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ato這個角色沒登錄elf,Amber是友人鴉宴的孩子,沒地方發總之在這裡存個檔吧】
冒險者Strato在森林的枯木堆上醒來。
他睜開眼時天空已暗了一半,視線深處,森林的邊緣隱匿於黑暗中。Strato撓了撓頭,隨後撐起身來,他摸索著著自己的背後,還好,劍還在,要是丟了的話,就又得回去了,而且他也沒錢買劍了,恐怕一回去就會被老姐暴打一頓——但事情還沒發展成那樣。他再看了眼四周,隨後在有些過分安靜的森林裡意識到一件事。
他的同伴不見了。
Strato為這個事實傷心了幾秒,抽出劍來上了路,狹窄的林蔭小道上看不見森林的盡頭,但他也不為這事實恐慌,因為事情打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在他還和旅行的同伴們在一起時,他們就已經迷路。他在林間無目的地遊走,雖然還沒到黃昏,但早已看不見林間最高的枝椏。似乎有一種超自然的力量在指引他向前,偶爾,他能聽見風中有什麼小動物在竊竊私語,當他豎起耳朵仔細去聽時,他們的聲音又不見了。
他想停下來休息,但事實是腳下的森林並沒有給他那樣的空間,無論是腳下滑膩的青苔,還是及膝的灌木,此刻都好像阻礙似的。哪怕是方便行動的皮甲,都讓這行進變得困難了。令Strato更加不舒服的是,他意識到有什麼視線從林間,從灌木的縫隙中透過來,直直盯著他看。他又走了幾步,那種討厭的感覺還黏在背後,使他確定了那並不是錯覺。
“是誰?”Strato大聲問道,握緊了手中的劍,但森林之中只有風聲傳堂而過,並沒有其他的聲音,“好吧,大概是我太累了。”他自言自語道,又向著前方啟程了。他循著林間野獸的腳印,向著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方向的地方走去,路倒不一定是錯的,因為從一開始難以行進的小道變得越來越寬闊了。過了會兒,Strato找到了棵適合依靠著的樹,便決定停下來休息一下。他選了個舒服的姿勢,抱著自己的劍;虬結的樹根此刻倒好像國王的寶座了。過了會兒,他入了夢鄉。
Strato出生在王國最為貧窮骯髒的貧民窟,最早的記憶只有帶著不同男人回家時,母親對自己和姐姐極為不屑的眼神。啊,他知道的,他大抵不是他母親的親生兒子,而是某個仙鶴一不小心送錯了的包裹。
他的冒險故事開始於一個閒暇的午後,在一個張貼滿王都懸賞的小酒館裡,那裡的人們都像田地裡的南瓜似的,十分聒噪,經常有男南瓜欺負女南瓜,也有女南瓜欺詐男南瓜;就是在那樣的下午,我們的勇者Strato與夥伴們一同揭下了除掉森林害獸的懸賞,他身上穿著破爛、充滿補丁的皮甲,那是用他能找到的所有布料釘在馬夫不要的皮甲上修補出的東西;他背上背著已經鏽了的劍,那是鐵匠便宜十個銅板賣給他的;他人倒是挺精神,雖然穿得破爛,但乾淨,只是口袋裡面已經沒有銅板了;他有些記不清楚自己夥伴的名字,他們看起來長得都差不多——像地裡的南瓜似的,但他慢慢從他們的缺口、他們結的果痂、他們有點畸形的形狀裡分辨出來誰是誰了,他們每一個都好像風景畫裡的小人,Strato用他們所做的事情在心裡叫他們。看起來有點兇的那個是隊長,他帶著一條狗,講話總是很神氣的樣子;弓手喜歡說些吃的話題;斥候有些討人厭,但是個好南瓜;魔法師,她大概是團隊的南瓜星。
隊長掌握著大局,是他下了通過林間的捷徑這個決定,Strato對此印象深刻,他想起在那時,魔法師抱怨起森林的小徑難走,似乎只有弓手享受此行。這隻隊伍很快迷失在森林裡,飢餓和困窘便開始壓迫大家的神經了。
Strato忘了路上的第一次爭吵是什麼時候了,只是這似乎也不能全盤怪罪於自己的夥伴。他們很久沒吃東西了,直到弓手獵下了一隻游鳥,這才讓團隊吃上了飯。過了不久就起了爭執,隊長要多一份鳥肉給他的獵犬,魔法師似乎對這個決定不快了。
Strato花了一陣子去拉開這兩個爭吵起來的南瓜。終於,同伴們走到了一條小溪邊。他們在那裡進行整備。溪水潺潺細流,透明得能看到底,連青苔都沒有。Strato掬起一把水,輕輕拍在臉上,好讓自己清醒些,隨後他看見溪的底端有什麼閃閃發亮的東西。
“那是什麼?”他問,弓手也發現了,他們撈起那個像是天上星辰墜地的東西——那是件薄紗,輕而柔軟,能輕易地從指間滑過。這還是Strato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東西,他想,那是誰落在那兒的吧。
“這是什麼?”弓手又問了一次。
“這是妖精的輕紗,拿起來吧,”法師說道,“能賣個好價錢。”
“那我們還是放回去吧,如果它是別人的東西?”Strato問道,“它的主人見到東西沒了,大概會很著急。”他說著便捧起那縷紗,放回了河水,弓手有些驚異於這舉動,法師則不滿了。Strato對超自然的事物不要敬畏,而且,再怎樣都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你這個蠢貨。”魔法師沖他豎了中指,但沒再說些什麼了。Strato對這樣的侮辱沒什麼興趣,因此默許了對方的行為。
大概就是從這刻開始,團隊的隔閡越發大了。路上再度發生了爭執時,Strato只記得最後一刻自己去做和事老時的記憶了。
再度醒來時,身上只有一把劍;但也無妨,他原本就一無所有。Strato如是想,睜開了雙眼,睡夢與之前的回憶船上關係後,就會讓人覺得有些不快。他揉了揉眼皮,隨後意識到面前的事物與方才所見的不同。
地上多了熱氣騰騰的鍋子,裡面烹煮著散發著香氣的料理,卟卟地吐著熱騰騰的氣泡;旁邊放著鮮紅色的、洗乾淨的果實,還有裝在琉璃罐子裡的蜂蜜。Strato花了幾分鐘去理解眼前發生的事。
“有人嗎?”他問,回應的只有鳥叫。
“有人嗎?”他問,答話的只有風聲。
“這是給我的嗎?”他試探性地問道,然後是寂靜,“我吃一半,然後把剩下的還給你可以嗎?你再不說話我就當做是默許了?”
一點人的聲音都沒有,Strato疑惑地看向地上的鍋子,熱騰騰的料理刺激著嗅覺,引發腹中食慾的暴動:“能不能出來,讓我感謝下你呢?”他問,但是仍然沒有得到回答,“這是在說不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做完禱告,便開始享用起這些不知從何處來的禮物。Strato並沒嘗過多少好東西,只在母親有尊貴的客人來時吃過一兩口蜂蜜,現下吃起來琉璃罐裡的蜂蜜,雖然美味卻只有負罪感。至於果實,森林裡是很常見的,就都吃掉了,鍋子裡的食物則吃掉一半,等著那位不知名字的慷慨家回來拿。
Strato等了幾個時辰,可對方一直沒能出現,他便做了離開的決定,到了那時食物已經涼了。Strato很快就發現自己是在漫無目的地遊走。他試著用太陽初升時的方向做指針,但最後還是回到了園丁,樹木和樹木看起來都是一個樣子,層層疊疊的翠綠在風中掀起帶著清香的巨浪,陽光從上方順著葉片和樹枝的形狀投下散亂的樹蔭,有時停頓片刻,能感受到從三林外而來的徐徐微風。
Strato平日是喜歡這種風景的,只是現在,在迷路的情況下,它就不那麼迷人了。到了天色又晚時,他費了些力氣升篝火,并意識到自己已經在森林裡走失了好幾日。或許他可以試試看打獵,但笨重的大劍比起在林間砍殺野兔,更適合伐木。他凝視著眼前的篝火堆,火的元素在柴禾上發熱,紅色的、赤色的、橙色的、金色的曲線在木堆上來回舞動,像是飛舞的螢火,向上方飄去,隨後消失在夜的黑暗裡。
“晚安,好心的陌生人。”他說道,然後開始了夢境。
這個夢境漫長而奇特,他夢見自己被拋棄在一片熱砂中,口乾舌燥。哪裡有水?他想著,隨後意識到水以雨的形式降在他臉上。水慢慢地、慢慢地浸透了他的身體,滋潤了乾涸的喉嚨。等他醒來時,他意識到有什麼東西在自己嘴邊,他將那東西拿了下來,仔細地端詳——那是個做工精巧的水壺,上面印著他從未見過的團,在Strato有限的見識裡,他還沒見過被做得這麼漂亮的日常用品。
毋庸置疑的一點是,這一定也是那個好心的陌生人做的。
“真的太謝謝你了!”他向四周的森林喊道,“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謝謝你!”但是對方沒有回答,Strato心滿意足地躺在樹木上,隨後想到自己要更努力些,不然就太過勞煩那位好心的陌生人了。而且,Strato一直受到人家的幫助,他人的好意本身就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再麻煩對方,他會感到不舒服的。他也得做點事情了,再麻煩那位過於害羞的陌生人,他恐怕會羞愧死的。要是那個好心人下次再來,他就要好好地對那人表達感謝,Strato向著,拿起了自己的銹劍,他穿過那些灌木叢,偶爾看見小動物的影子,便追上去。飛了好一番功夫,才算是能自給自足,Strato用自己那把鈍匕首處理了兔肉後,天色漸晚。遠遠地,天邊的烏雲把所有東西都融成了一片。
千萬別下雨。Strato在心裡祈求到,可事與願違。雨水起先只是滴滴答答地落在枝頭,奏起單調的鼓點,隨後多了各種各樣的聲音——雨掉在樹葉上的,木頭上的,還有泥土上的,所有聲音混合在一起,演奏著銀色圓潤的打擊樂。
Strato並沒有多少閒心享受這曲子就是了。好冷。他將自己的身體捲成一團,等待著這場雨快點過去,偶爾穿過林中的風比平日要更為冷酷,他開始想象眼前有一團火,將自己照得溫暖。若是真有就好了,他想著,合上了自己的雙眼。冰冷的溫度令他想起在幼年時的夜晚,他和姐姐走在貧民窟的街上,僅因為母親有“貴客”上門,就不能待在家裡。
盔甲內部已經灌滿了雨水,視線也早已被林間的霧氣模糊。Strato只感到自己的知覺越發被冰冷的雨水遮蔽了——這時,天上有什麼緩緩降了下來。
溫暖又柔軟的某樣東西覆蓋在自己的身軀上,有個人影走過來了——那人手上拿的東西好像要把所有寒冷的東西都驅散了。對方的臉龐在雨水中模糊,Strato明白過來那人大概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猛地抱住那人,緊接著,現實的溫度將他帶了回來。
他睜開眼,世界在他面前展開,以往所見的人物、動物還有建築全部化作了風景,成了令人漫不經心的過眼煙雲,時間靜止,瞬間凝固,耳旁的聲音嘈噪雜亂的同時又靜謐異常,所有的事物的色彩都退讓了,好像世上只有眼前這純白的少年存在。
毛毯滑落了。
對方受了驚嚇,想從自己的懷抱中抽出身來,Strato沒意識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只想下意識地抱得更緊。等白色的少年終於從自己懷裡竄出來時,少年跌坐在在了地上。
他又要逃跑了。
“請等一下!請等一下!”Strato抓住對方的衣襬,輕紗從自己的指間滑過,少年已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似乎正要打算逃走,Strato連忙抓住對方的手腕,卻一不小心使對方再度跌倒了,連帶著自己也一同跌落到了地上。他費了些力氣,才從地上爬起來,隨後意識到自己正趴在對方身上,便連忙說著抱歉站起身來了。對方似乎是嚇到了,一時間沒再離開,Strato僅僅握著他的手說道:“謝謝你!如果沒有你幫忙,我想我一定已經餓死了,我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感謝你!”
“我……”
“謝謝你……但是已經足夠了,接下來就由我自己走出來吧……嗯?”Strato抬起頭來,這才意識到對方的外貌與自己過去所見的所有人都不同。
說是光輝般的容貌不太合適,但確實是精緻清秀的臉,與其用耀眼來形容,不如說是像月亮一般靜謐;他白皙的皮膚上看不出日曬的痕跡,雪一般的頭髮伏帖在後頸上,是讓人覺得中性的髮型;除此之外,從兩側的頭髮中露出來的,是尖尖的耳朵。
是十分令人印象深刻的容貌。
“請問,您是傳說中的妖精嗎?”Strato問道,對方似乎又受了驚嚇,又要離開了,Strato連忙向對方表示自己並非帶有敵意的,“等一下……我只是……”
他恍惚間想起來自己曾聽他姐姐說過,要道歉就要好好地下跪,於是便跪坐下來,向那位妖精磕了一個頭:“對不起,讓您受驚了……!我叫Strato,應該,大概,或許是想要離開森林的勇者!謝謝你從我迷路起就一直照顧我!請問您該怎麼稱呼……?”
半晌,妖精才回過神,一雙銀灰色的眼睛盯著Strato看,視線——比刀更利,比矢更快,好像火炮一樣,在我們的勇者心口炸開了一個龐然大洞。只有Strato明白,那一定是命中註定的相遇。
“Amber。”
琥珀,Strato思索著這個名字,眼前的妖精確實像這個名字一般——是個澄澈的好心人。他又默念了這個名字幾遍,好將這個名字完全刻在腦海裡面。
而後這位在森林中冒險了很長時間的勇者,便失去了意識。
【WARNING:一定方向的政治不正確注意,非現實向,國家架空】
•在故事進行期間,WW1~2的科技發展水平
•魔法是與機關槍、戰壕還有其他東西一同在WW1時研發出的【黑科技產品】;除人類外有其他高等智慧種族
•世界大戰背景,整個世界觀的起點是“想看一戰飛行員打扮的人騎龍”。
•無TC原型國家
•京國的意思是“世界中心之國”,叫這個名字是因為無論哪個國家的世界地圖都是自己在中央
能接受以上的話可以繼續看下去。
種族
•人類:世界上發展得最為昌盛的智慧種族,文明的水平在一戰到二戰間。
•寄生種:從古至今一直危害著人類的“害獸”,儘管如此卻擁有高度智慧,有一定的群體性,繁殖很緩慢,新生兒的夭折率也很高。一般以融合的形式寄生在人類、動物或植物上。被寄生後的生物會失去原本的思維,淪為寄生種操縱的手腳。繁殖速度緩慢。
•鬼種:從古代流傳著的傳說卻從未有人見過,WW開始之後突然出現的種族。本質上是人類死亡之後肉體再生成了【別的東西】,因為已經死亡,所以有著【難以殺死】的特性。有著可以直接以肉體進行輪迴轉生、再生為人的特性。無論轉生多少次都逃脫不了變為鬼的命運。
•人造種:WW開始後,“魔法”盛行而出現的新人類。本質上是人類經過改造的結果。
•鐵鳥:有著鋼鐵羽翼的巨鳥。可飛行可乘人。
•龍:有著高度智慧的冷血動物。可飛行可乘人。
特殊名詞
•法師:在大概二次工業革命時期出現的技術人員,使用著新的發明產物“魔法”。
•戰場用特殊法師:以魔法這個武器作為基礎研發的“人形兵器”人造種,根據各自戰場的需求有不同的形態,共通點是高攻擊力。多數沒有智能,頭腦連接著儀器不停地刺激大腦的活性,保證其作為工具的適用性。
•飛行員:介於人造種與人之間的特殊存在,征服天空的戰士們。多數與自己的【坐騎】進行一定程度的精神與感知連接,同生共死。
•死亡花園:加特林、鐵絲網與“法師”。
•鐵鷹團:A國飛行員特殊軍團。這裡是史上第一個王牌飛行員誕生的地方。
•鬼種百人師:B國全員皆為鬼種的特殊師,無論是男兵還是女兵,甚至是少年或老人,只要是“鬼種”就會被收納於該師。
•“超種理論”:“將所有的生物個體堆放在一處,超人者自會在金字塔的頂端”——這樣的哲學理論。
•毒霧:出現在戰場上的毒氣,起初似乎還是有主張的攻擊,後來發展成了奇特的自然災害,所到之處生者滅亡,看起來是一團白色的霧氣從遠方而來,因此也被叫做死神的輕紗。躲避的方式是“非禮勿看,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同時不吸入霧氣。
•供給糧:方塊形狀的軍糧,口味複數,營養豐富,但老吃會膩。
•坐鯨艦:海軍的特殊武器,內部只可乘兩人的巨大半生物半機械體。多數有攻擊性。乘坐人員的其一為“艦的意識”——不能說話、不能上岸的人造種“人魚”,另一人則是具備完善意識的駕駛員。
•CODE:經由魔法或是科技的波所轉化的訊息體,被用作軍事秘密交流的工具。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特殊的CODE,同時自己有專門破譯他國CODE的人才。
•特攻隊:東島的自殺式攻擊隊,以病態的戰鬥方式和效率聞名。
•雨燕女子連:女性飛行員所組成的部隊,強悍的作風讓這群巾幗英雄立下赫赫戰功。
人物設定這裡【http://elfartworld.com/works/82381/】懶得建角色【
因為那孩子是個很膽小的人,所以我知道她一定會在警報響起後躲在那裡。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那孩子無私的愛比常人要更多,也因此那孩子的恐懼要比常人更多——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正縮在能放得下整個人的儲物櫃裡瑟瑟發抖。
啊,她的眼淚流出來了。
看到我來了,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一邊用手背擦拭著眼淚,一邊抓著我的手,幾乎是以跌出來的方式從櫃子中走出來的。她出來的時候頭髮有些蓬亂,懷中還抱著奇怪的書本,我瞇起眼睛看了下,發現那並非是我喜歡的題材,也就沒有問她。
“朋友啊,謝謝你將我從那裡救出來。”
“不謝,是應該的嘛。”
對了,這孩子雖然叫著別人“朋友”兩個字,卻根本就不在乎對方是不是真的是朋友,這點讓我很討厭;其他的部分,像是雖然叫著朋友卻分不大出來別人的臉,這一點也很讓人不快;問起她來,那孩子也只會答:“因為都是朋友,所以要一視同仁。”
她就是那樣的傢伙。
“我說啊,你也稍稍給我投入社會一點吧,老是那種飄在圈外的氣場——”
“嗯,哎?是這樣嗎?我並沒有覺得我脫離大家呀……”那孩子——白鳥凜抱著那本封皮古怪的厚重的書,好像看著我,又好像沒在看我似的沖我笑了一下,“我啊,覺得大家都是非常棒的人,每一個都想做朋友,這樣不好嗎?是的,我並沒有被排除在那之外。”她重複說了一次,大概是說給自己聽的。
撒謊。這傢伙在撒謊。
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傻的人啊。
根本就是在瞎說嘛。
警報聲還在想,習慣之後,不知為何覺得不再刺耳了。白鳥凜抱著那本書,在樓道中旋轉舞蹈,我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朋友啊,你知道嗎,佛陀的前世之一,有位叫做屍毗王的國王。”
“嗯。”我支應了一聲,白鳥好像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繼續講了下去。
“為考驗他,帝釋天化作鷹、毗首羯摩天化作鴿飛到屍毗王面前,毗首羯摩天化成的鴿子尋求屍毗王的庇護,屍毗王便將其藏在腋下。”
這種沒來由的任性隨意,也是我討厭她的地方之一。
“鷹見屍毗王護住鴿子,便說道:‘我與鴿子皆為生靈,為何你救他卻要看著我餓死。’屍毗王聞言覺得有理,便將自己的肉割予鷹。”
啊啊,這傢伙瞎說話的壞習慣又來了。
“但是,無論是割去左手,還是砍去右臂,鷹都不曾飽腹,最終,屍毗王將自己的肉身奉上。帝釋天受到感動,便將屍毗王的肉身全數歸還。這就是佛祖前世的故事。正因為佛祖前世曾累計善行,日後才能徹悟。”
白鳥凜停在樓道的盡頭,我看著她捲動著自己栗色的直髮,過了會兒,她踏著好像跳華爾茲的步子,在走廊的中央跳了起來。
“我想成為那樣的人。”
騙子。這傢伙絕對是騙子。
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那麼蠢的人。
我終於忍無可忍了,那種愚蠢讓我感到不快,我再也受不了這傢伙了,這樣的傢伙,這樣的傢伙,這種傢伙叫我怎麼接受啊。這與其說是心理上厭惡,倒不如說是生理上無法接受吧。
“所以呢?”我將我全部的惡意放在那三個字裡,等著對方的答復,對方聽到這個問題,好奇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沒明白過來我想說些什麼,“那你要幹什麼?”
“啊……啊……”
“究竟要做什麼?”我再度質問道。大概是因為語氣過於嚴肅,導致她嚇得後退了幾步,“就算是熊警報來了的時候也要做出這幅聖人的樣子嗎,那種事情——”我注視起她蜜柑色的雙眼,“為什麼要那麼做啊——”
看到她眼底那東西的時候,我突然明白過來了。
我已經被這傢伙徹底看透了,好像衣物被奪走的幼童一般,赤身裸體地站在她面前。就是這樣的我,卻還在剛才自信滿滿地質問她,想用語言的惡意來擊潰她。
她輕輕地哭了出來,那完全是出於恐懼而來的哭泣,這一點我是清楚的。過了會兒,她試著平息下自己的抽噎,但已經停不下來了:“我……我,那個啊……我啊……”
我清楚無誤地明白過來我有罪這個事實。
“如果要是……要是熊來了的話,因為餓了而吃人的話,我……會給她們吃……如果她們吃掉我的左手的話,我……我就把右手給她們吃,如果他們要吃掉我的雙手的話,我……就把雙腿給她們吃……這樣也還不夠的話,就只好……全部……全部奉上啦……”那少女抽噎著,用手背擦拭著眼淚。我呆呆地看著她,方才的厭惡之情跑得一乾二淨。
啊,我有罪。
這傢伙一定是在弄虛作假,我是清楚的。
因為世界上不可能會有這樣的人——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
就算是隨便說說,那樣的事情也,更何況——
對十六歲的少女來說,就算是能放得下幾個拖把的儲物櫃也太過狹小;雖然不明顯,但能看到手臂上的烏青,被書本遮住的雙手上則能看到泛紅的指甲印;凌亂的頭髮也好,氤氳的雙眼也好,都不是在警報響起後才出現的。這個人她就是處在這樣的立場上,卻在和我說這種話。
說是濫好人都已經形容不了。
白鳥凜是個聖人這一點,我從一開始就該清楚。如果說有什麼能阻擋她成為一個宗教的象征的話,大概就是其太過軟弱這點吧。
暮地,我為自己未能得到拯救而哭了出來。白鳥看到我的臉,慌里慌張地想做些什麼,但她身上的手帕已經在之前就用過了。
“朋友啊,請不要哭。”
她柔聲說著,踮起腳來擁抱了我,我則控制不了自己,哭得像個孩子。
二十四小時後,白鳥凜在斷絕之墻附近遭遇熊襲,遇害身亡。
老師在講話的時候我已經聽不下去,只祈禱著集會快點結束,能聽到旁邊有人小小的議論聲,再過幾天,白鳥凜這個人曾經存在過這回事,就會被人遺忘吧。
她在最後一定是很害怕吧,即使如此,還是將自己餵給了飢餓的熊類。
畢竟世界上就是有那樣的人嘛。
【好不容易有了自機(強行親兒子預備役)……我,我試試用他跑一下私設世界觀……爽完我就回山裡填坑……文章裡面有提及的世界觀部分在這兒【http://elfartworld.com/works/81718/ 】】
懷特先生的證詞
我第一次看到那男人的時候是在莫爾,他比人浪要高出一頭,加之穿著稱不上有品味的衣服,使得他在那些孱弱的學者中顯得頗為顯眼。
“那是誰?”我問坐在我對面的朋友,我們當時正坐在咖啡廳外面的桌子旁吃早餐,朋友挑起眼來看了眼我指的方向,隨後縮了回來。
“哦,他呀,你剛從提西搬過來所以不知道,他是讓(John)。”
“約翰?”我攪拌起咖啡來,朋友似乎正著力於吞下一根甜油條,過了會兒他放下那東西,舔著嘴唇小口喝起了咖啡。飲畢,他搓了搓鼻子,又開口了。
“寫作J-e-a-n,似乎是外語。別老盯著他看了,會被揍的,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朋友抖了抖上唇,似乎是想做出嚇壞了的表情,但他的鬍子飛起來的樣子只讓人覺得滑稽,“上次有人把他的名字唸作珍,隨後那位老兄在醫院裡躺了一星期——他們對他完全沒轍。”
我狐疑:“怎麼會這樣,莫爾不是治安最好的十六堡壘之一嗎?”
“理論上是那樣,可誰知道呢。你真該看看瞪人的樣子,那簡直像所有人都是他的殺父仇人。”朋友搖晃著空杯,如此說道。我不置可否。
幾個星期後我又遇到了讓,這次不同,是在圖書館裡;朋友說的沒錯,他確實是挺嚇人的。我恰巧要借本講電工的書,在借書的途中不小心撞上了他,將他手裡的書撞得滿地都是。那些書太多了,現在想想他大概是那種去圖書館借一大堆書卻不會看完的人吧。
我原以為他會發怒,但卻沒有。讓沉默地把自己的書撿起來,用力瞇起眼睛看他們的封皮,把書拿得很近——我才意識到他患近視。
“哦……這本書。”他瞇起眼再三確認了一次,然後遞給了我,“寫的還不錯,值得一看。”
我對這男人的第一印象並不糟糕,硬要說有什麼特別令我在意的,就是他俯瞰人的時候那種過分高傲的視線。我禮節性地回復了他的話,抬頭時看到他在那身有些難看的衣服上別的三枚銀針——那是完成了至少三法修業的證明。
“您好,我是剛來莫爾的——”
“懷特先生,啊,我記得,三十四歲,煉金術師,現在正在研習電工。”他沒等我說完,就將話頭接了過去,他稍稍睜大了點眼睛,幾乎是瞪著看我的。
“是的,您知道我?”我挑起眉毛看他,他好像毫不介意地樣子,我那位愛吃甜油條的朋友說的沒錯,他看人的時候眼神確實很兇,使我不禁思考起是否在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位年輕人,但沒有,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那麼您——?”
“讓•曼謝爾,現在研習流轉和波繰。”他答完了,我們禮節性地握手,隨後他又抱著那一大摞書離開了。
老實講,我是不想再遇到他了,他那過分高傲的態度和瞪人時的眼神,我可受不起。
格蕾絲的證詞
啊,讓•曼謝爾,我認識。那是個個子高高的,有點英俊的青年,他有雙有點奇特的金眼睛。我頭一次見到他是在圖書館,那之後因為每天都能碰到,就熟絡了起來。我們年齡差不多,交談起來不是很費事——只是他有些幼稚,像大部分男人一樣傻,當然,這不是他的錯。
有次,我想是個下午,他邀請我喝咖啡,我們坐在花園椅上,不知怎的討論起了神術,之後又莫名地扯到了信仰。你知道的,人們經常把神術和信仰扯上關係,而這個世界又恰好有不少地方仍然保持高度信仰的態度。
“所以你的意見是,神術不應當和信仰扯上關係咯?”
“一半一半吧。”他說著,往咖啡杯裡丟了三塊糖,“各取所需。”
“意思是?”
“人們需要用到信仰的時候,它就會發揮它的作用,那只是個工具——我不是指某些宗教用其作為一種手段來控制它的信眾,宗教是宗教,信仰是信仰,啊,扯遠了,”他又往咖啡杯裡丟了兩塊糖,“當人們需要這個東西來穩定他們的心神,那他們就會沉醉於信仰帶來的安寧,當人們想要這東西作為道德模範的時候,他們就會用信仰的規矩來說教——它中性,無特殊指向,只是個工具,”讓舉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就像攪拌勺。”
“你這麼想?”
“難道不是嗎,人類選擇去認知他們願意認知的部分,去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部分,信仰——就是把這部分人類的特征發揮得淋漓盡致啊。”他眨了眨眼,我不認同他的說法。
我懇首:“這真是個有意思的見解,可我聽不太懂。”
——當然,我是能理解的,只是裝成不懂的樣子能使男人歡心,這樣他們就會誇誇其談起來了。不,你要相信我並沒有什麼惡意,這是社交。但讓•曼謝爾聽到這個回答後歪了歪頭。
“是嗎?格蕾絲?我看你可不這麼想。”
可惜的是,讓•曼謝爾這個男人,恰巧不大懂社交;這點可以從他那總是不討人喜歡的眼神裡讀出來,我可以做擔保,啊,是的,如傳聞一般,他的眼神很兇,那大抵是因為他不大懂怎麼社交,而且患嚴重近視、卻又不喜歡戴眼鏡的緣故。
“嗯。探討政治或是宗教的話題,若是有不同的見解,結果是會很令人傷心的,我的好先生,這個討論就此打住吧。”我為自己打了圓場,他聽到這個回答,也就不再繼續了,反而道了歉。我們相安無事地回了圖書館。我為自己找了幾本書,坐在迴廊上閱讀,那天圖書館裡恰巧沒什麼人。
過了會兒,他抱著一摞書走過來了,在我身旁坐下。
“來跳舞吧?”我問他,他被這提議嚇了跳,過了會兒才問道:
“什麼舞?”
“流浪民族跳的那種。”我說著,他思考了會兒,點了點頭,立刻站起身來,要拉我起來。於是我們在圖書館的走廊裡跳起舞,跳的是拉丁舞,他笨手笨腳的,有點傻氣,途中絆了我腳兩次,我們跳了會兒,他踢倒了自己借來的書,舞蹈就結束了。我坐在台階上看他撿,他做完這事後,衝著我傻笑。
“別笑。”我輕聲對他說,隨後抱住他接吻。他一開始想推開,但沒成功。
我們從那天開始做戀人,四個月後的同一日分手。
他太過沉浸於自己的世界,分手來得自然而然。要問為什麼,大概就是男人這種生物太傻了吧——那個人啊,直到最後都沒能明白別人的心意。
克爾的證詞
我與讓•曼謝爾是同一年進入電工科,兩年後他修完了學業,而我還在讀電工;又是兩年後,他讀完了聲理和光譜,我完成了學業,開始深度鑽研起電工了,而他則研究起了波繰和流轉。我們年齡相近,還算談得來,在研究以外一起參加喬穆球球隊——那是種有意思的運動,也很鍛煉隊員之間的契合度,我們在隊裡相處得還算愉快。讓總是給人有點兇的印象,後來我們才明白過來那是因為他近視。
哦,他是個好人,話比較少,但是讓他逮到機會就會喋喋不休了,你沒見識過他要鑽研題目時的樣子,那真是煩人透了。其他的?他打球打得糟糕極了,要是有最糟糕選手的評獎,得主一定是他;但他體力和體格倒是極佳,似乎沒看見他累過。
其他的大教授我不知道,電工的教授們無疑是喜歡他的。啊,知道他要去研習其他法的時候,他們可嚇了一跳,你真該看看他們那時候的表情。我並不喜歡那種無止境地去學不同領域的新東西的人,作為一個學者,他太過喜新厭舊了,而且,無止境地學卻不去深入鑽研,這行為本身無疑是錯的。
啊,無論如何,他倒是個深入相處之後讓人覺得很舒服的人,他似乎不大懂社交,但那樣也不錯,你知道我的意思。至於其他的,我想也沒什麼可說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確實是個天才。
好了,講了這麼多,你來請我喝杯咖啡吧。
要加牛奶,最好放五塊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