还是做了个目录,只把主线的部分拉出来,互动的小番外就放在最后了     

    所有目前写过的文字共6W1   

          

    以下所有 文&排版 by AOKI_J, 图by Azumi: http://elfartworld.com/users/118814/      

          

    序章:      

    猫之谜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9793/      

    缘起· 帝都杂谈  序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1652/      

          

    第一章:      

    帝都夜话·起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4364/      

    帝都夜话·承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5548/        

    帝都夜话·转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4792/          

    帝都夜话·合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4796/      

          

    第二章:      

    影踏むばかり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4875/      

    五里雾中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4962/      

    溺れる物は藁を掴む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60/      

    世事难料 上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89/  by 未凉      

    初雪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7836/      

          

    第三章:      

    雪落三千院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8225/      

    一縷の望み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8562/      

          

    终章:      

    残生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1208/      

    弥生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2504/      

     

    后日谈: 

    旅人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22907/ 

          

          

    番外及其它      

    与 秋葉 蒼海(CID 26892) 陡然雨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0420/      

    与 石野 心(CID 35753)和 筧 (CID 35968)願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1279/      

    与 璃寬(CID 35659)  寻途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785/      

    推理山庄杀人事件合集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5888/      

         

         

    再有补足也会放进来,谢谢一直能够看到最后的每一个人     

    总的来说写的很开心,而且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坑居然就这么平了一个     

        

       

      

     

    大正二期目录
    AOKI_J 3
  • 【手书】就是想秀个恩爱啦【企划MAD】
    等灯等灯♪ 14
  • 我與補習與強化合宿

    補檔……哎反正企劃也關了也沒人看,我就在前面啰嗦一下好了。  

    棄坑一時爽,再填火葬場,我平時寫輕小說風時速大概是一小時一千五到兩千,這篇因為三次元而斷掉重寫愣是磨了幾個星期才寫完……看著填坑列表忍不住想哭出聲。  

    故事到這裡,也差不多有三萬字了,接下來再日常一段淺井就要勵志當學霸(……)了。  

    是說感覺我寫的比起笨測召的世界觀,感覺好似更接近暗殺教室……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95744/ 】  

      

      

    “每天傍晚時分的時候呀……”  

    八尾抱著手臂,一副老道行的派頭,興致盎然地說了起來。  

    “每次到了這時候,四周就會起來陣陣陰風……”  

    八尾壓低聲音,將雙手垂了下去,做出模仿幽靈的姿勢。他散亂的劉海遮在眼睛上,看起來還真有些嚇人。  

    “然後執念的喵喵幽靈就出來啦!”  

    喂。  

    “喵!喵!喵喵幽靈,在那時候堵在學校的門口,只有拿著小魚乾的人才可以放行……!如果沒有拿著進貢的祭品,那麼喵喵幽靈就會在那時候附身這個人,然後用他的身體盡情地進行一次饕餮!主菜當然是魚喵!”八尾說著,猛地一下做出本意大概是兇狠的表情,但因為杏目的關係,這幅表情只讓人覺得可愛而已,“炸魚乾!牡蠣窮孩兒三明治!三文魚壽司!這樣的那樣的捲起喵喵的美食風暴!”  

    “熱辣辣的卡洛里風暴嗎?”我吐槽道。  

    “喵喵幽靈是不會畏懼卡洛里的!”  

    “噗。”  

    八尾好像很滿足於我的反應,趴在輕軟的涼被上;接著大概是因為被子很久未使用的緣故,他啊啾一聲打出來噴嚏,隨後一邊抽著鼻子一邊笑了起來:“淺井君家的貓是什麼樣的?”  

    “皇帝嘛,貓如其名,是四周的老大。八尾家的呢?”  

    “嘿嘿,我家的貓咪們也想介紹給你,大家都很有個性哦!”八尾很是得意地說著,擺起蓋在頭上的被子,“因為是貓咪咖啡廳嘛,雖然也有女僕裝,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貓咪!”  

    “下次到我家來吧,我會把皇帝介紹給你的……”接著,我聽到宿舍的門口傳來了敲門聲。我還沒反應過來,八尾就鑽到了被子裡。  

    打開殘破的宿舍門的是道明寺老師。  

    道明寺老師長得像高中生一樣,但並不是能輕易從他那裡靠著語言得來“通融”的類型,雖然有著溫和的氣質,卻是個過分認真的老師。老實說,這種類型我很不擅長——我最不擅長的是充滿朝氣的傢伙,其次就是太認真的人。  

    “晚上好,淺井同學。”道明寺老師說道。  

    八尾縮成一團藏在被子裡,快貼到我的腿,我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不知為何這種奇特的感覺令我想起我家的貓皇帝縮在我腿上的時候溫呼呼的觸感。八尾,千萬要忍住啊。我在內心為八尾打氣,然後抬起頭來看道明寺老師。  

    “中暑已經沒問題了……?”  

    “是的,托各位老師的福,已經治好了。”  

    “如果還有什麼變化,要記得和老師說……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地休息吧。”道明寺老師併攏了拇指,“學業方面,也請稍稍努力下。”  

    “好的,麻煩您了。”我說著,目送老師離開房間。一等門關上,八尾就好像在水底下憋氣憋了很久似的掀開被子,大聲地“噗哈”了一聲吐氣。大概兩個人縮在被子裡太熱了,他的臉汗津津的,劉海黏在額頭上,看起來很散亂。  

    “嚇死了……”“嚇死了喵……”我們倆異口同聲地說道,隨後八尾笑了起來。  

    “啊,笑了。”  

    “誒……!剛才,剛才淺井君也笑了!”八尾裝作很驚訝的樣子,捏了捏我的臉。  

    “嗯?”我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八尾一提,我才意識到這回事。大概一旦意識到,就笑不出來了吧。八尾甚為可惜地戳了戳我的臉。  

    “啊——又變得僵硬了!”八尾做出像動畫片一樣誇張的神色,“對了,淺井君,接下來玩什麼?”  

    “二十四點怎麼樣?”  

    所謂二十四點是種簡單的紙牌遊戲,參戰人數沒有上限,只要有一人參加就能開始。玩法很簡單,遊戲本身並不是競技類,也不需要追求對決的公平,隨意地抽取四張卡片,將JQK看作11,12,13,隨後無論加減乘除還是其他算法,只要將四個數字計算到二十四就夠了。如果抽出來的四張卡片無論哪個參加者都無法將其湊到指定的數字,可以在全員同意的情況下再追加卡片。  

    一定要增加贏得遊戲的成就感的話,成功算出來的人可以將贏得的卡片收進囊中,在結束後進行結算,拿到更多卡片的人勝利。  

    “那開始咯?”八尾抽出兩張無法使用的鬼牌,再進行洗牌,隨後又由我洗了一遍。為了增加趣味性,抽牌的順序是先由八尾抽一張,我再抽一張,不過連著抽兩張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妥。我習慣拿兩張緊挨著的紙牌,八尾則會從完全不同的地方抽牌。  

    “雖然說是這麼說,卻完全沒明白怎麼玩呀喵?”  

    “很簡單的,只要隨意地用四個卡片來算成二十四就好了。”  

    “淺井君來示範喵!”  

    八尾和我第一次抽到的牌分別是【4,Q,2,9】。  

    我指著繪製著王后的卡片,示意八尾:“Q在遊戲裡面被當做12,同理,J是11,K是13。遊戲的目的就是把這四張卡片當做公式裡的四個數字……比如說,在這個例子裡面,以十二減九的差,三乘上二再乘以四,就是二十四了。”  

    “嗯嗯!”  

    “因為是示範所以紙牌就不計入成績了,”我將四張紙牌推到一邊,“這樣能明白嗎?”  

    “不太明白呢!”八尾爽朗地答道。  

    “嗯……玩著玩著總能明白的,先開始一局吧。”我抽出一張撲克牌,八尾聚精會神地看著桌子上的四張紙牌。  

    【K,K,2,J】。  

    “K是13,J是11嗎喵?”  

    “嗯。”  

    單純用加減法來考慮的話,最快的方法是十三加十一,但剩下的兩個數字無論如何都顯得多餘。但是,這其實也是簡單的二十四點。  

    “十三乘以十三的乘積,再開平方根,得出十三後加上十一的和就是二十四。這個我就收下啦,八尾。”我將四張卡片翻了過去,收到自己面前。  

    “誒?誒?”八尾用鼻音表達著困惑,“——完全沒明白!”  

    “……嗯,再玩一玩應該就能明白了。”  

    “好的喵。”  

    之後又玩了幾局,八尾從一開始的興致勃勃變成困惑的臉,再到完全失去興趣,趴在桌邊看著我對四張紙牌沉思,只有抽牌的時候才會興奮起來。  

    【A,A,A,A】。  

    “誒……這個是炸吧!”  

    “可惜不是那個遊戲……”  

    四個一以最基本的加減乘除自然是沒有辦法湊到二十四。相加起來是四,想乘除都還是原來的樣子,減則會變成複數……次方之類當然也沒有效果,除非能變成別的數字。  

    別的數字的話……“所有一相加的和等於四,之後再進行階乘,紙牌我拿走了。”  

    “完——全——沒——懂——”  

    “那,不玩了?”我看著八尾已經有了倦意的碧綠色雙眼。  

    “玩完這一局嘛喵~”  

    “好好。”  

    【2,J,K,3】  

    ……完全想不出來。  

    有著2和3兩個數字,使這一回合看似簡單,但仔細思考,若是以二作為公因數,十一、十三、三是無論如何都湊不到十二的,同理,要以二、十一、十三湊到八也很睏難。  

    八尾躺在床上滾來滾去,紙牌因為床鋪和床單的變形,有不少飛了起來。  

    “嗚……”  

    要是能重現四的階乘,就能算得出來。  

    “……所有自然數的導數都是零,零的階乘是一,四個一的總和再進行階乘。”  

    這個戰術無疑不要臉,而且讓二十四點這個遊戲的全部意義都消失了。  

    “誒……但是那個,十一加十三是二十四,再乘上三減二的差,也可以喵……?”八尾指著堆起來的紙牌說道。  

    “啊,這麼講確實是……”一味尋求快捷的方法,卻忽略了最簡單的乘除,根本是本末倒置。犯下了這樣的失誤,讓我不覺臉紅了起來。為了掩飾這種窘迫,我彎下腰來收拾起來在床鋪上零零散散的紙牌。  

    “好無聊。”“嗯,好無聊。我再也不想玩二十四點了。”  

    “那我回去了喵,晚安,淺井君。”八尾騰地一下跳下床,踩著相反的貓拖鞋,腳步輕巧地跑出房間。  

    “明天見。”  

    “再見——”伴隨著房門吱呀的一聲,門被關上了。  

    走之前順帶把燈關上啊,人一旦上了床,就會不想起來關燈的。我哀怨地想著,認命地拖著腳步走過去將燈關上,再回到床上。  

    長夜意外地讓人難以入眠。  

    強化合宿的目的是為了讓班級之間瞭解彼此的實力差距——成績好的班級理所可以從比較中獲得自信,也能理解校方此舉的目的;較差的班級或是奮起直追,或是毫無感受——我並不是對這種體系感到不滿,提前讓學生明白過來相應的努力和頭腦可以獲得與之相應的報酬和工作環境,其實是很明智的事。  

    只是我沒有那樣的幹勁,這樣的體系也就來得毫無意義。開門見山來說,就是懶惰的態度才會讓淺井良仁成為F班的一員。前方的路並不明亮,即使知道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通向不知道去往哪裡的路途,我也沒有走下去的想法,僅僅能將眼前發生過的事情“敷衍了事”罷了。  

    敷衍也不一定能成功就是了。  

    “世界史的成績有些太低了啊……”就算是半路睡著,選擇題那理論上靠猜能答對四分之一的分數也沒達到。這成績大概是因為我到了最後十分鐘才醒來、倉促地填上名字又隨便塗了幾個答案的結果吧。  

    試卷的末端用公正秀麗的字體寫著“請在自習結束後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教授世界史的月見夕顏老師,是位溫和的女性教師,她的年紀並沒有比學生大多少,比起老師,看起來更像是學姐。儘管如此,卻是判卷標準最為嚴格的教師之一。  

    老師的辦公室就坐落在供學生自習的講台旁邊,有著看起來不怎麼起眼,好像就要和墻融為一體的門。我輕輕叩動門板,過了一會兒,有個老師說了聲請進。我推門而入。  

    辦公室內一派繁忙景象。這也是理所當然地,既然增加了考試的數量,那麼老師的工作量也會增加。  

    坐在門口的男教師看到我,問道:“請問你要找哪位老師?”  

    “月見老師。”  

    男老師回過頭去,向著辦公桌間一個身影喊道:“啊,月見老師,是你的學生在找你。”  

    我向著那個因為被叫到名字而站起身來的女性走去。對方淺黃色的頭髮在燈光下如同發亮的綢緞,順著脖頸和肩部的曲線溜了下來,溫和的藏藍色雙眼緩緩朝我看了過來。  

    月見老師無疑是個美女教師,但比起外貌,更讓人覺得美的是那種舉手投足間的古典派氣質;加之雖然溫和,卻絕不模棱兩可的態度,更讓這位老師成為我最為尊敬的老師之一。  

    “淺井同學,我叫你來是來討論看看你的成績的。”  

    “嗯,我看出來原因了。”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連瞎蒙都能蒙對的正確答案數量都達不到。  

    “嗯……雖然有點抱歉,但淺井同學恐怕要留下來補習了。晚飯結束後,要記得寫完我多佈置的作業哦。還有,在課上講的重點,也一定要記上筆記……”月見老師將放在在桌子上的資料對齊,遞了過來。  

    資料上面用熒光筆標畫了重點。“筆記都有記的……”我翻閱著資料,小聲說道,“只是,有的時候會有點搞不明白記這些東西的意義。”  

    “嗯……?”月見老師疑惑地看向我。  

    “這些事情,電腦也能做到,而且做得更好吧,我們記起來還有意義嗎。”我輕聲說著,對面沉默了,半晌,月見老師苦笑了起來。  

    “怎麼說呢,我覺得歷史……或者文科,記憶這些故事還是有他的意義在的。過程或許有些無聊,或許有些痛苦,但是歷史是門有意思的學科,並沒有想象中那般枯燥。我呢……”月見老師頓了頓,將另一份試卷從拷貝堆裡抽了出來,“淺井君,這個算是再測驗的知識點濃縮版,一定要做完哦。我作為教師,能夠帶給學生的,就是歷史這門學科作為知識非常有趣,這樣的感覺吧。”  

    “——原來如此。”但是,月見老師的這套觀點還是沒有說服我。  

    “從淺井君上學期的成績來看,現在開始補上之前漏掉的知識點還不遲哦?再接再厲吧。”月見老師輕聲歎了口氣,“希望你能看一看。”  

    “好的。”我將她遞過來的資料整理了一番,夾在腋下走出辦公室。走廊外,夏日最後的蟬鳴發出瀕死的絕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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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與補習與強化合宿
    雪卡林 4
  • ※ 完 ※
    与人斗其乐无穷 3
  • 【第三章】褻神之罪與鎖閉之門
    茶律@三次元修羅中 16
  • Spring Night(x)
    阿随@一只疲惫的中年兔子 11
  • 终章上·残生

    整合目录见: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2552/ 

     

    我从未见过海。       

    事实上,我也曾经在脑海里试图勾勒过海的模样。在我年少时,曾有人对我描述过海的样子,说那是一望无际的,广阔到足以接纳任何异于自己的物种的所在,任何高级的或者低级的生命在海水的广袤面前会失去意义。他指着书上的那一片像是闪耀着神秘色彩的蓝色,笑着打趣说道可惜他也只是远观过濑户内海,并没有那个好命可以乘船破风起行。我问他原因,他却只是避而不答,只是说了句我不明就里的话,当时的我没能理解,甚至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个有点怪的写书人念的一句我不懂的诗,或者哪本书里的句子。       

    而当我无数次地在夜里惊醒的时候,那句话反倒一遍一遍地在我心头浮现,如同被拂去灰尘的刻印,每回忆一次,就更加鲜明一分。       

    他说,一旦适应海水,就无法再回到岸上了。       

    在那之后我们又谈了许多,谈了海生的妖怪,还谈了人鱼姬的故事,不过那些对现在的我来说只留有个模糊的印象,确切的内容我的确是记不清了。       

    不过我想如果现在让我看见大海,我应该会毫不犹豫地跃入其中,并非是想要求死,只是单纯地渴求着在阳光下被温暖的海水包裹的感觉。除了呼吸以外的事情都无需加以思考,更不需要考虑该向哪个方向前进,因为在海水里所有的景物看起来都没有区别。       

    我在对他说出这番话时,他眯起眼睛,躲在被炉里的身体又向内缩了些,手里捧着装着散发热气的棕色茶杯,刚吃过鲷鱼烧的嘴边还有没抿干净的红豆沙,舔舔嘴唇的样子活像只餍足的发懒的猫——然后这只猫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的眼睛,问我说,你是想变成鱼吗?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       

    他对着我笑了起来,说鱼类通常忘性很大,他认识的某条人鱼,几乎每次见到时都要对他说爽朗地说初次见面,可他们明明见过很多次了呀。接着就兴致勃勃地讲起了那条有点脾气古怪的人鱼,对我说他们每次聊到最后,他都会很疑惑对方是不是真的记起了自己。说着说着,他的目光突然回到了我的身上。对方的眼睛的颜色很特别,是金色的,但平日里总带着的圆形的平光镜片,会将人的注意力的分散开,让人不大能注意到他的瞳孔。不过,我对那双眼睛记的很清楚,因为在很多夜晚里,我都是被那抹奇异又温暖的颜色注视着,安抚着,才能勉强入睡。       

    小司要是变成鱼,会不会记得我啊。       

    我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我想会的。       

    对方眨了眨眼,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看着他的样子,我的心情也跟着一同放松了些,几乎要忘记了还有半句话含在嘴边没能出口。       

           

    ……可我还是想忘了所有的,就当做从没存在过。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说。       

           

           

    残生       

           

           

    帝都四条河源町二街三号。       

    这个地方离市中心不算远,当然因为房租便宜,也算不上多近,不过考虑一下性价比,该算得上是十分划算了。房东森先生住在主屋,有栖川租下的只是别所,但好在有小门直通街道,所以平日里也很方便。只是森先生最近发现自己偶然从后街路过的时候,经常看不到自家房屋的小后门,甚至邮递员还反映过说森先生的门牌是不是该换换了,明明几次都是经过门前,却都注意不到,有几次还延误了信件的投递。森先生也和有栖川吃饭时谈论过——当然是以他喜欢的「灵异事件」的名义,本以为对方会感兴趣,没想到有栖川只是草草应了几声,后又说可能是因为房屋有些旧了,混在一条街上大同小异的屋子中,才没那么显眼。看着有栖川兴趣缺缺的样子,森先生不免有些失望,吃过饭后也没像以往一般留他在屋内喝茶,两个人便回了各自的屋中。       

    “真是吓我一跳,晚饭时他突然跟我谈起别人注意不到他房屋的事情,虽然这样瞒他我用了术式我有点歉疚,不过像这种事,也没办法说出口啊……小司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你给的那本书很有趣。”       

    三千院比起他们初次见面时瘦了很多,一半是因为伤病的缘故,但更多地是因为心情。不过和之前在SPST研究所的时候相比,还是相对好了些。虽然依旧少眠寡语,但在靠着他的时候,至少能安静地闭上眼睛,浅浅的入睡片刻。他还是多梦,即便在为数不多的睡眠时间里,也总会因为梦境挣扎着醒来,而每每有栖川问起梦境内容时,他便又沉默了下去。这种时候有栖川通常不会追问,会选择谈一些虚无缥缈的话题,像是他曾经的一个妖怪老友之类的,无从考证,但往往被他讲的妙趣横生,在滑稽之处让人莞尔,在紧张之处又忍不住屏气凝神。当一个故事结束,三千院总会觉得放松些,脑子里浮现的不再是那些幽深昏暗的如同甩不脱的淤泥一般的场景,而是一个个会说会笑,让人倍感温暖的妖怪。       

    三千院睡不着时,偶尔会与他谈起以前的事,但谈论的部分只有两段,只关乎两个人,其余的部分都只是提过便算,甚至从不提起,好像小孩子阅读画书一般,只执拗地反复阅读自己觉得有趣的情节,而自己不喜的章节,就草草略过。更多的时候还是有栖川在说,他会说很多人,很多事,有些与他自己有关,有些没有。但有时也会什么都不说,趴在床上打着瞌睡,这种时候有栖川总是离他很近,身体几乎要蜷缩在他的胸前。而对方身上的暖意仿佛有生命一般会慢慢从他的胸口扩散开,即使在冬天,身上也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三千院想,带着暖意的海水,或许也不过如此了。       

           

    四月是个温暖的季节,而帝都的四月是盛开着樱花的。往年这个时候,街上最是热闹不过,神社的赏樱祭上总是充满了人,枝垂樱会连成成片的粉,雾一样的缠在枝头。       

    但今年略有不同。       

    街巷中的气氛有些紧张,街头依旧拥挤,只是全然没了赏樱时本该有的那份闲适与安宁。人们步伐匆匆,小声议论着,而有的院子家门紧闭,院内居住的人几乎足不出户。这种情况并非一天两天,而是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时常能看见有葬礼,樱花落在黑色的棺木上,有些刺眼。有栖川没有仔细地阅读过报纸,但仅凭所见和与邻居和街巷中人的交谈,大概也能猜到遥远战局的状况。       

    ——大正七十六年四月,帝国军对外战线全面退败,全军退守帝都。       

    街道上一时间多了很多军人,有些人有栖川甚至还留有印象,他们身上多少都带有战场归来后留下的痕迹,有普通的人类军士,也有人造半妖,而民众看见他们再没了之前带着崇敬与自豪的眼神,大多只是低头匆匆走开。一时间城内的物价也飞涨,街头上有了更多的募兵宣传,有些年轻人选择加入,有些人选择迁移到更加偏远远离战火的村庄去。都内的店铺和生意场所经营都趋于惨淡,唯有剧院和居酒屋的生意愈发红火。路上时常有醉汉在高谈阔论,但很快就被人拉到一旁捂住了嘴。街上的游警也多了起来,不过这对日益混乱的社会秩序依旧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有栖川原来还会劝说三千院随自己一同在街上走走,身上太过明显的妖异纹路他会用幻术帮他掩盖住。三千院通常并不情愿,但有时也会答应,他会穿起厚厚的外套和斗篷,带上手套,像个小孩子一样牵住有栖川的手,陪他走过几条街,买几件不起眼的小玩意,大多时候是纸笔和各色的和果子。有栖川也曾带他去过一家古董店里,却只是站在一旁和店长交谈几句,他们谈的很普通,连古董都未曾谈及。也曾路过被他弄坏过雨伞的伞店,他站在一旁,远远地道了歉,而店家似乎并不记得他是谁,只是对着他普通的笑了笑。然而隔过几个月后,再路过相同的地方时,却是已经关闭了。不过三千院现下已经很少出门,即便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抗拒出行,满街的旧日同僚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       

    三千院曾经问过有栖川,说,我是不是只是在逃避自己本该和他们一般的命运。       

    你认为你的命运是什么?他反问道。       

    三千院沉默了。       

    你并不是孤身一人。有栖川拉住他的手,温度顺着指尖逐渐传递过来。       

           

           

           

    ……我并非没有想到过死亡这个字眼,也并不缺乏实施它的意志。我没有自救的能力,但我依然渴望能触碰到某些温暖的,让人安心的物体。一只会在我脚边打转的猫,一个愿意将糖果分给我的孩子,一个会笑着对我说欢迎回家的室友,一个许久不见会与我一同饮酒的同僚。我愿意和他们一起看明日的太阳,拾起我所剩不多的勇气与他们一起往前缓慢地迈出一步。       

    但我不确定他是否是那个人。       

    他拥有漫长的寿命,我想即便是我生命中出现过的所有人的年岁交叠起来,他的年龄也依旧不遑多让。他从未在某处过久的停留过,他看过我从未见过的山与川,见过远超出我理解范畴的人和事。他是个旅人,从神秘的异界而来,在无干他的生命里穿梭着,见证然后记录。       

    我反视自身,我是否有值得他所书的地方?我是否有值得他停留的意义?       

    我们生命的交集又会有多久?       

    他说与我曾有过“约定”,但我此刻却不记得与他约定过的详细内容。我无数次地试图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得到却只是不成句的零散片段。       

    那是否意味着,约定完成后,他就会起身离开?       

    我惧怕得到问题的答案,比死亡更甚。       

    今夜的我依旧在深夜醒来,胸前充斥着暖意,他的头发软软地伏在我的胸前,我没有动作,害怕吵醒了他。       

           

    但我知道,梦总是会醒的。体型巨大的鲸鱼尚会搁浅,不属于水中世界的人类,总会被冲回岸边,等到潮水褪去,就只有被水浸透了的,冰凉的沙地。       

    从春到夏并没有经过太久,而冬天来得依旧很早,天气很快转凉了。       

           

    大正七十六年十二月十二日,军国首相黑泽总一郎因病逝世,随后不久,帝国签订战败条约。       

    我想,是时候醒来了。       

    我想出去透透气,去看看外面的雪景,我说。好啊!他回我道,他很高兴,兴致勃勃地准备好了外套,说要陪着我去,还说新年才没过多久,想和我一起去神社参拜,顺便带我去见他一位老友。我答应了,他随我一同出了门。他在这条街上人缘很好,即便现下时局里人心不免惶惶,邻居对他依旧热情,他转过身和人聊天,放开了我的手,伸出双手接过对方递上的还散发着热气的点心。       

    我对他说想到附近转转,一个人走过了街巷转角,心里默默说了再见。       

           

    大正七十七年一月十三日,失踪的零式前中尉,三千院 司,自首于四条河源町临时军务所,主动要求公开处刑。       

           

          

    ——————————————————     

    咸了这么久,来补补结局。     

    还没结束,我不会这么轻易地结束……!(     

         

        

       

      

     

    终章上·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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