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日落。”
坐在公園長椅上的孩子這麼說道,金絲般的頭髮在午後的陽光裡面閃閃發光。蒙太古坐在他身旁,看著男孩漫不經心地數著花壇裡玫瑰的花瓣。
“我想在一天裡看四十三次日落,大哥哥。”
“好啊,我可以帶你去最好的地方看,可是一天只能看一次,對不起。”蒙太古回答他,他對那金色小腦袋裡面藏的想法捉摸不透,孩子,尤其是想法獨特的孩子,總讓他難以面對。而上次遇到這樣的孩子,已經是……他忘了,他只記得那個少女問他“你快樂嗎?”“有沒有嘗過雨水?”
“為什麼一天只有一次日落呢?”男孩問他,摩挲著白皙的雙手,臉上的表情好像在問什麼特別的事情似的。
“因為這就是規律,是我無能為力的事情,也是你也無能為力的事。對不起,萊翁。”蒙太古回答道。他在幾個小時前遇到這孩子,對方自然而然地向他攀談,毫無對陌生人的戒備和擔憂。然後他們坐在這張公園的長椅上,開始說些那孩子感興趣的話。
“這些玫瑰真美,但她們遠不及馴化我的那個。”萊翁眨眨眼,指著其中的一束,“她們生著刺。”
“會扎痛手指。”
“可山羊能吃下去。”男孩賭氣似的鼓起來面頰,像是在說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似的,“蒙太古哥哥,山羊能把玫瑰吃下去。”
“這有什麼要緊的呢?”蒙太古困惑地問道,他跟不上這孩子的思維,對方好像是團棉花裡埋了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引爆,可他仍然是個有趣又可愛的孩子,這點蒙太古不否認。
“這很要緊,因為它是我在意的事情,也是我在意的玫瑰,因為那玫瑰和我建立了馴化的關係,所以在那麼多、那麼多的玫瑰里呀,”男孩在長椅上轉了個圈,將手的方向指向花壇,“我最愛她,我只愛她。蒙太古哥哥,你是個大人,所以這麼簡單的事情你不懂。”
“我在以前,似乎也遇見過你這樣的孩子。不過她比你要大些,她隨性、自由,是個令人憧憬的人,若是你稍稍長大些,大概也會變成她那樣……”蒙太古並未被對方否定了自己而惱火,他緩緩說著,直到看到小男孩環起他的臂膀。
“不是的,因為那個姐姐和蒙太古哥哥你有關係的緣故,你才會覺得她是特別的啊。”萊翁說著,跳下了長椅,皮鞋在水泥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乍一聽是頗為有道理的言論。蒙太古想,他以懇首默認了對方的話,然後再看了眼表。
“你還想看日落嗎?時間快到了,我想我們該早些去。”
“好啊!蒙太古哥哥。”金髮幼童笑了起來,他張開雙臂,做出個好似飛鳥展翅似的動作。蒙太古拉著那隻軟而細小的手,向樓頂走去。這片區域最為高的樓便是四方的居民樓了,他想,對自己所挑選的地方頗有自信。他們進了電梯,因萊翁夠不到最高層的按鈕,蒙太古便代勞。
樓頂空曠無人,風聲呼嘯著吹卷而過,已泛出赤紅色的天空上,斜陽緩緩西墜。萊翁似乎很滿意這地方,他嬉笑著跑過去,伏在頂樓的欄杆上。
“小心點啊……”蒙太古向對方提醒道,但那孩子並不大在意他的話。也罷。蒙太古搓了搓自己的鼻子,跟在那孩子身後走了過去。
蒙太古曾居住過的城市並未臨海,也未臨山,他還沒真正見過太陽垂下地平線;過往曾見過的夕陽,不過都是沉在樓群裡,再過會兒才被藏藍色的天空吞沒。可這次不同,大概是這區域周圍只有四棟建築的關係,又或此處地勢平坦,他看到那太陽一點一點地沉下去,連帶著四周不可能反光的水泥上也泛著粉紅色了,可那藏藍色好像還離得很遠。
萬物如同著了火,萬物正著了火。它們染上紅橙色的光,明明已經傍晚了,卻讓人覺得熱,好像心臟都要被灼燒至焦黑似的。
原來夕陽西下是這麼美的事嗎。蒙太古想。他不經意間犯了他所討厭的那類錯誤,他的節奏脫軌了,他早該多留意些的。
“真漂亮。”他喃喃道,萊翁聽到這話,回頭看了眼他。
“這是無論大人或是孩子都能欣賞的美,它短暫但永恆。”
“真是奇妙,我想我大概能理解了。”蒙太古倚著欄杆,他拍了拍他身旁孩子的肩膀,“你是我所知道的那類‘反社會’的人。”
被這個說法似乎不能讓那孩子理解,金髮男孩疑惑地看了眼他,但沒再問話。
“你所說的大人,大概就是我的普通人,又或凡俗者吧,很遺憾,我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我是個希求思想的普通人……世界偶爾也需要像你這樣的脫軌的‘反社會’思想,我想是這樣。”
蒙太古看著那輪在晚霞中反而發出白色耀眼光芒的太陽,其遲遲未落下,只維持在地平線那一方,仿佛凝固的蛋白。明明直到方才為止,太陽落下的速度都還說得上肉眼可見。
“馬上就能看見星星了,蒙太古哥哥,在那些星星裡,有一顆是我與玫瑰的小星星。”
“你真是個奇怪的孩子。”
“大人們總是這樣說。”
蒙太古抱起那孩子的身體,他再看了眼夕陽。
而後太陽一躍而下,如黑天鵝絨般的天空轉眼覆蓋了大地。他抱著那個金髮的小王子,好讓對方看得更清楚些。
“把你的星星指給我看吧。”蒙太古說道,萊翁遲疑了會兒,伸出根細細的手指,指向它們中的其中一顆。
“是顆漂亮的星星。”蒙太古做出如此輕率的評價,然後將孩子放了下來,“咱們走吧,雖說是夏天,但在夜晚的高處,也是很冷的。”
“好。”男孩答應了他,他們回了公寓,蒙太古送萊翁到房門前,再向對方揮手道別。他踏上電梯,看著電梯間裡反射出他面孔的鋼材,想著自己的事。
又變回了大人。
仿佛被很多雙眼睛盯著似的。
蒙太古在居民樓裡四處走著的時候,突然生出了這種感覺。他抬起頭來,看向讓他有那種感覺得根源,其高高懸掛於墻上,黑色的鏡頭靈活地轉動著,如活物的眼睛般盯著他看。他矗立在那兒注視了那鏡頭一會兒,似乎是意識到他的緊張感,身旁的機械狗狂吠了起來。
“乖孩子。”他俯下身,安撫起八條腿的機器獵犬,他打開它的後背,調試它的內部,直到那條攻擊著空氣的獵犬安穩下來,像是軟泥般趴在他腳邊。
然後他敲響了門。約莫只是一時的好奇心使然,他想見見門那頭的房間究竟有個怎樣的主人。伴隨著一聲門栓鬆開的聲音,他看到門那頭走出來一個小女孩。那孩子像屏幕上的人似的,沒什麼表情,只靜靜地盯著他看了一眼。
“等……等一下,不,我是說,你好。”蒙太古向那女孩喊道,對方頓即看了他眼,一雙藍玻璃球似的眼睛在眼眶裡靜止不動,如同蒙太古房間中的電視墻裡那些沒什麼生氣的影像。
接著她開口了:“你好。今天的天氣真是雙加好。”
“天氣……什麼?”蒙太古問道,想確認自己到底聽到了什麼,“剛才在下雨。”所以他才帶著他的獵犬在公寓裡亂走。他把後一句話咽了下去。
少女的眼球轉動了一次,大概是在思考該說些什麼。
“若你是來做客的,便進來吧。我可以用勝利牌杜松子酒和巧克力招待妳。”最終,少女這麼說了,蒙太古點了點頭,他對那少女生出一種不安的情緒來,但仍踏進了對方的房間。
與寬敞的樓道不同,屋子內部顯得過於狹窄了,即使對少女來說也太小;它只有一個房間,並且昏暗,不知緣何沒有點燈,若是拉開了窗簾說不定還好些,床、椅子、書桌緊湊地擺放在一起,一面墻上鋪著電幕,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東西,比蒙太古自己的房間還要枯燥些。
他還沒見過能忍受這麼無趣生活的孩子。
黑髮少女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再將那些東西放在蒙太古面前,後者拾起一片巧克力,將其放在嘴中。那東西不像蒙太古嘗過的任何一種巧克力,融化不掉,發苦,很難說得上好吃。蒙太古盡力使自己不要表現出一絲不好的情緒來,將巧克力吞了下去。
“是個奇怪的巧克力。”他嘟囔道,掩著自己的臉輕輕地咳嗽起來。希望那孩子不要聽到,他想,可黑髮少女直勾勾地看著他,如同永遠不會移開視線的肖像。等蒙太古緩了過來,他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奧克塔維亞。”
“真長,我叫你小奧吧……我的名字是艾登,艾登•蒙太古。”
“你是為了什麼而敲門的。”
“我看到門口有攝像頭,覺得有些不舒服……不,我不是說我不舒服……我的意思是……”蒙太古揉著太陽穴,組織起語言。黑髮少女看著他,歪了歪頭。
“你對來自我的監視感感到不好嗎?這是為了安全,為了穩定,為了和平,希望你能理解,如你所見,人們應該團結,而這不過是觀察人們團結的手段——”奧克塔維亞面無表情地講著,像人偶似的,一點沒有透出被自己所講的話打動的趨向來。
蒙太古感到吃驚:“不……我只是討厭電子產品。”
奧克塔維亞看了眼蒙太古的機械獵犬,後者蹲坐在地板上,一副老實的模樣。蒙太古對這自我矛盾頭一次感到羞怯,不過這是真的,他確實不喜歡電子產品,那些廣播播放器,電視,還有網絡……
他盡力使自己保持那種不會過分羞恥的狀態:“我覺得用鄰里或是朋友的告密是最有效的,人類有那種特質,他們喜歡這麼做。”
“並非不正確,子女應當揭露父母的醜行,妻子應當告發丈夫的不義,若他們有犯罪思想的話。糾正不好是好市民的義務。”少女眨了眨青碧色的眼,為自己倒了杯杜松子酒——或別的什麼,至少蒙太古聞不到多少酒精的味道,更甚,他懷疑那僅僅是水。
他繼續說了下去。
“思想應當特異,最後匯為同流,只有這樣才不會有不必要的爭吵。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應當刪改現有的思想,壓縮,同化,讓他們變成字典上的注釋,這是為了大多數人好,他們不會去閱讀,因為這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是時代,不,是時代的節奏註定了消亡——”
“要刪改詞典,”奧克塔維亞皺了皺眉,“要讓詞語變得更為親民、讓人看了便舒適。要消除思想上的差異,因此要減去那些不必要的詞語,為了讓人的想法不走那麼多岔路,從一開始就要限制在一條狹窄小道上。”
“真棒。”蒙太古夸讚道,“這是個好思想。”
“雙加好。”若蒙太古沒看錯的話,少女的臉上頭次露出狡黠的微笑。
“人們會意識到,但是無論過了多少年,社會仍然會呈現出一個循環,正如同鳳凰的再生。他們愚蠢,每次每次都會栽在同一個坑裡。”
“社會自然而然會出現高等人、中等人、低等人,每過段時間,就會有中等人推翻高等人,然後再從那中等人裡分化出新的高等人和低等人。低等人,他們……”
“反智,享樂,像旅鳥似的徘徊在城市之間,不得停息。”
“要限制人們的出行,所有人都要,把自由(FREE)的意思理解錯了的人會思想犯罪。它應當只有免費和無的意思,民眾不應該到處亂跑。”
“要是發起了戰爭呢?”
“現代的戰爭,已與以前不同了,蒙太古同志。”少女停住了嘴,把杜松子酒的酒瓶喝了個乾淨,隨後她瞟了眼窗外,“雨停了。”
“不錯,我該走了。或許再來。”蒙太古站起身來,向著機械獵犬吹了聲口哨,無機生命點了點頭,歡快地蹦跶著走出了房門。
“這裡隨時歡迎你的到來。”那少女又恢復仿佛人偶般的客氣表情,向他道了別。
門關上了。
蒙太古抬起頭來看向房門的上方,那隻攝像頭仍在轉動著。機械狗注視著那東西,發出狂怒不止的吠叫。
【2118字】
河怪
夢中的“我”是女性。與父母一同搬遷至新居,新居在山上,山臨海。我為離開友人們而感到對新環境的恐懼。此地治安良好。
我因為不安,無法和當地的同學好好相處。在某日走在上學路上的時候,突然被駛上人行道的車輛撞到,送了醫院。自從進了醫院之後,我就能看到一種醜陋有矮小的生物。
剛剛開始對他們很恐懼,但後來發現他們其實很好相處。每天夜裡都會和他們出去夜遊,從下水道走到大海。記得夢裡走下水道是個很長的過程,但是最終看見了波光粼粼的大海。
我與河怪們成為朋友。(河怪是我給他們取的名字)他們有著真心,也很好交談。有時會展現出善良的獸性。
雖然是夢,但我在夢裡想人性究竟是什麼……我也覺得自己的腦有點厲害。
後來有個早晨,我在家裡吃早飯時,父親在看報紙,說到周邊有少女被輪姦致死。母親說,啊,很常見啊,xx要小心。說完漫不經心地瞥了我一眼。
突然我感到恐懼,該怎麼說呢,就是對父母那情理之中的冷漠感到可怕吧。河怪們不是這樣的。
恍惚間走去學校,這時又被車撞了。
醒來後感到寂寞。這次看不見河怪了。
周圍的環境再度變得陌生,我抱著對新環境的恐懼和失去友人的寂寞醒來了。
神是尼特
夢中的我性別未知,不過從和母親談話的語氣來看,更像是男性。
我坐在房間裡,一直龜縮不出。房間嘛,墻上有很小的屏幕,播放著各種各樣的人,像是監控錄像。我能從上帝視角觀賞這些小屏幕里的人的故事。
所以中間雖然看了很多故事,但是最後卻都記不清楚。模糊間知道自己能控制屏幕里故事的走向(自己一旦吐槽,故事就會向著自己希望的方向去)
期間有個中年女性的聲音一直在催我出門吃飯,我想是我母親吧。
一次她敲門實在太大聲了,我感到厭煩,然後就打開了門,想跟她吵架。
打開門後看到有個只剩上半身的中年婦女尸體,趴在門上,大概生前還在竭力敲門吧。(插嘴說一句,並不是我現實世界中的母親,是別的人,但是我知道她是夢境里的我的母親)
然後莫名其妙地知道了世界已經毀滅了。
既然已經毀滅了,那我每天賴以生存的監控室和小錄像也沒意義了。
我在客廳裡吃完了我母親給我煮的飯,然後坐電梯上了頂樓。
接著跳了下去,大概是因為是夢,或者樓太高的關係。掉下去的過程很漫長。
不過我還是在接觸到地面前醒過來了。
或許是編年史系列的夢
說是編年史但只是因為夢裡的時間好像很長。背景似乎是西幻大陸。
夢中我切換了多次視角,性別不定,從殘疾人麵包師、見習法師、園丁之類的角色身份間看整個故事。經歷的事件大概有屠殺、法師職業考試、旱災之類的。
都不算特別有趣的事件。
唯一在意的是夢中不停出現一位美麗的女性,無論在哪裡、在什麼時候都會出現的金髮女性。很多,原本以為是國家用魔法造出來的克隆人什麼的。
後來發現這傢伙是從很多個平行世界穿越過來的。啊,對了,這女性似乎是那種少有的絕對會在每個平行世界里都有的存在。但是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原因,全都來這個世界了。仔細想想似乎見到的不同的這名女性,性格也有微妙的偏差。
搞不好這傢伙能從低維進化成神。【夢裡的我(法師ver)這麼想著】
然後夢糊里糊塗地在殘疾人麵包師最後為難民們烘烤麵包的忙碌中結束了。
樓梯間
夢一開始是昏暗的樓道。大概就是那種公寓樓裡不大顯眼的樓道吧。
我是男性。這點很重要。
夢的設定似乎是每個樓層都有不同的元素的世界,比如某一層是海洋館,另一層是科幻系這樣的。但是每去一個樓層都是一場冒險,誰也不確定去的那個樓層到底是不是安全地帶,所以在樓梯間有很多像我這樣的盧瑟,不敢去冒險,所以躲在樓梯間里生活。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在垃圾桶裡撿到了一隻白色的文鳥,文鳥會說話,要求我去某個樓層。
然後我就和文鳥開始了冒險……比想象中的情況要好,而且冒險這種事會上癮,所以玩得很愉快。中途去了賭場世界、海洋世界、蒸汽朋克之類的地方,不過記憶都不深。只記得我很喜歡鳥。(事後為了找到像夢裡那樣的鳥去了兩次鳥市,第二次找到了相似的但是被父母給否了,原因是家裡有隻灰文)
後來去了個類似西方王國設定的樓層。
在王國裡買東西吃的時候一不小心撞翻一個漂亮的女孩,對方個性惡劣地要求我帶著她,不然她要叫有癡漢了(……)隨後莫名其妙地任命我為騎士,并說她自己是公主。
後來知道她似乎是被誣陷了什麼,所以被追殺,實在找不到幫助,所以賭命式的選了我。我帶著她逃跑。(順便一提我因為從小就在做逃跑的夢,對逃跑in夢超擅長……)
好像是嫌棄逃跑不夠男人、格鬥才是真本事吧,她對我很失望。也表達出來了。
雖然記不清楚了不過當時我的回答大概是:“公主殿下,與其被割掉頭掛在城門上,不如先保命吧,你那美麗的頭顱可跟城門一點都不搭。說來你讓我累死累活帶你逃跑我被拖累還沒跟你算呢。不如讓我上一次吧。”(夢裡的我好人渣)
——公主當然沒答應。
之後又帶著公主逃跑,她肚子餓了,我讓她忍著,然後讓她換上村婦的衣服再剪短頭髮,我進便利店給她買麵包吃。(不知道為什麼有便利店)之後帶著她坐交通工具進了一家酒吧,酒吧裡有KTV……所以說不是西幻嗎為什麼會有KTV啦!總之打開了KTV裡的密道,帶她進了地下,是下水道之類的地方吧,或者古城底下的密道,然後我告訴她去樓梯間的路。
之後泰然地走出酒吧。
不知道為什麼清楚自己所做的是在自我犧牲。
周圍的街道變得很吵鬧,似乎是一直在追殺我們的那夥人來了吧。然後將我緝拿。要求我答出公主在哪裡,我也沒說。
之後被送上了斷頭台,我勸小鳥快點飛走,小鳥就唱著歌,拍著翅膀,上了房梁,但沒走。
為啥非要看著我被砍頭啊。這麼想著,夢就結束了。
冰冷得如固體般的海水帶著無形的阻力,上方,如密實石塊般的海水壓迫著自己的身軀。胚胎在那片壓迫著自己的液體之中,緩緩睜開了眼。溫暖的羊水並不會使眼睛刺痛,相反,仿佛是在保護他似的,那唯一溫暖的東西正將他包覆起來,隔著那層液體,海與自己仿佛相隔了千萬條溝壑。
由此,他生出了些微的安心感。胚胎看向卵鞘之外,巨大的海底山岩遮蔽了陽光,在那之中,能看到有奇特的海鰻伸出他們的腦袋,仿佛在巨大的肉塊上生了蛆。蛆。胚胎重複著這個從頭腦裏蹦出來的比喻,在洋流中緩慢地移動著身體。魚群從身旁穿過,他們如同被看不見的綫牽動的塑料玩具,在流動的海水中上下左右地搖擺。
胚胎伸出手,試圖抓住那些魚的影子,可它們很快跑開了,又或者他們原本就太遠了。胚胎模糊地認識著這一切。海太暗了,他想,以有限的目光繼續四處打量著。自己的移動速度過緩慢了,順著海流不知何時才能飄向目的地。
沒有辦法,因爲那座保護著自己同時又遮蔽了外界的堡壘實在太過堅硬了。
他想著,然後視角再度陷入了黑暗。
等他起來時,他意識到周身已是滾燙的海水。又睡着了,他想。自從有意識以來,他就經常睡着,或許是因爲自己的身體還不夠成熟的關係吧。一旦思考太多,就會陷入睡眠。
似乎從自己有意識開始,已經過了很長時間。
他看向外部,巨大的山岩噴射出灼熱的流體,肉眼可見的滾燙水柱沸騰著衝向高處。那些水柱的內部也在翻滾著、湧動著,扭曲了液體的流動方向。海水被攪動得渾濁,藏藍色中又加入了烏黑與濁黃的色彩。
海水在翻騰。
胚胎在海水中不慎碰到了其一的邊緣,霎時滾燙的水流將它的卵鞘擊中。他下意識因疼痛而用卵鞘上的纖細觸手推動著自己,離開了那些滾燙的水流。皮膚好像被剝離一般疼痛,他辨識著眼前的東西,感到可怕。
這個東西再碰到一下,會——
他想象著自己的身體的被灼燙的液體碰觸,痛覺超越了閾值。明明只是卵鞘被迸發的火山餘波傷及,卻仍然能感覺到疼痛。卵鞘原本也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啊。這些雜亂的思考開始蹦出他的腦海,他試圖揮動錢袋外的臍帶脫離此地。無需經驗,生物的本能讓他離開會使自己疼痛的東西。但卵鞘移動得緩慢。
不行,別的,他意識模糊地想著。必須得用什麼東西脫離開才行。他注視著自己被灼流傷到的那半邊軀體,他們發出刺眼的顏色。他掙扎著,思考著退路。忽而意識到卵鞘的內部還有能保護自己的獠牙。
他從卵鞘內試探性地伸出了連接在身上的觸手,滑動外部的海水。海的阻力比他想象得要更大,但不妨礙他離開。他透過卵鞘最後開了眼山岩,隨後用自己的身體游向遠處。在揮動觸手同時,海水亦從外部湧了進來。溫暖而令人安心的羊水很快被取代。
不要。不要。我——胚胎沮喪地看向外部的海,意識到自己必須犧牲羊水的事實。但除此以外別無他法,他蠕動著觸手,向著遠處游了過去。他得犧牲些什麼東西才能換來成長,已經成為既定的事實。與羊水不同,脫離了炎熱的山岩,湧入卵鞘的液體冰冷而咸苦。
他緩緩地移動著身軀,向著某處游去,屬於父親的聲音正在遠處鼓弄著他的耳膜,那層聯繫即使隔著數萬里海水,也仍然清晰地敲打著頭腦。
該過去了,他揮動著觸手,劃起四周的海水,向著那處聲音而去。移動得越是快速,海洋本身的阻力便越發地明顯,於是他只好緩下速度來。
黑色的魚影自由地在四圍游過,深色的礁石依傍於彼此,偶爾有奇特的生命走過來,與他形同陌路。胚胎看著這陌生的世界,進行著認識。
於此同時,海水的顏色也逐漸開始變淺。或許並非液體本身的顏色吧。胚胎想著。周圍的景色悄然進行著變化,等到了珊瑚礁與繽紛魚類繁目的海域,他才意識到已與陸地近了。他悠閒地滑動起觸手,向著海面而去。
海水仿佛萬千根針似的,忽而顯示出了其刻薄的本來面目,來自海面的壓力壓迫起他的身體。越是向上,身體內部的疼痛便越是明顯。
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感覺到被卵鞘和羊水所包覆的自己,是異常孤獨的。可是,還有什麼東西在拯救著自己。他意識到頭頂的球體散發著奇特的光,而身體則暖和了下來。
這是什麼。他迷戀那光線,卻叫不出它的名字,確實是那光使他暖和起來的,若他縮成一團,被陰影所披覆的身體部位便不會有那種感覺。他享受著這片刻的奇特感覺,向四周眺望了起來。
不遠的地方,海島處在那兒,聲音近了,幾乎垂手可得。胚胎移動著自己的身軀,在海浪中揮動起自己細長的觸手,向著海岸劃了過去。海面上,一切都顯得溫暖迷人,明亮得灼傷人的眼。胚胎瑟縮在卵鞘裡,循著父親的心音,向著越發淺的海洋游了過去。
然後海水開始變淺,卵鞘偶爾會碰觸到細沙,再然後幾乎已是站在細沙上了。他意識到這樣會擱淺,邊將空氣當做海水,試探性地飄了上去。意外的並不難。空氣比起海水,障礙還要少些。
近了,近了。胚胎聽到那個人的心臟跳動聲了,那個人此刻正佇立在沙灘上,驚異於他的表現吧!胚胎對那個人的舉措,不知緣何理解得一清二楚。他向著對方劃去,擂響了心跳聲般的鼓點。每一聲挑釁都像是重重地抨擊在胸膛里。
再一點就到了。他已看到站在沙灘上,有個人影在等待著他。父親啊……父親!父親!他哭號著向那人飄去。
心鼓擂動得越發響亮快速。
生物的心跳會被外界的因素所印象,在聽音樂時,自己的心跳頻率也會微妙的因音樂而產生變化;這就是為什麼商場會有輕鬆愉快的音樂,學生需要柔和的古典樂旋律來鎮靜。對於眼前的事情也一樣。
胚胎向著那個漸漸在視野中變大的男人飄了過去,對方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存在,吃了一驚。他能感覺到那人的心跳數在漸漸地上升。
近了,近了,已經近了。他歡快地想著,向著沙灘靠了過去。似乎是意識到了他的存在,父親從高處振翅,一躍而下。等到他看到父親走近的身軀時,卵鞘已經停靠在鬆軟的沙灘上。
他能聽到父親的心跳在激烈的跳動,隔著胸膛,那個臟器發出響亮的聲音。胚胎睜開眼,隔著那層卵鞘注視著爸爸。僅僅數十釐米的距離,胚胎將那個人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白髮,他的雙眼,他的臉龐,他的身軀,一切都令他感到熟悉,似乎很久以前透過水面,曾見過那樣的臉。
“爸……爸……”他摩挲著兩片嘴唇,呼喚著那個人的名字,對方的身軀僵在沙灘上,一動不動,可胚胎知道那人在恐懼,“爸爸……”
“爸、爸?”
“爸爸——”
“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
胚胎不停地重複著相同的詞彙,直到沒意義的話語變成有意義的,再從有意義的變成沒意義的。被呼喚的男人站立在原地,亮出了他的利爪。黑色的槍管直指著自己,在陽光下發出奇特亮麗的烏黑色。
“是爸爸……”
“見到、爸爸了……”
胚胎叫著那個人的名字,感到幸福洋溢,他從卵鞘裡抽出細長的觸手,伸向對方的軀體,想將男人拖下水去。他輕柔地纏上對方的身軀,想將對方拖回海里,可成年男子的身體意外的堅實,且站立得穩當,不僅如此,對方的“利爪”吐出了什麼東西,打中了卵鞘。
卵鞘迅速地回應著那份疼痛,將那危險傳遞給了胚胎。爸爸很厲害,如果不多加小心……會被幹掉!
然後又是一發,這次攻擊的地方是胚胎伸出的觸手,那攻擊使他感到觸手被扯斷的疼痛;胚胎下意識地鬆開了他的父親。
被擊中了。被擊中了。爸爸,好可怕。
“我不記得有個怪物是我的孩子。”白髮男人說著,再度舉起了黑色的武器。
為什麼啊。胚胎在感到威脅的同時,出離地憤怒,全身的臟器似乎因那感情發出顫動。我是回應著父親的期待,才……明明是為了回應父親的期待,才誕生的啊!為什麼要說我是怪物呢,為什麼呀,父親!隨意地期待孩子的誕生,看到成品之後又覺得與自己的期望不符,這不是件很殘忍的事情嗎!父親!
我可是被抱著那份期待,才留在這世上的。
他聽著那人的心音,鼓譟不堪的心跳聲肆意地響徹在耳際。男人繼續揮動著爪牙,繼續攻擊著他。
利索當然地,從被擊中的部分感到了疼痛。可胚胎還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疼痛蔓延著,每次被攻擊,頭腦仿佛都被針刺一番。而每次伴隨著疼痛的蔓延,總有個聲音會響起。
是爸爸的利爪發出的聲音。
意識到這件事後,每當那聲音響起,胚胎便會下意識地感到疼痛。必須要躲開父親的利爪才行。他掙扎這,將觸手伸出來,推動起自己的身體。如果有什麼更直接的方法,可以直接讓父親失去戰鬥力就好了……
對了,將那部分從他的軀體上折斷的話,父親就不可能再傷害自己了。胚胎這麼想著,將伸出的孱弱觸手向父親的方向抽動,盡力抓握住那只黑色的利爪,父親似乎為自己這突入起來的舉措失速了幾秒。胚胎扯拽著那黑色的利爪,好讓父親失去攻擊的能力。
發生在此刻的是,他與父親間的角力。胚胎扭動著觸手,想掙開白髮男性的雙手,但成年男子的力氣遠比他要大些。他胡亂扭動著,最終扳動了槍械那奇特的凹下的部分。
一聲奇特的響聲。
胚胎認識到,那是會傷人的聲音,但是,與之前不同,那並非父親所發出來的,而是自己在扣動父親的利爪時,才會發出來的,就像父親方才做的那樣。
父親的利爪,自己也可以使用。知曉了這件事的胚胎,在父親那半刻停頓之間,將黑色的利爪從父親手上抽了出來。他扭動著那觸手,再度向著父親的方向扣動了扳機,但一條觸手還不足夠,方向產生了偏離。胚胎調整著自己的姿態,用複數的觸手舉起槍械。然後,再度扣動。
似乎是因為擁有了新武器的自己產生了威脅性,父親並沒有貿然上前。
胚胎適應著那武器,然後再度扳動了那奇特的利爪。他仿摹著父親的做法,將其黝黑的管狀物指向父親的軀體。幾聲雜亂的聲響后,他意識到那利爪終於傷到了爸爸的身體。
他聞到比海更腥的味道,他看見父親的軀幹被污濁的色彩染濕,那顏色比海的顏色要更深。但是,他父親仍未倒下。男人從綠色的外殼裡又抽出了什麼,向著他的方向走來。
隨後——銀晃晃的尖利物再度刺向了卵鞘,然後男人用幾近暴力、粗魯的方式,從伸出的觸手那處,拿起刀戳向柔軟的地方,強行打開了卵鞘的門。
胚胎感到恐懼。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他再度嘗試著扳動那黑匣,可在再一次攻擊之後,那東西就失去了聲音,不再具備威脅性了。他父親新的獠牙帶著謊晃眼的銀色光澤,輕易使卵鞘的門敞開。
不行,這樣下去,會被爸爸殺死。
胚胎的意識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隨後,他將所有的力氣用在了觸手上,孱弱如白色絲線般的觸手覆上男人的脖頸,於此同時,刀刃也刺了下來。胚胎與父親的身軀纏扭在一起,他用起全身的力氣緊縛父親的脖頸,男人也用刀刺向他的身體。
兩敗俱傷只是時間的問題,若是還能有其他優勢的話……
胚胎擺動起剩餘的觸手,向著海的更深處踩去,他扯開父親捂著傷口的那隻手,然後將卵鞘向海里拖行。他要利用海來殺死眼前的男人。
意識到他意圖的男人,卻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胚胎伸出還未長出羽毛、被液體浸泡的濕潤的翅膀,將他父親摟在懷裡,向著更深的海水游去。他抱著那溫暖的軀體,潛入海水之中,他的父親正在失去意識,而他也是。
他感到自己的身體開始發冷,身旁的那具軀體也在失溫,他們一同跌入黑暗而無邊際的海水。在海水中失速,下沉。似乎是聞到從卵鞘里漏出來的血味吧,周身的魚群興奮地環繞著卵鞘四周,捲起魚形成的漩渦,在那流動中,胚胎意識到卵鞘內早已佈滿了腥甜的水。
然後久違地,在那片令人無法忍受的寒冷中,他做了夢。
夢很平和,不知道是在何處,不知道是在何時,僅僅是在一片暖洋洋的光線中,他看到那名溫柔的女性,可他也不清楚那人究竟是誰。女性——似乎是個溫柔的人吧,只是平日也有可怕的一面。他坐在女性的對面,與她談話。
然後,她給了他一個溫柔的吻。
這些是誰的記憶啊。胚胎模糊地想著,隨後走向了鏡前,他看到自己的臉在鏡中變成父親的模樣。
這是我對母親的記憶;也是我對妻子的記憶。他想著,那鏡面破裂了,然後,在若干個小小的鏡片中,他看到自己那張醜陋的臉,腫脹的眼皮與鼓起的人中,光溜溜的頭上生著青筋,塌陷的鼻子上,兩個幾乎瞇成一條縫隙的眼睛正端詳著自己。
他被自己這可怖的模樣嚇了一跳。隨後明白過來,那是他自己的樣子。
是因為想挽留住什麼,或是想為那位猶如陽光般的女性留下點什麼東西吧。
那個人、父親、自己——在內心深處祈願著能誕下與亡妻的子嗣。
胚胎失了聲,他慢慢地、慢慢地融化了,他看到父親攜著那女性的手,向著遠方走去。
然後。
他在那片泛著泡沫的海水里醒來,溫柔的夕陽撫弄著他的臉頰。仿佛在告知他什麼似的。他從未感到自己的頭腦變得如此清晰,也從未感受過如此的幸福。
在那片溫暖的陽光中,他好像思憶起了什麼東西,陽光仿佛女性般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作為妻子,作為母親。在那片溫柔的光線中,他不知緣何感到眼眶濕潤了,隨後是心肺潰堤後的大哭。
但他僅僅一人而已。
他從卵鞘中爬了出來,那裡已不再是他安全的居所,而沉睡著他父親。他沿著海岸爬向自己也不知道的方向。隨後,他看到有什麼白色的東西與被纏繞的海藻一同浮了上來。
不知緣何,他能看懂那慘白紙條上的扭曲文字;可上面的東西早已被海水和潮汐浸泡得失去了大量的字,唯能看到兩句話:“針對神的存在進行的研究調查;研究和臨床試驗表明,神確實存在。”
他思酌著這兩句話的意義,再度嚎啕了起來。
夕陽下,海浪澎湃,發出巨大的聲響拍打起礁石,奏響獨特的海歌。
教堂的神腹
夢中的“我”性別未知,從視角上來看大概是個青少年到成年人,有獨立自主能力,與朋友一同旅遊。在旅途上停留在了一未開化小鎮,小鎮沒有電子產品,無法與外界聯絡。村人友好地接待了我們,并安排我們住進了當地的教堂。初見教堂時覺得教堂很古怪。
教堂很昏暗,並沒有神父和修女,也沒有看見瑪利亞像或是十字架之類的裝飾。
住下之後,與村人接觸,逐漸感到對方在隱瞞著什麼事情。走到村子的邊界,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走出去。
每日都在教堂中度日,旅伴們也逐漸感到不安,甚至起了爭執。
與我要好的朋友A,一不小心在爭執中殺死了B。
剩下的人決定將B掩埋,草草了事。我站在為B挖出的大坑旁,突然心血來潮,數起了人數。加上在坑中的B,所有人加起來是十三個。
但我明明記得在出發時是十二個人。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是誰。
回到教堂後,良心越發地不安,同時感到恐懼,在向神禱告的時候,突然發現講台底下有暗門,推入了進去,發現暗道,并告訴少數幾個朋友。探索一番後回到地上,在教堂門口拿到了村人婦女送來的食物,村人的眼神很古怪,但說不出為什麼。
吃飽之後,大家進了密道,點了蠟燭,教堂的內部有股臭味。再往下深入,聽到砰砰直跳的聲音。然後,進了個奇怪的房間。
在那裡,大家開始融化。
恍惚之間意識到教堂本身是個巨大的人體,禮拜堂是他的口。
克蘇魯戀歌
夢中的我是男性。有個女性青梅竹馬,從小玩到大,感情深厚。我們住在沿海城市。
大概是某天起,對方突然很少出現在視線里了,學校也不再去了。我起初沒放在心上,但後來逐漸感到擔心,便去拜訪了她。她的母親攔著我,不讓我上樓。
沒有辦法,從花園裡翻墻跳上了二樓。
進了青梅竹馬的房間,卻被對方用窗簾擋住了眼睛。
“我想見你。”
“不行,我現在的樣子很醜。”她回答。
我甩開窗簾,看向對方,發現她的眼球凸了出來,身上變得粘滑。變得不再像人。不知道是夢中的我價值觀有問題,還是對青梅竹馬的戀心太深,很快地接受了這種長相。
後來經她解釋,我才知道,原來她母親崇拜達貢教,所以和海中的深潛者誕下了子嗣。她屬於變化得比較早的那類。
我對她說:“那你會回到海里去嗎?”她說會。
後來我們長大了,我有了工作。她的容顏已經再也不可能站在大街上。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同時也知道她可能就要回海里去了。
後來我們做了。觸感和嗅覺很真實,能記起來摸到對方的胸部和接吻時她的腥味。體位好像是女上位吧。
在夜深的時候我送她到海邊,看著她跳了下去。這時耳畔響起了溫柔的歌曲,聽著歌聲合著海水的浪潮聲,我感到悲傷。
一年後我在海邊又遇到了她,她爬上岸,遞給我一個孩子。她說那是與我生下來的孩子。孩子的長相是人類,我抱著孩子離開了海岸。等待著他長大,祈願他能與母親在大海里相遇。
外星人歐巴
我是女性。是某個當紅偶像的狂熱粉絲。
某天走在路上突然暈倒,醒來後發現自己在外星飛船上,變成了外星人繁殖適合生存在地球上的子嗣的母體。
這時候瑪麗蘇的地方來了……我的歐巴是外星人,地球上的人類模樣是他用高科技做出來的。他伸著觸手,把我從容器裡取出來了。我全程迷妹尖叫。他好像誤會成我害怕,覺得我吵。
可喜可賀地做了。我懷孕了,生下了他的孩子。家庭幸福美滿,在宇宙船上看著地球上的其他人類被外星人毀滅。
……十分神奇的超級happy ending啊。
喪尸
本來沒有想記錄這個夢,不過蠻好玩的。順帶一提我百分之八十的夢都是在喪尸潮、逃跑、自殺之間度過的,所以這個夢原本沒有記錄的價值。
我的性別未知,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在喪尸潮中,我妹妹被咬了,卻沒有被感染。我們帶著她離開了城市,到鄉下進行過活。
在森林里我被突然蹦出來的喪尸咬到,喪尸化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有意識,只是想咬人而已。雖然發現了這件事,我卻沒辦法和弟弟妹妹們說明。因為已經變成沒法講話的東西了嘛。
被咬後,我被弟妹圈養了起來。
似乎是病毒的關係,我的軀體漸漸變得不再像人類……說是肉類製成的史萊姆好像比較恰當一點吧。最後的記憶是有神奇能力的妹妹騎在我身上,衝入了城市,統領了喪尸。
成為妹妹的馬匹……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色情電影和奇特抗日片
我性別未知,與朋友們聚在一起看色情電影,用的是學校的大屏幕。
看得很high,大家邊看邊吃爆米花,邊吐槽黃片。一片和諧。
這時候,教室的門被打開了,父母們走了進來。大家嚇了一跳,趕緊換台。
電視上播放的新節目是八路軍、國軍、皇軍穿越到現代,在街市上打起了游擊戰。清楚地記得有人在推銷彩電的時候突然周身炸起了炮火,八路軍沖了上去,與拿著刺刀的皇軍一拼高下。
該節目似乎頗受父母賞識。
【疑惑與一決勝負】
下午三點的商店街安靜,但富生氣。要說有甚麼其他讓人不快的,就是咖啡店裡很擠這件事。蒙太古這麼想,他喝咖啡的時候不經意地抬起頭看了眼對坐的女人。當然,他不認識那位小姐,那位小姐顯然也不認識他。
然後不知怎麼回事他像那個似乎是東方人的少女搭起訕。對方端著白瓷製的半月,下了個結論:“你是個消防員。”
“是,我是,你是如何得出結論的,從我的獨眼嗎。它是在以前燒掉的。”蒙太古打趣道,為自己的小缺陷做了個介紹,“我一般叫它沒用那隻。”
“不。”少女的表情幾乎看不出多少感情的波動,但蒙太古知道她在皺眉,少女抿了口茶,“抱歉,但我想不是它,不是沒用那隻,確切來說,它有用吧?先生。只是旁邊的皮膚被燒得變形了。”
“哦?何以見得?”
“若是您獨眼了,消防隊會勸你退役的;當然這並非重點,你的左右手看起來粗細相差不大,甚至左手要更強壯些,但你拿杯子的時候用的是右手。你的慣用手是右手,但顯然在火場上你用左手用得更多,若你的左眼目不能視,就顯得不大合情理。”
“哦?但你仍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是怎麼看出我是消防員的。”蒙太古嘟囔著,看向咖啡杯裡打著旋的液體,一圈,兩圈,咖啡店墻上掛著的鐘的鐘擺在麻褐色的液體上亂晃,攪亂了視線,三圈,四圈,窗外因雨水而形成白矇矇的一片。間歇,他抬起眼來,看向對坐的少女,對方像是他曾見過的
“身材,燒傷,和焦味。”
“真不錯,很厲害,你是做什麼的?偵探?”蒙太古將後背靠在椅背上,可他知道自己的身體還緊繃著,放鬆不下來,“我可以出題考考你嗎?”
“如您所說,請吧,若只是消磨時間的話。”
蒙太古環視四周,看向咖啡的收銀台之後:“那位做卡布奇諾的小姐吧。”
少女轉過頭去,看了眼檯子後的女人,蒙太古注意到少女的雙眼中帶著種奇特的紫光;它們在午後昏暗的咖啡店裡亮得如同寶石。
真是奇特的人。蒙太古想。他想起一個跟眼前的少女差不多大的孩子,可那孩子的名字他不記得了。很久以前曾有個古怪的女孩子和他說過話,她問他有沒有嘗過雨水——那又是多久前的事了呢。蒙太古思考著,忽然,少女回過頭來了。
“她是個學生,暑假打工是全職,或許下個學期就不去上學了,她有兄弟姐妹,我想是異性的可能性比較大,而且他……或他們和她年齡相差比較大。”少女說著,攪拌起自己的茶,“先生,你去問問吧。”
蒙太古聳聳肩,他走過去,向那位似乎暫時閒下來的女侍應問道:“你是學生嗎?”
對方看到自己先是僵了一會兒,隨後點了點頭,末了又補充句:“明年就不再上學了。”
“你有兄弟姐妹嗎?”
“有。”女服務生歪了歪頭,“您為什麼要問這些,先生?”
“只是閒聊,可以嗎?”蒙太古問她。
“也不是不可以……”
“你的兄弟姐妹有多大?”蒙太古又問道,“我沒有能交談的孩子,我是獨子。”
“您是怎麼知道的呢?我確實有幾個哥哥……我暑假的時候打份全職工賺零花錢。”
“原來如此。”蒙太古感到心裡沉了塊石頭,他又和那女性談了幾句,然後回了座位。
少女撐著腮看了蒙太古一眼。
“你說的對。”他歎了口氣,把咖啡喝了下去,“來吧,說說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很有興趣。”
“我看到她的膝蓋,那是年輕人的膝蓋,臉可以靠化妝品偽裝,膝蓋的樣子不行;她裡面穿的那件衣服款式是幾年前的,曾流行過,是男款,我想是兄長不要的衣服,這要感謝這家店對員工的紀律很鬆散,還有她脖子上掛的吊墜,那是黃色的水滴,不像戀人買的,無論是形狀或顏色都不符合,僅此而已。”
“全職?”
“店門口有招聘廣告,只招全職。”
這個人,該怎麼說呢。蒙太古想著,他看到對方摩挲著一本古老書籍的書皮,從裝幀上來看像是幾世紀前的。若說這世界本身是舞台的話,那少女就是站在觀眾席上,也能將台後看的一清二楚的人。僅僅透過外面演員的表象,就能看到裡面的東西。
明明是任何人都能發現的事情,可是這個人擁有能把一切連在一起的能力。
這就是偵探嗎?
蒙太古看著咖啡杯的杯底,液體的殘渣殘留在白瓷上,好像純白的鵝卵石上撒了黃褐色的細沙。
“您真是個古怪的女孩。”蒙太古道。
對方抬起頭來,好像默認了他,那雙紫水晶似的眼睛透徹得能看到底,被那雙眼注視著,蒙太古知曉自己被看透了。
“不,對不起,失禮了,我並不是說這不好。你很古怪,古怪是特別,特別是好的。”蒙太古喃喃著,看向對方的臉,少女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些微困惑似的神情。
“古怪嗎……特別是好的,這樣的觀點有些新奇呢。”
蒙太古聽著那幾近耳語、自言自語的聲音,笑了出來。
“我叫艾登,艾登•蒙太古,您?”
“我是蝶野光。”
“原來如此,很高興能和你見面,蝶野小姐。”蒙太古站起身來,向對方揮了揮手,隨後走了出去,他再回頭時,看到少女向著他默默鞠了躬。
真是奇怪的孩子。他想著,不知為何感到有點好笑。公園裡,哲學家的假肢正向著某處伸出去,好像要抓住什麼似的。
奇怪是好事,好事不應該被制止,只有在不同的思想聚集在一起時,才能誕生出更為完美統一的思想。艾登•蒙太古是這麼想的。
他走上電梯,按下自己所在的那層,在電子設施緩慢地移動中用盯著按鈕發呆打發時間,隨後,他到了。他用指紋打開門,然後走了進去。
家中那隻機器獵犬聽到有來人的聲音,便翻動著八條腿跑了過來;蒙太古蹲下身去,摸了摸那隻不具備生命的生物的腦袋,隨後他躺在船上,看向潔白的天花板,玩弄起了打火機。
三面電視墻如往常般,靜靜放著無趣的人像。
【這個故事有2146字;它是我和reen初次試著用“三題故事”來進行互動而出世的,我們的題目是“疑惑、一決勝負、學姐”(我捨去了學姐)寫得有些粗糙,希望自己沒有OOC太多……還請大家期待reen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