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9字】
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然是秋季了。大概是因為這地方的季節變化比想象中要緩慢些吧——到了現在才能看到叢林中的植株開始枯黃,而印象中家鄉的樹林里,秋日似乎來得沒有這麼晚。似乎是因為這地方地處赤道附近——從叢林中植物寬大的綠葉和空氣中的潮濕里可以感受到那種使秋季遲晚的蒸騰熱氣。
我踏過地上虬結的樹根,四處觀察著這座叢林。蕨類植物柔軟的葉莖在微風中騷動著,搖晃著發出清脆的聲響,而高大的樹木則一直延伸,拔地而起向著天空生長。頭頂的樹冠層幾近完全遮蔽住了日光,只有少許光線透過葉片間的縫隙灑落在泥土上。而腳下柔軟的青苔在默默地歌頌著這片陰翳所帶來的另一種生機,那些生來不喜光的植物或是動物在這個貼近地面的世界里快樂而自由地活著,不聞不問更高處發生了些什麼——他們也確實不需要在意,除非捕食者從那些他們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降臨。
我從書包裡拿出來教授的委託的拷貝本,那張可憐的小紙片和《都市淑女》以及《草草公子》擺在一起,我把它展開,再讀了一遍那上頭的話。
“……你需要在樹林里找到一種叫菲達的石頭……靠這玩意長得真像土豆……哦,這東西有高溫,普通生物沒法靠近……”
高溫的石頭……這倒不是特別讓人吃驚,自從接觸魔法世界之後,我對很多用常識沒法去理解的東西都逐漸開始見怪不怪了。順帶一提,要是在老家結霜的時候有這種東西,生活應該會變得非常幸福吧。額……說不定我學業結束之後可以多帶走幾塊,然後大量兜售,不用多久,就會家產萬貫,贏取大姐姐,從此走上人生巔峰……想想還真有點小激動啊。
我搓了搓鼻子,繼續走了起來。
在這種龐大的森林里找出幾塊其貌不揚的石頭,不要提有多困難了。叢林里四處都是石頭——這還真是藏樹就要藏在森林里,藏石頭就要藏在石頭堆裡啊。我腹誹,可惜的是現在旁邊沒人,要是Jean在,我大概就能一吐為快了。
——說到Jean,我現在還沒緩過來他……她是個女孩子的事實。
我們是小學時代就一起成長、一起踢足球的摯友,一起損過禿頭的Pre-Algebra老師,Jean還順帶幫我揍了幾個討厭鬼……哦,然後最尷尬的,我以前和她討論過色情雜誌上哪個模特的歐派長得好看,我嘛,是越大越好派……哦這不是重點,抱歉。
總之,事情就是。
我在一個女孩子面前把自己的家底全都透了出來,還借給她色情雜誌,還和她對班裡的女生評頭論足,還……哦
如果上面那段話太長,我可以簡要地概括一下。
那就是“在一個女孩子面前”。
在一個女孩子面前……嗯。就是這樣,現在想想我還是覺得這事實在太丟臉了,我過去以為自己自從母親死後身邊除了我那個患了老年癡呆的祖母就沒有其他的女性,過著身旁都是男人的水深火熱生活。
然後上帝這個搗蛋鬼突然讓一個魔法學校寄信給我,順便再告訴我,我日日夜夜與其相處討論色情在世界上的意義這種哲學問題以及妹子哪個cup最好看的好哥們是個妹子。
這和興高采烈地第一次上黃網下成人電影一邊期待著一邊按下那個播放鍵然後默默地注視著屏幕中央的那個妹子緩緩地脫下裙子有時候是直接脫內褲啊那種事情不重要反正你看到一半並且脫了褲子的時候突然意識到那個美麗的讓你的自律神經系統開始興奮的女性其實是個男人的時候……的感覺。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我長吐一口氣,登上一塊岩石,四處眺望四周的風景。
既然教授的委託上已經將這種石頭的特性說得很明確了,那找這塊石頭實際上並不難,只要在這片茂密的叢林里找到植被相對來說較少的地方再進行搜查就好了——可惜的是,事情要是能有這麼簡單我早就找到了,要在這片茂密的叢林里找出來一塊沒有植物或是動物的地方簡直就像在中年女士的頭頂上找出一塊禿了的地方一樣難。
男人的頭頂,樹木沒了,很快就會沙漠化……咳咳我又扯遠了,抱歉。我握著那張紙,繼續在幽閉的地面層尋找著符合石頭特性描述的環境。灌木叢里能聽到有小動物躥過所發出的聲音,他們想必在這篇獨特的叢林里有自己的生活吧……或許是與其他同族一同生活的社會性動物,又或者與戀人二人世界,當然……也有可能是一匹孤狼……誰知道……我嗅到了空氣中的香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時能聽到樹叢里有鳥兒振翅的聲響,大概是被噴嚏聲嚇跑了吧。我一邊神遊著,一邊心不在焉地搜查著地面,尋找能看到空地的地方。
這麼說起來,因為石頭本身溫度的關係……周圍的土壤顏色應該有微妙的差別吧,另外,踏上土地時的觸感也會因為濕度的關係略有不同,溫度高的石頭,自然而然地會使土壤中的水分蒸發。可惜的是石頭本身跟火山並不一樣,若是有火山保持土地溫度作用的同時還能增加土壤肥力,石頭本身就變成農業好幫手了,問題在於,這石頭的溫度似乎只能在其原本所待的地方保持,如果搬離就會慢慢失去溫度,最後變為普通的石頭。
仔細地觀察著地面的土壤些許的不同,我思考著繼續前進。
要如何取得石頭亦是個問題,既然教授已經再三強調過了其高溫的特性,再用毫無保護的手去拿就是傻子才會做的事情了,於是我的問題又從“Where”回到了“How”上。努力地搜刮起那位身為換生靈的Fay學長還在學校裡時教授給我的知識,我大概將自己所學到的魔法規劃為了幾類。
需要等價交換、幾乎完全遵守能量守恆定律,還要畫麻煩法陣的“煉金術”;利用文字和語言以及自身的想法,進行實施的“魔咒”;同樣要畫麻煩法陣,但自身作用卻是用來為物品構建原本所沒有的魔力結構的“魔力改造”;剩下的則是目前給了自己這份委託的教授所教授的科目……也就是“魔藥”。
拋開完全沒有材料的魔藥不提,剩下的三種魔法,我在短期內從學長那裡臨時抱佛腳學來的東西並不多。
但是也並不是全然沒有方法就是了,我思索著,將那張紙折疊起來,放入背包中,繼續尋找心裡理想的那片“旱地”。大概是正午已經來了的緣故,四周的空氣開始發燙起來,我擦拭乾淨額前的汗珠。高處連鳥叫的聲音都聽不到了,大概炎熱的天氣已經蒸乾了它們用來歌唱的喉嚨。我從書包裡拿出來水瓶,猛地給自己灌了一口。這種時候真是慶幸大部分陽光都被那層茂密的樹葉給遮住了,行走在烈日下會比現在的情況更為糟糕吧。
粘膩的汗水順著額頭滑下,模糊了視線,我抬起手來想把眼睛里的異物揉掉。腥澀的汗水在眼睛里待著的感覺猶如直接用細長的針刺入眼球。當我再度張開眼時,看到了腳下與其他地方稍有些不同的泥土。
這就是了嗎?我四處張望,企圖在地面上找出來一塊發熱的石頭來。可惜的是,這地方離教授所給的圖鑒上的那塊石頭,似乎還有段距離。
或許……爬上高處眺望能更快些?感覺已經離目的地很近了,在這種時候放棄實在太孬。我觀察著四周的高大樹木,憑著從小到大的專家級爬樹經驗找了看起來最容易攀登也相當結實的一棵樹,再用雙手拉著身體向上,到了能看到四處的高度便俯視而下。
……不好意思我從小在農村長大沒什麼特別的感想,總之,在高處觀察確實比在低處的時候視野要更開闊些,這就好像一小塊一小塊地看著拼圖什麼都做不出來,而將所有的部分擺在一起試圖拼出一個完整的圖案要更快些。
在陽光難以觸及又散發著熱氣的叢林里,確實有那麼一塊地方,土壤給人的感覺稍微與眾不同,而那狹窄的土地上並沒有任何植物生長于其上……至於更細節的東西則看不清了。我微微抬起頭,看向稍高處,有只身姿輕盈的鳥類在飛舞盤旋著,只是——
它確實在刻意地繞開那塊地方飛翔。觀察了一會兒后,我下了這個結論。
終於找到了……真是有種歷經千辛萬苦的感覺。我鬆了口氣,同時,手上被樹皮蹭得發麻發痛的感覺出來了,接著,樹木粗糙的皮發出了噼啪的一聲響。
——哦,該死。
接下來我成為無數自由落體中的一個,感受到自己與地球引力之間的力量差距,以及那種整個人生被什麼人類的智慧所不能及的東西操控著的無力感。最後,在後腦殼撞上樹根的巨大聲響中,我看向了將天空掩蓋的樹冠群。
等等,那片透下來的光看起來好像有點像個性感的大姐姐,是不是?
我思索著,勉強地撐起自己的身體來,尋著記憶中在高處時所找到的那塊地方。腦漿在頭殼里不住的晃動,讓人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
別這樣啊,我本來就不聰明。一邊用小徑上的樹木攙扶自己的身體,一邊宛如神話傳說里的英雄似的不屈地向前走去,我此刻看起來大概很滑稽吧。
在那片稍稍有些與眾不同的土地上,我看到了一顆與恕教授的圖鑒里所描繪的別無二致的土黃色石頭,確實,石頭旁邊除了那種看起來似乎很堅硬的青嫩色植物外,沒有其他的生命。
那麼現在,一個嚴重的問題來了。
我現在該感謝上帝,感謝石頭,感謝恕教授,還是感謝魔法?很顯然,第一個玩意根本就沒起什麼作用,但一般來說人們感謝他,然後第二個,我得感謝他讓我找到,第三個……不就是我做作業的罪魁禍首嗎,老師和學生之間只要不搞師生戀,那肯定就是永遠的階級敵人啊。
問題是最後一個是我的目的,而我到剛才為止什麼魔法都沒用——哦好了現在或許要用到了。我強制自己在頭殼裡亂飛的腦漿穩定下來,看向眼前的石頭。
我在短短的時間內從Fay學長那裡學來的魔法,確實不多,能夠用迅速快捷的方法將石頭不帶傷害地收集到手,確實有些難。但是——
這並不意味著我不能用緩慢地、走更多彎路的方法來完成這個作業。不會乘法?不知道二乘四等於幾?就算是一年級的小學生也知道直接算成四加四就好了啊。無論是多麼愚笨的方法,只要最後能夠得到與其他方法相同的結果,就是正確的道路,不是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回憶起Fay學長所教授的課程,在大腦內擬定了一個方案。
畢竟是第一次將所學的知識應用到實踐當中,還是有一定難度的。另外,我的想法也不知道能不能運用成功。
姑且一試吧。我將書包裡的東西傾倒而出,把從學校裡帶來的東西都查看了一遍,用得到的東西都拿了出來,諸如用來畫陣法的筆和魔,還有符紙等等,一直拿在手中的魔杖似乎早已失去了重量。我長出一口氣,感受魔力循環在自己體內運動并湧向四肢的感覺,有種體內的血管經過一股暖流的錯覺。
【土】,現成的就有。我拿起繪製法陣用的筆,在法陣上添加上代表鐵的箭頭圖形。雖然不知道那東西的熔點有多高,不過總不至於連鐵都融化不了吧……鐵的話,散熱也會變得更快。
注視著法陣上的泥土慢慢轉化為金屬,我鬆了口氣。
額……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我尋思著,接著意識到自己的愚蠢。
這不是完全沒有改變不能拿的現狀嗎?!
我在心裡默默地淌著血,用上了帶有【冰】的符紙,接著又認識到了——智商,是可以被不斷刷新下限的。
……這還是沒改變不能拿的現狀啊。
……感謝Fay,感謝學霸之力,這萬能且學霸的主啊,佑我成功收集到了菲達石,阿門。之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總算是成功將那塊石頭拿到手了。收尾工作是用水球術完成的,伴隨著那聲中二的“水元素請聽從我的呼喚!水球!”一個巨大的不規則球形水泡從魔杖的杖尖擠了出來,然後清澈的液體在碰上高溫的石頭以後發出了茲茲的聲響。
——早知道一開始就用水球術不就好了,耍什麼帥啊。我默默地扶額,將被水元素包圍的石頭放進了玻璃容器內。恍惚間,我似乎聽到,那個禿了頭的Pre-Algebra老師發出嘲笑的聲音。
他說,數學,是個讓事情變得更簡單的學科。
哦,好吧,能拯救世界的,果然還是色情雜誌。
“百日紅,我贈予你的聖文字用起來還順手嗎?”白髮的王者像以往一般,帶著那份不屬於孩童的沈靜問道,而黑色的王者則帶著好奇的目光看向她。
百日紅千海頷首以示自己的狀態良好:“謝謝陛下您所賜的力量……已經使用過了一次,謝謝您賜給我可以用來保護人的力量。”
“嘛啊,不用謝喔。”著黑和服的王擺了擺手指,彷彿這只是一樁小事而已,“比起那種事情,百日紅準備好了嗎?現在就要開始了喔?”
“如果還抱有疑慮的話,便請回吧,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承擔失明風險的覺悟的。”“說的是吶,哪怕不是這一次,也沒關係喔?”
百日紅千海搖了搖頭,她看向王者們的雙眼。滅卻師的先祖縱然有著孩子的體型與相貌,雙眼中所涵蓋的氣宇卻絕非孩子所能有的。她曾經被那兩人雙眼中所包含的什麼東西嚇到過,只是此刻,那種恐懼在他們面前蕩然無存。百日紅的內心裡只有變強兩個字罷了。她不要再做任何人的累贅,她要活下去,然後去保護她所愛的人,在那種情況下,她已有覺悟。
“陛下……失禮了!”她行禮,黑白色的王頷首後跳下了王座。與此同時 百日紅千海拿起了屬於“那個人”的東西,靜靜地向那頭的亡靈懇求到,“請給我你的精神與力量,管家小姐。”
靈子兵裝讓藏蘭色的十字架化作一弧長弓。
百日紅千海善用傳統的滅卻師武器,變化為日本長弓的靈子武裝是世界上長度最高的弓箭。
即使得到聖文字,她也沒有改變自己的武器,只是“那個人”當時說過 ,滅卻師不會用弓以外的武器。奇妙的是,做為滅卻師的王的Justitia,現在正在使用的確是各種樣式的近戰冷兵器。
“失敬……!”
百日紅使用飛鐮腳向後退去,此時此刻,她所能想到的就只有拉開和Justitia之間的距離。
在古代的戰場上,造成最大殺傷力的並非刀也非槍,而是在空中飛舞的亂箭。這得益于其優秀的距離以及防不設防的特性。然而,在個人戰上,弓箭的劣勢十分明顯。若非躲在暗處狙殺對手,是難以達成目的,且不提在半徑三米的距離內,弓箭幾乎等同于無用的情況。
自己的優勢就只有弓箭的距離而已,然而,滅卻王所奪得的萬解裡,似乎涵蓋萬千種冷兵器,當中有什麼可以遠程攻擊的武器,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在這種情況下,保留自己唯一的優勢更為重要。
“相當謹慎,百日紅,但一直後退並不是最好的戰鬥方法。”白衣之王用聽不出感情的聲音說道,纖細的手腕在萬千種兵器中隨意挑選了一把,然後,一個飛鐮腳,兩人間的距離再度縮短。
是西洋佩劍。
百日紅張開無形的“保護”,放出了第一箭。那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
然而,白色王者像絲毫不受影響般繼續向她衝來。
那是王的能力……?
不,是飛鐮腳……!只是因為靠近的速度過快,才讓人產生了直接穿過的錯覺。她憑藉滅卻師那種對靈子的運動十分敏銳的感官,如此判斷到。
可是那種事情……真的有可能做到嗎。或說能做到那種事情的,會是人類嗎?
如果是眼前的滅卻師之祖,大概可以。
精巧的西洋劍快速襲來,百日紅以protection的能力,保護自身。protection無法治癒能夠至人殘疾的傷口,然而“預防”卻是可行的。
因此,她只能在這場戰鬥裡一直使用她的聖文字能力。
“專心喔……?”這時,一支箭射了過來。歸於protection的保護,百日紅躲過了攻擊。黑衣王者早已矗立在她身前,手中拿著與體型不符的大劍。
--那麼纖細矮小的身材竟然能舉起那種重量上超乎尋常的武器。
這就是實力的差距?
如果要用自然中的事物來比喻,那就是恐龍和飛鳥的差距,即使飛鳥與恐龍同源,也仍無法低過那種差距。
“消耗在‘保護’上的靈子太多了,百日紅。”
“這樣下去,戰鬥是沒法結束的喔?百日紅?提示~只有需要的部分就好了!”
只有需要的部分……?
百日紅一邊思考著這句話的意義,一邊躲閃著攻擊。王者的攻擊距離已經太過接近 ,她最擔心的境況成了事實。
數百支神聖滅矢進行攻擊,然後無一不被滅卻師的王者擊落。
快速詠唱的破壞陣,甚至連吟唱還沒進行就被打斷。
得意武器的強處,完全無法施展,只有讓人貼近,然後不甘地將所有靈子轉移到防禦上的份。
百日紅再度感到了一條鴻溝,那鴻溝名為實力,而滅卻師之王遠遠地,在對岸那兒矗立著。那實力間的差距比山峰的高度要更長。她意識到,眼前的黑白王者是無法戰勝的敵人。
然而無法戰勝並不意味著自己就可以不去拼搏,無法攀越並不意味著自己就可以連努力都不去努力,無法涉過並不意味著自己就可以逃離開。
面對逆境迎流而上,即使無法成功,也一定……會有收穫的!
她將靈子的使用轉移,單單進行對“眼睛”的保護,同時,口中吟唱起使手中的弓箭變得更加結實的術。
她拿起那支長箭,做為一個近身戰鬥用的武器,彷彿揮舞長矛一般使用起來。
近身弓。並不是不能使用,只是使用的時機和方法都是抽到下下簽時才會出現在戰鬥中的方法。
“失禮了……!”她高聲喊到,手上的動作卻未曾停下來,而是繼續揮舞著那至被強化了硬度的弓箭。似乎是因為長久的拉鋸戰終於出現了轉機,黑色的王者終於高興地笑了出來。
“就是這樣喔……!百日紅!”孩童天真無邪的聲音說到,然後,大劍斬斷了箭支。但百日紅並無氣餒,地面上,一個五角形的純白法陣開始發動。黑色王者輕巧地避開了法陣發動的中心,緊接著,數支銀白色的箭矢如落雨一般傾下。數以千計的白色箭支落了下來,氣勢滂博地涌來。
……來不及了。
無法互及全身,百日紅僅僅保護住最重要的眼睛頭部還有心臟。
然後數支靈力鑄造而成的箭從半空中滑過,刺進她的身體。她竭力使自己維持神志。與此同時,帝王的武器刺入了她的身體。
“……咕。”百日紅千海意識到自己的唇邊多了一股暖流,而她的喉頭則一股惺甜。
……內臟受傷了嗎?但是……“我還能戰鬥!”
名為保護的聖文字能力再度發動。
她支起自己的身體,面對眼前的強者,仍直視對方的雙眼,或許是因為方才的戰鬥,她已不覺得那兩雙眼睛使人恐懼,只是敬畏。
蝴蝶破繭,要掙扎,要經歷痛苦與逆境。
--而後方能展翅飛翔。
【明明關聯了這麼多人,但還是私心了很多秀恩愛劇情,實在抱歉……!OOC也實在抱歉(土下座)最後一段有○暗示避雷注意……請多包涵(猛虎落地跪】
【因為原作普通的滅卻師技能太少了所以原創了一些吟唱用的咒語(?),梗皆取于聖經典故。另外,大部分設定是我胡謅的,主要是因為原作滅卻師的情報太少了(。)不確定原作到底有沒有那樣的設定純粹為了劇情的爽快寫了(。)】
[刪除]為什麼一寫Theo我的劇情就會變得這麼黃暴啊好羞恥簡直了[刪除]
【22261字】
Phantom
起初夜色從東邊降臨,無聲無息地將整片天空染成群青,然後,緋紅色的太陽開始下沉,似乎在昭示著匆忙又普通的一天即將結束。馬路上早已擠滿了車輛,街道上則多是腳步倉促的行人,大概是想在天完全黑之前回到家中結束一天的疲憊,而建築物也三三兩兩地點起了光,象徵人類文明的燈火將夜晚從家宅中驅散,使人心生暖意和羨慕之情。
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夜晚。
然而這一夜Theodore來說卻並非是那樣的存在,他緩緩走向眼前的少年,少年仿佛受驚的貓一般向後退去,眼裡滿是恐懼,但更多的卻是絕望。
“晚上好,Vincent。”Theodore饒有興趣地說道,在這燈火通明的夜晚他清楚地看到那少年的臉龐,與他所戀慕的人別無二致。可與那時不同的是,其周身散發著的靈壓。那並非是屬於人類的東西,而是某種——某種使人憐憫之物的特徵。
不,從根本上來講,眼前的仍然是自己所戀慕的人。Theodore輕笑著,緊盯著少年那雙烏黑的眼。只是,他所愛的是一個虛像,一個幻想,一個用筆描繪出的夢。他所愛的那部分Vincent,並不是Vincent本身,而更像是一個橫截面標本,他不想也無所謂那部分以外的其他東西。
除了他所鐘情的那部分,其他部分的Vincent,他並不認可。戀情是自我催眠。
為了讓他的Vincent保持那純淨的美好,他一度想過殺掉眼前的少年來換取他的永恆之純淨與美。
“Theodore先生……”緩緩地,少年開口了,還是那副恐懼的表情。然而對Theodore來說,那卻如甘泉般愉悅肺腑。他大笑起來,少年為他的笑聲驚恐,向身後退去。
他所愛的真的只是那純潔的Vincent嗎?那麼乾淨的、帶著宛若通透寶石般神情的,真的是眼前的這個“虛”嗎?
他聽到手中的冒褻在嘶啞地吼著,歌頌著它對血與肉的欲求。而此時霧氣起了,他知道並不是什麼自然的現象。過去的幾個月裡,少年就在他眼前在這霧氣逃開了他和Theobald。那毫無疑問是Vincent作為虛的能力的一部分。
“你覺得你還能再逃一次嗎,Vince?”他用親暱的叫法喊那少年的名字,下一秒,黑色的冒褻斬開了霧氣,直指少年的心臟。
那地方空無一物。
一
幾日前,無形帝國內。
王者的御座前,滅卻師們俯首等待著從靜靈庭歸來的滅卻師之王開口。被王召集於此,對
“嗚呼!真是可悲啊,老頭子被自己的小狗狗咬了呢。”黑色的王坐在被特別裝飾過的華美王座上,將食指擺了擺,略帶玩笑性質地說道。當然,她所描述的事卻並非是玩笑——在屍魂界內有兩名隊長級死神叛變,去往虛圈。
一下子就失去了兩個強大的戰力,其一還是技術開發局的局長,想必此刻他們手裡已經多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技術,會給屍魂界造成多大的威脅可見一斑。
滅卻師們在暗處,如同觀賞戲劇一般,將一切盡收眼底。
但是——陛下將全數星十字團員和其他士兵們召集於此處,是有什麼特殊意義的。Theobald想,內心卻早已了然。兩位隊長叛變,背後是不可能什麼原因都沒有的,他們所投靠的“勢力”——既然並非暗中調養蓄力的無形帝國,那便是“虛”了吧。
可在Theobald的認知中,虛並無足夠的凝聚力,稱不稱得上“勢力”都還很難說。還留有對世間執念的小虛也就罷了,屬於大虛的“吉利安”並沒有足夠的智力,“亞丘卡斯”則無甚人形可言,單是與同類間的競爭關係便足以說明他們是一盤散沙,而不停吞噬同類終成“瓦史陶德”者則寥寥數人罷了。除非……
他想起那個夜晚,在十字路口上與“他”相遇的時候所感受到的靈壓,那毫無疑問並非人類所能有的。
“兩名隊長叛變,屍魂界應當處於混亂之中,我們只需靜觀其變,”白王面無表情地掃視著王座下俯首聆聽的眾滅卻師們,此刻的空氣早已凝重得讓人幾乎要忘了呼吸,加之年幼的女孩臉上肅穆的表情,更是讓人無法將此事等閒視之,“另外,技術局的局長似乎掌握了什麼有趣的技術——”
“籠統地來說是製造比原本更為強大的人形的虛呢,或者該說是死神化的虛才對?”著黑和服的女孩歪了歪頭,倚靠在王座上,將稚嫩纖細的手臂張開,“這下子就變得更有趣了吶。不得不說,對於剛脫離主人的小狗,能做到這個地步真是讓人驚歎呀。”
原來如此,讓虛足夠成為“勢”的,便是那兩位叛變的隊長嗎——如此一來說是投靠或是背後靠山之類的根本就是錯誤的說法,那兩位背叛了靜靈庭的死神,恐怕是領袖才對。而竟然王已確鑿那東西是“虛”的話……果然,那個時候遇見的他是……Theobald輕吐了口氣,感到心中的最後一絲疑慮放了下來,他聆聽王座上的黑白王們王所說的下一句話。他的半身在他身旁,滿臉帶著微笑地看著王座上的王者。他知道Theodore和他抱有相同的想法,此刻想到的是同一人。
“這群傢夥自稱是破面呢,為了得到盡可能多的情報,需要一些人數去偵查喲!”黑色的王用童音說道,接著換成一副故作嚴肅的臉,然而活潑的孩子做出這幅表情,只是讓人覺得可愛罷了。坐在王座上的白色王者則平靜地繼續解釋:“當然,務必不可造成太大的影響。此次只是偵查敵情,大家小心為上。”
到目前為止,無形帝國仍是暗中注視著舞臺的觀眾,現在還不是他們登臺的時間,這一點毋庸置疑。Theobald抬起頭,注視著坐立于高處的白色王者,對方的視線與他的與半空中相會,奇異又充滿威嚴的金黃色虹膜漠然地對著他。Theobald繼而低下頭去,重新懷抱著恭敬的心態聆聽他的神祇。
“對了!”仿佛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著黑色和服的王用拳頭砸了下手心,笑著說到:“‘我’在虛圈抓到了一隻破面呢,大家稍後要開始對那個破面進行試驗哦!因此,大家需要選擇,是留下來待在無形帝國進行對破面的試驗,還是去虛圈偵查呢!”
“任命星十字騎士團團長瀨文花音帶領一部分成員去往虛圈,進行調查工作,剩下的人則留下來,與我一同研究破面。”穿白色洋裝的女孩已這句話作為結束,席下的滅卻師們或是面面相覷,或是思考這番話帶來的意義。Theobald看向他的兄弟,Theodore對著他露出一個笑。
“你會和我一起去?”他問Theodore,後者不置可否地點了個頭:
“Bald一旦離開我就什麼事都做不了,不是嗎?”
他反駁他的雙胞胎兄弟:“這一點上,你也一樣。”
“不,我不同。”Theobald看到對方的唇角微微勾起,對方的手附在自己的手上,與他別無二致的灰眼睛盯著他看。他聽見Theodore用幾近耳語的聲音對他說,
“真他媽的不想承認,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你,我大概會死。”
他猛地鬆開手,離開了。片刻後,騎士團團長瀨文走了過來,像以往一樣,她的臉絲毫看不出感情。
“瀨文團長,日安。”他試著微微勾起嘴角,做出一個微笑,這個笑顯然沒有感染對方。瀨文花音只是平靜地點點頭,冷然地開口道:“日安,Theobald,在這次會議結束後,陛下要找你。”
Theobald點了點頭,示意明白。瀨文花音像來時一般冷淡地離開了。
二
庭院中擺著有鏤空雕花桌腿的野餐桌,被擦拭的乾淨的象牙色圓形桌面上,擺了些帶著素雅花紋的瓷杯,單從瓷器的色澤和雅緻的形狀來看,並不是能從花園市場裡買來的便宜東西。瓷器的擁有者,此刻正坐在籐椅上抿著杯中的瓊液。與她對坐的則是個年齡相仿身穿和服的黑髮女童,她手中捧著剔透的玻璃酒杯,酒杯盛著紫紅色的液體,在午後不強烈卻明亮的陽光下閃爍著奇特的光澤。黑色的女孩將酒杯舉向天空,仿佛在和無形的人碰杯一般,然後開始大口大口地喝起那液體來,帶著與器物所帶的高雅特性絲毫無緣的稚氣。面對這種行徑,著洋裝的白色女孩只是沉默地飲著茶。
注意到酒杯已空,Theobald走上前去,將琺瑯瓶內的液體傾倒而出。片刻後酒杯便被深紅色的液體注滿。
“嗚哇!感覺Bald有點倒太多了呢,不過我喜歡!”女童用天真無邪的口吻說道,Theobald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些顧慮。
“喝這麼多沒問題嗎?”他有些擔憂地問道。
“沒關係啦!”女孩擺擺手,“反正只是葡萄汁而已,補充維生素C是必要的對吧?真是的,Bald忘記了嗎——”
Theobald將頭低了下來,為自己的不妥略鞠一躬:“抱歉,王。”
“沒有關係。”白色的女童淡淡地回答,黑色的女孩聞言微笑,深紅色的液體在玻璃杯中搖晃著,“剛才會議時,你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呢,Theobald?”
“……”Theobald有鯁在喉,他想了想,不知該從何說起。然而黑色的小女兒卻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笑道:“Bald的眉毛擰起來了,到底是什麼心事呢!說來聽聽嘛!”
“……在下想要稟報,幾個月前曾在現世所見的異狀,在下在現世見到有著大虛靈壓的人類……不,應當叫他破面。”Theobald斟酌著語句,“破面有仿製人類身體的工具,可以遮蔽靈壓,與死神的義駭相似……在下想說的,就只有這些了。”
“原來如此,謝謝你的匯報。”白色的王點了點頭,儘管她身材嬌小,卻仍帶著懾人的氣場。Theobald將瓷壺中的茶水倒向瓷杯,溫暖的水流在杯中打著轉。等茶水倒滿杯子後,他便將茶壺放了下來。白色的王端起使人清醒的液體,一邊緩緩地喝著,一邊看向庭院中的花木。秋季已至,葉子雖還未落盡,但樹上早已多了枯黃的色彩。
“冬日又要來了呢,過幾天就不能在室外吃下午茶了,有點討厭!”黑色的女孩鼓起腮幫子,對自然的季節輪迴做了一番評價,白色的女孩聞言點點頭,“對了,Bald!拜託妳買的現世那家甜品店的戚風蛋糕買回來了嗎?”
“是的,我的王。”Theobald點了點頭。王的願望,無論是什麼,都必須盡所能及……不,是必須要做到。理由很簡單,只是因為——
她就是神。
片刻過後,有著年幼外表的黑色神靈津津有味地吃起從現世的蛋糕店帶回來的蛋糕,綿軟的蛋糕胚中夾著比奶油要清口些的慕斯,外層則被巧克力脆皮包裹著。滅卻師之王舉起銀叉,有點急切地吃起盤中的糕點,而另一位則小口小口地吃著蛋糕,配著苦澀的伯爵紅茶嚥下。
“還合您的口味嗎?我的王。”Theobald問道,黑色的王匆匆地點起頭,用叉子玩弄起盤中的蛋糕,再大口吃掉,白色的王者則在緩緩地品嚐著。看到對方滿意的表情,Theobald暫時鬆了口氣。
似乎是吃飽了,黑色的王者將叉子放了下來,轉而開始研究起盤子上殘留的蛋糕渣,用叉子將他們擺成各式各樣的圖案:“相當不錯呢,果然這家甜品店的味道最棒了,怎麼吃都吃不膩。吶吶Bald,下次要黑森林蛋糕哦!上面一定要有櫻桃做綴物!”
“好的,我明白了。”Theobald恭敬地點了點頭,將食用完畢的點心碟收起,王者似乎有些不滿自己用蛋糕渣擺的圖案即刻便被收走,但只是鼓了鼓腮幫子。白色的滅卻師之王用完最後一口紅茶,便將茶杯放下。王用那雙金色的奇特雙眼注視著Theobald,她緩緩地問道:“還有什麼想說的吧?”
“您……果然還是無法掩飾嗎?我的王……”他說著,然後意識到,那所謂的掩飾不過是白費功夫,在能看得透一切的神靈面前,那種東西怎麼會有用呢。“抱歉,是在下太過愚蠢了。”
“在我面前沒必要遮掩喲,有什麼事情還是說出來比較好。”著黑衣的女童拍了拍手,神色不再是那種幼童常有的欣喜,而改為一副願意聆聽的表情。Theobald點了點頭,沉吟片刻,說道:
“我和Theodore看到了一隻飛鳥,那生命的歌聲婉轉動聽,羽毛潔白無暇……一如那個落魄作家的夜鶯,然而我並非那個作家,作家是為夜鶯所愛的,我要的卻不只是……那種膚淺又無趣的東西。比起那種更為令人愉悅的是——啊,那鳥所吸引我的並非他的歌喉也非他的外表,而是在籠外飛翔的自由與未被人類染指的那份純淨。”
“有趣呢。”“有趣。”兩位王異口同聲地說道,女童稚嫩的嘴角彎起一個弧度。
“我渴望得到那隻鳥,猶如用受饑渴之苦折磨的坦塔羅斯,(*希臘神話人物,宙斯之子,因殺子並將兒子的肉塊作為祭品獻給神而被懲罰進地獄,宙斯罰他站在一個及頸的水池中,抬頭便是果樹,在他渴時潮水會退去,而飢餓時果樹的枝子會變化,使他無法食用果實飽腹。)只是,我的王啊,我並不是想獨霸那隻鳥。”
“那麼你想做什麼吶,Bald?”黑色的女童歪了歪頭,做出一副好奇的表情,“唔?感覺有點複雜,但很有趣!”
“我想將其捕獲,想將他關入細竹編成的籠子裡聽他的歌聲,想拔去他的羽毛讓他無法飛翔,想迫使他日復一日地為我而歌,您大概會想,那感情只不過是骯髒的獨佔慾吧。然而我並不是想將其獨佔,只是滿心期待著他的變化,看他潔白的羽毛被黑色所玷污——我想這麼做,只是有條束縛著我的古怪枷鎖。然而有人告訴我,那是只害鳥,他並不像他所示的那般純潔。我意識到我的理想是多麼的……骯髒了,啊,我的王,我恐懼,若是那鳥害農人失去了作物便是我的錯處,我只得將他殺死。”他停了下來,看向他所膜拜的神像,兩個女童皆露出一副了然的溫柔微笑,那微笑在她們稚嫩的臉上顯得古怪,因為那表情更像長輩看到孩子的成長後所露出的欣慰慈祥微笑。
白色的王者眨了眨眼,說道:“我的子嗣,你在苦惱什麼呢,若是如此,你便將他捕捉吧,為了你的愉悅及你的渴求。啊,既然他是害鳥,那便更不能將其流放於人間了。去做吧,去捉住他吧,去囚禁他吧,去將他的羽毛剪下吧,去迫脅他唱歌吧,我的孩子,如果那樣能使你感到愉悅的話,便去做吧——只是不要做得太明顯,要輕柔地、一點一點地接近他,直到他對你失去戒心,直到他完全變成你的俘虜,即使放出了鳥籠也不會飛,到了那時,再想將他殺死也不遲。”
“謝謝您,我會試試的,”Theobald俯下身來鞠了一躬,感謝滅卻之王的教誨,黑色的王者露出了一個與平日不同的笑容,更讓他感到對方的好意。他將桌上被蛋糕鞋沾上的舊碟子拾起,放上托盤,“謝謝您,在下這就告退了,您的話,我會記住的。”
“不用在意,在人生路上進行指導也是長輩所必要的喲!”著和服的王用一副嚴肅的小臉回答道,稚嫩的臉上露出這種表情,只讓人覺得可愛罷了。Theobald低下頭,再度說了聲謝謝,便告辭離去了。
秋日颯爽的風輕柔地愛撫著庭院,發黃的樹葉在流動的空氣中沙沙作響,互相碰撞。再過幾日,他們恐怕就要落下了吧,到那時,冬季便會真正地來臨。
“吶,weiB,這真是,真是太有趣了——啊,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她看向庭院中的柑橘樹,那樹纖細的枝上早已結了豐滿的果實,發出馥鬱的香氣。在那些果實中,有一顆的樣子可謂畸形,他並不如一般的柑橘那般接近圓形,相反有著令人感到失去胃口的性狀。著和服的女童想了想,將那扭曲的果實摘了下來,剝開其堅硬的外皮。柑橘露出與外表不同的柔軟果肉來,孩童興高采烈地將柑橘掰下來了一半,吃了下去。似乎是因為那水果的甘甜吧,她笑了起來,瞇上眼享受那份美味。
“啊,這無法言喻的至高快感,Schwartz。”白色著洋裝的王者伸出一隻手,一同享受這畸形卻甘美的果實,她笑了起來。
“已經快要成熟了啊,那期待已久的果實!下一步、下一步、再下一步……到了那時那兩個孩子……那孩子一定會走向那條令人感到愉悅的毀滅道路。啊,我已經有些等不及了……會是什麼時候呢!”
“不要太過心急,就差一點了,只差一點了——到那時那果實一定會散發出絕望所特有的甘甜的味道。慢慢地引導他,讓他稍稍看見我們,不,我所見的愉悅光景吧,但不是全部——那孩子啊——”
“實在是,令人期待的扭曲果實啊。”黑色與白色的王者一同說道,有那麼一刻,讓人產生了眼前的兩個女童化為了一人的錯覺。
秋風再度溫柔地拂過庭院。
三
Theodore走在隊伍的後列,他的兄弟與他並行。虛圈的沙地幾乎吞噬了一切聲音,連腳步踏在白沙上的聲音都很難聽到。虛圈的溫度比進入秋季的無形帝國和現實都還要冷,讓人忍不住想再套上一件衣服保暖。但此刻處於行軍狀態的星十字騎士團滅卻師們卻顯然沒有那種功夫。Theodore掃了眼他的兄弟,對方的臉色比之前要更加凝重。
“你在想事?”他沒頭沒腦地問了句,實際上,他也不知要說些什麼。對方抬起頭來看向這個世界的蒼穹,天空的中心掛著光芒皎潔卻未滿盈的月亮,那唯一的光源無聲地照耀著這個世界。白色的沙海看不見盡頭,而是遠遠地慢慢地消失在天空與地面的交界處。
儘管無形帝國與人間界相比是個靈子更豐富的地方,但能感覺到虛圈的空氣中所帶有的靈子更為充沛。這一點,Theodore身為滅卻師能夠清楚地感受到。比起死神或是虛那種從自己身體裡調動靈子的方式,滅卻師們是從周圍的環境中獲得靈子再進行使用的,因此對環境中靈子的變化更為敏感。
“喂……要是在這種地方的話,那招能不能成功?”他問Theobald,後者無聲地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待會試試?”對方漠然地點了點頭,顯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隊伍又回歸了該死的無聲。Theodore想,看了眼走在隊伍前列的瀨文花音和Isana,那對戀人雖然從剛才開始就什麼話都沒說,卻散發著外人根本無法靠近的現充氣場——倒是挺難想像那個看起來根本沒有感情的瀨文花音團長會和別人談戀愛的不是嗎?
“虛圈真冷,我都要舉起火把了,是不是?”他戲謔地開口,不幸的是他的雙胞胎兄弟根本就沒在聽。他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在想那個少年,因此不再言多。
隊伍停了下來。
瀨文花音站在最前方,來回踱步,儘管沒有言語,嬌小的身軀卻散發出驚人的壓迫感,讓人忍不住要低下頭來注視她一番。
“諸位,現在將隊伍分成幾部分,每人去不同方向進行偵查,也可結隊而行,聖文字沒有直接戰鬥能力的人可以與他人同行。這是為了能盡早完成觀測,同時也為了隱蔽。”瀨文花音淡然地解釋起這個決策,隊伍中有些人開始躁動,或是反對,或是讚成,然而這些聲音再度被騎士團團長的氣場所震懾,隊伍很快歸於無聲,“還有人有疑問嗎?”
Theodore像個問老師問題的小學生一樣高高舉起手:“我啊我啊!哎!我就問問看,這樣分散戰力若是遇到危險的情況該如何?在未知敵人的實力幾許的情況下,分開進行地毯式搜索有些過於危險了吧。”
他看向瀨文花音那雙如海上浮冰般冷漠的雙眼,對方絲毫未動搖,相反,Theodore感到自己的頭上猶如附上了重壓。他一動不動地看著對方,直到瀨文移開了視線,重新開始掃視其他騎士團的成員。
“若是戰敗,只能說明自己的實力不夠。不過,我也確實沒考慮到這個問題。那麼現在,對自己實力沒有自信的成員,可以站出來與我和Isana同行。”瀨文花音淡然地說道,以Theodore所理解的騎士團團長,這個女孩並不是在說風涼話,而是真的認為弱者可以受到庇護。
氣氛霎時變得凝重了起來,沒有任何人踏出一步。Theobald意識到對方無論怎麼勸阻都不會被說動,便將手臂環在頭後,笑了起來:“嘛,知道啦知道啦,是我想太多啦,果然吾等騎士團的唯一弱點就是太過輕敵?”他悄悄憑著眼角的餘光看了一樣瀨文的表情,少女的表情和方才相比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仍如冰川一般難以融化。看著那種嚴肅又刻板的表情,Theodore有片刻間感到一種令人生厭的……無趣。
“到此為止,”有人說道,Theodore順著聲音看去,說話的人是Isana,“完成偵查的任務分散一定的力量是必須的,花音很客觀。”
“……Isana。”騎士團的團長略帶驚詫地喚了聲那人的名字,語氣已沒了剛才的平靜和冰冷,若說與剛才有什麼差別的話,那便是現在,她看起來只像個普通的少女,“謝謝……”
Theodore聳了聳肩,他的同胞兄弟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抱歉,Dore只是比較謹慎而已,不是刻意的,你知道。”
“哇,你鬆手,你要道歉老子可不想道歉。”Theodore拍掉了他雙胞胎兄弟的手,後者仍板著一張臉。
“沒讓你道歉,就我看來,你們兩個人說的都還算客觀。”Theobald平淡地闡述著他所見的事實,Theodore有些窩火了,但他還是笑著搖了搖頭。
“我的聖文字沒有直接戰鬥的能力,那就和團長大人,”他刻意加重了大人那兩個字,但對方好像沒聽見一樣絲毫不在意地看著身旁的戀人,Isana回以矮自己一頭的少女溫柔的視線,“——一同前行了。”
Theobald抬了抬眼皮,帶著點詫異地看向他,Theodore回頭看了他一眼,同胞兄弟與自己無異的灰色眸子裡帶著點無可奈何。
“我和他一起。”
幾個時辰後,白色的沙丘上留下了一串雜亂的足印。四個白衣打扮的滅卻師快速地穿過無人且冷得滲人的沙漠,向著前方走去。
腳下的沙漠快速地向後移去,足部踏上細砂給人一種奇異的不實感,仿佛長時間所行走的地方並非是腳下的地面,而是飄浮在半空中似的。從剛才開始,Isana和瀨文之間還有點交流,Theobald則從剛才起就什麼話都沒說。
Theodore微妙地為自己的決策後悔了,只是現在再退出已經略遲。無間歇地行走於沙漠上讓人感到一種疲力,倒並不是單純地因為體力,而是一種乏味。這片寬廣且走不盡的沙漠裡毫無半點生氣可言,即使能看到在沙漠中偶爾出現的小動物,也仍帶給人一種荒涼的感覺,更不要提不會終結的永夜天空上從未有過日光。無邊的沙地讓人生不出一線希望來,沙地裡偶爾會露出不知是什麼動物的骨骸,讓人不想久留。
地平線那頭已能看見一個突兀聳立的城堡,在蒼白細砂的沙漠中格外顯眼。那似乎是破面們的宮殿,儘管那裡又更高的幾率可以遇見破面,但為了隱蔽身份最好不要靠近那裡才是。
靈子兵裝早已準備完畢,隨時都可以進行戰鬥,在虛圈這個空間甚至不需要去想關於魔力的消耗,時刻做好戰鬥的準備更為重要些。畢竟無論是到達虛圈或是刻意尋找所謂的破面都還是第一次。
他再度想起那個少年,他蒼白色的肌膚和纖細的脖頸,和只要稍稍用力些就會在其上留下吻痕的身體——當然那不過是個義駭罷了,真正的Vincent,是個會讓他產生生理性厭惡的“虛”,縱使對Vincent本身抱有愛慾及戀慕,千百萬年來刻在基因裡的片段讓他本能地對Vincent感到厭惡。
那個少年此刻想必正在同一片永夜天空下的某處。一想到這裡,Theodore就會感到一種無來由的興奮。
他要殺死真正的Vincent,不是作為人類的Vincent,而是作為冒褻神祇的怪物的Vincent。一同他美好的那部分全數入葬。
行進的隊伍猛地停了下來,Theodore抬起頭看向四周,長時間的行軍讓人在猛地停下來後產生了一種不適感。他看向自己的雙胞胎兄弟,對方也正看著他,兩雙鐵灰色眸子的視線相交在了一處。
“不要忘了我們是王的追隨者,無論是什麼破面,只要對研究有價值便要帶回去——就算是‘他’也一樣。”
“如果那是王的意思。”Theodore懇首,接著看向廣袤的沙漠。在銀月下,沙漠中一絲風也沒有,連砂礫飄蕩的樣子也見不到。這寂靜讓人感到不適。他看向浮動的沙丘,他們緩慢且無聲地變換著形體,卻叫人聽不見一點風聲。沙丘的地下似乎有什麼聲音在響動著,但很快就消失了。
“你聽到了嗎?”他問他的兄弟,對方不置可否地咕噥了一聲。他看向腳下,意識到沙丘在快速地移動——或說流動,白色的細砂順著重力滑向腳旁,“地底下有個鬼東西,而我們——在它上面。”Theodore做了一番說明,但誰都看出來了。剎那間,沙海掀起一番狂瀾,蒼白的細砂噴湧向天空,於沙漠的中央,一條巨蛇從中飛騰而出。從那生物——那東西所有的白色堅實外殼來看,那是他們滅卻師永遠的敵人。
“Bald,靈子兵裝!”Theodore喊道,他提起大刀冒褻,與此同時,雙腳在沙地上使出了飛廉腳,靈子推動著腿部向著目標高速移動。沙丘的形態再次變化,似乎巨蛇蟄伏在沙地中的下半身還在發揮作用。Theodore所站立之處即刻升起了一個沙丘。
然而這種程度的變化,他早有準備了。他將形如試管的銀筒中所存儲的濃縮靈子傾倒向地面,散發著淡藍色的白光散落在沙地上。
“杯啊,向西方傾斜。綠杯!”他快速地詠唱道,靈力化作一個柔軟的護墊,讓他足以緩衝。等雙足重心穩固之後,他聽到身後響起了一聲炮響。Theobald的靈子兵裝武器,巨砲“禮讚”發射出一顆勉強能看清軌跡的銀白色炮彈,其準確無誤地集中了巨蛇的右眼。被白骨武裝的巨獸發出一聲慘叫後變得憤怒無比,龐大的身軀猛地向前衝來。然而在禮讚的第一發炮射出之後,接踵而至的是數支散發出微小光亮的箭矢。
神聖滅矢並未穿透那巨獸堅硬的鎧甲,僅僅是擊中其堅硬的外殼罷了。然而,這並不是最後的攻擊。毫無徵兆的,一聲槍響,巨獸忽而倒在地上,開始抽搐了起來。
聖文字為D-Damnation的Isana矗立在沙丘上,其手槍所指的方向正是倒在沙地上抽動身體的巨蛇。方才還來勢洶洶的怪物,此刻卻像個被掐住脖頸的嬰兒一般失去了力氣。這並不單純是因為手槍的威力,而是Isana本人的聖文字能力——“詛咒”所得來的效果。
抓住這片刻的機會,又一發炮彈打向巨蛇的軀幹,巨蛇發出嘶啞的呻吟,掙紮著再度起身,向著被攻擊的方向探出頭去。然而在巨蛇還未得到片刻喘息的機會時,地面上已出現了巨大的素銀色五芒星狀陣。
“大氣的戰陣,接受聖杯吧。聖噬!”抓緊機會的並非只有巨獸而已,Theodore再度吟誦起咒文。
Theodore的聖文字“Y-yourselves”儘管與兄弟Theobald的有著相同的名字,卻僅僅只是通過碰觸轉移他人的心理及記憶而已。且不提在戰場上能否有那片刻接觸敵人而不被殺的機會,這種能力對同伴來說並無增益,也無法成為夥伴的堅實後盾,在戰鬥時僅僅是個無用的能力罷了。這能力只有在與同胞兄弟一同使用,製作“人偶”時,才有足夠的用處。
因此Theodore更傾向於錘煉自己的身體與鬥志,練習使用滅卻師的技能和劍技,再用善於抓準時機的天賦進行對戰鬥力的彌補。Theodore清楚地知道自己並非能想出高明計策的軍師,他只不過是個刷著詭計的無勇之人罷了。因此,沒有足夠的把握之事,他是不會去做的,而他得意的手段之一,就是能把事情成功的幾率升高。僅僅依靠根本無法用在戰場上的能力和自己經過千錘百煉訓練過的一切,他會傾盡全力去協助Theobald。
唯獨此刻是他的舞臺。
巨蛇匍匐在地面上,觸及到五芒星陣的身體部分已然開始崩裂。Theodore向著那身形追擊而去,一腳踏向半空中,向更高處踩去,若是不知情者大概會誤以為他在飛,然而那不過是依靠飛鐮腳和靈子濃縮後聚集出的衝力所進行的跳躍的延伸罷了。若是平日他是無法使用這招的,只是此刻,在虛圈,那濃重的靈子聚集地裡,做到這種不可能之事的成功幾率比平日翻了一倍還多。
他舉起那柄形狀特異的大刀,一擊砍向巨蛇的頭部。然而,怪物輕巧地躲過了攻擊。
這並不是結束。
“自此至終,斬喉鞭笞。弧光!”
黑色的冒褻再度劈向蛇的要害處,刃上多了泛著淡藍色彩的白光,仿佛銀鞭般猝不及防地斬向怪物未被外骨骼包裹的喉部。被傷及喉部的怪物並未意識到傷口的存在,繼續嘶吼著。那道銀鞭還未讓人來得及看清軌跡,便消失在了空氣中。
然後巨大怪物的喉部整個斷開,內裡噴出了骯髒的深紅色血液。與此同時,Theodore的身體開始下墜,銀筒中宛如液體般的靈子比他更快一步到達了地面。“杯啊,向西方傾斜!綠杯!”他吶喊道,然後在重力的制約下摔上了地面。靈子承受住了他的身體,他從地上起來,看向不遠處仍舉著巨砲的Theobald。
“你知道嗎,我現在想去現世吃蛇羹。”Theodore朝對方開了個玩笑,但不喜言笑的孿生兄弟只是板著臉點了點頭。Theodore沖他束了個中指,對方卻不做理會。但Theodore仍能看出對方眼睛裡的笑意,便大笑了起來。
在笑聲中,他聽到背後的沙丘再度發出聲響。被割去喉嚨的古怪巨蛇並為死去,此刻反而更加兇猛,其蠕動著發出了最後一次攻勢——撲騰著從沙地上起立,張開其闊大的嘴巴。
戰鬥還沒有完結。
Theodore感到自己的精神猛地繃緊,但進行靈子兵裝已經太晚了,蛇齒咫尺可近。
然後在那時,身著白色軍裝的少女絲毫不為巨蛇的動作所動搖,只是一步步地向前走去,然後——用比蛇憑藉著恐懼死亡的本能還要更快的動作,騎士團團長的手掌接觸到了蛇的鱗片。任任何人來看,都只是個簡單的碰觸,不瞭解的人甚至會以為少女是在送死,畢竟普通人又怎麼會在這時接近這頭巨獸?
可Theodore知道——騎士團團長瀨文花音的聖文字能力是“B”——Breakdown(破壞)。在那個少女所具有能力的恐怖破壞力前,巨蛇所做的掙紮不過是無用。
那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怪物的身體在半空中爆裂開來,發出駭人的巨響。那爆炸連血或肉都沒有,只是軀體被巨大的力量化成了無數個分子,然後慢慢地消失在空氣當中,再沒有那頭怪物存在過的痕跡。儘管如此,空氣中卻仍能聞到血液的味道。
“這不是完全沒做好隱蔽工作嗎。”Theodore小聲吐槽道,瀨文花音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後撲向了高個的俊秀戀人。Isana抱住了少女的腰身,以溫柔的動作輕輕拍了拍戀人的後背。瀨文花音則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臉上的表情生動了起來,頰上多了些紅暈——Theodore開始有些無法確定眼前的少女是不是在幾秒前將巨蛇的存在整個破壞掉的可怕戰士了。
“唔,餓了——”少女用白皙的臉龐蹭著戀人的胸,就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抱住了Isana,“好想去吃現世吃上次吃過的那家甜甜圈。”
作為回應,Isana無言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Theodore決定先不管這對情侶了,他看了眼Theobald,後者對他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們得去找‘他’。”
“當然,我知道,但我們搞出來的動靜太大了,不知道現在虛——破面們會不會開始戒備。”Theodore說道,“理想狀態是,他們什麼都沒發現,地底竄出來一個形狀猥瑣的玩意被打敗是虛圈的常態——如果真是那樣倒好了。另外一件事,我們身旁的那對情侶實在萬丈光輝,看得我都覺得寂寞難耐了嘖。”
Isana和瀨文花音將臉埋在一起,Theodore猜想他們交換了個淺淺的吻,不過他現在沒心情八卦。Theobald有些不滿,不知道是對他還是對那對情侶,不管是哪個都無所謂。
“我覺得我很不擅長對付瀨文花音,你知道,不是說我真的想和她站在對立立場,而是我們的處世方式幾乎完全相反,在那種破壞力面前,詭計沒多大用。”
四
“貴安,Theodore和Theobald,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呢。”少女拉起自己的裙擺,行了個古老的日安禮,實際上,虛圈的天空仍是永夜,這不過是個禮貌性的招呼罷了。Theodore點了點頭,向她問好,對方帶著一臉溫和的微笑看向他們。
“早安,上杉小姐,您找到了什麼關於破面的情報嗎?”
“在這之前,應該先將自己所見所聞的異狀稟報出來作為交換吧?”彩花說,語氣中半帶認真。
面對這樣的玩笑,Theobald老實地承認了:“老實說,我們並沒有得到什麼有趣的新資料。”
“我倒是有,無法達成交易也沒關係,這件事早晚要告知陛下,又會由陛下宣佈給大家。”有著良好大家閨秀風範的少女輕輕說道。
“說來聽聽?”
“我在虛圈裡遇到了一個亞丘卡斯,用能力耍了點手段讓他不斷回憶關於虛圈的……重要的事物,在他提到的那些東西裡,除了背叛屍魂界的死神們,還有一件事……那就是破面們的‘數字’。數字似乎是以強弱進行排列的,數字的大小越是靠近零,實力便愈強。擁有這樣數字的的破面,似乎被他們稱為‘數字人物’。而其中最強的十位破面,便是被稱作十刃的一位數們……”
“還有二位數?”
“有二位數和三位數,三位數似乎是敗者,至於細節如何,我便不知道了。他們似乎……派遣了兩位數去現世襲擊死神。”彩花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即是說,現世現在遭受了虛的襲擊,確切坐標不明。”
Theodore看了眼身旁的雙胞胎兄弟,對方似乎跟自己想到了同一件事。但Theobald只是搖了搖頭,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不要輕舉妄動,我們要做的是在虛圈偵查。”
“我知道。”Theodore回答,彩花投來了好奇的眼光,但什麼都沒說,那大概也是她禮貌的一部分吧,他向她道了別,接著拽著Theobald的手離開了,“上杉,謝謝。”
“不用謝。”彩花眨了眨眼,露出一個溫婉的笑。Theobald雖然在他身後緊追著他,但腳步卻帶了一絲遲疑,他只好用更大的力氣拽著對方向前走。沙地在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響,大概是因為這裡的砂石比其他地方要更乾燥的緣故吧。
等他確定自己已經走到彩花聽不見他們的聲音的地方時,他回過頭去看Theobald的臉,對方的眼睛裡雖然帶著驚訝,卻並不困惑。
“我要去找他。”他將嘴唇貼在對方的耳朵上,輕聲說道,回應他的是打在腹部的一擊。他的兄弟將他按倒在冰涼的砂石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Theodore感到腹中升起一股無名火,他扼住對方的脖子,對他怒目而視。Theobald並沒有給他使自己窒息的機會,但一瞬間的錯愕讓他鬆開了手。兩雙灰色的眼睛注視著對方,然後,Theodore用膝撞擊向對方的肚子。剎那間,主動權轉換了,他將Theobald扔在地上,踩向對方的胸膛。
“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打架,是不是?”Theodore問他的孿生兄弟,對方只是看著天空,下一秒,他抱住Theodore的大腿將其扳倒在地上,Theodore因猛地失去重心而摔了個措手不及。Theobald抓住他的領子,將他的頭摁在沙地的地面上。Theodore掙紮著從沙漠上爬了起來,咳嗽著吐出肺中的濁氣。砂礫進了他的口鼻,他站起來,給了Theobald一拳,對方拉著他滾下了沙丘。他感到自己的大腦在頭殼中混亂不堪地……攪動。
動作終於停了下來。Theobald仍舊對他怒目而視,但他眼睛裡進了沙子,只好用一副老淚縱橫地臉看著對方。等到眼睛裡的異物感消失,Theobald才緩緩地說了一句話:“和你打架的感覺真奇怪。”
“呵,是不是和自殘差不多?”Theodore對他束了個中指,好先解心頭之火,“你就不想去找他嗎——那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你愛慕他,就是因為那樣我才會愛慕他。所以,滾你媽,”他說了句髒話,然後認識到自己也被罵了,但是誰管呢,“自己操自己去,老子要去找Vincent。”
“我怎麼可能不戀慕他呢,不,那不是戀慕,他就像天使像一樣,是個純潔的象徵,那不是戀慕而是一種崇拜——但他不是,他是虛,是墮落的羔羊,是阻礙神的道路的絆腳石,所以我們必須要除掉他,在徹底將那天使——那惡魔踐踏毀滅之後,殺了他。”
Theodore看向那雙與他無異的灰色眼睛,那雙眼睛在月色下顯得濕潤發亮,然後他感到自己的臉上掉了顆水珠,他的孿生兄弟在他身上哭得像個孩子。Theodore無聲地拍了拍對方的後背,後者將頭埋在他的肩頸上。此刻無聲。
“對不起。”在哽咽過後,Theobald輕聲說道。
Theodore搖了搖頭:“沒事,可我還是得說,你那一下真他媽疼。哦,作為這個的代價,你可以跟我說個連我也不知道的秘密,我真的不知道的。”
“……真有那樣的事情麼?”Theobald歎了口氣,沉默了片刻,大概是在絞盡腦汁想有什麼事是那樣的,“……那天Vince走了以後我把他的圍巾保存起來了……額,哎,再講下去有點……”Theodore看了他一眼,“……之後我聞著Vince留在圍巾上的氣味後射了,Vince的……啊不,Vincent義駭的味道真棒。”
“這件事我知道,那個圍巾是我洗的。”
“……你竟然洗了。”Theobald一臉可惜的樣子,讓Theodore感到有些窩火,他吹了個口哨,然後問道:“還有嗎?”
“啊,我……自從Vincent和我們一起在沙發上看電影之後我就喜歡在沙發上……”
“好,可是我知道這件事,還有別的沒?”
“Vincent祈禱的樣子很聖潔,雖然他並不信仰神,啊,那無妨,因為那並非我等的神……我想將他……”Theobald的聲音越來越小,Theodore決定別開臉去,佯作冷酷地說道:“這些事我都知道,你還有沒有別的要講的?這些他媽的可不值你揍我的那一拳。”
“……”Theobald的聲音小得幾近囁嚅,Theodore盯著對方移開視線的雙眼看,孿生兄弟的臉漲得通紅,聲音嘶啞且不好意思地說道:“……現在……想著文森特的事情……我興奮了……”
“靠,你別在我身上硬啊!滾去自慰!要不然就用影之領域去別的地方找人啊傻逼!”
“……我又不像你一樣有砲友,教堂的神父和女人鬼混是會被人說閒話的……”Theobald捂住了臉,但Theodore看出他憑著指尖的縫隙在觀察自己,“我……開玩笑的,你知道我沒什麼可說的秘密。”
“好吧,”Theodore咳了咳,“如果,一個可能,如果我們把Vince帶回無形帝國,你覺得如何?這樣就既可以為王效忠,也能滿足我們的私慾了。”
“身為王的戰士,不應當假公濟私。”Theobald平靜地說道,纖長有力的手指指向Theodore的額頭,撥開他蓋住眼睛的劉海,那上面有道很久以前留下來的傷疤,“若是你要做這件事,我不會與你同謀。”
“說的倒是好聽,虛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Theodore抬起頭,“你其實是最想將他抓住的人吧,只是你怕你失手殺了他,因為你對王的忠心讓你比我更厭惡他,是不是?這樣吧,我去把他帶回無形帝國,而你,留在這裡,和其他人一起完成任務,如何?”
“你沒必要做自我犧牲的角色。”
“這不是自我犧牲,是我的慾望。不要把一切都怪罪在自己身上,我最討厭你這點。”Theodore伸出手來,探向對方的額頭,輕輕彈了彈對方。Theobald閉上了眼,等他移開手再睜眼,“不用想太多,我是你的一部分,是你慾望的表現。”
“你不需要這樣。”
“我們是不完整的,從誕生起便是。不用擔心,正因為這樣我們才是孿生子。我很高興你是我的兄弟(半身),要是換成別的混帳,我大概會想殺了他。”Theodore在他耳邊說道,他直起身子,在柔軟得讓人失去了力氣的沙漠中向前走去,口中哼著不知何時在腦袋裡浮現出來的兒歌。那好像是在孤兒院裡的時候,有個孩子唱的童歌,他至今也沒搞清楚那首歌到底是不是作出來嘲笑他們的。
五
霞雲翻滾著在天空中移動,橙紅色的天空證明此刻是在忙碌的白日與人類放下戒備與疲勞的夜晚之間的界限。行人們像常日一般在街道上行走,或是苦於擁擠的道路。與往日並無不同的平凡黃昏裡,沒有任何人察覺到這片土地所發生的異常。這個城市在以前便是靈子充沛之地,到了現在,靈子的數量早已倍翻,成了不可多得的重靈地。
Theodore向著人群的逆流行走,有不少人從他身旁擦肩而過,大多低著頭,或是目視前方,沒有任何人察覺到天空上多出了黑色的裂痕。每隔一段時間,天空的巨大裂縫中便會有黑影從中湧出。
滅卻師說到底不過是靈力較為強盛的人類罷了,在這種時候待在人多的地方並不明智,靈力強的人類在此時就好比拋入魚池的餌食,若是不快些行動很快就有虛感知到那份靈壓會前來。Theodore並不想在人太多的地方進行戰鬥,倒不是因為他害怕影響到普通人,而是因為會帶來麻煩,束手束腳。
他看到前面有個校園,現在這種時候,學校應該早就放學兩三個小時了吧,即使有社團活動也早就結束了,在天黑之前先在那地方等待——大概是個不錯的選擇。他思索著,像個少年似的翻入了墻內。和他想的差不多,校園裡幾乎看不到人影。他走進教學樓,空曠的樓道讓人想像不出這裡在幾小時前曾堆滿年輕的生命。學校不同於住家,一旦沒了人就會顯得空寂落魄。
Theodore踏上臺階,雙眼不經意地掃過墻上所懸掛的東西,多半是些獎狀,或是經由中學生之筆所做的稚嫩畫作。他走向建築物的高層,用了點下三濫的地方學來的“小技巧”打開了天臺的門。
不過是比地面高出了幾米而已,天臺的氣溫卻讓人感到一種涼氣灌入骨子中的滲透感。Theodore瞇起眼睛,看向四周,學校的建築本身要比周圍的民居樓高出一截來,晚風快速且猛烈地吹過,在他耳旁呼嘯著,撩起蓋住眼睛的劉海。他站在高處,望著周遭的街道,星羅密佈的城市讓人眼花繚亂,他看到有行人和車輛,有老人和孩子,自然也有成年男女,他們匆匆走過,彼此之間不多看一眼,這地方並不高,甚至只需努力一番便能勉強看到行人的臉孔。
這裡很安靜,是個適合思考的地方。
他想起第一次和Vincent正面談話的時候。那是個恬靜的午後,他在圖書館裡看見了那個像貓一般的少年。對方坐在長桌旁,讀著一本獄中記。廉價的平裝本被圖書館的塑膠書套包裹著,塑膠書皮因指尖的溫度發亮。
他與他對坐。少年不為所動,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似的繼續低頭看書。他看到對方白皙的膚色和纖細的頸部,還有略微下垂帶著點慵懶的灰藍色雙眼。
他很久以前便知道Vincent的存在,Theobald沒有向他說過,但他憑著他孿生兄弟眼睛裡所帶有的那種眼神讀出來了——那是久違的愉悅,他太久沒從那個人臉上看到過那種表情,那神情如同燃起的火苗,在Theobald沉靜的外表下默默燃燒。而他Theodore會將那層虛假的外皮剝下,讓那慾望爆炸。
“日安。”他壓低聲音對那少年說道,對方沒有理會,或許是因為書中的情節太過精彩了而沉浸於其中,對現世世界失去了感知。他感到無趣,便喝起了從自動販賣機裡買來的罐裝咖啡。咖啡的味道很糟糕,似乎是為了模仿真正的咖啡,而刻意製造出了一種彌留在舌尖上的虛假餘韻,人造的味道令味蕾躁動。他瞇起眼睛,試圖將那種感覺壓下去。坐在對面的少年翻動了紙頁,然後視線相交了。
他能理解Theobald為什麼會喜歡他了。
“……先生,請不要在圖書館裡喝飲料。”少年躊躇了片刻,但還是開口提醒他了。Theodore故作調皮地眨了眨眼,說道:“不,這只是罐垃圾水。”
似乎是被逗笑了,少年的嘴角微微勾起了片刻,但很快他又恢復了那副慵懶的表情:“即使這樣,在圖書館裡喝東西還是不對……先生。”
“好,既然你那麼說,那我待會兒就扔了它。”他注視著對方的眼睛,對方也在注視著他,“——這東西‘本身沒有多少價值,確實沒有真正的存在價值’,不是嗎?”
“但它存在。”
“如果你只是說它在那裡的話,那麼確實——這東西就在這兒,但是他沒有意義,作為一杯飲料,他沒有價值。某種意義上,有價值的東西與其存在本身並沒有太大的關聯。”
“請不要這麼說,”少年的語氣依舊平穩,但能從中聽出一絲不高興來,Theodore賠了不是,但對方再沒說什麼。一時間只能聽到紙張翻動的聲響,Theodore撐著下巴仔細打量起對方的容貌。以歐洲人的面孔來說,少年的五官柔和,但仍帶著白種人的特徵。少年有頭捲曲的頭髮,看起來有點亂,讓人想伸出手揉一把。
——感覺很像貓。Theodore想著,看著對方沉浸在書本中的正臉,把手伸了過去,輕輕觸摸起對方的劉海,然後是柔軟的髮絲,髮根,最後是額頭的肌膚。
“您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少年輕聲說,微微瞇起眼睛來,“長相,只是劉海方向不一樣。”
“嗷,Theobald嗎,我們是雙胞胎。”
少年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不過您除了長相外和Theobald先生相差甚遠呢……”
“是嗎?”Theodore饒有興趣地看向對方,少年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該說些什麼,“我覺得我們很相似。”
“該怎麼說……我覺得Theobald先生非常正經,但是您……唔,失禮……”少年垂下頭,但仍注視著Theodore的雙眼,後者笑了起來。
“我的名字是Theodore。”
“Theodore先生……給人一種……非常輕浮的感覺,像是隨時會飄起來的樣子——”Theodore抬了抬眉毛,少年咬牙,繼續說了下去,“Theodore先生看起來有點不可靠……Theobald先生就相反呢。”
“你可別被他那個假正經給騙了,他其實是個變態。”Theodore吹了聲口哨,但Vincent只是搖了搖頭,繼續醉心於書籍。半晌,他才又抬起頭,這次雙眼投向圖書館的窗外,玻璃窗上多了雨滴的痕跡,起初不過是幾條看不太清楚的透明細線罷了,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落在玻璃窗上的雨珠越發多了起來。雨聲不斷,將此時的圖書館襯得靜寂。
“下雨了。”
“一起走嗎?我帶了傘。”Theodore問道,伸出一隻邀請的手,對方點了點頭。他們走下樓梯,在服務站借走了那本簡裝版的獄中記。下雨時空氣中的溫度冷了幾分,他看到Vincent裹緊身上的衣服跟在他身後。他撐開那把傘,將對方摟了過來。
“Theodore先生……這樣怪怪的,我有點不舒服。”對方輕輕說道,Theodore看著對方那頭有些亂篷篷的捲髮,揉了揉。他將傘微微傾斜,將傘的那頭微微傾向Vincent。
雨水敲擊著傘面,如同有節奏的鼓點。雨聲愈是嘈雜,內心便越能夠安靜下來。兩人並行走在已被雨水浸濕的石磚路上,濕潤的空氣裡帶著綠植被打濕後發出的香味。他們彼此之間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他把傘更傾斜了些,好讓雨水不濺濕Vincent的肩膀。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是因為對方的身體太過瘦小吧。
“Theodore先生,您不用這樣的。”Vincent小聲說道,Theodore不置可否地笑笑,沒再說什麼。雨聲漸大,雨水開始猶如瀑布向下而去,他低下頭看著Vincent,對方也在看著他。
“要去哪躲躲雨嗎?”他問,Vincent沒有回答,他拉著對方的手,那隻柔軟的屬於少年的纖細之手摸起來涼涼的,感受不到對方的體溫。他將對方帶至空無一人的車站牌下。現在是工作時間,車站沒人。Vincent有些困惑地看著他。
這樣就好,你沒必要知道我想要幹什麼。他想,然後俯下身來吻向對方的嘴唇。少年因為緊張,雙唇繃在一起。
“放鬆。”Theodore撩起對方耳邊的頭髮,輕聲說道,少年還帶著孩子氣的臉因害羞而漲紅,他看到對方的眼中有氤氳的水汽。
“Theodore先生……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因為喜歡,這就像是在嚐蛋糕。”他輕輕回應道,然後再度吻向少年,這次吻得很輕柔,當他感到Vincent的雙唇放鬆下來後便趁機用舌頭撬開對方的嘴唇,品嚐對方的口腔。少年的吻技很生澀且不帶情慾,於是接吻完全由他來主導。
吻畢,他鬆開少年的肩膀,後者倚靠在公交車站的站牌上喘氣。
是喜歡嗎?是愛嗎?不,他並沒有抱有那種複雜又廉價的感情,他只是盲目地喜歡追求純潔有美麗的東西罷了,與其說是那種感情,不如說是欲求,不如說是傾慕,不如說是崇拜。他俯下身來抱住少年的腰,感受著對方在自己懷裡微微顫抖的愉悅。然後在對方的耳邊輕輕吹了口氣:“我會再去見你的,我想和你談談對獄中記這本書的看法。”
Vincent的嘴唇被他吻得紅腫,他茫然地抬起頭。
“悲哀的背後始終是悲哀。”他用稚嫩的語氣,說了句不明所以的話。
“那便是悲哀的靈魂。”對這少年的言語,Theodore只覺得更加有趣罷了,他用手輕柔地撫摸對方的臉龐,然後看向他的那雙深灰色雙眼,用大拇指輕輕觸及對方柔軟的唇部,“這把傘你拿著吧。回見了,可別告訴Theobald那個混蛋,我見過你啊。”
少年不解地眨了眨眼,Theodore笑著離開了他,在雨中快步離開了。他回頭看去,看見少年惘然地站著,手中撐著那把寬大的傘。
Theodore搖了搖頭,看向身下的街道。這地方比他想像中要更無趣。而現下太陽已經沉到了地平線下,唯獨西邊還不死心地帶著點光。但很快,連那點光亮也消失在了天邊。Theodore笑著望向天空,因燈光污染遲遲見不到星辰的天空上多出的洞口靜靜地停滯在那裡,不時有如小黑點般的虛跳下來。
夜晚已經降臨,現在是狩獵的時間了。
六
“這次一定會殺了你的。”Theodore微笑了起來,下一秒,灰色的大刀劈砍而下,因重力所得來的爆發力顯現了出來。可惜的是,這一刀並沒有砍中,而被少年躲了過去。
少年的神色變得比方才更為緊張,下一刻,四周起了濃霧,濃霧中混亂的靈子讓人辨不清對手的方向。Theodore知道,對方一定會趁著這個機會快些逃離,因為Vincent並不是個喜歡與人相爭的人,然而他早已準備好了對策。
“百夫長的長槍與聖人的血,目視明亮吧,我的左眼。”Theodore快速地永昌完畢後,感到左眼一陣灼痛,同時,右眼的視力在瞬間衰退了下來。濃重的靈子凝聚在右眼上使眼球一陣脹痛,視野卻變得清晰了起來——準確來說,這是個用視覺來感知靈子濃度的技能。對靈子感知天生要高於死神或是虛的滅卻師來說,原本是不需要用到這種招數的。這僅僅是個為了抓住Vincent而使用的技能,那是Theodore向那位至高無上的神、滅卻師的王者討教所得來的東西——
可這個招數僅僅能維持數秒罷了,眼球這麼脆弱的東西,被大量靈子附著後所能承受的時間並不難想像。
一秒。
濃霧飄散於四處,空氣中的靈子濃的讓人看不出哪裡有什麼不同。
二秒。
左眼在叫囂,在扭曲,他感到自己的晶狀體大概快要破碎了,而視神經幾近斷裂。此刻變得毫無用處的右眼則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灰白色。
三秒。
Theodore用冒褻揮開了濃霧,霧氣微微四散開來,而在濃霧的盡頭,他看到那少年詫異的眼光。緊接著,冒褻咆哮著砍向Vincent。這時,結實的鎖鏈飛了過來,使他的攻擊偏離了軌道。黝黑且沉重的鎖鏈纏上Theodore拿著武器的手,使他無法再行動。
——Vincent的攻擊模式他已經看穿了。少年攻擊人的手段,不過就是不停地限制對手的戰鬥能力罷了,視野上的限制,還有動作上的限制。Vincent真正想做的,就只有逃走,而不是傷害。意識到Vincent這種有悖於虛身份的仁慈特性,他感到胸口的心跳為嚮往純潔而躁動。
啊啊……這就是愉悅嗎,這就是他所渴求的愉悅嗎。他再次確定這就是他所欲求之物。Theodore想著,用起飛鐮腳向前衝去。體內的血管默默地吞噬著靈子,將滅卻師的“血裝”引發而出。無視捆在身上的鎖鏈,Theodore比剛才要更快、更強、更兇猛的攻擊向著少年襲去。
冒褻之刀與鐵鏈相撞擊,放出叮啷的聲響。
“Vincent!Vincent!不要光顧著逃跑啊!快點,讓我看看你更多的一面!讓我看看作為‘怪物’的你啊!”Theodore大笑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稀薄的霧再度起了,這次卻沒了之前的濃度,即使相隔數米也能看得清楚。
“我明明已經和你說了,不要再逃了啊,Vincent!快點!快點攻擊我!”Theodore隨意地切換著身上的血裝,將其調節成靜血裝。剎那後,Vincent的右手凝聚出一個白色的光球,射向Theodore的胸口。伴隨著衝擊力,白色的軍裝在被擊中的位置破開了。Theodore知道他的肌膚上已經出現了靜血裝狀態被攻擊時會出現的那種紋路。
Theodore再度大笑了起來:“我來告訴你個有趣的事情如何?我們滅卻師最厭惡的東西就是虛——不是討厭,而是生理性的厭惡,那是歸根於滅卻師對虛沒有抵抗力,虛會將我們的身體‘侵染’——當然了,如果我們使用了血裝,虛的攻擊就多多少少無效了……別跑嘛,”他用冒褻切斷了對方的去路,於此同時,銀筒中的靈力被施放而出。
“揮下銀鞭,墜落至五手石地。五架縛!”
靈力在空中匯為一個小點,繼而再包裹住對手的身軀。Vincent的身體動彈不得,那雙灰藍色的眼睛中多了些不甘與痛苦。Theodore因那表情而感到發自肺腑的歡愉之心,他湊近他的耳邊,以近耳語的聲音對少年說道:“如果你現在不是虛的話,我大概要舔上你的臉頰了……Vince,看在你這麼可愛的份上,我就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滅卻師的弱點是靜血裝和動血裝切換的那個瞬間。”
Theodore感覺到少年在顫抖,他抬起頭來,望向了少年那雙無垢的雙眼,對方的心靈之窗裡已沒了剛才的不甘,反之是下定決心的堅強。
“歌詠吧!青行燈!”Vincent喊道,然後——
在剎那間那白色的束縛歸於無用,濃霧再度四起,Theodore瞇起眼睛來,粗暴地用冒褻揮開了武器。方才捆在手上的鎖鏈絲毫沒有影響。Vincent走了過來,頭上已多了兩個不屬於人類的特徵——那是貓科動物的耳朵。
“果然是可愛的貓咪啊,Vince。”Theodore喃喃道,卻沒有閒下來,一個飛廉腳使出,他再度貼近與Vincent間的距離,“哎呀,這是怎麼回事……類似死神的卍解一樣的東西嗎,不管怎麼說,還真是適合你。”
“Theodore先生,請您不要再那麼說下去了。”
Theodore笑了起來,他知道對方的本質不可能這麼快就變化,Vincent——大概是想在快速地攻擊之後限制他的行動再逃走吧。
“我可是一定會殺了你,Vincent。”他用與往常無異的音量說道,切換到動血裝模式,冒褻再次揮向對手,封鎖對方的退路,隨後,破壞陣聖噬發動,他詠唱那道術,“大氣的戰陣,接收聖杯吧!聖噬!”
以Vincent為圓心,銀白色的靈力化成了壁障。但Vincent使用響轉的速度比那術發動要更快些——他在破壞陣發揮自己的功效之前便沖了出來。靈活的少年身軀揮舞著鐵鏈向他襲來,他匆忙地切換血裝,但已經太晚了。
下一秒,Theodore的身軀被擊中。
再下一秒,人類最原始的武器之一——牙齒咬上Theodore的暴露在軍裝外的喉嚨。
然後下一秒,Vincent鬆開了口,用那雙藍色的眼睛看向對方。被虛所侵蝕的傷口處出現了黑色的痕跡。
“您不該告訴我您的弱點的。”
Theodore再度笑了起來:“啃咬喉嚨……還真是情色……Vince,我等你靠得這麼近,已經等太久了!”
“……?!”少年瞬間的詫異使他無法反應過來,然後,Theodore將銀筒投擲而出,碎裂開來的銀筒中流出無數的靈子,像繩索一般向著少年的身體包圍。
“紅繩,捆縛敵人。指引我等。”Theodore用嘶啞的聲音喊道,瞇著眼睛看向被他所“捕獲”的獵物,Vincent已經無處可逃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頭髮,少年顫動著,別開頭避開他的雙眼。
“你……竟然只是為了把我抓住,就把自己的身體當做誘餌嗎……”
“是湊巧的——誰知道。”Theodore捧起對方的臉蛋,讓對方不得不直視自己,“不要把眼神移開,來吧,讓我想想看——啊,被虛侵蝕就是這種感覺而已啊,該怎麼說,雖然有點惡心吧,但因為是Vincent,所以還不錯呢……這就好像野生的蟬在樹上叫的時候會覺得嘈噪,被自己抓住的蟬卻叫得響亮一個道理嗎……”
“……?”
“不要說話,只有這段時間,你完全是我的所有物。再過一段時間——就不是了。”Theodore將食指放在唇前,向少年笑了笑,“我將帶你去見我等的神。”
影之領域的入口張開,他帶著Vincent走了進去。
七
“相當不錯的戰果哦,不過Dore把自己搞得滿身是傷!這就不對了呢!”黑色的王者鼓起腮幫子,環起手臂,像個普通的小女孩在生氣一樣,白色的王者則搖了搖頭,“獨身一人去現世,也有些不妥。”
“抱歉,我的神,這是我的失職。”Theodore半跪下來,向他的王者們贖罪,後者很快寬恕了他。
“雖然由我來治侵染會很快,但有人剛剛成為星十字團的成員。Theodore,你去找百日紅千海,實驗看看她的圣文字‘P’吧。”
“是的,如您所願。”Theodore行了禮數,坐在用高柱支撐的王座上的王者沖他一笑。他退下,門外等待著他的身著一襲白衣的巫女。這種與無形帝國的軍裝風格完全不同的衣服倒是讓他覺得挺新鮮的。
“您好。”名叫百日紅的千海巫女唯唯諾諾地點頭,向他問好。Theodore附和性質地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
“你的圣文字?”他問道。
對方似乎在專心想事,聽到這聲音后嚇了一跳,她明顯禮貌性地看向Theodore的雙眼。但百日紅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我的圣文字是P,Protection……可以保護大家,并治愈曾經受到,或是現在受到的傷害……啊,那麼接下來……請多指教。”
百日紅千海推開醫療翼的門,帶著Theodore走了進去。一塵不染的房間內擺放著排列整齊的病床還有各式救助傷患用的工具,有些是物理性的,有些則是靈力性的。他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百日紅似乎有些緊張。
“這還是我第一次使用我的能力,如果在之後出現了問題,請來找我……”巫女行了個禮,然後,那雙獨屬於女性的手掌心中生出了一團讓人感到暖意的光線。Theodore安靜地躺著,等著那個唯唯諾諾的巫女把他治好,過了片刻,他意識到喉部被虛所侵蝕的部分已經消失,而那傷口也已經愈合。
“——可以治療虛的侵染的能力?”Theodore饒有興趣地問道,百日紅點了點頭。
“但是……並不是很厲害的能力,沒有辦法保護人免去死亡。雖然可以保護人們面受過去受的傷痛折磨,但是未來性的預防,就不行了。似乎殘疾的傷也不行……”
“原來如此。”聽對方的解釋聽得有些膩味,Theodore只隨意地點了點頭打發了過去,他看向天花板上懸掛的燈。這時,醫療翼的門再度被推開了,Theobald走了進來。百日紅似乎意識到自己這個外人不應再多干涉他人的私事,說了句注意身體后便離開了醫療翼。
“很有禮貌。”Theobald說,Theodore搖了搖頭。
“煩死了。”他說,“嗷,你還沒……動吧。”
“當然不會。”Theobald說,“我們約好的,不是嗎?再說我也沒有恬不知恥,這是你捕獲回來的獵物。”
Theodore靠在床背上,哼了一句:“使人生厭的偽君子。”
“隨便你怎麼說。”
在一片靜寂中他看向窗外,憑著那外頭的景色,他意識到,冬日即將來臨。
“我們的生日好像快到了。”他說,Theodore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這麼說來,我們倆從以前就因為生日和聖誕節是一天,每年只能得到一份禮物,又因為我們是——”他停了下來,最後決定放棄那個詞,“所以原本一年應該有四份的禮物,只有一份。”
“是。”Theobald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好吧,今年我不介意和你共享一份聖誕禮物了。”Theodore說道,“Vince已經在無形帝國了。”他抬起頭來看向那雙與他自己無異的灰色雙眼,那個跟他長相一模一樣的野獸雙眼裡的慾望在翻滾,他看到了那種夾雜著痛苦的愉悅之心。Theobald的右手抓向自己的心臟,倚靠在床邊。Theodore聽見他的同胞兄弟嘴裡在喃喃著:“Vincent……Vincent……啊……熟成的時機終於到了……那……甘美如紅酒般的少年啊……品嚐,然後……玷污……破壞毀滅……!”
Theobald的雙眼中閃動著狂熱的色彩,他跪坐在床邊,Theodore聽到他的氣息已經紊亂。兩雙灰色的眼睛對視著,讀取對方雙眼中的慾望。Theodore站了起來,他走出醫療翼。走廊上有個熟人走了過來。
“上杉,謝謝你的情報。”
“不用客氣。”上杉彩花輕聲說道,好奇地看向他,“Theodore,辛苦你了。”
面對對方那種層層遮掩的禮貌,Theodore決定直截了當地問他要問的事情:“你知道關押我抓住的破面的地方在哪裡嗎?”
“我可以帶你們去。”上杉彩花輕聲說道,伸出一隻手,示意他們跟上。Theobald道了聲謝謝。三人在狹長的走廊中步步向著牢房埋進,直到彩花停在了一個房間外,她敲了敲門,然後點頭示意Theo這裡是關押Vincent的地方。
——這女人在這種地方也有不必要的禮貌,真是讓人感到心煩。Theodore想著,邁了進去,房間內,那個熟悉的少年在盯著他看。灰藍色的眼睛已無往日那種慵懶,而是一種他描述不出來的感情。
“Vince,早上好。”Theodore說道,俯下身來,好讓自己與對方的視線持平,“你被手銬拷起來的樣子真美,我喜歡你的眼睛。”
對方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看著他。Theodore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上杉彩花走出了房間,讓他頭一次感覺到了那種禮貌的益處。
他許久未曾使用的圣文字在此刻有了用處,他緩緩撫向對方的臉龐。Y-“Yourselves”的能力開始發動,憑著觸覺,無數的信息傳遞了過來。
疼痛的鞭笞。昏暗的房間。早逝的友人。疾苦的折磨。逐漸消失的力量。病痛。困惑。恐懼。空虛。混沌。初遇光亮的溫暖。與初戀相識的快樂。愛慕的情感。——再之後他遇到了Theo,帶著半點困惑地,認識到了友誼。直到在那個十字路口上,被他們刺傷了身體。
這些都是屬於眼前這個人——破面,Vincent的回憶。
Theodore鬆開了手。
“情報讀取完了。”他眨了眨眼,看向Theobald,“讓我先嘗一口。”
“不要操之過切。”Theobald冷冷地說道,別過臉去,默認了他的行為。
Theodore坐了下來:“我才剛剛被虛侵染過……當然。吶,Vince,之前我已經看到過你不為我所知的一面了……接下來該我回報你了。”
他將自己平日用衣物隱蔽起來的部分暴露在外。少年的眼神起先是困惑,然後是恐懼,但被限制住行動的手腳讓他沒辦法避開。Theodore滿足地看著對方的表情,享受著那份困惑與恐懼帶來的甘美,那讓他更為興奮了起來。
“……Theobald先生!”仿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Vincent向著身邊的另一個人呼喊道,Theodore的同胞兄弟無言地別過頭去。狹小昏暗的房間內,“那種”聲音異常的響動,“Theodore先生,別,別這麼做……”少年輕聲懇請,然而Theodore並不為其所動。少年不停地懇請著,知道意識到Theodore根本不會聽得進去后,便閉上眼睛,好像這樣就能讓那聲音也不進入大腦中似的。
“Vincent,不要合眼,看著我。”Theodore命令道,帶著點粗暴地拉過對方的臉。直到興奮的頂點過後他才鬆開對方。少年的眼中帶著些氤氳,不甘地看向他。
“你能意識到我對你的傾慕之情了嗎?Vince?”Theodore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對方只是搖了搖頭。他看到那雙眼睛里少了困惑,多了厭惡的表情。
“Theodore先生,獄中記的倒數第二章的名字,你還記得嗎?”
——我不會寬恕你。
Theodore大笑了起來,然後吻向Vincent的額頭,在對方帶著些憤怒的眼神中走出了囚房:“我會再來看你的,Vincent。”
他踏上走廊,關上囚房的門。走廊上,上杉彩花站在那裡,用看垃圾一般的嫌惡眼神看向他和Theobald。Theodore視若無睹地走過她身旁,那一慣禮貌的少女唯獨在此刻皺著眉頭,壓低了聲音,輕輕吐出兩個字:
“惡心。”
【實在太困加上這週基本都是考試還有準備考試所以沒什麼力氣再寫下去……以後補吧真的。】
川上托馬斯再確認了一次地圖,他演了口唾沫,然後看向眼前陌生的站台還有鐵道旁懸掛著的車站名進行最後一次確定。接著他得出一個結論,或說一個事實——
他迷路了,完全且不可逆的。然後這個地方——這個鬼地方,似乎偏僻得早就出了市中心那片踢個足球都能踢出去的範圍。
本來約好了和上川司令一起去買高達模型專門店買漆色的結果那個不爭氣的司令嘖嘖……好吧他不想提那個幾個月以後會變成他副司令的女人。
他原本以為能靠著自己找到過去的路,哪怕再不濟也可以靠著詢問路人找到正確的位置,但沒想到他在問了兩個“看起來很和藹可親的”高中生后先是拐了好幾個彎后回到原地然後橫穿馬路最後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一個往地下的通道……
站台上看不見半個人影。
哦,要是月台上的大牌子寫的是如月兩個字,他大概就更害怕了。但他自認為自己是個將科學當做唯一真理的人,所以他只是聳了聳肩,衷心地祝願那兩個高中生接著發現自己在個陌生的地方醒來然後遭遇蔥星人……他甩了甩腦袋,跳上即將關門的列車,幾秒后列車門在廣播聲中緩緩關上。他找了個離門較近的地方坐下,列車啟動后發出鐵軌與車子互相撞擊,發出有節奏且無限循環的聲音。他把頭靠在玻璃窗上,決定靠胡思亂想打發時間。Zeta和馬修斯駕駛員躺在他的書包裡,戰鬥機則放在另一個夾層,而機動部隊里最沒用最頑固不化並且是最膽小的航母被他扔在了家裡。
他由衷希望那艘航母能被敵軍摧毀,真的。
今天他之所以能在這種時候出來要得益于日程寬鬆的學校又多了個假期,感謝上帝,參加Game的人似乎都忙於自己的生活。這個時候他可以趁著美好的安靜躺在玻璃窗上睡一覺……或者,發呆。他的眼神在所見的一切間游離。
車廂的地板花紋看起來很像星空。
高速切換的路邊風景。
空曠且只能看到僅僅幾個乘客的車廂。那些乘客有的目光急切地看著表,而另外一些則在打盹,或許在他們打盹的時候已經錯過了目的地——誰知道呢。他決定先休息會兒。將自己的意識放鬆下來,倚靠在玻璃上的感覺很舒服,他習慣這樣。
列車緩緩地駛進站口,門開了,上車的是個金髮少女,然後在少女斜背包裡露出一角的那玩意正是某個……酷似熊貓的玩具。
“哎呀……川上托馬斯就是你嗎,看起來有點弱啊。”金髮少女說道,擦了擦額前的汗珠,然後——
毫無防備的一拳揍上托馬斯的臉頰,後者原本想依靠反應速度逃開,但只不過是多移了幾毫米而已。他下意識地摸上臉,不停地按揉那塊被揍到的地方,接下來又是一拳打向他的額頭。
這傢伙是……玩具使?球的玩具使?川上托馬斯感到大腦在顫動,他根本不知道這女孩這麼做有什麼用意……這不是完全沒用到什麼玩具嗎,這么原始的戰鬥原來也可以嗎……?
當然,比起那種東西來,另一個刻在骨子裡的可稱之為烙印的東西讓他先喊了出來:
“你竟然敢打我……!連我爸爸都沒打過我……!”
*三流小说设定。
*灵感来源于手机游戏。
*写完以后觉得有点像loveless和国产小说(斗罗大陆?笑)背景的混合物。
*中二程度爆表。
世界观
在类似地球又不同与地球的某个世界里,灵魂的概念有着其他的意义。
比如“武器”。
比如“防具”。
比如“制裁”。
名词解释
灵魂:即武器,即防具,即制裁。性格决定精神,精神决定人格,人格决定灵魂。个人的性格不同注定了他们的灵魂会是不同类型的“形而下的存在”。一般来讲,较为外向、有攻击性的人会有“武器”灵魂,灵魂为“防具”的人则多半能承受巨大的压力,并且比较外向,在属性比较特殊的“制裁”类灵魂拥有者,基本上是中立、中庸的。
青春期:青春期的少年人格还未发育健全,因此“灵魂”是不稳定的存在。处于这段时期的人,灵魂没有具体的类型,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而让灵魂产生变化。
学校:将少年与少女们的灵魂囚禁、管制、塑形的地方。十年制的教育机构。在这里,人们的灵魂可根据“普适灵魂分类法”而得到最终的塑形。为了使少年与少女们不至于互相“影响”“洗格”,被分成不同类型的灵魂的学生在除“搭档训练日”与“愉悦节”外的时间无法见面。
普适灵魂分类法:即在人的灵魂尚未完全塑形之前,推测其最有可能的灵魂类型,并在此人以后的人生中使其得到成为本类型的最佳教育。人们一般认为八岁是最适合进行普适灵魂分类法测试的时候。
实体化:人们的灵魂是可以实体化的。
“武器”:三大类灵魂中的一种。外界普遍认为此类灵魂适合进攻,防守方向偏薄弱。这类灵魂实体化的模样通常与武器相似。
“防具”:三大类灵魂中的一种。外界普遍认为此类灵魂适合防守,进攻方向偏薄弱。这类灵魂实体化的模样通常与防具相似。
“制裁”:三大类灵魂中的一种。非武器非防具的灵魂。通常只参与战斗时的裁判阶段。这类灵魂代表绝对的中庸与中立,多为公正公平的象征。
“废弃物”:即类型处于混沌状态的灵魂。通常人格的表现为人格分裂等。这类人的灵魂没有一个具体的方向,多数未曾接受学校的管制。这类人通常与垃圾划上等号,虽然没有一个统一的称呼,但人们通常叫他们——废弃物。
洗格:人与人相处时,或多或少会受对方影响。洗格即是对此类事件的笼统概括,即“洗去对方的人格特质”。学校的存在目的之一在于避免此类事件的发生。
搭档:通常,“防具”类灵魂拥有者需要与“武器”类灵魂拥有者进行搭档,如此才能发挥出更加强大的实力。学校在学生接受教育后的第四年会为防具类灵魂拥有者和武器类灵魂拥有者进行搭档。
搭档训练日:学校统一开放的、可以让不同类型的学生聚集在一起的日子。在这个日子里,“防具”类灵魂的学生和“武器”类灵魂的学生可以见面,并肩战斗。
愉悦节:学校统一开放的、可以让不同类型的学生聚集在一起的日子。这是一年内只有一次的狂欢节日,学校已经维持这个传统长达百年。
魔怪:恶魔、怪物、怪兽、魔兽一类物种的通称。人类文明诞生前就已经横行于地面的可怖怪物。没有“灵魂”。但拥有远比人类要强韧得多的身体。
彼岸:概念类似“天国”。在这个如同传说般的地方,所有的东西只存在灵魂,并且异常地强大。
其他
关于社会构成:
社会一般由制裁型灵魂拥有者进行统治。
一般来讲,社会中的社会地位是制裁>武器>防具>废弃物。
社会鼓励同类型的灵魂拥有者结婚生子,废弃物与其他类型的灵魂所诞下的子嗣不被彼岸之神祝福,是比废弃物本身还要低等的存在。
关于信仰:
多数人相信着彼岸与彼岸之神。少数人没有宗教信仰或是信仰其他神祗。
世界观
那大概是很久以后的世界。
毫无征兆的,宇宙开始了崩溃。而同时,奇特的“空间”开始出现在地球大气层的上方。
抱着赌一把的心态,部分人类离开了生育他们的母星,选择了出现在前方的,身为“异乡人”的道路。
名词解释
“空间”:越一百四十年前出现在地球大气层的物体。类似黑洞。彼时人类人口中五分之一进入“空间”,以求得生存的地方。
Ark Plan:即方舟。承载了人类,在“空间”内寻找立足之地的移居计划。
洪噬:因空间的物理法则与地球不同,会出现人类无法理解的“法则崩溃”——通常是空间、时间上的某种扭曲。洪噬就是指这种现象。在一些地区,洪噬来的想当频繁,而在另一些地区,几乎是没有“洪噬”这种现象。令人庆幸的是,除了2229年的那一年的史上最大洪噬日,其余的洪噬并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空间与时间上的异常。
异化人类:因空间的物理法则不同,自身出现了不正常姿态的“少数人类”。截止到今日为止,异化人类的人口越为人类人口中的1.7%。
空间自救政府:在人类进驻空间后十年成立的政府,到了今日已是强权的代名词。
分区:根据物理法则是否近似地球而分出不同等级的区域,有从1到7七个等级。其中1为最近似地球,7反之。
特权区:物理法则几乎完全与地球一样的地方。这里的人们生活富裕,不愁衣食,多为政府官员与资产家。
机甲:类似坦克或自动战甲一类的武器。分为超重量级(10t以上、可说是无法行走的巨型炮台)、重量级(5t-10t)、中量级(1t-5t)、轻量级(1t-0.4t)。民间禁止持有重量级或超重量级的机甲。而中量级机甲与轻量级机甲的战斗则有各自的比赛和体育运动。其中中量级以上的机甲驾驶方式较考验操作,而轻量级则是如同古代盔甲一般的存在。(对啦就是钢弹(并不是
纳米炮刃:因非稳定已停用的旧时武器。可自由变换形态。(对啦就是千机伞(并不是
历史事件
2081年7月29日:在银河系进行探索的U联合国截获了一段异常的电频。部分科学家推测其为外星人发来的信息。在日后的推论中,多认为此是宇宙崩溃的前兆,或外星人发来的警告。
2085年3月8日:英国哲学家席德尔·邱乐思提出了宇宙二次爆炸非稳定论。媒体与多数科学家对此理论进行抨击。
2086年7月7日:联合国政府正式宣布非洲地区长久以来的动乱终于得到了稳定。人类进入短暂的“无内战”时代。
2086年12月25日:无战年同年的圣诞节,第一批“星外联合军”被送往离地球最近的比邻星系进行探索。彼时,地球计划联合军将在比邻星系驻扎将近八年。此时地球方面的科技力量达到一个小巅峰。
2089年1月31日:原中国方面检测到了不断向地球方向移动的不明“空间”。
2090年10月9日:某邪教团体开始宣扬三年后的四月一日便是世界终结之日,事件最后发展成了游行。当地政府施用武力镇压。
2092年9月17日:有迹象表明宇宙停止了膨胀。
2092年11月21日:瑞典某天文学教授坚持认为宇宙即将进入收缩期。
2093年3月11日:比邻星系联合军驻扎基地与地球失去联系。
2093年3月28日:部分安置于太阳系外侧的卫星损坏。
2093年3月31日:向地球方向不断移动的不明物体已十分接近。当夜十一点四十五,地球上肉眼可见的崩坏开始了。
2093年4月1日:凌晨,日本、新西兰、东南亚各国陷入不同程度的地震,南美与欧亚大陆出现了直径不同的“死亡地带”,部分地区陷入了完全的黑暗,还有原因不明的集体失踪案。
2093年4月3日:地球完全陷入混乱。短期内的物资短缺让人绝望。地球人口锐减到了原本的三分之二。同时,在宇宙中探测到的不明空间已出现在了大气层上方。
2093年4月4日:地球崩溃的更加严重,已确认宇宙中的其他星系和行星也陷入相似的处境。也是在这时,有个疯子般的青年领袖米纳尔·亚哈——日后被称为第二诺亚的年轻人提出了向着“空间”前进的“Ark plan”。
2093年4月6日:地球人口继续锐减。“Ark plan”被启用了。
2093年4月7日:“Ark Plan”正式启动。仅剩的人类中有五分之一选择了登陆此计划。剩余的人认为那样的前方依然太过可怕。历史上称这一天为“登船日”。
2093年4月7日(?)至同年7月1日(?):在空间内无法找到可以立足的地点,物资稀缺导致了大量人类死亡。从“登船”那一天算起,人类减少到了23.14%。
2093年7月1日:人类找到了空间中可以立足的地方,后世称这一天问“奇迹日”。在以后的日子里7月1日到7月7日为国定节假日。
2103年3月16日:奇迹降临后的十年,空间内部的状况仍然没有完全稳定。官方通用的语言为中文和英语,少数民族仍坚持使用自己的语言。这时的人类,还在适应空间中那奇妙的物理法则。可以确定的是,该法则与地球上的物理法则是不同的。科学家们试图通过大量的实验来推测空间的物理法则。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空间中的物理法则可以根据是否近似地球而分为几个类级。当年领导方舟的领袖米纳尔·亚哈成立了“空间”自救政府,为民众划分土地。
2117年~2154年:史称“空间工业革命的年代”、“第三次工业革命”、“超空间科技年代”的年代。土地的物理法则带来的不同收益无意间使社会阶级的划分比正常的速度更加的快速。社会在逐步成型的同时,有不少哲学家、政治家、经济学家提出了利用不同的物理法则进行远比地球要更快的“科学进化”。
2185年:人类完全稳定了自身在空间内的生活。
2229年5月28日:发生了人类进驻空间后的最大一次“洪噬日”,届时约有七千人失踪,三千人沦为物理法则异变的牺牲品——即使活着也算不上是“人”了。
2238年:今日。
主要角色设定:
正:生活在等级4的区域的普通人,浅褐色肌肤,黑眼黑发。为不同民族通婚后生下的新一代混血少年。工作为便利店摆货员。
Mathilda:异化人类,红发碧眼、十分有女人味的女性,居于等级4的地区,实际是等级7地区出身。工作是酒吧迎宾员。异化特征为身体某些部分长有鳞片的极端返祖现象。
Euphemia:白化病患者,但并不是因为物理法则而引起的。女性。居住于等级4的区域。时常穿着透明布料制作、款式是巴洛克时代衣物改良的服装,并且撑着透明防水材料所制的伞。喜欢的东西是水母。
磬:年龄大概是十九岁到二十一岁的年轻男子。黄种人体表特征,但头发是褐色,其中夹着灰白的发丝,使他看起来不像年轻人。轻型机甲驾驶员,使用名为“飞龙”的轻型机甲参加娱乐性的机甲搏斗赛。私下里是武器宅。出身第7等级区,生活在第1等级区。
Gate:金发碧眼的纯血白种人少年。看起来是个十二到十三岁的孩子,似乎已经和磬认识很久了。
Edgar:在一次洪噬之后莫名出现的成年男性,体表特征为高大的亚洲男子,或许是旧时的蒙古人。持有被时代所抛弃的纳米炮刃。失忆状。被推测是无战年代的星外联合军军人,但并没有老去的迹象,或许是时间线上出现了异变的异化人类。
芭丝:正的妹妹。浅褐色肌肤。没有双腿的残疾少女。短发。日常在家养花。
其他人慢慢想(’—’)
其他
关于社会:伪共产主义社会、伪乌托邦。像前文所说明的一样,政府控制了很多。
关于这个时代的时尚:年轻人追捧荧光材料、透明材料所制作的衣服,最近的流行则是素白色搭配青铜色的流苏装饰。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潮流过后,超复古类的服装搭配新式材料的衣服开始流行起来。
[神話的時代]
起先什麼都沒有。
然後在一片虛無里,神誕生了。神在一片朦朧中醒來,與他一同誕生的光在他的頭上舞動著。他注視著那光,然後有了意識,神將自己的肉體與意識分隔開,意識更輕些,也更高尚,於是意識便開始上升。神的肉體撿起了地上的一段樹枝,然後畫了個圓。那圓形便是陸地,陸地外的則都是海。
神的肉體又用樹枝輕輕劃開了天和地,神的意識飄離得更遠了,成了天空的一部分。他的肉體則留在了地面上。
然後,從世界的邊緣那處,有邪惡襲來了。
邪惡是無形的,也是有形的,他們從世界的邊緣而來,想將光吞噬,但神阻止了他們,他用那顆樹枝擊退了所有的邪惡。
然而邪惡卻侵蝕了神的肉體。
神的肉體在痛苦中,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然而神的生命是永恆的——那甚至說不上生命,而是存在,起始于虛無的東西,自然是不可能終結的。沒有開始的東西,自然也無法結束。於是神的肉體在精神的幫助下,陷入了永眠。
這是一切的起始。
那根劃分了天與地的樹枝,在神的軀體上開始生長,其即為世界的中央。後人稱之為世界樹。
世界樹上生出了三個果實。
較大的、赤金色的果實,名叫日;銀色的、純潔的果實,則是月;最小的,最為冷漠的,也是最為美麗的果實,名為星。
日貪戀星的美貌,即使是姐妹也環抱著愛慕與嫉妒之情。某一日,日與星做了賭約。若是日能夠在速度上賽過星,便可與星同行。
日使用了計謀。她用世界樹的紙條編織了天空上的橋樑,自己通過橋樑行走。星發現了這日所用的橋樑,也一併前行,卻沒想到日已經將橋樑斬斷。於是星墮落了下去,摔得粉碎——然而神的精神可憐她,邊讓她依然保持著那光輝。
從此,星只與月同行了。日——永遠無法見到她的姐妹了。
在星粉碎之時,她的一部分掉落在了大地上。在泥土和光中,名為星辰的東西誕生了。他們擁有永恆的壽命,和光輝一般的美貌。
神的精神見他們是好的,便賜予了他們智慧與魔力。
這就是世界上最早的文明——星辰的文明。
在時間將石頭磨成砂礫,又將海水灌入盆地之後——
新的種族誕生了。
世上存在所謂靈異,他們稱那靈異為『怪』。
世界觀:分為表裡兩個世界。【裡】並非是異世界,而是現實世界中【怪異】存在的通稱。【表】是普通人類存在的地方,其文明類似現實世界的二十一世紀。
【裡】是不為【表】所知的東西。
……大概就是這樣的【世界】。
特殊名詞:
怪僕:即與人類在【MIND FIELD】戰鬥后失敗,借給人類【力量】的【怪】。可以是人形,可以是獸型,也可以什麼都不是,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擁有某種程度的執念】。他們戰敗的原因即是執念與自己的【主】相比,要低上些許。
怪使:本質上還是普通的人類,不過是【怪異】的僕人。在與【怪】在【MIND FIELD】中戰敗后會成為【怪使】(如果敵人願意的話)。一般來說怪使的存在目的是作為【怪異】的媒介、工具、或是附著物。
怪主:在【MIND FIELD】中戰鬥的戰勝者。可以是怪異也可以是人類。可以擁有絕對掌控怪僕或是怪使的權力。
MIND FIELD:精神世界的通稱。分為【WORLD】和【EGO】。【WORLD】是人類精神相通的世界,比方說A在【WORLD】中種了一棵樹,B可以看見這棵樹并砍伐它,也就是這是個與現實世界相差無幾的精神世界。而【EGO】則是每個人獨有的精神世界,【EGO】的景象會被【WORLD】影響,但【EGO】通常很難反方向地影響【WORLD】。在MIND FIELD中的戰鬥是絕對的,從精神的征服擴散,達到肉體的征服。這也通常使得怪主和怪仆(或是怪使)之間的關係更像是被崇拜者和崇拜者,君主和奴隸。需要注意的是,【WORLD】中發生的事情可能會影響現實。
反向影響:通常現實世界中所發生的事情會影響【WORLD】,例如出現經濟蕭條,【WORLD】中可能會有建築崩塌、或是荒蕪的景象。這種影響人們稱之為【正方向影響】。而【反向影響】則是通過【WORLD】影響現實世界,例如在【WORLD】中出現大規模的恐怖事件后(儘管是假象),在現實中可能不久后就會出現搶劫或是其他惡性世界。這種反向影響類似于洗腦。
依憑:【怪】附身于與自己有主僕關係的人類身上時,此類事件的通稱。因為肉體和精神在大多數情況下【不兼容】,所以依憑后不一定可以正常地行動。
【正文6010字,實際字數沒有這麼多,因為有一段與明娜的劇情重疊,只是是托馬斯視角而已。某種意義上也說明這兩個人的腦波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極限三小時,沒寫完】
馬修斯駕駛員瑟縮在巨大的木櫃之後,默默地注視著高大且發出異常噪響的敵軍艦隊,高達的光學鏡片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那些可怕的殺人武器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踩上不堪一擊的木製地板,地板發出一聲呻吟。
托馬斯決定先研究一會兒從糖果屋買回來的川貝枇杷潤喉糖,那個愚蠢可笑的糖罐上貼著一個蝙蝠狀的打折標籤,裡面的糖果用金色的塑料紙包著,上頭畫著意味不明的圖案。他決定先打開一個嘗嘗,這時艾瑪帶來的龍鳳雙胞胎從他身旁刺溜一聲劃過地板。
大地在顫抖,馬修斯駕駛員打了個寒顫,注視著偉岸的巨人奔跑而過。過了一會兒,另一個戰鬥力極強的敵軍艦隊來了。
艾瑪女士踩著高跟鞋走進了客廳,川上托馬斯骨子里那二分之一的日本人血統讓他決定在心裡吐槽一下為什麼艾瑪不在前關脫鞋,但他更討厭艾瑪畫的濃妝,倒不是因為他喜歡淡妝或是其他什麼,而是因為化妝品甜膩的氣味讓他鼻子發癢。從更為寬廣……啊不,常識的角度上來講,女士小姐們愛不愛化妝和機甲宅有關係嗎?
戴著愚蠢的尖叫面具且個子稍矮的小孩子躲在他母親身後,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面具後面那雙黑色的眼睛盯著托馬斯手中的糖果打轉。後者決定先給對方幾顆,好讓他別用那麼滲人的目光看人。
“萬聖節快樂。”小女孩用糯糯的聲音說道,語氣里只充滿對糖果的渴望。語畢,孩子撕開了金色的塑料紙,吧嗒吧嗒地允吸起吼糖。托馬斯出於怕麻煩的心理,決定先不和艾瑪女士說這孩子的口水流出來了。在客廳的另一頭,他那個做水木工程的老爹正滿目笑容地與艾瑪女士相談,對方是他公司的合作對象,也是……噢,算了。托馬斯決定將注意力轉移開,反正他們說的話他也聽不懂。他一邊坐在前一刻還算安靜而如今卻已喧鬧得可怕的客廳了,一邊發呆一邊看自己胸前的宇宙通訊器。為了軍事的安全與隱秘,他讓艦長還有另外兩輛戰機飛到了敵軍無法到達的高空。
好吧,他現在更擔心客廳展覽柜里的珍藏品們了,敵軍正盯著剎帝利看呢。
雙胞胎中的一個好奇地看向展覽柜里的鋼普拉,他拍打著玻璃櫃的櫃門,透明的玻璃上立刻留下了幾個黏糊糊的手印。
敵軍在觀察我們的軍事裝備。
受到兄弟的行為吸引,另一個雙胞胎走了過來,一邊嚼著糖果——剛剛從托馬斯手裡拿的,一邊看著收藏櫃中的模型。她也好奇了起來,那張鼻子上沾了污垢的臉貼上玻璃櫃門。
敵軍似乎打算闖入防護。
帶頭的男孩將
敵軍攻破了基地!
托馬斯無疑聽見宇宙通訊器里傳來了犀利的可怕叫聲,他趕緊在父親趕過來之前關掉了玩具。男人皺著眉頭做出一副狐疑的臉,但還是轉過頭去和艾瑪女士談話了。托馬斯想他的臉色現在一定是鐵青的,他從書包裡拿出Ipad,開始看最新更新的高○B○ild Fight○r,這時社交應用蹦出好友的消息窗口。
東方不敗 15:37
看新番了嗎?
上尉 15:37
•看了
•新作畫風眼熟,大概看,劇情會比較嚴肅吧
東方不敗 15:38
•是交○詩篇的人物原案啊
•總比GBF好吧,子供玩具推銷動畫[大笑]
•賣點是太太的子供動畫有什麼可看的嗎,劇情和動作都爛死了[大笑]根本就是自砸招牌
托馬斯放下了手中的Ipad,他感到心情有些不快。實際上,他認為那部動畫的動作相當精彩,因為是子供向就拼命貶低作品的價值讓他感到有些不快,對方恐怕也沒有真正看完這部作品,就跟著所謂的評論潮流盲目地評頭論足。但他還是附和了幾句,然後以自己在照看別人託管的孩子為由告別,關上Ipad。他深吸一口氣,盡力克制自己不去在意Zeta是否被那群可怕的敵人毀滅。
“親愛的,”艾瑪女士用讓人討厭的做作腔調說道,“我和你爸爸要去外面吃飯了,能不能讓你照看一下小弟弟小妹妹們呢?”
川上托馬斯點點頭,他看到他父親在艾瑪背後給他束了個拇指。然後——他猜,艾瑪會說這些可怕的敵人以後會變成他家裡的一員。
“你們請一定要好好相處啊,過了幾個月——或許是一年,他們就會變成你真正的弟弟妹妹了。”
川上托馬斯再次點點頭,他有些憤怒對方把自己當成了白癡。他確實不太喜歡艾瑪,但是——從普遍的角度上來看,父親要再娶和機甲宅的關係很大嗎?拜託了,拜託了,他又不是他爸的司令,哪管得著那些。他這麼想著,把更多的糖果拿給了流著口水趴在地板上觀察木頭紋路的小女孩,對方得到糖果后開心地叫了起來。川上托馬斯打開電視,把頻道調到了兒童臺,電視屏幕上滑稽的企鵝正在……幹什麼,反正他看不下去。不過這東西似乎對敵軍有足夠的吸引力,因為——
剎那間,世界安靜了。雙胞胎跳上了沙發,津津有味地看起了那幾隻愚蠢的動物上躥下跳。
感謝聯邦,現在,托馬斯上尉要去檢查檢查Zeta有沒有掉漆。
*
晚餐就在社區裡的家庭餐廳和兒童樂園餐里度過了,之後就是帶著雙胞胎去要糖,比較小的那個孩子(托馬斯還是沒記住她的名字)吃飽以後就睡著了,於是托馬斯把她留在了鋪了柔軟床墊的客臥床上。喧鬧的龍鳳雙胞胎比下午時還要興奮,幾乎是拽著他往小區裡有糖果的人家走,天知道他們哪來那麼大力氣。
當然他比較在意的是Zeta掉漆了,他看了一下發現自己目前有的顏色似乎不足彌補掉漆的部分,大概過幾天之後要去模型店找找看才成。托馬斯一邊盤算著一邊叩響了下一家鄰居的門,雙胞胎發出急不可耐的叫聲。門開了,一個胖乎乎的婦人探出頭來。
“你好啊,托馬斯。”
“晚上好,太太。”他點點頭,想表現出一些風度來,不過這在對方看來似乎是孩子的可愛表現。她笑起來,將門敞開,抱了抱他,然後有些好奇地看向他腳邊的兩個小孩:“這些孩子沒在社區裡見過。”
“是我父親朋友的孩子。”托馬斯簡短地介紹,“額,這位,莫提,然後那個是他雙胞胎妹妹,叫艾比。”
裝扮成小仙女的小孩子舔著棒棒糖,嘴巴周圍沾滿了粉紅色的色素,她看到胖婦人后露出一個微笑。那位夫人也回她一個笑,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中年女人拍了拍手掌,問道:“對了,你們要不要進來坐坐,我除了糖果外還有熱巧克力和蛋糕。”
“熱巧克力!”“蛋糕!”
兩個孩子同時歡呼了起來,川上托馬斯再次感受到了那種折磨。他婉言(至少在他看來)拒絕了,并在抱怨聲中把雙胞胎拖回了家。被燈光照的幾乎像白天似的街道上,社區裡的住家幾乎家家都有南瓜燈,或是黏在玻璃窗上的蝙蝠飾品,這些裝飾品在秋日的夜晚里默默地為節日增添色彩。反過來說,這些愚蠢的裝飾年復一年地把萬聖節的存在給模式化了。
要讓兩個喋喋不休的嘴巴停下來是很難的,好在索要糖果似乎是一件足夠使孩子感到疲憊的事情。雙胞胎癱軟在沙發上,沒精打采地看著電視。
這實在是個完美的機會。托馬斯想,拿著鑰匙偷偷溜出了家門。他剛剛鎖上門后便打了個噴嚏,室外的晚風捶打著萬聖節的接到,讓人意識到秋天確實已經來了,而凜冬將至。或許是剛才因為帶著兩個可怕的敵人回家讓他沒怎麼在意,但現在,他確定自己目前處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花園的燈壞了。庭院外的路燈變得無比吸引人,他像隻蛾子似的急切切地走了過去。
然後他意識到自己踢到了什麼玩意,總之不是花盆。他底下頭來,仔細看著地面上的東西,憑著一點路燈的光和那東西的大致輪廓,他猜測那大概是個南瓜燈,他抱起來那玩意,決定先把它放在客廳裡再說。可他沒拿穩,那玩意掉到了地上。
他沒想到南瓜那麼脆弱。緊接著,他聽見身後有人叫到:“川上托馬斯你給我站住——”
他看到在庭院石路的盡頭,一個高大的人影面對他站著,燈光造出對比強烈的影子讓他看不清對方的臉。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堅硬的東西如同隕石般呼嘯著砸向他的臉。
托馬斯因為嚇了驚嚇又踩了一腳地上的南瓜殘骸,無辜的受害者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后,與地面相親相愛地黏在一起了。他頭腦混亂,不知道是不是該去花園的倉庫裡把笤帚先拿過來再說,不過他眼前的人似乎沒有等他掃完南瓜的耐性。
是托馬斯在論壇上認識的格林博士——當然,在現實世界里,她是個女大學生,而且比他高……大概一頭。
他默默地為死去的——此刻幾乎黏在石磚上的南瓜哀悼,格林博士在包里翻找著什麼,出於禮貌托馬斯沒盯著對方看。對方拿出來另一個南瓜,與一般雕成笑臉的南瓜燈不同,眼鏡的位置雕成了一個長方形,頭上還多了個角。
“別在意,這才是給你的——之前我急著隱蔽一不小心放錯了,那個是送給我們的教授的。年輕有為的上尉不應該沾酒精,哪怕揪心巧克力也不行。”
嗷,原來格林博士的埋伏工作也做得也相當出色。
“你要是能把碎片拼起來——你不是經常拼點兒高達什麼的嗎。你能看出來你摔碎的南瓜上刻的東西是個袋底洞。這個扎古才是你的。”
“嗷,紅色彗星,謝謝。還有,你們教授怎麼辦?”托馬斯有點不安地問道,對方忽而憤怒了,一腳踩上了地上的爛南瓜。
格林博士憤怒地用腳撚起早就和地面融為一體的南瓜來:“他?去他的,那個老傢伙在和他的合法丈夫在燭光晚餐呢。這群把什麼節都過程情人節的混蛋,誰要管他啊!”
托馬斯不太確定他是不是聽見了“他”和“丈夫”這兩個字眼。但另一方面,他好像能懂格林博士的意思,那就是信任的政府竟然為了與他國同盟,而他得時時刻刻防範敵軍侵略基地。為此,他點了點頭。
他還想再問些什麼,可這是有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了。嗷,好吧。那玩意——GAME的主持又來了。半空中漂浮著一個貌似熊貓的球狀物品,緩慢地飛了過來。托馬斯認為這東西他和格林博士都認識。
然後那東西滑稽地轉著,然後開口了:“這附近有另一位參加【GAME】的玩具使。”
——終於來了。
格林博士似乎對這事兒饒有興趣,她看了我一眼。
“賭約只有一星期。”
*
他沒想到那個GM所謂的附近其實隔了好幾條街道,而且在商店街里。當然,這倒也沒什麼,附近的商家總是很早就關了,就算有些商鋪里還亮著燈,實際早已空無一人。然後有個大概是賣小商品的店門前擺滿了南瓜,堆得比他還高。
“格林博士,你還要待在這裡嗎?”
理所當然爾回復他的是肯定,托馬斯再檢查了一遍機動部隊,馬修斯駕駛員的高達身上被黏了個小公主的貼畫,想也不用知道是誰做的。托馬斯幫駕駛員撕下了那張貼畫,可還是有些膠殘留在了塑料上頭。
“抱歉,馬修斯駕駛員。”他說,通訊器里傳來了一陣雜音。
“托馬斯上尉,您有任何對策嗎?”
“……大概吧,諸位小心為上,已伏擊來打敗敵人吧,這個南瓜就作為掩護……”托馬斯說著,完全沒意識到南瓜的大小實際不足以掩蓋他們的身形并作為他和明娜•格林的基地。他意識到自己的心臟在瘋狂地跳動,和在體育比賽要跑一千米前的感覺差不多。
這還是他頭一次確實地感受到【GAME】的意義,另一方面,也是頭一次“將會”遇到身為敵人的玩具使。他想,然後向宇宙通訊器發出了指令:“戰鬥機一號,進行偵查作業和先行攻擊,二號進行輔助,發現敵人后請立刻上報。”
“是。”
“航母留下來進行保護基地,馬修斯駕駛員請時刻做好戰鬥的準備。全員解散。”
托馬斯和格林博士一起依靠著那些巨大卻醜陋的南瓜坐著,托馬斯將早些時候格林博士送給他的扎古南瓜捧著,掏出糖果塞入嘴中。糖果的味道很不錯,甜度正好在他喜歡的那個標準,他於是又多吃了幾顆。
他模糊地意識到自己其實不那麼在乎【GAME】是否能順利,自己又能不能贏,一點也不。或許他就是為了讓機動部隊發揮他們該有的作用才參加的。然後現在,他微妙地後悔了,因為那是戰爭,戰爭便會有犧牲,他要承擔輸了戰爭的風險。
“馬修斯駕駛員,你有戰死的覺悟嗎?”托馬斯小聲地問通訊器那頭的人,對方沉默了,半晌,夾雜著噪音,一聲“是的”回應了他。托馬斯轉過頭去,問了格林博士,“你現在可以使用自己的玩具嗎,格林博士?”
“可以,上尉。”對方回答。
“請您一定不要出手,”托馬斯說道,盡力使自己的語氣平穩又帥氣,“這是我一個人的戰鬥。”
“……”女大學生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下一秒,據說是可以從高空幾千米往下墜也不會壞掉的老諾基亞黑白手機砸向他的額頭。
【系統提示:托馬斯上尉 遭受了友軍 格林博士 的攻擊,受到了重創。】
目送著明娜•格林離開后,托馬斯再度將注意力轉回了“戰場”。通訊機里傳來了一條喜訊:“這裡是偵查機一號,已發現敵方的蹤影。坐標為……119 ‘32,請即刻派遣馬修斯駕駛員來此。”
“當然……另外,既然格林博士已經離開了,那麼航母也可以作為戰力出動了。”
“托馬斯,你小子,”對講機那頭傳來怒不可遏的聲音,但托馬斯已無暇顧及了,“你知道你在干什麼嗎,航母可是我們的第二基地啊。你這麼做是——”
“要贏得戰爭就要承擔一定的風險。這是常識,我的戰士。”他說道。
“明明不過去就不會被幹掉了!你這個愚蠢的傢伙。”艦長咆哮著說道,托馬斯能想象對講機那頭有個很小很小的留著鬍子的傢伙因為憤怒而面紅耳赤,竭盡全力不想讓航母出動。機動戰隊的敝處在此刻體現了出來,一個部隊有成百上千的戰士,而當他們所有人都有著各自的想法時,這無疑是場災難。
“我決不允許!”
“這是命令……”托馬斯說道,盡力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個真正的上尉,但對方仍不領情。半晌,航母總算緩慢地行駛走了。他鬆了口氣,躺在南瓜堆積出的“墻”下,腦子里一團亂麻。地面冷得很,那溫度總算讓他清醒過來了。
他的目標是要實現願望,讓那個人回來,真正意義上的回家。再愛一次他父親,再做一次他母親,沒有討人厭的吃著糖也會流口水妹妹,也沒有煩人的同胞,沒有艾瑪女士。他知道那不切實際,而他父母的關係也不可能再修復了。
但他就是有那麼個願望。
他歎了口氣,站起身來,隱蔽在南瓜后,思考如何繼續作戰,宇宙通訊器回報了所見的情況:“已成功劫持對手的玩具,要進行損壞嗎?”
“是怎樣的玩具?”
“毛絨玩具。”戰鬥機一號帶著有些困惑不解的語氣說道,“似乎沒有戰鬥能力,不過既然是玩具,那麼還應該再觀察下才是。”
“請帶至掩護處。”托馬斯簡短地回答道,這時他聽到對講機里又來了那個總是愛發怒的中年男子激昂的講話。
“讓我們戰鬥,自己卻縮在庇護所里!”
托馬斯沉默了,對講機里似乎還有別人,提醒那位容易激動的艦長:“您不該這麼說,再怎麼說,托馬斯上尉也是實際操控我們的人……”
“我怎麼會不知道!”艦長咆哮道。托馬斯默然,他意識到在遇見敵人前,機動部隊說不定會先因為內訌而被擊破。他提醒對方:“很抱歉,但目前對付大敵為重。之後我會作檢討的,對不起。”他說,然後沉默著等待對方回話,這一次卻沒有人回答他了。他聽見戰鬥機發射光束時所特有的效果音。
“報告上尉。遭遇趕來的敵軍玩具使,坐標120’ 83。”
“盡可能不要傷害身為人類的玩具使,毀壞玩具吧。我正趕去。”托馬斯命令道,他向著那方向跑去,商店街混亂的街道還有商店門口擺放的商品或是石階此刻都成了無比礙眼的障礙,他快速地穿過那些東西,跳過絆倒人的瓦礫還有門檻。
還差一點了,就差一點了。
托馬斯大口呼吸著冰冷的秋夜中的空氣,氣管猛地吸入低於體溫的氣體讓他發出一聲驅散不適的咳嗽,他抬起頭來看向眼前比他還要矮些,身著華麗洋裝的少女,若不是臉孔是少女的臉龐,他幾乎要懷疑那是個小孩子。女孩正一人面對機動部隊的包圍,他看到對方手里拿著個毛茸茸的玩偶。戰鬥機二號飛快地衝向女孩,用激光炮射向對方手中的毛絨玩具。被衝擊破壞的毛絨玩具的表層破裂開來,露出腹中柔軟潔白的棉花,儘管如此,那玩具卻還在說話:
“rica醬,啊啊啊啊啊啊——”
托馬斯在震驚之餘,意識到自己和機動部隊從一開始便搞錯了。
玩具只能被玩具毀滅,剛才那一下應當是絕對能將這玩具毀壞才對,也就是說那東西並不像其所示那般是個“玩具”——
托馬斯看到被稱作Rica的少女的手臂變化成了槍炮。
在旅行 寫不了太長抱歉 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夠字數了
xx月xx日 星期四
我認為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恐怕就是偵查敵情,畢竟現在的情況是,你不知道哪些人是玩具使,爾那些人參加了[game]。
當然,理想狀態是,[game]能不那麼帶敵意地……嗯,開始。
他想了想,劃掉了這句話,轉爾開始寫下一行。
[game]若是真的可以實現願望,那麼像我一樣想要許願的人想比不在少數。
他改了錯字,繼續審視紙面,樓下傳來了老爹一不小心被茶几絆倒的聲音和一聲慘叫。他為什麼知道?大概是因為在電視機後有一台高達在偵察。
川上托馬斯看著自己的傑作,開始想接下來該寫些什麼,他決定填滿這張紙。
目前已知的事情有:
1. 這個遊戲是有一位GM在管理的,至於其作用不明。可以猜想它(他?她?)大概通知了所有和他一樣可能參加[game]的玩具使。至於其他的作用,從gm這個名字來猜測的話,可能的職務還有制止惡性事件或是防止玩家“作弊”諸如此類。
2. 玩具只能被玩具損壞。這大概是因為兩方都是異能的緣故吧。
3. [game]最好避開普通人進行(?存在疑慮)
4. 目前在進行[game]的人,有七人。即是說敵人有六個。敵人的年齡性別及身體狀況皆不明。
托馬斯轉動著圓珠筆,做了一個悲觀的猜想。
即是說,敵人中或許有成年人,大概且一定(這是個病句,但他不知道該怎麼寫更好了,目前的狀況也的確如此)有比我年紀大的人。我在體能上並沒有勝過那些人的自信。
還好機動部隊並不是特別需要玩具使有好體能的玩具。
日記書寫至此,托馬斯合上了日記本,看著牆上的高達海報發呆,海報是幾年前那個人買的。
他並不怪那個人離開,找到自己的幸福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不想妨礙她。那是他母親自己做的決定,他知道父母之間沒有言和的可能。
嘆了口氣,他把自己的頭靠在轉椅的椅背上,呆滯地看向天花板,天花板上掛著螢光的星星。實際上,這些東西在很久以前就失去在黑暗中發光的功能了,只是一直沒人幫他取下來,爾他就算把家裡最高的椅子放在床上也還是夠不到。
宇宙通訊器發出了嘈雜的噪音,然後對講機穿傳來馬修斯駕駛員緊張的聲音:“上尉,我被敵軍發現了。”
托馬斯套上拖鞋,走下樓梯,老爹正一手拿著x box的遙控器一邊拿著一個高達模型看。
“托馬斯,你把你的玩具忘在客廳裡了,快收起來,今晚艾瑪會來吃晚飯。”
“噢,好吧,把他給我吧,老爹。”托馬斯裝作普通的樣子,實際上卻緊張地不行。他伸手接過高達模型。
馬修斯駕駛員,對不起,我不該讓你深入敵軍陣營。沒意識到今晚敵軍會和其同盟于餐廳會合,是我的疏忽。他懺悔著把馬修斯駕駛員和高達模型帶回了樓上的房間。推開門後,宇宙通訊器再度發出嘈雜的聲響。
“川上托馬斯上尉,回答這個問題,你為何要私下讓馬修斯駕駛員單獨出動?以及,你在和平的”對方略微停頓,似乎想找個合適的詞,不幸的是,他找到了,“這個和平的年代,出動武裝力量,是出於什麼目的?”
“艦長。我在偵查敵情。”托馬斯翻開自己的數學作業,決定先與這個大敵苦鬥一番,再聽對方的嘮叨對講機傳來一陣沉吟,似乎是艦長正在思考什麼,然後,怒不可遏的咆哮來了。托馬斯決定先關掉宇宙通訊器。塑料玩具發出一聲短暫的嘆息,接著房間裡只剩下筆在廉價的紙張上快速書寫的聲響。
不管是管理機動部隊,還是寫數學作業,都累人得要命,他想,然後把馬修斯駕駛員通過自我犧牲(並沒有)帶來的點心塞進了嘴裡。
到目前為止game還沒有影響他的生活,一切照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