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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平來幸在東京安定下來時已經是二月初,從家裡帶來的錢快要見底,老是住旅社是行不通的,好在在快要山窮水盡時找到了一家出租閣樓的三層洋樓住下。
找到住處還不夠,得有穩定的收入。原本,來幸想著能做些店鋪夥計之類的工作,但是面試時一開口就被人以鄉下口音為由拒絕了。第一次失敗之後,又接連幾番挫折,最後才在洋火工廠裡找到了白天加工火柴的工作。因為還是個少年工,一個月有七圓工資。等到月末他算了算,才發現這麼下去錢還是不夠,只好又去找了傍晚為廚房打下手的零工。
對來幸來說錢是存不起來的,一去逛街,就不知道為什麼抱著文具和書回家了。不過,來幸對吃穿沒什麼講究,或許是因為過去這些都是由瑛瑚做的吧,到了自己獨自一人時反而沒有心血去研究飲食。起初,他還會買些豆腐作為配菜,到東京後不出十天菜譜就只有白米了;穿衣也不需要太過在意,反正並沒有多少機會洗。
到了三月時,來幸對大城市的新鮮感也退下去了。那些原本叫人激動的街道黯了下去,成了平日隨處可見的風景,可他對這地方的歸屬感也強了起來。那些逐漸熟悉起來的街道以他所居住的閣樓為圓心,在城市裡擴散開來。在工作結束後,他時常走上街道逛逛,這時便會遇到在飯後出來散步的鄰人。他一一向他們打招呼,也得來對方禮節性的回復,久而久之在人群中有了叫不上名字的熟面孔。
除卻散步之外,來幸還有另外一個熱衷的活動,那就是逛逛周圍的店鋪。三月二十二日哪天正好發了工資,他將滾燙的硬幣放到口袋裡,想找個機會把他們花出去——於是在書店前躊躇了一陣,不過她又想起來前幾天剛剛買了寫東西用的稿紙和鋼筆,不宜再在文書用品上花錢,只好隨意在街上亂逛。
才剛過春分,可城市的季節總是比別處慢一步。街上的行人還未徹底脫去冬裝,也不見綠芽覆蓋枝條,只是太陽還算和暖。西洋式街道和和式建築混雜在一塊,但並沒有讓人覺得不協調,相反有著獨特的美感。
來幸最終在一棟建築前停了下來。
看起來似乎是咖啡屋之類的店鋪吧,或許是因為店鋪的牌匾寫的很好看,也可能是那建築本身有什麼獨特的魅力,原本來幸對這種地方沒什麼興趣,卻還是決定走了進去。
踏入之後的那刻,來幸就後悔了。他看到從收銀台後面走出來一個風華正茂的黑髮女性,對方略帶微笑看向來幸這邊說道:“您好,歡迎光臨小店徒然堂。要喝點什麼嗎?”
“……不,我只是隨便進來看看。”來幸面對那位小姐,為自己只是隨心而為進屋而羞恥,打起了退堂鼓,“我看完了就走……”
“是要去二樓的古董鋪的客人嗎?這邊請。”對方只是溫婉地笑了笑。來幸匆匆點了點頭,緊接著飛也似地逃上了樓梯。等意識到自己站在二樓的地板上時,古雅的店面留下的印象早已深植進心裡。
真的很漂亮。來幸矗立了一會兒,最後撓了撓頭髮,決定隨便看看周圍的商品。卻被站在自己身旁、不及自己肩膀高的女童嚇了一跳。
“歡迎光臨徒然堂,請自由觀賞。”
對方只是輕聲說著,又踏著無聲的步子離開了。那不知為何,那少女給來幸留下人偶似的印象,或許是因為對方那凝固的眼神吧!
來幸決定放下那少女的事,在整理得當的貨櫃前打量起來——從西洋舶來品到富有大和風情的裝飾擺滿了貨架,錯落有致地依照種類分割開來。佔用較大空間的日本刀與其他貨品分開放置,其餘類型的古董則被人用心地排列過。
從家具上的手垢到物品的擺放方式能看出住民的習慣,因此房屋的狀態可以反應出主人的人格。不論店鋪的主人是誰,一定是個有相當有品格的人吧。來幸正想著,目光卻不自覺地被一件漂亮的古董所吸引。
“這個是……煙斗?”他撐在桌子上,聚精會神看起來那件煙斗,“從沒見過這種樣式的……”
眼前的煙斗比起自己在書上見過的任何款式都要華麗——在松平來幸對外界有限的認知裡,煙斗不過是外國的貴族使用的長長的、彎彎的、能讓人吐出來滑稽煙圈的東西罷了,但眼前這柄煙斗那細長彎曲的檀木口柄上,卻被以華貴的寶石點綴了原本就有著優美曲線的斗柄。
“真漂亮……”來幸喃喃著湊向那柄煙斗,說不清自己是出於怎樣的想法驅使,想要看得更近一些。這時,身後卻有個聲音叫住了他。
“你不用再看了,那個是假貨。”來幸聽到身後傳來成年男性冷冷的聲音便回頭望去。這是個大概二十歲出頭、足以稱得上美青年的男性,一雙眼睛猶如石刻,嘴唇的線條卻很柔和,且不論臉龐,對方身著能讓人忍不住側目的洋服,但那洋服之下露出來的,卻是能讓人看到橈骨的纖細手腕。
來幸見過很多漂亮的人,但是,能像眼前這一位一樣留下深刻印象的卻不多見。
“假貨……?這個嗎?”來幸問對方,出於教養,他沒有用手指指那煙斗。
“是,地攤貨哦。要買還是買些別的吧。”青年這麼說著,不知道為何,聽他這麼一說,原本只是抱著“看一看”心態的來幸,頓時生出了要將這煙斗買下來的想法。
“不,我就要買這個!”來幸說道,“那個——店主小姐?”他向著徒然堂內喊道。
“不不不,千萬別買,這東西可不是什麼真古董,是假的,千萬別買——”對方顯然慌亂了起來,這樣的反應不知為何,讓來幸對對方精緻的容貌帶來的好感蕩然無存,“你這樣的小少爺不清楚,但這東西值不了這個價錢——”
“那有什麼關係?他夠漂亮,不是嗎?我喜歡。”來幸說著,看到那個身穿和服、娃娃似的女孩小步走了過來,冷漠地看了眼站在櫃前的兩人。
“客人要這件古董嗎?”
“是的,請幫我打包,價錢是可以分期付款的吧?”
“當然。”
“等等……!哪有這麼浪費錢財的!”美青年大聲說著,卻跟在來幸身後去了櫃檯。付過錢、拿到合同之後,來幸便得到被精心包裝過的煙斗。
“多謝您的惠顧。”少女模樣的店長略彎下腰,向來幸鞠了一躬。後者有些不知所措,也鞠躬作為回禮,隨後,他拿著那東西奪門而出。
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猶如池魚順著水流而行。來幸抱著剛剛買來的古董,卻沒想到身後有個人一直在跟著,對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來幸回頭一看,原來是店裡見到的青年。
“您怎麼也跟上來了……?”來幸雖然這麼說著,卻只想加快腳步,快點甩開他。他不喜歡自己中意的東西被人貶低,因此雖然還保留著客氣,卻已經希望對方能快點離開了。對方呢?緊追不捨,叫人沒法停下來。
“你這孩子,也真是,現在退貨還來得及……!”
“我不……!”來幸大聲說道,快步向前。這時,一輛馬車駛了過來——
“小心!”青年拉住來幸的后領,來幸還沒意識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便看著那輛馬車在自己面前駛過了,“我跟你說,這東西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哪有你這樣隨便亂花錢的,這就叫浪費。”
“……大哥哥,謝謝你救我。”
“不謝。”
“但是,錢不就是用來花的?人要是不買喜歡的東西,有什麼意思?”來幸又不以為然道。
“……”
來幸丟下無法回擊的對方,穿過幾條街道,卻沒想到青年又跟了上來。這次,對方倒是沒說什麼了,或許是因為有自己的考量吧。來幸不以為意,敲了敲自己寄宿的洋宅的門,洋宅的主人見到是房客回來,便應了門。
“下午好,村上夫人。”
“下午好,來幸,快進來吧。”洋宅的主人——美麗的村上夫人輕聲說道,來幸便徑直走進去,上了樓梯,好快點進自己的閣樓。這時,他才意識到那個青年也跟上來了,他嚇了一跳。
“你快走,不然村上夫人會叫警察來的!”他說著,開了自己的小房間,走了進去。這次,輪到青年以不在乎的神情聳了聳肩,直接大踏步進了閣樓。他沒脫鞋。來幸想,他站在閣樓門口,好氣勢洶洶地瞪眼來人。
“怎麼,你還沒意識到?”著洋服的青年道
“意識到什麼……?好啦,你快點出去。”來幸說著,想把對方推出閣樓。
“我是那個煙斗呀,怎麼,我還以為你是大戶人家的小少爺……”對方打量起來自己所居住的閣樓,這讓來幸感到有些不舒服。
“……啊?我不會受騙的!”來幸大聲說道,引來樓下村上夫人的好奇,他便忙掩飾過去,“你出去吧!”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對方從閣樓裡推了出去,然後鎖上門。不去管他總會走的。來幸想,他從懷裡拿出來剛剛買來的煙斗,為自己打開閣樓的窗,在僅有的陽光下仔細端詳起這柄煙斗。
在古董店裡不過是驚鴻一瞥,現在再仔細一看,來幸更加確定自己沒有買錯東西了,那優美的曲線和素雅的檀木配合鑲嵌的寶石,正好調整了美感上的平衡。煙嘴有些磨損,但來幸並不在意,反倒覺得被人吻過上百次的嘴沿相當有古董的韻味。
他小心翼翼地觀賞著煙斗,一會兒想把它放進盒子裡好好收好,一會兒又想把它拿出來把玩,再過一會兒,他裝作有煙草的樣子,把煙斗叼在嘴裡,但這樣實在很不舒服,他只試了半刻就放棄了。來幸就這樣看著新買來的煙斗差不多有一個時辰,等瞥到墻角的鐘錶才不捨地將東西放下,興味索然地拿出紙筆,想著今天該寫些什麼作為練筆。
就寫關於煙斗的事情吧!來幸想著,為自己的鋼筆添上墨水,隨即又想起自己留在門外的青年。會沒事的。他想,過一陣子他自己就會走。他一邊這麼自我安慰,一邊寫下今天的日期,好提醒自己這歷史性的一天。
今日,晴……他在紙上躊躇了一會兒,回憶今天究竟是不是晴天,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又覺得這樣不太好,但又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麼,紙上暈開的墨團倒提醒他,門外還有個黑髮的青年被他關在外面吶。這就叫他有點愧疚了。
我應該讓他進來的。來幸想著,有點生起來自己的氣。我不過是因為他說我喜歡的東西不好,有點生悶氣罷了……他也不是住在這裡的人,我叫他出去是對的……不,那也不是我對他無禮的理由。
來幸拍了拍自己的臉,好叫自己把精力集中在筆下,但思緒卻飛向更遠的地方了。
他或許已經被村上夫人發現,被趕出房門了!……可那又如何,我總不能讓不認識的人進閣樓吧。雖說我這地方,也沒什麼可看的呀,讓他進來也無妨……不對,正因為沒什麼可看的,才更不能讓他進來呢!來幸篤定了此事,便心滿意足地低下頭去,繼續寫了下去。
赴一古董店,名曰徒然堂。建築堂皇大氣,內裡有……來幸想起來自己看見煙斗的時候的激動的心情,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見一煙斗,甚是中意,隨即買下……來幸用鋼筆劃掉錯字,然後想起來自己也是那時候被那青年說不能買這煙斗的,結果,他又賭氣似的在紙上加上一句:不論旁人何言,吾喜歡。
寫完這些,來幸好像完成了什麼大作似的如釋重負。他放下筆,在狹小的閣樓內來回踱步,最後決定先睡上一覺。可背部剛剛沾上床鋪,他就想起來了,自己還在外面關著個人吶。
已經過了好久,他總得走了吧。來幸想著,這麼安慰自己。可他心下又忍不住產生一個念頭:萬一呢……想到那個可能性,他又告訴自己,那是沒可能的,可他還是掙扎著起身了。
去看一下總不會有什麼損失,而且,是對方自己黏上來的,我可沒邀請他……這算不上失禮。他想著,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打開閣樓的門。
門外,那個身著洋服的青年正坐在地板上無所事事,見來幸來了,便立刻起身。
“……哇……!”來幸一驚,隨後意識到自己真的鑄成了大錯,他看著那個青年,不知怎麼的,羞恥和歉意一併化作傷感大聲哭了出來,“對,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在門外等這麼久……”他為自己找了個藉口,然後拉起對方的手,想請對方進去坐坐,但又不知道該不該這麼做。
兩人就這樣在頂樓的樓梯上僵持著,直到坐在地板上的青年露出譏笑的神情,將自己撐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來幸嘟囔著,做出請的手勢,好邀請對方進去坐坐。他空閒出的另一隻手擦了擦自己的臉頰,好叫自己別再哭了。見對方在閣樓裡給自己找了個座子,他又走進去,為對方倒了杯水。
那青年饒有興趣、又有些嫌棄地看了看來幸棲身的閣樓,隨後開口了:
“開門見山地說吧,我是那個煙斗的付喪神。”
“哎?”
*不太清楚关联作品的情况下修改投稿是否会有通知,如有打扰非常抱歉。
大致按发生时间顺序,色号标题的为中之人创作,小括号里是主要互动角色。
可能会有后续修改,多有打扰,如果有不想被列在这里的投稿或角色请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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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41389/】這位哥哥的應援(你走),加油搞事啊
↓中二輕小說出沒↓
沿著青翠而連綿不斷的河堤,夜見北的景色逐漸寬闊。
木宮青緩緩走在岸邊,凝視著平緩河水上低低掠過水面的鳥群。傍午的微風輕撫過面龐,帶來河畔草木的氣息和悅耳的聲響。現在是春季,還是夏季呢——對季節的變化一向不敏感的他困惑地想著,隨著自己的性子在河邊走走停停。
這種時候便會想起“他”。
木宮青與那個人並不熟悉,就他自己來看,不過是幾面之緣罷了。最初見到對方的時候,只是隱隱覺得那傢伙有交談的價值,於是便長期去和對方聊天。隨後,又發現對方比自己想象中的有意思,就變成了經常和對方出去走走的關係。
在旁人看來,也就是一般意義上的“朋友”吧。
青就懷著這種不三不四的熱情,與對方交往了幾個月。說是交往,也不過是中學生間隨意的相處,沒有認真對待的必要。
——然後大概是某一天,對那個人厭膩了。
這也是常有的事。
熱情來得快,自然退得也快;鋼鋁材質的水杯雖然燙手,但很快就會冷卻,原本青就沒什麼興趣的“人際交往”也是如此。
要說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大概是那傢伙最後的表情吧。
那傢伙的那個表情,還想看一次。
木宮青想著,不過這心緒也很快被那份“無聊”所取代,他索然無味地踢著河邊的石子。灰黑色的石子不過在地上滾落幾下,又停下來。
就在這時,青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看到那串熟悉的數字之後,按下了接通鍵。
“喂?愛姐,有什麼事嗎。”
“青,我找不到我的粉底液了啊,在哪兒?”對面傳來的是冰冷的男聲。
大概是剛剛起床,對方又忘了吧,木宮青小聲地提醒道:“愛姐,聲音。”
“……啊,啊。不好意思,稍等。”
木宮青聽著話筒對面的人在幾聲咳嗽之後變成了輕柔甜膩的女聲,便繼續說了下去:“你之前放在衛生間櫃子的第二層吧,去那裡找找吧。”
“好的好的,說起來,之前認識的朋友不帶回家裡看看嗎?”
“沒關係,已經不是朋友了。”木宮青踢著路上的石子答道,“那個人也好,我也好,都得是熱情還在的時候才能繼續交流下去吧。”
“這樣可不行啊,不‘普通’呢。” 電話嬌柔得有些過分的女聲說道。
“沒關係的,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那個人應該會打電話給我吧!”木宮青笑了起來,對面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傳來了“找到了!”的驚呼。既然對方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那掛掉電話也沒什麼不妥。青歎了口氣。
今天的散步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是時候回去了。他這麼想著的時候,手機默認的鈴聲又響了起來。
原本以為是愛又有什麼情況,正打算對她說教的木宮青在看到那串數字的時候凝固了。
是那個人。
……真棒。
他感到自己的心情突然從無止境又無所謂的無聊心境中脫離而出,那份愉悅心尖叫著扯開肉體,向著自己慾望所求的方向狂奔而去。
再給我看點別的吧。他想著,不由得笑了起來。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7045/】的簡短間章(過渡)……完全沒有什麼可以看的超短超平淡無聊日常】
【劇情的一小步,水龍敬本的一大步,5%】
從岡山到兵庫花了些時間,但並沒有來幸想象的那樣漫長。途中交通工具多半是坐馬車或是伸手攔下去集市的農民、戲團之類。到了兵庫後,來幸在當地兜了圈子,這才在打聽後坐上去往大阪的火車。
“小哥是真的不知道去東京要坐火車?”回想起自己發問時,對話的農夫詫異地問道。
“確實是不知道啊……”
照著車站的販售的地圖所寫,來幸坐上了去往大阪的火車。
途中的風景漸漸從明媚的田園風光變成了發達的城市模樣。龐大的工廠盤踞著,吐出濃濃煙霧,與在照片和書籍中所見到的景象比起來都要宏偉,完全超出了松平來幸的想象。他趴在車窗上,聚精會神地看著車外的風景,那小小的愉快被喚了起來,三等車廂污濁的空氣瞬時便被忘得一乾二淨。直到鄰座女人的孩子哭了起來,他才回過神來。
臉上長了麻子的婦人低聲哼唱著,好讓孩子安靜下來,接著她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小聲向身旁一位打扮得漂亮的女人說了什麼。另一個女人在聽過這位母親的耳語後,便脫下自己的羽織,立刻站了起來,用羽織擋住了這帶孩子的婦人。
來幸好奇地看著她們的一舉一動,卻被時髦的女性瞪了一眼:“男人不要看這裡!”
“對不起……”來幸漲紅了臉,移開了視線。對面坐著的中年男性咳嗽了一聲,車子裡的人便低下頭去看報紙或是望著不知哪裡發呆。
過了一會兒,嬰兒的啼哭聲止住了。女子華麗的羽織後傳來了吮吸的聲響。
列車還像往常一樣發出來規則的聲響,可是,這對來幸來說好像已經有些不一樣了。他倚在窗戶上,想象著那兩位女人的關係——看年齡,大概是姐妹吧,不過,也有可能是好友,或是親戚,兩個人一同踏上旅途——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火車靠站了。那帶著嬰兒的婦人匆匆將行李拿上,小跑了出去。留得衣著華麗的女人在原地。
車廂又陷入了寂靜。
大阪之後,是京都。京都是來幸曾在小說裡頻頻見過的城市,因此他在這裡停留了一陣。不過,大概是因為自己的路線不太對,並沒有看到書裡所描繪的景象。
一直以來期待的金閣寺倒是相當夢幻。且不提淺金色的廟宇,光是水景便能讓人沉浸進去。湖邊的樹木生機勃勃,建築腳下的湖水燦燦生輝,恰逢夏末,天色也被映得明亮。
進入昏暗的寺廟內,來幸看到了苦讀經書、赤裸著上身的僧侶。
大堂中央裡擺著來幸叫不出來名字的佛像,父親對宗教向來是不聞不問的態度,因此來幸並不能叫出那尊雕像的名字,只是呆站在那裡盡可能去理解那宗教的象征所蘊含的美。
直到黃昏落幕時,他才像想起什麼,飛也似地逃出寺廟。他奔跑著,感到腳下的地面在不停地湧動,好像要追上他似的彎曲、延伸、吞進他的腳步。心跳劇烈地搏動著,等到跑到他再也跑不動的時候,他便低下頭喘氣。
完全不一樣啊。
他在那個書房裡看到的世界,和真正的世界完全不一樣啊。
他大口喘著氣,為這件事恐懼又欣喜,隨即趕忙前往下一個地點。古都遠遠沒有金閣寺要來得驚喜,不過,在旅途上見到的趣事和厲害的人,都比以往要多得多。
京都之後,離家出走的旅途又加速了許多。
火車先是經過滋賀縣,再到愛知。接著,從愛知的碼頭出發去往東京都。甲板上比平日要更難感覺到四季,日子更是過得緩慢。
一開始看到海景時的驚喜,慢慢成了對再次登上陸地的期許。船上真的很無聊,原本來幸想試著寫些東西,卻發現船的顛簸讓人坐下來就暈。
不得已,來幸只好和船上的水手聊起天來。對方的口音很濃重,一開始時有些聽不懂在說什麼,日子久了才逐漸習慣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為旅途太過無聊,對方總會帶著在岸上聽聞過的故事過來。
到了西曆十二月初,船終於穿過狹長的東京灣,停泊於東京的港口。
再度站在結實的土地上令來幸不禁鬆了口氣。他伸展開四肢,慶幸再不會聞到海港的腥味。
【繼續復健,怕不是要永遠殘疾了(啪啪啪鼓掌)這個速度簡直是要季更。說起來寫到這裡也算有十章(四萬字)了,我一向挺容易就放棄的,沒想到能寫到這裡,也是挺意外的】
【淺井有點覺醒的意思了,親媽好氣,好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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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與織田在教室的巧遇之後,已經過去了三天,今天中午就是和八尾約定的時間了。
我們這次約在郊外的車站見面。不知道是因為現在對上班族來說還不是假期的緣故,還是因為地處偏僻的郊區,車站裡人流稀疏。因為是第一次去的車站,路上稍稍花費了點時間,在換車的時候走錯了幾次,浪費了一刻鐘左右。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遲到了。我趕忙拿著出發時從車站的便利店裡買來的東西跑向車站的出口。八尾果然已經在車站出口那裡等我了。他今天穿的是男裝,眉眼看起來頗富少年氣概。他見到我走過來連忙朝我這邊招手,我心生愧疚,趕忙趕過去。
“淺井君今天怎麼了?這麼晚才到。”
“路上迷路了……對不起。”我趕忙向八尾賠罪,“我賠罪,晚餐想吃什麼?意大利菜還是拉麵?”
“到時候再決定就好啦!”八尾笑著說道,拉著我向前跑去。目的地是近郊的一家釣魚場,我在幾年前曾經和父親一起去過。因為當時留下了相當不錯的印象,所以我才想和八尾一起去。走出車站沒幾步,目的地就已經到了。由鐵欄杆圍著的幾塊魚塘在陽光下閃著波光,門口寫著每小時收費的牌子。
坐在門口收費的是個腿腳不太靈便的老人。看見我和八尾過來之後,她便笑著讓我們進去了。因為不太可能坐在那裡釣太長時間,所以先買了兩個小時的票。進入之後,能看到魚塘旁邊擺放得整齊的燒烤架。墻上掛著“~釣上之可以來這裡烤哦~”的提示牌。
雖然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熱了,但現在溫度還是很高。加上今天是晴天,炙烤得腳下的大地發燙,魚塘旁邊有種植些榧樹,形成了一片清涼的樹蔭。我遞給八尾防曬油,兩個人一起在樹蔭下選了個位置釣魚。
大概是因為太陽光反射的緣故,看不清水池裡有魚影流。
“說起來八尾家是做什麼的?”我一邊調整魚竿上的線,一邊看著池水問道。八尾似乎是對這個突然的話題感到莫名其妙吧,他停頓了一下,不過還是回答了我。
“那個啊,怎麼解釋呢,是貓咪咖啡廳的說!不過也是女僕咖啡廳喵!雖然不是貓咪女僕咖啡廳喵!”
“啊、啊……”原來是很具備特色的咖啡廳啊,我點了點頭,“可以的話,很想去玩一次。有空的話邀請我去吧。”
“當然沒問題喵!下週就可以喵!”八尾十分得意地說著,抖動起來魚竿,“淺井家裡呢?是做什麼的?”
“普通的上班族。”我回答道,釣竿沒有半點起色,不過,漫長的等待也是釣魚的樂趣之一。什麼事情都不需要去做的怠惰態度才是我喜歡的,釣魚恰好能夠完美地發揮這一點。
坐在我們旁邊的,則是一位中年地中海的大叔。看他的釣具似乎是自己帶來的,光是看著那身行頭就能感覺到相當專業的樣子。我和八尾向對方打了個招呼,接著專注地看起來水面。
遠遠地看去,一片在太陽下閃著光的魚塘就如同方形的寶石。比起來液體,看起來好像已經凝固了一樣。如果不是水面下魚群吐出的氣泡,或是有榧樹葉不慎掉入水中,大概真的會以為眼前的水池是固體吧。
八尾興致盎然地哼著歌,聚精會神地看著魚竿。該說不愧是八尾吧,竟然能在釣魚的時候也這麼精神滿滿。
“在哼什麼?”我隨口問道。
“魔法少女喵的主題曲哦。”
“你們兩個,不要太大聲,魚會嚇跑的。”那邊的大叔笑著向這邊說道,我和八尾趕忙道歉,因為沒法聊天,釣魚活動就開始變得乏味起來。
就在坐在這裡釣魚的時候,太陽慢慢地熱了起來。不過好在天上還有幾層厚重的雲層。
八尾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浮波絲毫沒有下沉的趨勢。大概是察覺到我的視線,八尾回過頭來看我。可能是顧忌了剛才那個大叔說的話吧,他用很小的聲音問我:
“怎麼啦?淺井君?”
“那個啊,不好意思,讓你來做這麼無聊的事。”
“不無聊啦喵!”八尾說著抖了抖魚竿,“人家要下水捉魚了喵。”
“哎?”會被罵的吧。我抓住對方的手腕,想阻止他。
“安啦安啦!”八尾說著便跳入了水塘中。平穩如鏡面般的池塘瞬時捲起層層漣漪,池水猛地變得看不清底下的魚影了。坐在我們旁邊大叔猛地提起來嗓子,向我們大吼了一聲:
“小哥!快出去啦!抓不到的!”
但是八尾靈活地鑽入水下,消失不見了。過了一會兒,他的手臂上抱著一條魚出現在水面上。不過又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條魚也溜走了。不過八尾卻並沒有氣餒,只是嘿嘿笑著又沒入了水中。捲起的水花潑上塘岸,打濕了我的運動鞋。
大概是太陽太大了吧。
我不知為何突然意識到時間的停止。周圍的世界就這樣安靜了下來。視線定格在幾丈魚塘的上方,只能看到八尾摟著想象中的魚的模樣。
甚至能看到細小的水波凝固在方形的水窪中。
世界就這樣以一個點為中心停了下來,隨後,又再度以那個點為起點而活動起來。大概是過了幾秒吧,我才意識到眼前的風景又迅速抽動了起來。八尾終於有所收穫,緩緩地踏著水回了岸邊。池塘似乎比想象中的要深,我原以為他是站在池地,現在才意識到他其實一直在踩水。
“抓到了一條喵!”八尾有些得意地將戰利品扔上地面,靈巧地支撐著自己上了岸。我才感覺到色彩的流動。
——是中暑了嗎。我思索著,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要是能感覺到溫度的變化或許就能解釋得通了吧。我懷著一絲奇特的心情,最終驗證自己並沒有中暑。
這樣疑慮反而更深了。
“怎麼啦,淺井君?”
或許是因為貼得太近了吧,就算只是站著,我也能感覺到八尾身上的水汽。就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什麼冰涼而濕漉漉的東西貼上了我的額頭。我忙向後退了一步。這才意識到那是八尾的手指。
因為湊得有點太近了,我能聞到八尾身上淡淡的腥味。是因為剛才掉到水裡了嗎?我迷迷糊糊地想著。大概是因為天氣熱到了極點吧,我感覺自己的後頸都是燙的。要是現在有人告訴我齷已經發燒了,我大概也不會意外吧。也就只有在這時候,我才感覺到清涼的風吹了過來。
腦袋裡面在想的事情,突然就忘得一乾二淨。
有點奇怪……不,簡直太奇怪了。
“不說話喵?”
“……啊。”我才回過神來,八尾的眼睛裡充滿了困惑。沒有問題的,我想著,將書包裡放著的外套遞了過去。老實說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是強行塞進去的,現在已經有點皺巴巴的了。
本來是為了午睡準備的,沒想到這東西會突然派上用場。
“雖然天氣很熱,但是先換上這個吧,不然會感冒的。”
我胡亂將外套塞了過去,八尾接過外套,歪著頭看了過來:“哎……!”
“先穿著吧……”我嘟囔著。
八尾點點頭,將衣服套上了,我看到他烏黑色的劉海下兩道眉毛皺了皺:“在濕衣服外面穿外套好奇怪喵。”
“奇怪、奇怪……真的有那麼奇怪嗎……”
“並不是討厭啦喵。”八尾將辮子從外套後面拉了出來,甩了甩頭髮。
“……不討厭就好。”
八尾笑著將辮子解開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再坐下來,萬幸,看管魚塘的老婦人走過來打了圓場。
“剛才小哥是跳進去了吧?這種事情以後最好不要做,很危險的,我們家的魚塘比別處要深。”
“實在是很抱歉。”我向老人說道。
“馬上也要中午了,吃不吃烤魚?”
“好呀喵!”八尾小雞啄米似的點起來頭,“雖然我們沒釣上來東西啊喵。”
“沒關係,來的客人太少了,就讓魚這麼變老也不太好,過來吃點吧。”老婦說著也像身後的中年人點了點頭,“不過要吃口味特殊的醬汁還得自己去買。”
“沒關係的,有食鹽就夠了。”我忙說道。
老太太和善地笑著看向八尾:“那這邊的小哥呢?”
“孜然辣椒粉喵!”
“這個就沒有了,得麻煩你們倆去外頭的街道買。”老太太說著,又慢悠悠地離開了,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似乎哪裡是專門存放烤架之類的東西的倉庫吧。不一會,看到她蹣跚著拿著東西出來了。
八尾小步跑跳著去幫忙,我則跟在八尾身後。不知什麼時候起太陽更遮掩在云後,不用再顧及刺眼的日光。我這才看到有傾聽從不知何處飛了出來,輕巧地點在水上。八尾吹著口哨,時而彎下腰去,做出要逮蜻蜓的動作。
可那飛蟲只是抖動兩下輕靈的翅膀,便乘著微風滑翔向遠處。再過幾步就是水塘。八尾哼著歌,伸展開兩條手臂,如同過獨木橋般輕巧地走過去。那尾巴似的麻花辮在後腦來回晃蕩著,看起來就像伺機而動的某種幼獸。
——八尾果然是貓變得吧。
很愛吃魚,又經常被小動物吸引走目光。
動作敏捷又悄無聲息,而且給人一種很好摸的感覺。
——不過,貓要更善變一點吧。貓比起來愛人更適合被人愛,肥胖的貓那種驕奢淫逸的態度、和可愛的貓了解自己可愛之處的狡黠,我都很喜歡,當然,帥氣的貓也很喜歡。
八尾要是貓的話,應當是可愛的貓吧,但是他的個性卻不是很像貓……啊,比起來已經成年的貓,八尾應該更像小貓吧。
正當我胡思亂想時,八尾拉著我走到另一片榧樹下。烤爐支架已經支起來了,老婆婆正坐在爐子旁往裡面塞碳,另一隻手則輕搖蒲扇。剛才和我們一起釣魚的大叔也來了,他現在正抽著煙觀望爐火。大概是在我們來之前就已經收穫頗豐,他提著的水桶看起來頗有分量。
老婆婆提起來條還在活蹦亂跳的魚,直截了當地在魚身上狠狠敲了兩下,隨後再用刀子剖開魚腹,將其中腥臭的內臟取出。魚身用刀子輕輕綻開魚皮後,泡在鹽裡腌上。
八尾性急地坐在爐邊,聚精會神地看著腌魚。
“還要多長時間喵?”
“要再等十幾分鐘才可以開始烤,在這期間保持火旺就行了。”一直在旁邊抽煙的大叔說道,指了指老婆婆手邊的蒲扇,“小哥你們怎麼會來這裡玩啊?這邊可不是不經常釣魚的人知道的地方呢。”
“是淺井君帶我來的!”八尾笑嘻嘻地說著,指了指我的方向,大叔也就自然而然看了過來。
“……家父以前曾帶我來過,憑著記憶就選了這裡。”我應付地答著大叔的問題,不過,也並沒有說謊就是了。
“小哥你的姓氏是?啊,我是北原,幸會幸會。”男子問道,伸出一隻手來,似乎是要握手的意思。
“淺井。淺井長政的那個淺井。”我有些迷茫地將手伸了過去。北原抓住我的手,有力地甩了甩。
“哦哦……!原來是淺井老兄的兒子啊,他近來如何?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來了。我還有些東西欠著他呢!”
“……很抱歉,家父已經去世了。”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這麼向北原說。
突然間四下裡便只剩下沉默。老婆婆將臉別了過去,裝作在認真清理身旁的食材的樣子。北原愣了一會兒,拍了拍我的肩,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吧。最後只是歎了口氣,慌慌張張地拍著我的背。我還是第一次被素未謀面的人這麼安慰,只是覺得更不所措而已。
“辛苦你了。”落下這麼一句話之後,北原便又提起來水桶,陪著釣魚場的老婆婆處理起來活魚。
每次都是這樣啊。我撓了撓頭,正打算也找塊陰涼地方坐著發呆,卻被八尾拉住了。
“怎麼啦?”我滿以為他要說些什麼,卻只看到那碧綠色的眼睛盯著我看。
仿佛靈魂被看透了。
从七月开始修修改改一直到现在才写完,虽然很多地方都已经改的看不出我原来要写什么了,但结局从未变过一直是HE。
赶在年末最后一天,算是给汐音和龙胆一个交代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未来永远是充满希望的。其实谁都没有变过,孩子们也只是长大了。
剩下的一之茂家的故事就都交给老公啦!老公要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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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笔,龙胆就着烛光检查了一遍方才在信纸上写的内容,待墨干后他便将信纸折起装入了早就准备好的信封中。
自从能够再次提笔写字后,他便与仍在帝都生活的姐姐开始通过书信联系,有时候一周一封,有时候一月一封。想到什么他便提笔记下然后将信寄了出去。离开帝都已有三年之久的龙胆无法从姐姐的来信中了解帝都现在变成了何种模样,他只知晓如今在帝都已找不到任何有关半妖的踪迹,百姓们平静的生活着。
就如同半妖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一样。
龙胆一边轻揉手腕一边看着手上那有些骇人的伤疤,忍不住去回想那段直至今日还能令他夜夜梦魇缠身的苦难时期。
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已一身冷汗。
大正七十六年,帝国战败、首相黑泽总一郎过世、政府签下战败条约……随着这一切的发生而迎来了对半妖们来说那段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时期。
军队先后数次的对“半妖”与“人造半妖”进行了公开处刑,却并没有用最直接的方式对民间的半妖下杀手。然而比起政府的迫害,最让在民间生存的半妖们感到恐惧的而是同样身为百姓的人类。
对于人类来说,他们是诅咒、不祥、污秽、害虫,是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全部都是半妖的错!”这句话是当时在坊间最常听到的话语。
一部分极端的人类举起了“正义”的旗帜,高喊着“正义”的话语,他们的双手沾满了鲜血,然后自诩为英雄不断的杀害着无辜的半妖。
就算是一直沉着冷静,遇事不慌的父亲也因周遭的异变而开始提心吊胆起来。自从姐姐紫苑能够以三味线奏者的身份而独立后便渐渐不再出面的母亲在此时站了出来,将所有可能会伤害到丈夫,伤害到子女的话语、行为拦了下来默默承受。
所幸街坊邻居、长年光顾店铺的客人们心善,他们只字不提一之茂父子是半妖的事,甚至还有人暗中帮助他们隐瞒事实。
在这如此煎熬的时期里,父子二人学会了隐藏起那显眼的耳朵与尾巴的方法,安静而低调的生活着。但即便如此,他们都深知这能瞒得了一时但瞒不了一世,作为一家之主的觉二郎便开始考虑一家人干脆远离帝都到别处生活的这一条路。
但这不是急着要去实行的计划,火势暂时还未蔓延至此,他们还有时间去考虑,去计划。但在亲眼目睹浑身是血的儿子被人抬进门的那一刻,觉二郎便深刻地意识到再不走或许就再也走不了了。
在妻子去请大夫的时候,觉二郎也行动了起来。他吩咐女儿要照看好弟弟,有什么问题就向邻居求助。话音刚落他便匆匆出门,去找熟识的人商量是否能在近日让他们悄悄离开帝都而不为人知。
当觉二郎回到家中时,已是深夜。正巧遇上准备离开的大夫。
妻子请来的大夫是岳父宗次郎的挚友木下一也老先生,即使岳父早已过世,他们也一直与木下老先生保持着联系。老先生了解他们,并且将三个孩子当做自己的亲孙来疼爱着。即使变成了半妖,他也不曾改变过态度。
当周边环境逐渐开始走向不安稳后,老先生就曾暗示过他们一家最好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
在向老先生道谢之后,木下老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有些疲惫的说道:“一之茂君……龙胆的身体很虚弱,还经不起折腾。”
觉二郎明白老先生言下之意是希望他能过两日待龙胆状态稳定些后再考虑离开之事。但现实并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老先生前脚刚走,铃村家的管家濑良先生就来了。濑良先生神色凝重,他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后便踏进了大门并顺手将门关上。
“一之茂先生,十分抱歉都已是深夜还前来打扰,老爷吩咐让我带话给您。”
“请进。”觉二郎侧身让出路请濑良先生进入玄关,“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十万火急,不知道是否方便请您的家人一起——”濑良先生稍稍压低声音询问道。
“妻子和小女正照顾犬子,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叫她们过来。”
“非常感谢。在此之前能否允许我前去探望一下龙胆少爷?还不知少爷现在状况如何,老爷和夫人十分担心他。”
“……犬子已无大碍,接下来只需好好养伤即可。”觉二郎轻轻拉开纸门,向妻子示意后便请濑良先生进了房间。濑良先生进入房内后便先轻声地问候了汐音与紫苑、桃香三人才走到熟睡的龙胆身旁细细查看起了他的样子。虽脸色苍白,但从神情来看龙胆的状态还算安稳,他也就稍微放心了一些。待会儿回去后也好向老爷夫人汇报。
“濑良先生,不知美穗小姐是否有受伤?”
“美穗小姐只是有一点擦伤和受了惊吓,其他并无大碍。真的非常抱歉,全是因为小姐还无法很好的隐藏自己,才让龙胆少爷身受重伤。”
“这不是美穗小姐的错,濑良先生无需如此,快抬起头来。您来时便说了铃村先生有事要告诉我们?请问是何事?”
“是的,请夫人和小姐们也一起听一听。”濑良先生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龙胆,轻声说道,“为了不打扰龙胆少爷,我们换个地方谈话吧。”
汐音想着如果龙胆醒来能及时去照顾他便带着几人进了隔壁房间,在她准备去沏茶时被濑良先生拦下了:“夫人不必麻烦,并且此事紧急,将老爷吩咐的事传达完后我也得立刻赶回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铃村先生深夜遣您来此?”
“就在半个时辰前,铃村家遭到了歹人的袭击。”
铃村家遇袭这件事令一之茂家震惊不已,下午龙胆与美穗被攻击,夜里铃村家就遭遇袭击。若两件事有联系,那也就说明那一派的人类已经丧心病狂了。
“那铃村先生他们有受伤吗?”
“老爷他们没事,当时佣人们反应及时,已将他们赶走。不过据小姐的所说,她看到了其中一人是下午攻击了她与龙胆少爷的那一伙人中的一个。与小姐再三确认过,她表示自己绝不会认错。老爷认为,今夜遇袭恐怕是因为小姐被认出是铃村家的女儿,所以对方也就找上门来了。”
“老爷说,既然铃村家已经被盯上,那您这边遭到袭击也是迟早的事。”
濑良先生所说的一字一句让他们背脊一寒。
“为了保护美穗小姐的安全,老爷决定今夜就送小姐离开帝都。因此老爷特地遣我来此。”濑良先生神情严肃的看向了觉二郎与汐音,“老爷表示龙胆少爷受伤全是因为美穗小姐,所以只要各位愿意,铃村家定会将各位平安的离开帝都。夫人也说了,就算不是因为受伤这件事,龙胆少爷也是与美穗小姐有婚约的人,而且夫人很喜欢汐音夫人,因此铃村家也必会全力保住各位的平安。”
“如果愿意今夜就随小姐一同离开,那半个时辰后,便会有人来此迎接各位。”
“非常感谢铃村夫妇的好意,但是犬子……”觉二郎话未说完便被汐音打断了。她立于丈夫身前,向濑良先生鞠躬表示感谢,“非常感谢铃村夫妇愿意向我们伸出援手,也谢谢濑良先生您特意前来通知,那么我们也就不拒绝了。”
“夫人客气了。”濑良先生赶忙的扶起汐音表示自己受不起如此大礼,“一之茂先生的担忧我也明白,还请放心,老爷在我离开前就已经派人去请医生随行了。”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请先生夫人多加保重。”
送走濑良先生后,觉二郎便转身面向汐音:“汐音……”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铃村家已经如此,我很害怕……我怕会失去你们啊。”汐音紧紧握住觉二郎的手,她的手发凉且微微颤抖,“龙胆他撑得住,你要相信他,他撑得住的!而且濑良先生也说了会有医生随行啊。”
“走吧,亲爱的。只要人还在,就什么都不会失去。”
“……我知道了,那么就收拾行李吧。紫苑、桃香你们也快去收拾一下。”
紫苑没有动,她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汐音注意到她的双手握紧了又松开,如此重复了几次。
“怎么了,紫苑?”她走到紫苑的身边,轻声询问道。
“父亲、母亲,我……我不想走。”
“为什么?”
“对不起,母亲……”
看着女儿有些不安的表情,汐音朝觉二郎摇了摇头,便将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发,“母亲都知道,没关系的。”
“不想走就不走,没关系的。”
“小桃会一起走的。”一直安静着的桃香突然笑着说道,“姐姐不去的话,还有小桃会一起照顾哥哥照顾父亲的。”
“所以姐姐,一起去理哥哥的行李吧。”
此趟走的匆忙,汐音并没有整理出太多东西要让他们带走,只是准备了一些衣物和常用的器物。
“亲爱的。”背对着觉二郎的汐音将布扎好,整理了一下包裹的形状。她没有回头,就这么轻声呼唤着丈夫:“桃香虽然说会一起照顾,但还是需要你多上点心来照顾龙胆了。虽说一时半会儿他也不会醒来,但这孩子从小就是疼了苦了也不会说出来的性子。”
“汐音?”
她感觉到丈夫来到了她的身后,包裹的样子已经被整理得十分好看,她也就停下了手,“原本我也打算一起走的,可是紫苑要留下。我不能留她一人在这里……”
觉二郎蹲下身,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妻子。
“紫苑已经是大人了,就算是一个人也没有问题的。”
“我明白,我知道她已经是大人了。但、但不是这样我就能放心的留她一人在这个不安全的地方。觉二郎,孩子们和我们不一样。”
与经历过苦痛的他们不一样,紫苑、龙胆、桃香都是在被爱环绕的环境下成长的。如今突然就要丢下他们在这说不准就会出什么事的地方,汐音说什么都不愿意。
“亲爱的,你是我的命。如果你不在了,我一定会活不下去。但只要你能好好地活着,再苦再痛我都受得住。”
“就算分离两地,我们是家人,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现在只是需要你和龙胆还有桃香先走一步去到我们的新家而已。我答应你,只要没问题了,我就会立刻回到你的身边。”
“我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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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帝都后的三年里发生了不少事。
父亲在这远离帝都的陌生城市里重新开了一家木屐店,没有名字也没有招牌。龙胆没有问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其实是知道父亲在想什么的。
看着内部装修与“茂之屋”并无差别的新店,龙胆总会有种自己还在帝都,还在那个他们一家人一起生活的家的错觉。但母亲和姐姐并不在这里。而且这一次,跟在父亲身边学习技艺的人也不是他了。
那年他为了保护受惊而露出半妖特征的美穗而被人打伤。虽没要了他的命,但胸前那条长长的伤口和右手腕上那差点就能看到骨头的伤口让他变得十分虚弱。即使是伤口痊愈后,他的右手也没有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拿不住筷子,拿不住笔。又怎么能拿得住制作木屐的工具。
龙胆一直以为自己对跟随父亲学习制作技艺,学习如何经营店铺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在意。等到他无法继续这件事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的在意。
他崇拜父亲,也十分羡慕父亲。他与父亲交流不多,所以他特别喜欢在学习技艺时只有他与父亲两个人的相处时间。就算不说话,他也觉得父亲是能理解自己的。
无法继续跟随父亲学习这件事让他很痛苦。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失去了目标。他不知道他该为什么活下去。
每一夜他都会因为梦见那一日的事而惊醒,即使伤口已经痊愈,他也会觉得伤口好痛,痛到他无法入睡。
他陷入了迷茫与不知所措。
觉二郎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他空闲时一直陪伴着儿子,夜里也守在儿子身旁。每当龙胆惊醒时他便能及时的抚慰他。龙胆也总是在听见“这里很安全,没事的,父亲就在这里”后,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再次缓缓睡去。
而他忙于招待客人、制作木屐时,守在龙胆身边的人便换成了桃香。
自打来到了这个城市,桃香就没有继续去上学了。她选择留在了家里,跟随他学习制作木屐。觉二郎曾问过自己这个原本对继承毫无兴趣的小女儿为何突然改变了心意,小女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说自己不聪明,不擅长招揽客人什么的,以后还是需要跟哥哥一起才能经营好店铺。原本他们以为会一直是天真无邪的桃香在那一日后好像突然长大了,变得更懂事、更稳重了。在觉二郎忙碌时,桃香一直陪伴着龙胆,在他低迷时为他打气加油,她一直相信着,哥哥绝对会没问题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觉二郎与桃香的陪伴下,龙胆的生活也逐渐正常起来。他也重新找到了目标,那就是与妹妹一起继承父亲的事业。
在龙胆的手恢复到能够拿筷吃饭提笔写字的程度时,他与美穗结婚了。
然后在婚礼当天,他们惊喜的发现觉二郎变回了人类。谁都没有想过他们还会有变回人类的这一天。
那之后龙胆与美穗依旧隐藏着生活,但心里却多了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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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曾想过自己还会有回到这片土地的时候。龙胆站在大街上怀念地看着四周的建筑,这里还是和他离去时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改变了的也就只有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而已。
他一边看着一边走着,循着他记忆里的那条路一直走着。
龙胆站在了这个他生活了十九年的家门前。他刚敲过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早就通过书信得知消息的姐姐在家中等着他的到来。
龙胆看着紫苑轻轻地笑了起来:“姐姐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好看。”
“你倒是成熟了不少。快进来吧,龙胆。”紫苑侧过身将龙胆迎进家门,她看着弟弟摘下了帽子,他的头上已经没有了那对与父亲相似的猫耳,她的弟弟在几个月前也变回来人类,不过却留下了他曾经变成半妖了的证据。
有着浅灰毛色的那只耳朵不见了,就在这个地方,龙胆的一缕头发变成了同样的颜色。紫苑觉得龙胆是和父亲越来越像了。
“龙胆,欢迎回家。”
“恩,我回来了。”
汐音刚回到家附近就遇到了街坊对她说家里来了个年轻男人,戴着帽子看不清长相。但紫苑却给他开了门还让他进去了。
听街坊的语气好像那个年轻男人会对紫苑做什么一般,这让汐音不由得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当她回到家时,她看到了街坊口中的年轻男人从屋里出来,站在玄关迎接她:“母亲,我好想念您。”
汐音顾不得手上提着的东西任由它掉在地上,她急匆匆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手有些颤抖的抚摸上了他的脸颊。
“母亲也好想你,我的孩子。”汐音紧紧抱住了龙胆,她的孩子就在这里,这不是幻觉。确信了这一点后她才松开了手。然后她抬起头看向了儿子,有些紧张的问道:“你父亲……他还好吗?”
“父亲很好,他一直思念着您。母亲,这次我回来是为了接您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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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音踏入这个陌生的房间时天还未亮,她日思夜想的丈夫就躺在那里睡觉。她借着一点光亮走到了他的身边,她小心地跪坐下只为不吵醒熟睡的丈夫,但她却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紧皱的眉头,不知道他是梦到了什么让他如此紧皱眉头的事儿呢。
汐音想着无声的笑了起来。
觉二郎也仿佛是感觉到了她一般,眉头逐渐舒展,过了片刻闭着的眼睛也缓缓睁开。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的觉二郎瞬间清醒,“是谁!”
“是我,汐音。”觉二郎看不清,但他听得清。“我回来了,觉二郎……我回来了。”
是了,是他的妻子。就算分离三年他也不可能听错他妻子的声音。
天正渐渐亮起,他慢慢的看清了眼前的人。他深爱的人回到他的身边了,就如同当初他们约定的那般,她回来了。
“回来了,你回来了。”觉二郎伸出手将汐音揽进怀中,害怕松开手就会消失一般紧紧地抱着她,“你终于回到我的身旁了,汐音。”
躲在门外的孩子们目睹了全过程,看着父母相拥的样子忍不住偷笑起来,然后他们贴心的关上门就悄悄的下楼去了。
“‘茂之屋’的招牌还放在门口,必须得先搬进来。等接近中午的时候还要去请照相馆的大河先生来一趟帮忙拍张全家福。”
“啊、还得去收拾一下房间。紫苑姐姐这几天跟我睡一间房哦。”
“我和你一起收拾吧,要在这里住几天我才回去呢。”
“那等会儿姐姐和小桃一起准备早饭吧?就父亲和母亲那个样子是不能指望了。”
“行啊,家里有什么?”
“等等我去看看哦——”
【寫了好久手感還是不太好,索性刪掉LIVE的部分就結束了……寫的亂七八糟的,就別看了……】
馬奈木真飛背著貝斯盒,哼著記憶裡殘存的曲調走下了月台。從剛才起一直站在自己旁邊的人露出來如釋重負的表情。怎麼啦,真飛納悶地想著,卻看到前方有個熟悉的身影。
“啊!是製作人大姐!”真飛趕緊追過去向對方打招呼,“好久不見了!那個、那個……最近很忙吧?”他說著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緊接著發現對方手裡正拿著一些看起來很重的東西。
“啊,這個我來幫忙拿吧。”沒有等對方回應,真飛就將對方手裡的大包小包搶了過來,“這個是布料?用來給其他組合製作衣服用的嗎?感覺很厲害!”
“那個,馬奈木君的手……”
“叫我外號まな會比較好?我的手怎麼啦?”真飛扛起來對方手裡的東西,包裹意外的沉,要拿到學校去恐怕會很吃力吧,“感覺大姐你真是好辛苦啊。”
“不,沒有的事,倒是之前還沒有看到馬奈木君你手上長繭子……最近練得太辛苦了嗎?”
“嗯?”真飛一經提醒,才又感覺到手指上生出的硬皮,不過,現在已經因為時間太長而不痛了,“沒事啦沒事啦。”
“不要練得太過哦。”真飛看到製作人抿了抿嘴唇而因為這樣的反應笑了起來。
“沒事的!男主角在迎擊BOSS之前,要經過試煉是很正常的嘛。”
“要是太辛苦的話,在台上的表現反而會差強人意,這也不要緊……?”
真飛撓了撓頭笑道:“雖然大姐頭說的也有道理,但在最終決戰前就被打敗,就不是男主角了吧?”
“可是要是最後沒法上台的話,之前的努力不就都會白費了嗎,”她挽起髮絲到耳後,小聲地說道,“這樣,別人就看不到你們的努力了啊。”
“沒關係的,我也很討厭自己努力了一點就叫天叫地、好像努力過了就很了不起的人!所以安啦!”真飛伸出來手,想拍拍對方的肩膀,不過因為想起來對方是女孩子,所以又把手縮回去了,“怎麼說呢,我覺得好好地練習過之後上台就已經很帥了!”
“哎……不是……不是這個意思啦。”少女支支吾吾地點了點頭,真飛將那當做肯定,但是對方嘴巴上說的話卻讓他覺得矛盾。
“那是什麼啊?大姐頭?”
“我覺得,努力如果沒有相應的成果的話……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所以まな也不要太勉強。”
“努力不是總會有相應的成果的嘛,但是不努力的話,一定什麼成果都沒有的,是吧?”
“馬奈木君你太極端了……又不是只有完全不努力和努力過頭兩種。”
真飛停下來腳步:“但是,對決定是否努力的人來說,回首過去就只有完全沒努力,和努力過了啊!我不想後悔!”
“所以說……”
“雖然不知道製作人大姐頭是怎麼想的,但是我覺得讓人看到自己的努力很遜。”
“哎、哎?”
“少年漫畫要是花三話去畫主角怎麼變強,就會變得沒人看。因為讀者真正想看的是是否在最終話那時候打贏大魔王,而不是那之前乏味的訓練吧?我的話看著漫畫看到訓練的地方就會想,快點跳過呀、快點跳過呀、我要看決戰!”
“唔……是這樣嗎?”
“嗯,我是覺得這樣啦。”真飛笑起來。學校的建築群已經出現在視線的深處,大概再走幾步就可以到了。
“之前沒有想到,原來馬奈木君你是完美主義者啊。”少女輕聲說著,不知道是說給誰聽得,聲音很小。
“我才不是心胸狹隘的完美主義者呢!”真飛反駁道。
“不,那個,完美主義者不是就和心胸狹隘掛鉤啦。”
“說是那麼說吧。”真飛追上製作人的腳步,這時候,從前面吹來了風。真飛瞇起眼看向同行的少女,“天好冷啊。回家以後想吃火鍋。”
“まな喜歡什麼樣的火鍋?”
“我喜歡吃中華料理的那種辣辣的!製作人呢?”
“清淡的吧。”
“哎,那到時候一起和前輩他們去吃吧,好幾個人就可以點鴛鴦火鍋了。啊,大姐頭你需要把東西搬到哪個教室去?”學校已經近在咫尺,真飛才感覺到手上的東西又沉了起來,“練習室嗎?還是音樂室?”
“準備室,最近負責的組合在那裡。麻煩你了。”
“好的好的,大姐頭你小心腳下嗷——”話音未落,真飛卻踩空了腳下的台階。好在還沒發生什麼時就反應了過來,“哇,嚇死人了。”
“感覺まな人如喜歡的火鍋一樣呢。”
“嗯?”
“沒理由的沸點低,一下子就能燃起來。”
“可是,辣鍋也比其他火鍋的水要先蒸乾吧。”真飛說著,又躍上一級台階。
少女矗立在幾尺下的台階:“那まな呢?”
“我?我也知道我很容易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也明白自己做事總是一頭熱,想什麼就是什麼,但是我就是想做下去。大概是從出生開始到現在,進入這個學校才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真飛看向幾步外的少女,想明白對方問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
“但是很累吧。累的時候休息也沒關係的。”製作人以耳語般的音量說道。
“如果打最終BOSS不艱難的話,還有什麼該難呢?我也想要變強!”真飛做了個動畫裡的手勢,“對不起啦,大姐頭,說這麼多奇怪的話。”
“沒有關係……只是……你的意思我都能理解,但是不要燒乾鍋子啊。”
“沒關係,湯不夠的話,再加就好了。”真飛指了指樓梯間的號碼,製作人便從他手裡接。
“加油,まな。”
“你也是,加油,大姐頭!”
真飛目送著少女纖細的身形抱著沉重的包裝跑向自己的目的地。
要說沒有煩惱是不可能的。對方說的道理自己也都明白——雖然這麼講,但是真飛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船也要到橋頭、才能自然直啊。”真飛歎了口氣,重新背起肩上的貝斯盒,向著教室的方向走去。
*
LIVE的日期很近了。大概是因為最近太過疲勞的緣故吧,越是接近那一天,真飛反而覺得時間的流動越來越慢。
LIVE開始前的晚上,真飛在自己的房間內調整著狀態。耳機裡面播放著之前排練好的歌曲,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就算不去聽也能自然在腦海中回想。
“學長他們真的很厲害啊……”真飛一邊用手指模擬出貝斯弦的節奏,一邊調整著自己的狀態。
從最初荒誕的小調的前奏,變為激昂的大調。隨後,是鼓製作出來的“槍響聲”。這應該是通曉古典樂的悠的傑作吧。
手指不由自主地隨著耳機裡面的聲音一同演奏起來。真飛在心裡將這個練習稱之為BOSS戰前的揮刀。
要在舞台上保持最好的狀態,從登台的前一秒才開始準備發大招是不行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定好了的,在這一場戰鬥中,每一擊都是為了最後的高潮而鋪墊,因此那個【大招】一定要發出來。表演也是一樣,為了站在演出的最高點,必要的是在登台之前的準備。
——這種想法被馬奈木真飛自己稱為少年漫畫哲學。
來來回回撥動著假想的貝斯,真飛感到自己的心緒逐漸被什麼情緒撩撥得高昂。
耳機裡面的歌聲逐漸轉向了最為熱鬧的場面——這裡是最為熱烈的戰鬥。然後是槍聲、槍聲和槍聲。
馬奈木真飛調整著呼吸,停下來手中的動作。
從現在開始,他知道自己已經是戰無不勝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