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来到库瑞比克世界。
这个世界既丰富多彩又动荡不安,它的未来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景象将由你们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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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要忙死了
庆祝我终于找到了新的兼职工作
每天都借机蹲厕所码的存货就这么多了,救命啊
第五章怎么办?
失踪瑞叔叔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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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你个傻逼我丢雷楼某啊!!!!”
瑞贝利安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在他被艾丽西亚小姐气得发懵的时候蓝不拉几的一个肘子狠狠地撞爆了他的鼻梁骨。至于被撞爆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在小队碰上了某个精灵之后没能引起混乱而闹起别扭死活不肯挪窝吧。总之蓝帅气的手肘漂亮地夺走了他的意识。然后等他再度醒来 之时,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而在他试图活动四肢的时候,强烈的束缚感让他产生了更加强烈的危机感
在瑞贝利安以为自己被袭击的时候,瓦尔哈拉的众人似乎商量着什么完全不把他当人看地从面前飘——了过去。少根筋的战士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绳子捆绑的手法和一个根本不可能是牧师但是自称是牧师好像叫做李福的女人的手法很像。
于是瑞贝利安就骂了出来,用尽他那容量不大的可怜脑袋中所有的脏字骂了出来,而主语全部都指向了某个肤色特殊的半卓尔先生。
然后战士连骂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阿伦德尔不知道从哪里拿了块抹布,用一点也没有违和的动作顺势塞进了瑞贝利安的嘴里。那简直就像把毛巾搭在架子上一样自然。而被当做抹布架子的瑞贝利安努力用鼻孔抗议起来,只是这样微弱的声音也被当做了众人谈话的一点音乐伴奏。
半晌一群人不知是下了什么决定,纷纷走出了陌生的屋子。瑞贝利安当然不会理解他们去做什么去了,因为他连这里是哪里,他昏倒的中间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被捆住的他只好不停地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去滚来,试图挣脱束缚——然后去做些坏掉瓦尔哈拉名声的事情。显然瓦尔哈拉众对瑞贝利安的心思心知肚明,所以他们用人类绝对不可能会肚子挣脱的手法来限制瑞贝利安的行动。所以在像咸鱼一样扑腾了半天的瑞贝利安最终没能变成甲鱼,而只是翻了个面而已。
如果能撒点盐就更入味了,嗯。
就在瑞贝利安打算开始自己的胡思乱想之时,门边的一个小脑袋引起了他的注意
绿毛,红眼,还有那个发带...
卧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
艾丽西亚卧槽啊!!!!!!!!!!!!!!!!!!!!!!!!!!!
如果不是嘴里塞着抹布,瑞贝利安大概会发射出足以震碎第五季王座的嘴炮吧。
察觉到自己被发现的风元素裔少女眨眨眼从门边蹦跶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不停摇尾巴的狼崽子。而不出意料地,艾丽西亚一蹦一蹦的朝瑞贝利安凑了过来
瑞贝利安没法反抗,只好用眼神来抗议。但单纯的艾丽西亚自然读不懂眼神语言学这样高深的东西。于是瑞贝利安只好看着少女蹦跶蹦跶跑到他面前,然后一下子拽掉了他嘴里的抹布
“你来干啥啊!”嘴巴一自由,瑞贝利安立刻叨叨起来,“我跟你说过你很烦吧,离老子远点啦混小妞,信不信我一巴掌踹死你个小白菜头啊!”
被人身攻击也没有丝毫自觉的艾丽西亚一边解开了瑞贝利安的绳子一边歪着头看着他。两人对视半晌只好艾丽西亚竟一把抱住了瑞贝利安的脖子。从未如此亲近过什么人的瑞贝利安顿时一阵反胃,从脖子传开来的僵硬与麻痹感让他一时半会无法行动,而刚刚还在骂个不停的嘴也奇迹般地消停了下来。
草泥马给老子滚啊!?现在能够反抗的估计也只有内心了。艾丽西亚的一个拥抱,竟然比李福....不,莉芙式龟甲缚还要有效。若是瓦尔哈拉众人在场,估计又是一场疯狂的狂欢。
平静了半天的瑞贝利安好容易才压制住砰砰猛跳的心脏,他勉强扯起嘴角挤出了一个无力的疑问句:“你干啥...”
“小瑞为什么要和大家作对呢?”艾丽西亚抬起赤红的眼眸,望向瑞贝利安死水一样的双瞳,“为什么不和大家好好相处?”
就是为了这个愚蠢的问题吗?!!瑞贝利安嗤之以鼻,用满是不耐烦的语气吼了回去:“老子就是喜欢啊,你管得着吗”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诶”艾丽西亚不依不饶
为什么呢?其实瑞贝利安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像人们喜欢别人的笑脸一样,瑞贝利安则是喜欢他们痛苦的样子。就像一种毫无理由的本能,根本不能解释。所以被艾丽西亚问住的瑞贝利安难得没有像哪里的恶狼一样骂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风元素裔,而是皱着鼻子哼唧了半天来思索足够把对方打发走的答案
为什么呢——
“大概,是诅咒吧”瑞贝利安以奇怪的姿势歪着脑袋说出了这个自己觉得比较合理的答案,“我反正就是觉得你们心烦的话我会开心”
“诅咒...?”艾丽西亚似乎被难懂的词语绊住一般仔细地翻看起笔记来,“我记得妈妈有写过类似的...”
“又是妈妈,妈妈就那么好吗”这次轮到瑞贝利安发问了。
艾丽西亚一脸吃惊地看着面前一脸死相的战士,似乎不能理解他为何会这样问:“妈妈当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啦!”
“最好?连永远陪在孩子身边都做不到的女人算什么”瑞贝利安嗤之以鼻
“妈妈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艾丽西亚反驳起来,高高地举起手中的笔记本试图证明什么,“就算妈妈人不在身边,但是她所给过你的温暖是会永远陪伴着的!”
瑞贝利安差点没笑出声来。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什么永远陪伴着的,什么温暖啊?这种东西在瑞贝利安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作为他母亲的女人大胆地抛弃了他,连同记忆也一并夺走。而那之后遇到的所以人也不曾给予他任何的温暖。艾丽西亚所谓的永远,在瑞贝利安眼中不过是飘在天空中的云彩般虚无缥缈。他只是冷冷地嗤笑着面前天真的风元素裔摇了摇头:“你就活在你的幻想中吧,小鬼”
艾丽西亚看着瑞贝利安的反应,似乎恍然大悟一般在喃喃自语着什么,并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行字,随后一脸坚定地盯着瑞贝利安,弄得瑞贝利安更加不适地后退两步,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艾丽西亚手中的笔记本是死亡笔记一类的东西了。
不过他没有心肌梗塞,也没有被哪里来的石块砸死,所以这个可能性只是他的被害妄想而已。瑞贝利安松了口气,看着让他不适的风元素裔发问:“你究竟要做什么啊?”
“如果小瑞不知道什么是温暖的话,就让我教给你吧!”
“哈啊!!?”
“我对这本笔记发誓!今后我会一直在小瑞身边,而且会让你明白究竟什么叫做‘爱’的!”
艾丽西亚眼中,笔记就是她的一切,所以这是赌上了一切的誓言
然而瑞贝利安却突然狂怒起来,他暴躁地死死揪住艾丽西亚的衣领,用野兽般通红的双眼盯着她,面对毫无惧色的艾丽西亚,他内心的厌恶与仇恨愈发膨胀起来
“天真的小鬼,你说让老子明白什么叫做‘爱’?”瑞贝利安散发着可怖的杀气,宛如地狱来的恶鬼,“听好了小鬼!你不可能成功,你的灵魂最终会被老子狠狠捏碎!明白吗?”
“不会的,我会让小瑞明白的!”艾丽西亚坚定地与恶鬼对视着,面对恶魔的她此刻正义凛然得像个天使一样。
只是恶鬼最为痛恨的,便是天使
“既然如此,我就对着这库瑞比克发誓——艾丽西亚,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打心底里对我憎恨,我会粉碎你的天真,让你品尝无尽的绝望!”
“那就试试看吧”艾丽西亚甜甜地笑起来——只是在瑞贝利安眼里,他恨不得将那张脸千刀万剐,“这是比赛哦小瑞,看看究竟谁会赢吧!”
门外传来些许嘈杂,似乎是瓦尔哈拉的众人回来了。瑞贝利安放开艾丽西亚,冷冷地转头面对墙壁,一言不发。
听着艾丽西亚跑出门去迎接众人的欢呼声,瑞贝利安狠狠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比赛吗?我会赢的
然后败者,就乖乖地成为我的祭品吧——和瓦尔哈拉一起!
瓦尔哈拉并不知道这次二人之间的谈话。他们只是惊奇地发现瑞贝利安变得沉默了许多。虽然他依旧会不停地骚扰众人,但在艾丽西亚面前,他的气焰便沉重了起来,显然没有什么心思再去捣乱。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这是好事吧?大概。身为队长的奥列格这样想着。
不过很快,趁艾丽西亚没注意的瑞贝利安把一只虫子放进了奥列格的碗里,然后被碗折凳和奥连吉砸得血溅八尺,再度晕了过去。
队长有时候也不是很好惹啊
啊,叙泽特今天好像是白色
瑞贝利安最后一丝思绪似乎还蛮愉快的,不过等他醒来搞明白状况后,也许会为自己没能参与进接下来即将发生的奇妙冒险而懊恼吧。
*7515字。梦幻能舞台,宛如梦幻的闭幕www
*关于零VS妃姬,伊格VS骸的部分,在他们的文里详细补完吧ww
*奇迹,实现了哦。
“奇迹不会实现。”
不存在丝毫星光的夜幕下,审判的牧师步步逼近着和重伤的刺客紧紧相拥着的弱小修女。
“莉迪亚……放开他,我可以忘记你曾经来过这里。”
审判者掌中的圣光忽明忽暗。
“抱歉,乌瑟尔先生。只有这一次,我是绝对不放放开阿尔芳斯的。”
修女抬起头,早已佈满了泪水的眼眸下,依然划出了不放弃任何希望的幸福微笑。
“瑞图宁大人答应过我,直到最后的一刻,我都相信着。”
——相信着。
——名为奇迹的魔法。
“哈……没有尾巴的小鸟们,你们好。”
被怨灵笼罩的幽暗之森,只身一人的风元素裔强撑起了倒吸一口凉气后的随性笑容。
“那个,或许我需要一个翻译?”
眼前的怨灵们似是被生者的气息所吸引,不自觉地往前行的独行者依次聚拢。
他,来自于的德莫拉的风元素裔德鲁伊,格莱塔,并不知晓这里有着他本应寻找的冒险队伍曾经踏过的轨迹。
怨灵的密度和那支队伍初到时相比要稀释了许多,但这并不代表格莱塔就能面不改色地直接横穿丛林。
“哈……或许我真的应该带个十字架再出门的。”
好不容易以风术甩开了眼前的数只怨灵,试图趁机疾冲的格莱塔,映入视线的是前方数量更多的怨灵集群。
脚下的路在无限延长,肉眼可见的的,仿佛是永远无法自迷雾中窥见旅程的终点。
——被奇迹之光芒所吸引的风。
——自荒芜的现在,吹拂至纷乱的过往。
——然后,开辟未来。
超越时空的梦幻旅程,终于迎来了作出抉择的最后时刻。
寻找碎片的冒险者们,误入了怨灵徘徊的浓雾深处,知晓了百年前在大根村发生的一揆惨案。在怨灵的袭击中,他们和和初次邂逅的修道女子一同被卷入了重返百年以前的超时空梦幻旅程。
现今,国主游猎的猎场中,隐忍至今的代官毛利荣三郎揭起了下克上的反乱之旗,以其雇佣的骸众忍军包围了国主的帐幕。
“你要做什么,荣三郎!?”
捂着被撕裂的伤口,一息尚存的国主朝眼前叛乱的部下瞪大了愤怒的眼。
“我要做什么?哈哈!当然是接替你的位置了!”
握着精巧得超出国力的连发手铳,荣三郎的枪口直指向勉强而外行地握着刀剑的,颤抖着阻挡在国主眼前的农民权兵卫。既定的大局第一次在他的眼前如此清晰。
仿佛,只需要开出决定胜负的最后一枪。
只是,一根凌空掷来的圣光萝卜及时地击上了他的手背。
“坏蛋代官出现啦!”
闯入营帐的第一人,是不需要理清任何思绪,仅凭着感性的本能肆意行动的白色牧师。
紧接着,破空的箭矢越过了莉芙的身姿,直射向被萝卜击中而停止了行动的代官。但这一记本应得手的突袭,却被骤然自烟雾中现身的身影给强行斩截。
“忍者的老大?”
挽弓的德鲁伊皱着眉,目光紧紧锁定了截住自己箭矢去势的,忍服上有着明显忍军家纹的高瘦男子。
同一时间,更多的自烟雾中现身的忍者训练有素地以整齐的节奏同步抛出干扰的散射苦无,逼迫得此刻正要突破强攻的武僧和公主不得不暂时停下了奔袭的脚步。
“哼哼哼,就算你们再怎么勇猛,来到这里也是死路一条!”
张狂的代官面朝向闯入了营帐的冒险者们。
“但是你们还有一种荣幸,就是见证我,继任被乱党袭击不幸身死的国主的位置。”
在说到‘乱党’的同时,代官的手指指向了此刻唯一能力挽狂澜的他们。
“伊格你看!这次的萝卜没有爆炸啦!”
依然是不会为状况所影响的莉芙,开心地指着那根掷向荣三郎的圣光萝卜。萝卜仅是在碰到代官的手以后就老实地掉在原地,不做任何爆炸地消散。
“……这次还是爆炸比较好。”
说着看似无奈的话语,伊格的挪动的身姿却在悄然地掩护着身后跟随的黑犬。
“才干如我根本就不该屈居于这种豚类之下!现在的我——呜啊!?”
箭矢刺进了荣三郎脆弱的咽喉,徒留下在断气前不甘张合的愚蠢厚唇。
电光火石间的突袭,伊格在黑犬扑出扰乱忍者视线的瞬间,飞速射出了几乎没有多余准备时间的致命一箭。
“毛利胖先生,反派一般死于话多。”
伊格理所当然地合上叹气的右眼。而依然伫立在眼前的众忍军,却并未对雇主的死有任何的反馈表示。
“这种妄自尊大之辈,我本来也不打算寄托希望在他身上。”
那名忍服上有着忍军家纹的,曾经在花街和弗雷亚交过手的高瘦忍者,似是在宣告任务完毕般朝左右招了退下的手。
“父亲大人!!”
没有了忍者的阻拦,妃姬瞬即扑向了权兵卫身后奄奄一息的国主。后者在灾难过后终于如释重负地松开了紧握刀剑的手,脱力般跌坐在原地。
“所以还不撤退吗,被雇佣的忍者们?”
伊格将目光锁定在眼前唯一没有退下的他的身上。
“但是死掉的稍嫌早了一点,多少有些麻烦……”
依然在掂着下巴说着自己的话的忍者,刹那间抽刀格挡下了伊格再次毫无征兆的冷箭突袭。
“放冷箭大概算是违背道义的秩序的行为吧,轻微的。”
“所以讲道义的忍者们,理论上是撤退的时间了哦”
毫不嫌弃自己对对方话多的厌恶,伊格再次挽起了手中的弓。
“虽然现在再说这句话有点迟,但是可以请你们收手么,异次元的旅者?”
——来自未来和现在的齿轮,此刻,敲响了抉择的最后钟点。
“你到底在说什么?可以请你详细解释一下吗?”
本应冷静的零,也不禁在此刻瞪大了诧异的眼。
“和我的计划有些出入。当然,这不是你们的错,这只是你们眼界有限而已。无论如何,大根村一揆都必须被发生……”
“收手?那这俩人会被怎么办?不发生又会有什么后果?”
对眼前人并没有多少好感的伊格再次打断了对方自顾自的发言。她意有所指的两个人,就是眼前已经被改变了时间轨迹的妃姬和权兵卫。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必须要先问你们——”
他骤然紧锁了严肃的眉。
“你们认为,自己所身处的,究竟是历史的过往、还是幻境的作祟?”
——能够呼唤奇迹的女子,看到了两个即将上演的故事。
——一个是名为幻境的,来自未来的忍者为了回到属于自己的现实,不惜化身为修罗,与现出不死身的公主于国家的天守阁上生死对决的凄然结局。
——一个是名为历史的,即将被她在现在抉择的,回应忍者的期望划破了时间与空间的奇迹结局。
在他发问的下一秒。帐幕之内吹起一阵夹带着黑羽的急促疾风。
“呼、呼、呼……如果不是借助鞍马山之力,我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呀……真是远超水平的发挥了……”
黑羽散去之后,是本应身处遥远之外的冒险者小分队。能在此处出现,是多亏了从灵山鞍马取得灵力的,被不祥的预感所环绕的绫。她此刻所使用的黑色旋风,瞬息之间越过了不知道具体有多远的距离。
“原来美少女姐姐会用传送法术的呢~?”
自旋风中走出的弗雷亚,借机如玩笑般伸手轻轻沾过了绫的脸颊。后者似是因为过于透支,并无在意地依然跪伏于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如命运的安排,在抉择的分歧点上,所有的成员到齐了。
“你们认为,自己所身处的,究竟是历史、还是幻境呢?”
忍者如强调般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发问。
“是历史哦!骸先生!”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战斗结束后似乎一直在利用萝卜给营帐制作背景的爆炸声响的莉芙,此刻竟然直接给出了坚定的大声回答。
“你……”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对上莉芙纯真下似乎根本无法摸清的眼眸,忍者始终是欲言又止。
“一开始认为是幻境,但是太过真实和不确定,而且在权兵卫的记忆里,应该没有如此多的信息量,或许真的是在改变历史吧。”
被莉芙无声肯定着相声的节奏,伊格终于是收起了手中的弓箭。
“伙伴在弦月里告诉我的巨大木制机器人,光凭权兵卫那死板脑子,肯定想不到这玩意的吧。来说明一下你的状况吧,如果不好好说的话,就让这个小姑娘在你们的藏身处塞满萝卜。”
伊格语毕指向了最终爆炸兵器莉芙。
“……嗯,我赞同伊格的说法……各种场景如果都是从权兵卫的记忆还原的话,不可能有这么多信息。”
“那个木头能够想象出那些缠人的东西?现在也只能姑且相信是历史了吧。”
被勉强治愈完毕的埃德瑞普扶着兵器架子,有气无力地说着。
“弗蕾亚不知道呢,这个世界看起来可是真实得吓人喔?”
最后的认同,终于在最为轻佻的口中凑成最后一块拼图的碎片。
“我明白了……我是骸,我与你们相同,也是从未来所来之人。只是我所抵达的时间点,比你们更早一些罢了。”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忍者抛出了这个不应存在于这个年代的东西——一卷属于弗雷亚和埃德瑞普所碰上的木制机械人的设计草图。
“所以说,现在你要阻止我们改写历史外加解决掉这俩麻烦?”
伊格再次朝骸投上了不悦的敌视眼色。
“师父曾经教过我,维护自然和真理永远要依靠拳头,如果一个不够,可以两个。”
“但是目前为止伊格一直在用弓箭吧?”
弗雷亚适时地补上了合时宜的吐槽。
“心情好的时候会用拳头的,大概。”
“……这,这样,伊格的师傅果然很厉害啊……”
零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那欺负耳朵也是师傅教伊格的吗!”
莉芙举起了提问的手。
“不,那是我的独门绝技。”
伊格说着将拳头变成了莉芙熟悉的欺负耳朵的形状。
“但是我们所被卷入过去的契机是同样的!那是怨灵缠绕的妖异之星!”
意识到话题开始被带歪的骸,干咳了一声后重新开始了他解释的话语。
“我用尽全力去寻找回归正确之路的方法,但得到的结果是无理、无法、无可为!”
他的声音开始有了明显的颤抖。
“要我接受从此只能活在过去的命运?不!直到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仅有的契机!”
大根村的一揆。
“大根村的怨灵,是当代的神代之事的等级,那份怨恨与妖异之星结合,除此之外,没有能够解释我们返还过去的理由了。”
“可是在我们的未来里,那一揆并没有成功吖。”
弗雷亚试图伸手掰开骸的忍服面纱去确定对方是否有着足够自己调戏的合格颜值,却在即将得手的瞬间被骸及时拍掉。
“是的,所以我们必须确保,一揆发生并且失败。未来人同志啊,这就是我的动机。”
骸随之警惕地拉开了与弗雷亚的距离。
“所以你就要我们接受这个要以牺牲如此多的人为前提的回归?”
踏前一步的伊格,脸上的不悦神色越甚。
“那不发生的话,你就不是不会出现在这里么,还是在属于你的未来吧?自从你出现的那一刻,未来已经被改变了,代官并没有死于国主之手,你所期望的一切早已不可能发生了。”
“没关系……那些不过是细节,重要的是一揆的大怨灵……只要能够再次引发,我就一定能找到回到未来的道路。”
“啧……”
不自觉地咬上烦躁的牙,伊格对眼前始终不肯放弃自己想法的骸掏出了本应被收起的弓。
“哪怕觉得你很可怜,我也会阻止你这么做的……”
“骸先生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到我们的时间吧——”
陷入僵局的对话,打破它的是突然插入到两人之间,朝骸露出了单纯笑容的莉芙。
“你们、能够做到么?”
骸始终是对眼前以不可预料的方法获悉自己名字的女子有些许不安,甚至是不敢直视她那仿佛能看到自己不能看到的事物的眼。
“要相信奇迹的魔法吗——骸先生——”
伴着话语,莉芙手中的圣光萝卜瞬即飞散成无数颗散落的圣光星芒。
“相信奇迹的魔法,奇迹会实现的哦——”
相信与等待着信任的手,自星芒中朝骸伸出。
“我不知道……”
似是被光芒所吸引,骸颤抖着握上了莉芙伸出的手。
自接触的掌心传来的,是让人安心的温暖的光。
“一起回到我们的时间吧——”
安心的笑容,自紧握的手中投来,渐渐地侵蚀着骸心中的顾虑……
“不、不可能!”
却始终是犹如醒悟过来一样,甩开了紧握上的手。
“我无法相信你们!你们能拿出什么办法!
本是冷静的声音,此刻却似是被突破防备后陷入彻底的不安。
“遵从历史原本的轨迹是唯一可解之法吗?那只是你的想法的样子喔?”
为骸的失态而叹息的弗雷亚,刹那间没了想揭开对方面纱的兴趣。
“就算你不相信我们,你又能做什么呢~我们的目的可是一致的呀。”
“这是我最后的赌注、我不可能让你们破坏它!”
“知道了知道了,弗雷亚大失败~”
越觉无趣的弗雷亚索性背过了身,继续为埃德瑞普进行未完的治愈。后者似是抱怨对方差点忘记了这件事一般朝前者投向了不满的眼神。
“这是我最后的赌注,我不可能让你们破坏它!拿不出任何凭据,我绝不会相信这样的你们!”
“哦,说了这么多还是要打啊。”
骸的固执不禁让伊格联想起一开始的犟脾气的权兵卫——不过现在殴打这个骸明显要比殴打那个权兵卫名正言顺。
“说了那么多,你也已经回不到你的未来了吧。”
就连埃德瑞普也不耐烦地中断了治疗踏前了一步。
“历史的轨迹已经改变到了眼前这个地步,你觉得正常的手段还能回到未来?”
不等骸作出反应,埃德瑞普便转向了默默看着一切的绫。
“你有办法让我们回到原来的地方吗?”
“不、我不知道……”
“啧,去揍那个木头脑袋忍者一顿吧,伊格。”
埃德瑞普不满地坐回原地,难得的和伊格达成了粗暴的共识。
为了驱散怨灵,绫试图对着变成了怨灵核心的那个东西行调伏之法,结果是眼前单向的穿越时空。
为了研究的一环,骸对与大根村传说有紧密联系的妖星作出试验,结果也同样是单向的穿越时空。
无理、无法、无可为……眼前的状况似乎也正与骸所说,陷入了无解的僵局……
——奇迹,是相信的魔法。
“难道忍者先生不想看看我们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世界吗——”
被甩开手的莉芙,再次以笑容占据了骸的视线。
让骸感到灼眼的笑容。
——可以穿越时空的,相信的魔法。
原来的时空,依然在密林里挣扎的格莱塔不禁为眼前的绝境所焦躁。
他找到了被称为妖星的碎片,但意识不到那是什么的他只是在偶然地利用风术将怨灵吹进碎片后,似是找到了解答的方式一般将周遭的怨灵纷纷往碎片里送,这样的结果是造就了现在自己完全无法掌控的局面——
怨灵大旋风。被吸纳进入碎片之中的浮游之灵和业瘴之气,从起初的微风,演化为狂乱的大岚。甚至于连身为风元素裔的格莱塔,也难以在这漩涡中立足。
“可恶,竟然会变成这样……明明什么都……”
【不要放弃哦!格莱塔!】
格莱塔几乎是闭上了被风沙困扰的眼睛,不属于自己印象的脸容和声音,却如同骤然冒出的希望之光,给予了他重新张开眼睛的勇气。
“这是什么……这就是奇迹吗?”
眼前并不存在那道陌生的身影,但充斥脑海的实感却在提醒格莱塔,那道自己想亲自见面的身影,她曾经来过。
【奇迹,是相信的魔法哦!】
“奇迹……要去相信吗……”
再次于脑海响起的声音,让格莱塔嘴角再次划出寻常的笑容。
“那就让我看看你创造的奇迹吧!我相信你!!”
一阵不夹带任何杂质的清风,越过了所有怨灵,将相信的信念灌注进连接时光与空间的隙缝碎片。
——我相信,奇迹是能够实现的魔法!
“听见了奇迹的声音了吗,忍者先生——”
重新紧握上骸的手,莉芙闭上了眼睛,将心灵深处听到的声音和看到的画面,传递到骸的内心。
“风的声音……还有……温暖的光……!”
骸没有再次甩开莉芙的手。本应依然满怀疑虑的他,本应无法仅仅凭借简单的相信就放弃多年悲愿的他,终于是在此刻流下了相信的眼泪。那些退到两侧的忍者们,一个个倒下失去行动,脱落的面罩均现出了原本的机关造物的模样。
“奇迹,实现了哦。”
莉芙双手紧握上骸迟疑的掌心,圣光自紧握的掌中不住绽放,继而越盛地环绕上此地的众人。
“师傅,这就是您说过的来自于异世界的神光吗……”
和本地的法师怨灵调伏的愿力根本的不同,并不是说有着高下的分别,精修身性发自本心之力同样宏大。然而,莉芙所点亮的神之光,则是另一种方式上的奇迹之力。默默地注视着的绫,终于是以虔诚的眼神注视上此次旅程最为震撼她修道之旅的最终画面——
外面骤然阴暗的天空渐渐开始了扭曲,可视的画面皆在视线里飘忽着若隐若现。唯有此刻被圣光完全笼罩的营帐,始终以温暖保持着一切的原样。
“你们说的,爱啊,相信啊,未来啊,我都不懂。”
在这个最后的最后,妃姬提起爱刀站了起来。
“但是,我的父亲,是因为你的计划才死去的,对吧!”
早已咽气的国主,一切都化作了公主此刻的怒意。
零应上了妃姬的怒意,两人开始了属于武士之间的战斗。伊格也在这最后的时刻,向即将一同回到原来时间的骸作出最后的‘还债’战斗。
一切,都在这即将告别的时刻进行着。
“我们来了哦,格莱塔。”
显现来自于未来的成熟身姿,莉芙带着温暖的笑容,再次张开了神祗加护下的洁白羽翼。
向即将来到的时间张开了拥抱的手。
——奇迹,实现了。
当代的遗迹,被称为妖异之星的碎片散发出神气,瘴气随之消散,重新吹起的是清新温暖的风。
百年前的猎场,扭曲的空间再次回归平静。不属于那个时代的一切终于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本应发生在大根村的悲剧,被彻底改变成美满的和乐结局。曾经导致的历史扭曲归于原点,一切将走上和乐的轨道,这并不仅仅是说被骸挑动了野心的反乱不会发生,而是溯其因果,扭曲之始的大根村灾难也还原于无。
在正确的历史上,或许农人们依旧艰辛,但是希望会在。现在回归的历史中,也不会再有骸众忍者的杂音。
天地醒转,在世界的彼端,时之轴上的故乡,那个虽然初次见面,但已经听过声音的同伴,正在等着回归到原点的冒险者。
骸已经不在他们身边,他也回到自己的所在之处。这次的航时旅途,在他身上所刻下的印记,将在遥远的未来也传颂着他们。
一同回归了这个时间的绫,发出欣喜的叫喊——一行人所到之处,不再是战祸的残垣断壁,而是繁荣的市町。大根村的灾祸,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之上看起来未曾发生。彼时的住民们,安乐繁衍直至今日。
“我们成功拯救世界了哦,伊格~”
莉芙张开手感受着迎面徐来的阵阵清风。
“嗯……应该算是吧。”
“哇啊,这样也算另一种篡改历史吗?
熟练地在两人之间插话的弗雷亚,一下子趴在了莉芙的背上——阴谋失败,她始终还是感觉不到那些曾经存在的圣光,更不用说寻得关于莉芙本人隐藏的真相。
“虽然成为了最后拯救世界的勇者,但是没有亲自回到过去看看那些漂亮的风景和古色的美人,还是好亏——”
抱着头的格莱塔哼着欢快的小调自然地融入进新结识的队伍。轻佻的发言让依然腰酸背痛的埃德瑞普瞬间联想到了某个轻浮的离队混蛋,继而马上白了无辜的格莱塔一眼。
“几位是初次来我们这里么?你们的东西掉了。”
自一行人身后传来的是隐若有点熟悉却有点陌生的即视女声。捡起地上的碎片的女子,眉目的依稀之间,能够看出曾经在过去邂逅的妃姬的影子。
“感谢……虽然有些冒昧,请问您知道一位叫妃姬的人物吗”
接过碎片的零最后看到的,是眼前女子犹如被陌生人一口道破秘密一般的惊讶。
不由分说的转移魔法,再接触碎片的瞬间启动,继而让六人再流转的画面里重回至起点的无名之城。
宛如梦幻。
——她在那一刻看到了分歧路上两种未来。
——她微笑着,以自己的相信,选择了更加幸福的未来。
——即使那或许并不完美。
——也始终是实现了幸福的奇迹。
“伊格,你相信奇迹吗~?”
回到无名之城的莉芙,突然转向了伊格。脸上的笑容仿佛间有上一些有别于平常的成熟。
“算是……吧,拯救世界本来就算是奇迹啊。”
隐若感觉到微妙的伊格,有些惘然地对上了莉芙的视线。
“莉芙觉得,我们和他们的奇迹也在实现着——”
看着顶上已经还原成无名之城的初始景色,莉芙突然凑近了伊格的脸蛋,以与往常并不一样的感觉,重重往伊格脸上亲上一口,继而瞬即恢复往常的单纯笑容,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被留下来的迷茫着的伊格,心中却莫名升起一丝似乎只是属于灵魂深处的不属于自己的暖意。
——他们的奇迹。
——我们的奇迹。
——生命的奇迹。
——实现了。
“莉芙……活着,好好活下去吧。”
大雨彷徨的街道,年老的牧师狠狠拥上了被遗弃的换生灵。
“莉迪亚……你的奇迹,实现了。”
自牧师眼眶划下的,是温热的忏悔泪水。
荒芜。
这个词原本是与绝大多数精灵无关的。除了卓尔以外,精灵们都见惯了苍翠茂密的树林,美轮美奂的都市,阳光雨露,鸟兽奔走。
而这里和鲁诺莱亚的故乡相比几乎是另一个极端。死亡在这里肆意涂抹它的颜色,用浅灰、棕黄与深黑描绘天际和龟裂的荒芜大地。风吹过,也只能掀起硕大的沙砾,击打在身上,便是一闪即逝的刺痛。
这里就连可怜的草根也不剩。只有黄沙哀鸣。
玛利亚踢了一脚沙尘,没想到竟溅起了一大片沙土,这引她咳嗽起来,“我可没听说过是来这种地方。”她抱怨道。
诗人把自己的琴藏在怀里,确认不会因风沙而受损后向前走了几步。他眯起眼,透过沙尘,似乎看到了一个小村庄。尽管没有标志性的烟雾升起,但那显然是屋顶的东西一看就是智慧种族的创作。在村庄后面是一片绵延着的灰色,因为风沙的原因染上了些许淡淡的棕。那大约是一片山脉。
“说实话,我有些感动。”唐吉诃德若有所指地说道:“这次竟然不是树林……看。”他环顾四周,意味深长地说:“这是天灾啊。”
众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在唐吉诃德的指示下,他们找到了一小块可怜的残根,其上粗糙不平,明显是被某些动物啃食过。
而相当明显的,那大约是一种鼠类生物。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奇诺娅打了个寒噤。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鲁诺莱亚眉间的沟壑越发得深了。
“这可不是兆头呐。”女诗人摇了摇头。
-
当一行人抵达村庄时,只有寥寥几位老人坐在房子边的椅子上小憩。他们或是佝偻着作沉思状,或是两眼无神地望着天空,或是止不住地唉声叹气。没有女人,没有孩子,壮年的男子在这个季节大约正在务农。
可农田都荒废着,残缺的土壤上仅有几根蔫了的苗摇摇晃晃。
“请问,您这里是遭遇了什么事吗?”
奇诺娅先走上去,与一个老人搭上了话。皱纹如伤疤刻在他的脸上,面部的肌肉都松弛着,仿佛再也没有力气了。他浑浊的眼睛里透着深深的绝望,泪痕还清晰可见。
“上个月……有过鼠灾。”老人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我想,灾难还没过去。”鲁诺莱亚自语道,“否则他们不会如此消沉。”
而老人听到了诗人的低语。“鼠灾已经过去了……在三天前。”他说。
“那刚才那些被拿来磨牙的植物是什么时候啃的呢?”他听到玛利亚的嘟哝,没去理会,而是对着老人提出了自己的问题:“那你们为何如此消沉?”
“一个吟游诗人帮我们赶走了老鼠。”
鲁诺莱亚发现老人抬起了头,在打量他,神色警觉。“但是他提出了过多的报酬。”他又垂下脑袋,叹了口气,“我们根本担负不起。”
“……噢。”鲁诺莱亚低声嘟哝道,“那可是个故事。”
他身旁的女诗人则是比刚才更为严肃地表情,“我有不好的预感。”她说。
“本来觉得会是个好人,结果是个混蛋吗。”玛利亚轻蔑地小声哼着。
唐吉诃德则是一针见血,问出了他们所有人都关注的问题:“你们担负不起,但仍然付出了代价,那是什么。”
老人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面部一阵抽搐。他闭紧眼睛,抿紧嘴唇,额头不断沁出汗水。他很痛苦,鲁诺莱亚同情地看着他,他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孩子们被抓走了,就发生在前天。”
老人低下头去。
“而且他说,只有我们付清了报酬,才可以放回孩子们……”
“而你们无法反抗。”鲁诺莱亚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老人。“为什么?你们明明可以反抗。还是说那个诗人可以……”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该死,千万别是那个。
然而这往往事与愿违。“他的笛声有恶魔的力量……”老人说出了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只要他的笛声响起,我们都会被他迷惑。你看过傀儡戏吗?那感觉就像他用看不见的线把我们变成了他的傀儡!没有意识,只会机械地行动……你知道吗?”这位可怜人有些失控,诗人连忙走上去拍他的肩膀,听他絮絮叨叨继续说道:“当我们回过神来,孩子就都没了……”
“这是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鲁诺莱亚喃喃道,语调冰冷:“历史上可不乏这种诗人……可为什么偏偏是你们,偏偏是孩子,偏偏在出现鼠灾的时候到来?”
“为什么不把他找出来?如果是我我会揍他!”玛利亚鼓着嘴,生气地说。仿佛听到了她的话,老人低声念叨了些什么。
“他似乎就在北方的山洞里。”他说。
-
农田中尚且有一些残缺的作物,参差不齐地站着。它们四处散落着,中间隔着一块块突兀地空白。
“先生,”唐吉诃德叫住了一个男人。他转过头,看着一行人。疏于打理的胡茬随意点在他的下巴上。他也有同样无助的眼睛。“那边的田地里,空出来的地方也是老鼠造成的吗?看上去可不太像。”游荡者耸耸肩,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和推测。
男人咽了口唾沫,“庄稼被啃过了。”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群外来人,斟酌着词句。但最后他放弃了,换上一副颓唐的神色,“死了,就只好刨掉……”
看样子这是个贫穷的村子。鼠灾夺走了他们赖以生存的一切,随后而来的那个诗人则意欲夺走他们本身。
“真是的,对这样的村子到底提什么经济条件啊!”玛利亚气愤地喊道,猛跺着脚。
“我想,提钱本就是个幌子。”
鲁诺莱亚皱起眉头。那名诗人应该知道这个村子无法满足他任何财富上的需求,“他的目的从来就不会是钱。”
“老鼠出现和诗人出现的时机也未免太巧合。”奇诺娅接上鲁诺莱亚的话。看来她也在怀疑这个诗人的根本目的。
“这次的老鼠很凶。”中间人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叹道:“本来它们不敢随便吃我们的东西……但是这次你看,村外的草啊树啊,都被啃光了。”
“你们自己之前有想过办法吗?普通的灭鼠方法对他们没用?”唐吉诃德质疑道。
而中年人给出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老鼠吃了有毒药的东西会死。”他顿了顿,“但是老鼠的数量太多了——死那么几只根本没有意义。”
“数量很多?以前没有过这么多的老鼠出现的话,那这次岂不是很异常?究竟是有以往的多少,五倍?十倍?甚至更多?”
“我不知道有多少……我数不清……”他痛苦地闭上眼,仿佛不再愿意去回忆当初的情境。
“那它们的外形和以前的有什么区别吗?”
“大了一点吧……”他支支吾吾地道:“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么……它们会主动攻击村民吗?”
“一开始它们也就啃啃外面的东西,到了最后没东西吃了,就开始吃我们的庄稼了。”
他突然停顿下来,蹲在地上。鲁诺莱亚敢打赌,此时在他的眼前正有一幅幅骇人的画面疾驰而过。
可怜的人呐,他也被恐惧与绝望击溃了。
“如果我们去阻止它们,也会被攻击。”他颤抖着说。
人的离去才是最悲伤的。鲁诺莱亚此刻只能怜悯地看着他,轻声问道:“……所以,有……伤……甚至亡?”
“有人受伤。”他耸耸肩,“但没有人因为这个死去。”
“那么那个诗人是怎么办到的?我是指,呃,灭鼠。”
中年人抬起头,显得更为恐惧。就是在说话之间,他的牙齿也都在打颤。
“吹起笛子。”
笛子。又是笛子。他当真有那么可怕,能够让这里的人看他像一个蛊惑人心的恶魔?
“……然后,”他睁圆了眼,似乎是想回忆起更多细节,但他失败了。他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老鼠就跟着他离开,接着走到河里去了。”
“除了孩子,受伤的村民和庄稼,你们就没有蒙受其他的损失了?”然而盘问还在继续。
“是的……最近连群山里面的狼嚎都听不到了……那可是狼!……所以猎人们也找不到动物可以杀……唉,大概都被鼠群赶走或者吃掉了吧……”
“那么,他有承诺过什么吗?比如一手交钱一手交孩子之类的……”
“虽然根本不会兑现。”奇诺娅小声咕哝着,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只要我们……”男人哽咽了一下,竟有泪水从眼角流出,“他承诺过……他承诺过!只要交出足够的钱,他就会放回孩子们!只要……”
”谁知道那家伙会不会信守诺言!”玛利亚气急败坏地打断了中年人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我可不觉得他是什么好人!”
“找他。”男人嘟哝着,用怀疑的眼神乜斜着玛利亚,“然后呢?”
“当然是要回孩子啦。”玛利亚倒是考虑得很单纯,“怎么说也太过分了吧?”
“那么你能做到吗?”
玛利亚张口欲言,却被奇诺娅打断了。“太冲动可不好。”女诗人说。
“可那家伙不过是个诗人!”玛利亚嘟哝着,瞟了一眼奇诺娅。
“我看也问不出什么了。”
最后,唐吉诃德叹了口气,结束了交谈。“总之先去河边看看吧。”
-
鲁诺莱亚确实被面前的景象震住了。老鼠的尸体杂乱地堆在河边,扁得就像一张纸,看样子是被自己的同伴踩死的。破裂的内脏与干涸的血仍散发着难以名状的臭味。诗人此刻只想到了一个词来描述这里的场面——Görtraleminopstradaet,罹难者合为巨坟。这是失落之战后才造出来、专门用于描述失落之战的惨烈的词。
鲁诺莱亚推测死去的老鼠应该更多,因为他从水中闻到了那种弥漫着贪婪与死亡的臭味。河水的流速相当快,想必业已运走了许多尸体。
“这些老鼠……这些……”Yves开口了,一如既往不善表达的森精灵努力组织起他的语言:“确实是主动朝着河流奔跑……”他蹲下来,仔细查看地上的痕迹。尽管已经那已经被沙土掩埋得几乎无法察觉了,“这里有一些不太一样的痕迹……”
他趴在地上,用前所未有的神情观察地面,“有人。”他皱起眉头,“这是人的脚印……精灵……也可能是。总之……是人……人型生物。有血,到河边就没了……然后走向了……”最后他抬起头,“前面那座山。”
循着Yves指示的方向,众人一路紧赶慢赶。森精灵说的不错,这座山确实有一个山洞。从洞外朝里面看去,纵然是有弱光视觉的精灵也只能瞥见一些刀削斧劈般的岩石的轮廓。看样子,那个诗人就在那里面了。
当鲁诺莱亚踏入山洞时,这想法便被印证了。
“回去……”
他听到一声耳语,是他的声音,从心底冒出的声音。
“离开这里!”
又是一声咆哮。一种力量正在抗拒他的探索。鲁诺莱亚听到的都是自己的声音,发自内心的动摇。
“再往前你会死,你可不是为了死才来的!”
这一切都不过是那素未谋面的同僚的把戏,鲁诺莱亚对此心知肚明。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动摇起来,因为那毕竟是自己的声音,是源自自己内心的信念。
他需要把自己变成一个能够接纳矛盾的人。
最终,他成功了。他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激烈地厮杀,而那个真正属于他的战胜了另一个。
“……”
他听到了一声低吟。来自一个很悦耳的声音。
“你们就是来讨伐我的‘勇者’吗?”
那是个披着黑色长衣的家伙,头上罩了顶黑帽子,以至于让人难以辨明他的种族。他始终勾着嘴角,也不知是讽刺的笑,还是温和的笑。
“这可不敢当,只是散个步,顺带就走过来了。”奇诺娅用她那标志性的腔调调侃道:“毕竟,您的笛声如此吸引人。”
“感谢称赞。”对方倒是不在意这是否为讽刺,保持着自己的优雅风度,对着来客们鞠了一躬,“那么,各位应该听过了,那个版本的‘故事’吧?”
那个“版本”的“故事”。鲁诺莱亚突然想到了很多,或许之前的认知都存在极大的偏差。但正当他要开口时,艾德维纳说话了。“唔,听上去你真是相当称职的反派角色。”他冷笑道:“我确实很好奇你的目的。”
这确实算是个终极问题了。而鲁诺莱亚知道,这时候只需要听好所谓“另一个版本”的故事就行了。
“那么我就来讲讲我的视角讲述的——至少我认为是真实的故事吧。”诗人耸耸肩,“不知诸位有没有兴趣一听呢?”
“您请。”奇诺娅做了个手势,闭上嘴。
“那么就请各位进来坐吧。”
-
山洞的内部倒还算宽敞——比艾菲拉的那个要宽敞许多。这里有许多人为改造的痕迹,看样子是专门被修建成了一个居所。地上有几块看上去还算平缓的石头,也有被打磨过的痕迹——这似乎是椅子——而中间还有一块更大的石头,大概就是桌子了。其上摆有一盏油灯,忽明忽暗,摇曳着,发出了与其体型不相称的光亮,照亮了整个洞穴。由此,便可发现在角落里还有一个睡袋。那大概是他自己的。
“我最初是追寻一颗流星来到此处。”
讲故事得有起因。对面这个诗人将他的经历娓娓道来,其中似乎有什么难以言明的缘由。
“在故事里,流星往往伴随着什么重大的事件。却没想到这里发生了这么严重的鼠灾。而这些老鼠身上有异常的力量波动——我注意到这一点,并开始寻找力量的来源。”
“最后,我发现,那是一块碎片。”
碎片。他们四处旅行并寻找之物,此时正被那名神秘的诗人拿在手上。它有星辰一般的光彩流动,不经意间有一阵阵强大到令人折服的力量散发出来。
“老鼠们因为它的力量而变得强大起来……而他们的繁殖能力似乎也变强了。”说到这里,至少就我所知,一般老鼠的繁殖力不应该漫山遍野——”
“所以需要金钱的支持吗?”
奇诺娅看似漫不经心地提问,但她的愤怒已经从语调中透露得淋漓尽致。而诗人也因为被她打断了话,而显得有些不悦,“你应该也是诗人吧?为什么不明白打断别人的叙述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呢?”他上下打量着奇诺娅,冷冷地说道。
奇诺娅抱歉地鞠了个躬,一看就不太诚恳,动作夸张。“您继续,刚刚是我的错。”
“于是我对那块碎片做了一些研究。”诗人稍微点点头,又皱起眉头,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抱歉,我似乎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并不单纯是那些村民所说的吟游诗人,同时也是一个法师。
“于是,我研究的成果是:我能够略微地使用里面的力量,影响这些老鼠……这恐怕是一块力量丰富的魔法石,我想,也许来自广阔的星空,跟随那场流星雨坠落至此。
“总而言之,我消灭了这些老鼠——不过在那之前,我还做了一件事。”
他深呼吸了一口,像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似的。直到他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才说:“我注意到那个村庄死了不少人……可怜的人,死于这场原本不应发生的鼠灾。”他闭上眼睛,挥了挥手中的碎片,“我想消除他们的痛苦……我想,既然这块魔法石的力量可以影响老鼠,那么对人是否也可以产生影响?而我想的没错,我用这块魔法石影响了他们的记忆——把有人死亡这件事从他们记忆中抹去……不过也许是我的能力有限吧,我不能一次性影响所有人。于是我只能先把孩子们带走,然后影响剩下的那些人。”
“而孩子们,我就等待一群‘勇者’来解救他们。甚至,我需要找一个机会,让他们‘杀死’我。”
“为此,需要我们配合。”
唐吉诃德面无表情地接上话柄。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是的。”对方倒是知道了唐吉诃德的意思,并将其揭示了出来:“我希望你们来做这个‘勇者’,救回那些孩子。”
“可是他们回去就会发现不对。”奇诺娅大声质疑道。
“你是说……什么不对呢?”
“邻居家的叔叔怎么没了……?或者,”奇诺娅歪歪头,“妈妈怎么死了之类的。”
“我也修改了他们的人际关系——给每家多了一个孩子,或者他们的父母一去不复返之类的。”他露出苦笑,“虽然对他们原本的家人很抱歉,但是我认为这么做是最好的。”
“您想的可真周到。”奇诺娅拍了拍手,这时也不知她是讽刺还是夸赞了。
诗人似乎把这个当做了夸赞,“我既然决定要这么做,那么这些东西还是要考虑到的。”
“那么您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恕我直言,您看起来可不是那么……恩,的人。毕竟,您知道,这样做太过麻烦。”奇诺娅有些犹豫地追问道。
“出于我个人的意愿。”诗人倒是很坦然,“我想要帮他们走出这样的伤痛而已。毕竟我获得了这强大的魔法石,却只让他们承受它带来的负面效应,我内心还是想帮他们做些什么的。”
“但是……很遗憾,这是所有世界的法则——死者复生之类打破法则的事,即使借助这石头,似乎还是做不到啊。”他遗憾地结尾了。
他就像我的老师,鲁诺莱亚如此想。他们都是一类人,宁愿独自背负一切。只是这位诗人选择了解决,而他的老师选择了逃避。
“真是无可挑剔的好理由。”奇诺娅不痛不痒地点评道,接着,她朝唐吉诃德的方向看去。
游荡者轻轻咳嗽了两声,闭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朗声说道:“总结一下,这就是一件您由于自己一厢情愿、且伟大高尚的道德观,决定让他们遗忘失去亲人的伤痛,并为此不惜毁坏自己形象,不遗余力的耗费您宝贵的魔力去做的完全没有回报的事。”
他突然笑了。杀气凛然。
“愚蠢至极。”
“……你说的确实没错,”他的脸色变得阴郁了一些,“不过我想拜托各位的,并不是抨击我的想法。”
“听你啰嗦了半天,公平起见,总得听听我的观点。”唐吉诃德耸耸肩,对此倒是不以为意,“没有人会回来,没有人能停在原地。这种虚假的保护没有任何意义。”唐吉诃德的表情冷漠起来,“说白了就是,我拒绝帮忙。不仅拒绝,还希望您最好能交代出让他们记忆恢复的方法。”
“那么各位请回吧。我会继续用我的方法来结束这件事。”
诗人摇了摇头,仿佛很失望。他又挥挥手,算是下了逐客令。
*8167字,刀子本太棒了,能够自行设定刀子深度太棒了/w\
*还没和深森幸存者合队就连吃两刀好棒好棒的/w\
*莉芙HE,亚修BE,无懈可击/w\【
睁开眼睛,白色的光芒逐渐褪去。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没有大地,仅有布满在四周的绚奇光块的飘浮世界。
弦月上的光辉通体泛滥着,像一层潮水般一遍又一遍盖过深紫色的宝石。我们已经无法通过它辨认碎片的所在地,更不能指望它可以在混杂着无数嘈杂声的状态下用于与他人沟通。
“我们的冒险开始了,不需要紧张。”
我回头看了一眼尚处于被抛下的不适感的同伴,率先迈开了带领着她们前进的脚步。
没有地面,我们就这样在行走距离和方向都很模糊的空气中径直前行。直感地面都在打滑的加瓦尼每一步都走得相当谨慎,阿泽拉则是相当好奇地以熟悉的咪咪声带着大白熊在天空滑行,同时薇塔塔也是颇为愉快地边滑行着边观赏着四周的光块颜色。
直至眼前现出了一截空落地挂在色块上的楼梯。
是凭空出现的楼梯吗?我率先往阶梯上踏出了第一步,脚下随之传来了着实地踏上阶梯的触感。
“注意眼观四方,不需要害怕,我们是遵循命运指引而来的勇者。”
就在我带领着大家往阶梯上攀登时,四周的一切忽然发生了变化。恍然间,我们的意识随着眼前的画面转移至了一间巨大的陌生房子。脚下的楼梯也变成了从二楼走向三楼的单行楼梯。
楼梯的扶手是木制的,看起来很崭新。我伸手触摸了一下房子的墙壁,反馈回来的是真实存在的触感。但我不会就此肯定眼前一切的真确,这种变幻莫测的情景,必然是躲在暗处的主人意有所指的迷惑戏法。
不再为观察停驻的我,带着身后或是不安或是好奇的同伴径直来到了三楼的走廊。这道长得一眼望不到头的直路上铺有厚厚的地毯,两旁有着华丽的走廊装饰品,简直就像一间豪华的贵族宅邸。
随着一路的前进,我们发现走廊的两旁都有着木板做的房门。它们都有着漂亮的玻璃彩画,有的正挂着‘休息中’的牌子,有的装着十分精巧的门锁。这种充满了旅馆味道的豪华架构让身后依然缺乏紧张感的阿泽拉视线不住地往各处漂移。
“不要将顾虑过于放在心上,保持基本的警惕就可以了。”
我回头朝停驻下来摸门的加瓦尼示意。她从开始到现在都依然保持住紧张的警戒状态,依然是和阿泽拉形成了几乎是相背而行的反差。
我希望她能够在冒险中成长。和阿泽拉不同,比起没有危机感,没有自信或许会更加致命。但那时候的眼神始终让我感觉她终会有独当一面的坚强画面。
然而,我们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没有尽头的道路在不断延伸,仿佛是连接着原地的无尽纽带,始终无法允许我们在前行中得到跨越。
“亚修先生手上的弦月还是没指示吗?”
加瓦尼没能掩饰她话语间的慌张语调。
看来这里的主人已经给我们制订好了固定的路线。我停在了一处没有挂上牌子的房间前,伸手敲了敲门。
下一刻,门里也传来了似是配合般的敲门声。
“咦咦……?”
“咪!?”
加瓦尼和阿泽拉都随着惊吓下意识地倒退几步,只有薇塔塔依然保持着不知道是否有被惊吓的玩味笑容。
“请问,阁下为何要刻意模仿我的节奏?”
再次切换了敲门节奏的我接下来收到的依然是模仿我节奏的敲门声响。门里面的‘人’并没有任何的回答,只有仿佛的嘶嘶声像是风一般穿过了门的缝隙。
我不相信门口正常的‘人’会作出这般回应,比起确认我更想让幕后的主宰感觉到我的认真。
“请你以原本的姿态和我对话,这里的主人。”
毫不迟疑的我瞬间拔出剑使劲向门上砍去,斩击劲道之大在劈开门的同时劈中了门后未知的存在,继而透过洞开的部分展现出了被一分为二的惨烈血肉。
……那堆血肉残留下来的是我的形态。
是模仿的幻术?还是心血来潮的恶意玩具?无论如何,我都没有为眼前的招待动摇。一下子惊恐得接连后退数步的加瓦尼,就这样看着我抹过沾上的血迹,径直跨过血肉踏入了陌生的房间。
为她所陌生的,为我所熟悉的房间。
房里的一切都完美地还原了我童年在孤儿院里的记忆,这种恶性的被窥视感让我心绪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烦躁。
“大家小心,这里的房间会变化成我们回忆中的过去。”
房间的调查并没有任何的收获,我重新将目光转向了外面一个上了锁的房门,随之的敲门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反馈,门上精美的门锁显然是解开谜题的唯一关键。
“加瓦尼,能看一下吗?”
我第一次将冒险的任务托付给了这个成长中的同伴。她似是感觉到了我的期待,抖擞了精神地开始回忆起自己撬过的锁。
“有、有钢丝之类细长的东西吗?”
“有咪——”
阿泽拉用不紧不慢的小手在大白熊的包包里扒拉着翻出了加瓦尼需要的材料。接过材料的后者努力地以自己的方式往锁头上认真破解,终于在期待的时间里成功破开了眼前的封锁。
“开了!!”
她似是第一次感受到成功的喜悦般,高兴地举起了欢呼的手。
“你很厉害,加瓦尼。”
我轻轻拍过了她的肩膀。
“愿意努力的事情肯定会有回报的。”
“嗯!!!”
即使结果未必如意,但努力过的一切绝对不会白费。站在了激动地抬头的加瓦尼身前,我伸出手握过门把,果断地开启了眼前的房间。
这次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普通的房间,里面的陈设都十分精美,但是了无生气。没有任何的犹豫,我开始了对这个房间的调查。然而这个房间始终没有值得注意的特别,甚至于让我感觉这是个空有装饰却无人居住的闲置空房。
然而,往往是这样平常的场景,就越是容易存在隐藏的关键。我拔出剑,试探性地往房间的墙壁上斩去。
咚咚咚。
被斩击的墙壁传来了反馈的声音。
果然,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就在我准备加重力度往墙上再斩一剑时,一张面孔骤然自墙上浮现……
…………
……那是一张,我绝对不想在此刻看见的面孔。
……莉芙。
“你们看到的都是不同的面孔吗?”
我的心里已经不自觉地泛起了无法抑止的怒意,但依然健全的理性在告诉我不能在此刻意气用事。就在我回头看向同伴的瞬间,细长的刺剑掠过了我脸颊的旁侧,直接刺穿了墙壁面孔的咽喉。
“雅兰的幻影而已。”
出剑的人是薇塔塔。此时的她完全收起了进房时的轻松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比我更加形于色的无声恼怒。被刺穿的面孔终究是将声音化作不成声的凄厉惨叫,吐出了无数鲜血。
“有点急躁了,薇塔塔。”
“啊……对不起呢?”
薇塔塔在我的示意下收回了剑,但房间的下一刻随之无声暗淡,同时我们脚下的地面逐渐开始变软。
“握紧彼此的手!”
率先反应过来的我迅速抓过了离自己最近的薇塔塔的手。会意的薇塔塔也在下一刻抓上了较近的加瓦尼,加瓦尼本想伸手抓过阿泽拉,但大白熊已经先她一步将主人紧抱在松软的大肚腩上,继而让加瓦尼伸过来的手握上了他此刻伸去的熊掌。
四周很快就变成了一片黑暗,往下坠落的失重感觉不禁让我的脑海再次浮现出刚才自己不愿看见的画面。
莉芙的面孔被一剑刺穿。
我确信那只是恶劣的无稽把戏,这种饱含恶意的窥探捉弄,不断地发酵着我心中的莫名愤怒,甚至于引发了我信仰的神祗的兴趣,让我在似是在仿佛间看到了他隐约的微笑模样。
当我们止住坠落时,四周的黑暗中不断传来杂乱的说话声音。加瓦尼试探开声询问说话的对象,换来的却依然是视若无睹的杂乱之声。
我点燃了试图点亮周围光明的火柴,换来的景观却是犹如布景般在远处延伸的黑暗,身周空无一物。确认没有受伤的大家却是出乎我意料地松上了一口气。
“你们看,还能往上飘呢!”
加瓦尼尝试般地瞪起上浮的脚步,却意外地验证了她不抱信心的猜想。似是发现新大陆的薇塔塔随即灵机一动,毫无征兆地踏出了无比自然的悬浮在高低差之上的虚空芭蕾。不仅是加瓦尼,就连阿泽拉和她的大白熊也不禁全然忘却了眼前的紧张,定睛开始了百年难得一遇的舞步观赏。
“谢谢欣赏~”
完成了舞步的薇塔塔轻挽裙摆,以舞女的姿态笑嘻嘻地深鞠一躬,随之换来的是她们赞叹的掌声。虽然眼前的举动显然不合时宜,但有利于气氛的缓解是确实的好处,能够展现出笑容也是探索未知冒险的信心表现。
四周依然没有任何的可行线索,我抛出的试探火柴也依然没有点亮黑暗中的任何事物。绝对不能就此停步,我再次凭借直觉带领大家迈出了前行的脚步,却在下一刻直接迎上了一团骤然显现的蓝色光团。
“不要慌张!不要离开彼此!”我瞬间摆出了迎接光团的防御架势,身后传来的是薇塔塔惊慌的惨叫,以及加瓦尼同样慌张的颤音。
我要保护她们!就在我抢先拔剑之际,光芒毫无征兆地瞬间炸开,逐渐扩散的光线彻底覆盖了我们的视线、我们的身影……
“被玩弄得如此难看呢?自信的‘勇者大人’。”
信仰的声音加速了我视线的清晰恢复,重新显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平和的绿树与阳光。
“哇~是小镇咪~”
阿泽拉高兴地朝前方的方向拍拍手。从慌张中恢复的加瓦尼把被薇塔塔抽出来的伞还给了尚在抱头蹲防的主人,后者以干打雷不下雨的感谢哭腔重新站起。
并没有疑问,阿泽拉指向的方向的确是一座看起来十分安详的小镇。就在我们准备迈出前行的脚步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
…………
……莉芙!
“你们看到的都是自己重要的人吗?”
我恼怒地盯着眼前的‘莉芙’,却不知身旁的同伴早已在不觉间彻底失去影踪,仅有和煦的暖风取代着她们的位置,吹拂着我早已絮乱的心绪。我咬咬牙,朝自己脸颊狠狠揍上一拳,换来的却仅是徒然的、并不能带来清醒的刺痛。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不要再用幻觉来欺骗我了!”
我拔出剑,指向了眼前有着与莉芙相同外貌的个体。她却以和莉芙相差无几的微笑歪过头直直注视着的瞳孔,然后丝毫不畏惧地径直朝我走近。
“回家吧,哥哥——”
她朝我张开了温暖的怀抱,带着无论注目多少遍,都依然能让我的心绪得到休憩的纯真笑容。
但是,
她已经来到了无名之城,
她甚至已经成为了我最不愿意她当上的冒险者,
这些我都是已经知道的,只是我不愿意在亲眼目睹以前轻易接受,
即使我清楚知道,她在努力地躲藏着我的视线。
即使,
这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的唯一的软弱。
“莉芙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咬紧了热辣的牙关,挺起了抵上‘莉芙’额头的剑尖。
“最后通牒!现出你的原形,卑劣的邪恶幻觉!”
我不愿意去注视眼前‘莉芙’的反应。
她依然是以熟悉的笑容注视着我无法抑止的愤怒,似是要安抚我内心的躁动,目不转睛地紧盯上我满布怒意的瞳孔。
“哥哥。”
她终是不带有丝毫畏惧地微微启唇。
“莉芙好想……”
嚓。
尚未说清的话语,永远凝固在了翻飞上半空的断残首级。失去了脑袋的身体,就这样无力地跪在了我飞速出剑的身前,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失去了所有的温暖,仅留下泛滥到呼吸中的鲜红血线。
“不要说出那个名字!卑劣的幻影!!”
我嘶吼着再次劈出一剑,将眼前的残躯彻底斩裂。
“哎呀——还真是意外的无情呢——”
空灵的女声自周遭无征兆地传入脑海。透过断首的轨迹,我依稀看到了一道红发的少女身影。她似是带着我看不清的笑意,再次彻底没入透明无色的空气。
“亚、亚修,你、你都干了些什么!?”
回过头,映入我眼帘的是掉落在道上的水果篮子,以及本应紧握上它的,
尚未堕落至死于我手的,长大后的马尔克。
“你、你杀了莉芙……呜!?”
嚓。
我的剑刃再一次贯穿了他的胸口。
真正的马尔克已经死了,是由我亲手杀死、确实杀死的。
“不要在愚弄我了,丑陋而又卑劣的恶!”
我咬紧了愤怒的牙关,直视上再次因痛苦而扭曲的‘马尔克’的脸——他挣扎着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是在我毫不留情的闪烁连斩下支离破碎,化作了散落在地上的寂静血肉。
跨过了并不被承认存在的血块,我看到了来自小镇的熟悉建筑——我所熟知的孤儿院里,那些本应在成熟后四散的家人,正朝着此刻的我挥出了久违的招呼的手。
带着久违的温暖笑容。
久违的,
绝对,
不会在此刻存在的笑容!!
“别在我面前耍这些无聊的把戏!!”
我嘶吼着,拔出剑冲向了这些久违的‘家人’。他们从愕然到惊恐,再到哭喊着妄想从我剑下逃过一劫。
会让你们逃过一劫吗?邪恶的幻影。
会让你们逃过一劫吗!邪恶的幻影!
我会允许你们逃过这一劫吗!卑劣的肮脏的丑陋的邪恶幻影!!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出来!”
眼前人的腰身被一剑截断。
“出来!”
眼前人的脑袋被一剑劈开。
“给我出来!”
眼前颤抖着紧紧相依的身姿,被毫不留情的突刺狠狠贯穿,继而在抽出的瞬间徒涌出鲜红的致命血液。
“给我出来啊!只懂得缩在幻影背后的渺小恶徒!!”
教堂的神台被一剑劈开,躲藏在里面的生命随之支离破碎。在我身后铺开的,是一条有血液和尸块组成的骇人血路。那些一路四散逃逸的身影,现已在此刻被我彻底地斩草除根,不留下丝毫苟存的活口。
我,屠杀了这个我曾经的‘家’,乃至这个曾经有它存在的小镇。
我清楚他们早已成为了我眼中确信的幻影。
即使再次陷入不会感觉到任何悲伤的麻木,我仿佛依然可以想象,我理应感受到的剜心之痛。
那些我曾经想象过,会迎接身为勇者的我归来的拥簇的家人,他们的模样早已化作此刻在道上四散零落的血块。
以及发誓要一直守护下去的,被我亲手斩断的,莉芙的笑容。
“哎呀呀,好可怕的勇者先生呢——”
空灵的女声再次传入脑海。
“一路给自己施加洗脑一般的倔强暗示,这就是勇者的速成之路——?”
我仿佛能依稀看见,那道红发的少女身姿,正在前路的远方翩翩起舞。
“不需要你的虚妄非议,邪恶的存在!”
我挺起剑,径直朝她的方向迈步奔袭。
“一厢情愿地将别人强制定性为邪恶,这样的勇者才是更加可怕的邪恶吧——?”
她似是带着被光芒掩盖的微笑,缓缓转过了头。
“接受审判,带着污秽的邪恶永远消失吧!”
彼此的距离被高速拉近,我挺起剑直刺向她即使距离多近也依然无法看清的面容。
“美梦也是梦魇的一种哦,好好享受吧,凶残的勇者先生——”
剑,在空气中停住了。
剑刃所及之处,画面如同被斩裂的光芒边缘般,骤然破开了暗淡扭曲的口子,四周的景色如同碎片般无声剥落,乃至于血肉与尸块,以及此刻已然被鲜血染红的昔日小镇,皆在寂静中四散飘零。女子的身影犹如被隔绝于幻境之外,最终是在一切彻底消散之时无声跑走。直到周围的景色从黯淡中恢复,同伴的身影再次映入眼帘。
“亚修先生……”
蹲坐在地上的加瓦尼无力地抬起了头。同时,愣在原地的阿泽拉尚未从幻影中缓过神识,薇塔塔一直在阳伞底下出神地凝望天空,似是留恋着某些并不为我们知晓的存在。
“大家都怎样了,能继续行动吗?”
我深呼吸收回形于色的满腔怒意,尽量让她们看到的是一张尽可能恢复平静的脸。
“可……还可以的咪……”
阿泽拉说着一头靠上了白熊安抚的熊掌。
“我没事……”
加瓦尼似是使不上重新站起的力气,歇力地抬起了迷惘的瞳。
“……”
薇塔塔转过身来,注视着我,却又欲言又止。
……不能这样。
“请记住,那些都是我们回不去的过去!”
牵过薇塔塔此刻迟钝的手,我拉着她一并蹲下,揽过了大家的肩膀围成了紧挨着彼此的一团。
“只有继续前行,我们才能够抓住眼前的未来!”
勇者不能就此停步。
“一起努力吧,最棒的伙伴们!”
我发誓。
“我会歇力陪伴你们至旅程的终点!”
守护你们,直到最后。
“……嘻嘻,是在寻找替代品吗?”
刹那间,自我们之外传来了令我厌恶的声音。
……邪恶的红发少女。
话音刚落,四周再度逐渐被黑暗没入,仿佛是一场已经过去了的梦,仅留下我们依然在黑暗中独自存活。
“追上去。”
看着少女再次跑开的身姿,我带领着同伴在黑暗中尽力追逐。
“会不会是陷阱呢……”
注意到少女似是有意地且走且停,加瓦尼终于是禁不住低声提醒。
然而,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她的身影没入了前方骤然冒出的巨大光团。停住脚步的我们依然无法避免光团在眼前的瞬间爆炸,直至光芒将我们彻底没入。
“你会怎样应答自己的心声呢?凶残的勇者先生——”
再度睁开眼睛的我们,身处的是一片陌生的墓地。在光芒炸开前彼此紧握的手,此刻依然能感受到自手心确实传来的真实温暖——没有一个人在光芒中走散。
尚未自重新恢复的视线里寻得少女身影的我们,瞬即听见了不远处的战斗声音。放眼望去,一个陌生的冒险者正与一个几乎与她完全相同的身影艰难苦战。
又是邪恶的幻影。
“战斗中的冒险者,能听见吗!”
我带头朝冒险者战斗的方向前进。虽然分不清哪一个才是本体,但直觉告诉我此刻绝不能袖手旁观。
“你们要小心墓碑!”
两道相同的身影同时转头瞥过一眼,继而在喊叫之后再次陷入互角的胶着。
到底要怎样分辨幻影?刹那间陷入迟疑的我,在转瞬的停步之下,似是被宿命的魔力吸引一般,被路旁的墓碑彻底牵过视线。
——亚修。
——沉眠于此的年轻勇者。
“无稽!”
没有任何迟疑,我瞬即拔剑斩向荒唐的墓碑,剑势却在下一刻被同样刚劲的力道狠狠截住。
定睛的我都抖擞精神之余却没有丝毫的意外诧异——如那位陌生的冒险者一般,与我完全相同的幻影就这样充满实感地凭空显现在我的身前。
我咬牙加紧了施加在剑身上的刚劲力道,反馈过来的却是完全不相上下的对等回劲。剧烈对峙着的剑刃背后,咬上我视线的是坚定得仿佛不存在丝毫动摇的钢铁眼神。
犹如将我视为必须斩杀的邪恶一般……无稽!
“回答我!你的名字!”
再次咬紧了愤怒的牙关,我继续加重了施加在剑身上的纯粹刚劲。
“亚修!”
然而,他却以同样愤怒的神色,再次回敬了我相同的纯粹刚劲。
“既然你就是我!你应该知道现在应该斩杀的邪恶是什么!!”
愤怒继续发酵,我使劲踏前着压迫的脚步,他却以同样的身姿压低了对抗的重心,紧紧咬合着的相同剑刃始终没让谁能够力压一筹。
“我应该斩杀的——”
他随之瞪大了愤怒的瞳孔。
“是现在伪善的自己!”
【建立在杀戮之上的,绝非正义。】
“记起来了吗,凶残的勇者先生——”
“那是你曾经敬爱的养父,最后留给你的辞世遗嘱哦——”
“亲手杀害了自己‘家人’的伪善勇者先生。”
“无稽!!!”
我嘶吼着激起一脚,狠狠踢上他刻意迎接踢击的小腹。
“一厢情愿地自诩为勇者的你,还记得自己在这十年间夺走了多少无辜的性命吗!”
他咬上牙,并没有被动摇的身姿借着踢击的空隙侧过了剑刃对拼的去势。
“不存在被无辜夺走的性命!他们都是必须要被我消灭的邪恶!”
被侧压过剑刃的我回身一抽,迅速撤上了避免进一步追击的后跳身位。
“并不是只有颤抖着乞求活命的弱者才罪不致死!就算是那样的弱者,你也不曾放过!”
他却以更快的速度欺身上前,剑刃更快一步地抵上了来不及劈下的剑身正中,继而以迅猛的侧划堪堪挑飞。
“没有改邪归正的觉悟!苟活在世上也只会给他人带来更多的灾难!”
失去剑刃的我伸手抓向他尚未回缓的握剑手腕,以精确的刚猛钳指狠狠扣上手腕上的失力穴道,迫使他本应紧握的剑刃随之松手脱落。
“你凭什么断定他们没有被拯救的可能!你的专横又和那些擅自给群众定罪的恶德教会有何区别!”
彼此的飞刀同时自另一只衣袖悄然划出。
“因为我是勇者!被命运选中的拯救世界的勇者!!”
下一瞬间,同步甩出的飞刀以完全一致的锐利角度堪堪擦过彼此及时侧躲的脸颊,甚至是同时在肌肤上留有被划破的浅浅血痕。
“难道马尔克就是被命运选中的注定要被夺去生命的邪恶吗!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他明明是你重要……重要的家人啊!!”
“他已经彻底堕入了无法挽回的罪恶深潭!只有死亡才能消除他身上的一切邪恶……只有死亡!!”
嘶吼着的我们,同时洒出了遮蔽彼此视线的掩眼沙幕,距离在喘息中被重新拉开。
“你这个骗子!你只是不愿意看见他以自己不愿意接受的姿态重逢而已!自欺欺人的伪善勇者!!”
再次划开沙幕的身形,是他重新拾起剑的冲锋身姿。
“我不愿意接受的是他的邪恶姿态!我不愿意接受的所有都是不应该存在的邪恶姿态!!”
重新拾起剑的我,以同样迅猛的去势直线迎上了他冲锋的突进轨迹。
“就算是莉芙!只要变成了你所不能接受的邪恶,你也要盲目地亲手夺走自己立誓要永远守护的生命吗!?”
彼此的剑刃再次在冲击中重新抵上,重新摩擦出更加激烈的,相持不下的对峙火花。
“这不是盲目!也不是逃避!这是我身为勇者的使命!消灭邪恶的正义使命!!”
无论我使出多大的力量,他都依然纹丝不动。
“够了!那些都是你虚妄的自我标准!正义和使命都不是由你来决定的!你只是父亲至死也不愿认可的嗜杀凶徒,邪恶的伪善屠夫!!”
被咬破的下唇渗出了令人厌恶的,流入味蕾的脆弱腥红。
【哈哈……就这样沉沦在无尽的自我拷问里,曾经向我许下宏愿的愚蠢信徒。】
自脑海中悄然响起的,是信仰的战神嘲笑般的隔岸之语。
【不要再为那些无聊的软弱左右了,你不应该是止步于此的凡庸之辈。】
【再次呼喊出来吧,那为了被赋予的使命付出一切的,属于炽烈勇者的——】
【凌驾于一切凡愚的灵魂之音!】
“我的正义……我的使命……不需要谁来承认!!”
我以歇斯底里的声音仰首咆哮着,以骤然递增的狂暴力量狠狠压过对峙中的相持剑刃。
“我永远是被命运选中的勇者!!”
他瞪大了诧异的眼,无力抗拒手中的剑在暴增的压力下脱手而出的既定命运。
“我——”
下一刻,映入他眼帘的是在接近中逐渐放大的锐利剑锋。
“就是正义!!!”
然后,支离破碎。
“又是我输了呢,被战神加护的凶残的勇者先生。”
她说着并未能传入我脑海的喃喃细语。
“这份狂热,总有一天会将你彻底吞噬的哦?”
背过身的红发少女,在幻影交织的墓地之外,渐行渐远。
——4160字——
“被阴谋者玩弄的屈辱、失去了至亲的悲伤,你要让这样的我安心听从命运?”
“绝不!”
“武士之魂,不能允许!”
妃姬咆哮的声音充斥在主营里。
试想一下。
如果自己经历——呃,能轻松杀死师傅的人有点不太容易想象。
不过,如果是自己的伙伴被别人杀死在面前的话……
想到这里,零有些同情起面前瞪着自己——身后的骸,的妃姬。
她咬紧牙,正握手中打刀,散发着非比寻常的杀气。
“用拖延战术的话,未必太不公平。再加上之前的树林里,我用卑鄙的手段击败你。”
零拉紧了固定笼手的细锁链:“算是赔罪,我一个人来做你的对手。”刻意重读“一个人”,零微微屈膝,双拳一前一后摆在胸前拉开迎击的姿势。
“多说无用!!!!”伴随着凌厉的咆哮,妃姬只踏出一步便飞出数米远,直接来到了零的面前。然而旁边观战的众人根本看不到她挥刀的样子,只觉得一阵锐利得让人颤栗的风刮过——
叮!
——拳头再次精准地打在刀刃上,将散发着恶意的利刃往地上带了过去。妃姬则在刀尖插入地面的一瞬间猛地撤开握着刀柄的手,一记直拳袭向零的额头。“!”稍稍偏头躲过划破空气的拳头,零也不甘示弱地单足蹬地,爆发出一记连猛兽吃到都会粉身碎骨的肩撞!妃姬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单手抓住零的肩膀迅速双脚离地,反而接着零前冲的力道翻上他的上方。零头都不转,刚想伸手握住抓着自己左肩的手,妃姬却已经抓着他的后领大幅度下摆——零异于常人的高大反而成为了妃姬灵活身法的舞台,她一边用力试图把零的上半身往地上扯,另一只手也顺势抓起刀的刀柄,将它拔离地面。
“至少要斩了你!!!!!”落地后的妃姬并没有转身斩向零,反而再次跨步冲向莉芙张开的圣光护盾——却被零抓住了她的长发。
“呜!!”吃痛的妃姬顿住了脚步,刚想反身一脚:
“失望透顶!!!”
零的怒吼震住了全场。
不仅是妃姬,就连当场的伙伴们都是第一次听到零如此愤怒的声音。
零放开手,看着妃姬湛蓝的长发从手里慢慢滑落,缓缓说到:“你的武士之魂,我,确实地见证了。”
“………………”妃姬低着头,正对着她的莉芙和骸都无法看到她的表情。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握着刀的手却丝毫没有减弱力道。
而零,在放开手后,却缓缓背过身,背对着妃姬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周围的景色已经细微地摇曳起来,闪耀着光芒的光粒也开始以莉芙为中心慢慢浮现了出来。
“等…………”
妃姬细微的声音并没有让零停下脚步,他慢慢走向已经不在人世的国主身边,缓缓鞠躬:“……抱歉,把您卷进来。”
沉稳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到:“然而,您的女儿,比想象中——”
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一样,零停了一停,
“——更没骨…”“等等!”
转过身的零面带微笑,看着妃姬。
不同于刚才充斥着仇恨的眼神和肆虐的杀气,妃姬现在的眼神和她带给人的感觉,就像当初在树林里遇到的她一样。
她凛冽地举正刀:“……此方之过,先以言语谢罪。接下来,此方必不辱武士之名————”注视着零。
“我是零,零·逐风者——”像是心灵感应一样。
“次方名为妃姬——”两人吐出了同样的话语。
““一决胜负吧!!!!!!!!!!””
话音刚落,巨大和娇小的两人变化为两道黑影猛地撞在了一起。
笼手和打刀的迫合声音不绝于耳。
下劈,直拳,反手斩,手刀,突刺,抓握。每一招都满怀着对胜利的追求,在旁人看来,那就是死斗,就是只能活下一个的厮杀——又有何不可,妃姬的愿望,以及零想实现她的愿望的思念,交织出一幕以命相搏的对决。
你在笑。
你也是。
两人的话语被淹没在铿锵声的暴风雨里。
所有人出神地看着对决,主营里的光点慢慢多了起来,照亮着两人的身形,空间也仿佛受到了两人的影响,绽开了一道又一道细微裂缝——透过缝隙,能隐约看到那边的蓝天。
“呜呼呼……真的很棒呢,那样的。”弗蕾亚淡淡地微笑起来,伊格瘪着嘴,皱起眉,她回想起了师傅给她讲述的,那些过去的英雄故事。
埃德瑞普一反平时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态度,紧紧盯着化为银光一闪和肉身风暴的两人,他的乌鸦伙伴也静静站在他的肩头,眨着眼睛见证着决斗。
绫和骸惊讶地张开嘴,而绫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地问:“所以……各位到底是…………”
已经不再张开圣光护盾的莉芙转过脸,开朗地笑着说:“我们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哦~!”
布满了伤痕的笼手再次格开不知第几次的斩击,妃姬从正式决斗开始后,就没有再使出过那杂技一样的回避技巧,双手从未离开过刀柄,一次攻击被挡开后,硬是驱使着自己的双手再次挥刀;又或是后滑一步重整态势,再次化为磅礴的银光斩向面前的巨汉,空中光粒随着剑风被一次又一次分成两拨。零则一直绷紧着精神化解着妃姬无尽的斩击,清风流转的双臂也让光粒一起跟着流动起来,又或是在有余力之时像妃姬刺出能轻易打碎木门的拳头,被她轻轻闪过。
格挡,卸力,出拳。
线斩,反握,上挑。
力量方面是零占着绝对的上风,速度方面却是妃姬更胜一筹,两人都以刻在自身肉体里的武艺把不同方面劣势拉到最小。
随着两人体力逐渐消耗,零的闪避不再精准,衣服上已经布满了一道又一道刀痕——有些刀痕里已经可以看到肉体被刀尖画出的血线。
妃姬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零裹着疾风的双拳每次袭来,就算自己尽力避开,却总能感觉被掠过时灼烧搬的疼痛,因为持刀的缘故基本没有被攻击过的前臂尚能紧紧握住刀柄,然而身体的其他各部分都已经开始发出警告,尤其是上臂,每当被零卸去刃上暴戾之时,总能感到数倍于平常的疲劳积聚在挥刀的手臂和肩膀上——不,最危险的恐怕不是自己的身体。
她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打刀,发现了细微的龟裂。
“……战友,再坚持一下。”妃姬不顾发丝被汗水黏在脸上,低语着再次后滑一步。
零并没有搞清楚她说话的对象,依然用决绝的眼神看着她,拉开一贯的架势。
主营里的空间裂痕已经越来越多,隔世的天空之光夹杂着绕着莉芙旋转起来的光点,给主营内部带来梦幻的气氛。
地面被两人一次又一次的蹬足踩陷,又或是被妃姬手中的刀划出了伤痕,而她,再一次后退重整态势的妃姬,踩在这样的地面上,举正刀。
“秘传——”
大声宣言的妃姬猛地蹬地。零眉头一皱,屏息注视着再次化为黑影袭来的妃姬。
两人的眼神交汇,都明白了一件事。
((……最后的交手!))
“两界流转——”
忽然,妃姬猛地伏下上半身,架起弓步,在离零还有三步远的距离就向着斜上方挥刀,零刚下意识地格挡,却发现这次的斩击并不是带着“斩断”的意图,将他的手臂轻轻往上带了过去——正如自己之前对妃姬的刀刃做的事情一样。
刹那间,妃姬的后腿猛地划地,整个身体再次旋转,刀也已经离开了零的笼手,随着她身体的旋转一起回到了她的身后——紧接着,连一次眨眼都不需要,真正带着杀意的刀刃伴随着旋转第二次再次袭来,精准地砍在了零固定笼手的锁链上。
叮!
四根锁链应声而断,零的笼手也随着第二次斜上斩的轨迹飞了出去,就算有黑衣包裹,依然能看得出的粗壮手臂露了出来。
然而,妃姬的攻势还没有结束,她强行收起弓步,顺着第二次上挥的余力再次一转身。
“斩!”
猛地再次踏出弓步,手中打刀带着必杀的气势从上往下劈向零的身体。
零在这时深知用依然完好的左手来救急必然来不及——唯一的做法,只有一个。
被挑去笼手的右手用力向下使出锤击,准确地说,是向着那个一如既往的击打位置——
乓!
“呃!……”
从手臂上被斩落的笼手掉在了两人稍远些的地上。
妃姬惊讶地看着零的手臂架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的刀刺进了他的手臂里,刀刃与肉身的接合处开始往外冒出鲜血——不对。
“断……了?”
妃姬慢慢朝着零的脚边看去:地面上,插着一支断掉的刀刃。再仔细观察,零挥下的铁拳上也磨破了皮。
“……还要继续吗?”
零似乎完全不以为意,静静地问着。
妃姬呼了口气,放开了刀柄,摇着头:“不……谁又能想到,你竟然用肉身的拳头直接对着我的刀打上来呢……”
“刀折了,是此方输了。”看着妃姬如此大方地承认,零也再次露出了沉稳的微笑,喘了口气:“你……真的很强………呼…………”
“你也是啊……”妃姬也回以同样的笑容。
而就在此时,旋转的光粒加速了起来。两人周围的空间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裂缝。
“零——~时间到啦~”莉芙向零挥起了手。
“果然,还是无法接受。不过像你说的那样,在某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我,那种事情大概也不坏。说不定,还能再见面吧?呐?”妃姬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颇为感慨地说到。
“……是的,有缘的话,必定会在哪里再会的。以及——多谢指教。”零点了点头,回应到。
“再见了——友人。(さらばだ、友よ)”
伴随着妃姬最后的话语,巨大的光芒从莉芙的身上散发了出来,冲散了所有人的意识。
——————
“唔……唔唔……”零感觉朦朦胧胧的,不过右臂上传来了疼痛感,是怎么回事呢?
呱~——
这熟悉的声音,应该是埃德瑞普的乌鸦吧。
“快看!”那个声音,应该是绫?看?看什么?
忽然,零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风貌,已经不在是最初到访时的残垣断壁,而是繁荣的市町。
“嗯~和当初的城下町很像呢~”弗蕾亚鼓着掌,左右看着,“最后一战很棒哦~”
“零伸手!痛痛快飞走~~”这么说着的莉芙举起法杖,愈合的光芒便笼罩住了零的手臂——“等等,刀没拔出来,和肉长一起了怎么办啊!?”还有慌慌张张的伊格,她似乎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零手臂上插着的断刀直接拔出来。
最后,零还是自己拔出了插在手臂里的断刀:“呃!……呼…………嗯?”在注意到了脚边的物事后,零把它捡了起来——那正是被自己的最后一拳打断的刀身。
“断了呢。”弗蕾亚好奇地看着。
零在被莉芙治疗好后一如既往地向她致谢完,她便和茶砖一起在大街上闹了起来。听着他们嬉闹的声音,零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刀:“嗯,但是是个很好的纪念。”
忽然,某个女性的声音从零的侧面传来:“几位是初次来我们这里么?啊,你们的东西掉了。”她捡起了地上的碎片,递给众人,眉目的依稀之间,能够看出妃姬的影子。
当她看到零手上拿着的断刀时,她微微睁大了眼睛,而当她看到零的左手上戴着的笼手时,已经明显看得出她的惊讶之情。
零用手接过碎片——那正是众人一直追寻着的东西——说到:“感谢……虽然很冒昧,请问您知道一位叫妃姬的人物吗?”
如果零回想得起前几次的冒险,就肯定不会在此时马上接下碎片吧。
当零碰到碎片的一瞬间,巨大的白光从众人脚下散发了出来。
“……这是…此方的刀和笼手?…为什么知道此方的名……”不等她说完,众人的视线便再次被染白。
最后留给零的,只有那位女性惊讶和疑惑的表情和话语,回过神来,已经回到了那座众人熟悉的城市。
“…………”意识到那位女性是谁的零有些失意,埃德瑞普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而众人的面前,留着黑色长发的青年有些呆滞却又好奇地看着众人。
当他看到莉芙的时候,他举起手,试着打了个招呼:“————”
~梦幻能舞台 全剧终~
奇诺娅对于在无名之城呆着的发生时候的混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从艾菲拉的诗歌中回到现实后,她总觉得有点无聊。她并不像唐吉诃德那样认识许多人,也并没有太大的动力和队友们交流感情——更别提一下子就走了两个。现在的队长是唐吉诃德,他并没有对人员变更表示出太多感慨,对于新加入的队友也没有太多热情。
——说的你自己就有热情一样。
奇诺娅百无聊赖地应付着玛利亚骤风暴雨一般的提问,那大都是些平常的问题,比如任务是怎样的?碎片到底怎么找?碰见过哪些稀奇事?……之类。奇诺娅抽空瞟了一眼艾德维纳,他正小心翼翼地涂着指甲油,涂完之后还往手指头上吹一两口气。
“颜色不错。”奇诺娅说。艾德维纳抬头冲她笑了笑。
真给。
等到Yves抽签时,其他的冒险者们都已经习惯了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奇诺娅(当然她是在听八卦)。
奇诺娅睁开眼睛,风沙扑面而来,她不由得拉紧了身上的披肩。在她旁边,几乎赤足的玛利亚踢了一脚脚下的沙土,溅起了大片的沙尘。奇诺娅闭上眼防止扬起的尘沙进入眼睛,她听见玛利亚的咳嗽,和 “我可没听说过是来这种地方”的抱怨。
鲁诺莱亚眯起眼睛,大概也是为了防风沙,他把自己的七弦琴护在怀里,生怕风沙有损于它美丽的音色。妥善处置好七弦琴后,鲁诺莱亚打量四周:不远处似乎有一个小村庄,再远一点似乎是一片山脉。
“我有点感动。”唐吉诃德感慨。他的发言引来艾德维纳的注视,于是唐吉诃德解释道:“至少这次我们不是一开头就出现在一片树林里,还带着雾气——这次能看得清东西。”
奇诺娅是在半路加入的,她看着唐吉诃德和Yves一副不愿回想的样子,以及鲁诺莱亚深以为然的表情,感到些许兴趣。也许哪天我可以问问他们前几次的冒险经历,她想。
“这里之所以这样荒凉,是因为草都被什么啃干净了,”唐吉诃德观察四周后向队友解释,他在一旁的树根残留物上发现了啮齿动物的齿痕,“是某种鼠类生物。”
奇诺娅忍不住皱起眉毛,她并不喜欢那类生物:“那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鲁诺莱亚重复了她的动作:“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玛利亚嫌弃地用脚尖磨蹭地上的枯树枝:“那些讨厌的东西拿这个磨牙吗?”
站在原地说话对于眼下的情况没有任何帮助,他们决定去村庄。
村庄并不远,走不了几步就到了。大概是风沙遮蔽了视线吧,直到站在村子里,他们才意识到村庄人数的问题——太少了。老年人坐在躺椅上愁眉苦脸,年轻人在田里毫无干劲。
奇诺娅四处张望,指望找到一些其他人存在的痕迹,突然,她意识到唐吉诃德正在看着自己。于是她回过头,刚好对上队长“你怎么还不去问话”的目光。
在这样十分有道理并没有办法反驳的目光的注视下,奇诺娅走到躺在躺椅上的老人身边,她试图搭话:“请问,您这里是遭遇什么事了吗?”
“上个月……有过鼠灾。”老人的表情有些阴沉,看起来似乎是不太愿意提这件事。
“……而我想,灾难还没过去。”鲁诺莱亚轻声说,对着队友们,“否则他们不会如此消沉。”
老人似乎注意到了鲁诺莱亚的小动作,他看向精灵诗人,又将视线转回来,打量着奇诺娅:“鼠灾已经过去了,在三天前。”
“那刚才那些被拿来磨牙的植物是什么时候啃的呢?”玛利亚站在队尾嘟囔着,好像没注意到鲁诺莱亚瞬间的尴尬。
“一个吟游诗人,”老人眯起眼睛看着队伍里的两位吟游诗人,显然注意到了鲁诺莱亚小心看护的七弦琴和奇诺娅携带的短笛,他口气有些不善,“帮我们赶走了老鼠。”
“但是他提出了过多的报酬,我们根本担负不起。”
“噢。”鲁诺莱亚低声嘟哝道,“那可是个故事。”
奇诺娅在旅行的过程中听说过很多类似的事情。语言是有力量的。被诗人蛊惑作出结果糟糕的事情,这样的事例是在不少,如果老人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又是一起类似的事件。
“本来以为是个好人,结果是个混蛋吗。”玛利亚轻蔑地哼哼。
“你们负担不起,但仍然付出了代价,那是什么?”一直旁听的唐吉诃德终于出声,他尖锐地提出问题。
“孩子们被抓走了,就在前天,”老人低下头,“而且说我们给了全部的报酬才会放回孩子们。”
“而你们无法反抗。”鲁诺莱亚眯起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为什么?你们明明可以反抗。还是说那个诗人可以……”
“他的笛声有恶魔的力量,”老人叹了口气,视线扫过奇诺娅,“只要他的笛声响起,我们都会被他迷惑,再次清醒的时候,孩子们已经不见了。”
“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鲁诺莱亚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历史上可不乏这种诗人……可为什么偏偏是你们,偏偏是孩子,偏偏在出现鼠灾的时候到来?”他最后的声音已接近自言自语。
老人露出个嫌恶且不耐烦的表情。
意识到在这里大概是问不出什么别的信息,在看到队长点头同意后,奇诺娅很干脆地转过身向田地走去,恰好听到玛利亚“如果是我,我会揍他”的豪言壮语。她并没有费心思去听接下来队长的应对,而是直接向正在做农活的壮年人询问:“先生,那边的田地里,空出来的地方也是老鼠造成的吗?看上去可不太像。”
田地里种着一些植物,但是不是普通的状况下那样整整齐齐的,植物缺了几块——看起来像是被人为刨掉的,而剩下的,大概就是一些主食。
“庄稼被啃过了,死了,就只好刨掉。”对方回答,声音带着深深的疲倦,像是已经对眼前的情况感到了麻木。
“真是的,对这样的村子到底提什么经济条件啊!”玛利亚气愤地说,显然没吧唐吉诃德的话听进去。
“我想,提钱本就是个幌子,”鲁诺莱亚提出另一个设想,“他的目的从来就不会是钱。”
“老鼠出现和诗人出现的时机也未免太巧合”奇诺娅接上鲁诺莱亚的话。
“这次的老鼠很凶,本来它们不敢随便吃我们的东西。但是你看,村外的草啊树啊,现在都被啃光了。”
游荡在盟约九城的吟游诗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没见过成群结队的老鼠,在她的印象里,除了一些无伤大雅的损害,那生物并没有闹不出什么太大的动静的能力。
“你们自己之前有想过办法吗?普通的灭鼠方法对他们没用?”游荡者问。
“老鼠吃了有毒药的东西会死,但是老鼠的数量太多了——死那么几只根本没有意义。”
“数量很多?以前没有过这么多的老鼠出现的话,那这次岂不是很异常?究竟是有以往的多少,五倍?十倍?甚至更多?”
“我不知道有多少……我数不清……”
唐吉诃德皱眉,像是很不满意对方的回答。感觉唐吉诃德再没有问话的意愿,奇诺娅接过话头:“那它们的外形和以前的有什么区别吗?”
“大了一点吧……到没有什么特别的……”村民茫然地回答。
奇诺娅深吸一口气,忍住出言不逊的冲动。那你到底有什么知道的?她忍不住想。
“那么,它们会主动攻击村民吗?”鲁诺莱亚问出关键。
“一开始它们也就啃啃外面的东西,到了最后没东西吃了,就开始吃我们的庄稼了——如果我们去阻止它们,也会被攻击。”
在听到这个回答后,鲁诺莱亚怔忪片刻:“所以,有伤……甚至……亡?”
“有人受伤,但没人因为这个死去。”
对方的回答看起来令精灵诗人放松不少。
“那个诗人是怎么办到的?”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风元素裔好奇地提问,说完他还看了看队伍里的两名诗人,他们并没有对这件离奇的事感到惊讶,但这对于艾德维纳来说还是具有一定冲击力的。
“吹起笛子,然后老鼠就跟着他离开,接着走到河里去了。”
仍有些不可置信,艾德维纳追问:“除了孩子,受伤的村民和庄稼,你们就没有蒙受其他的损失了?”
“是的,最近连群山里面的狼嚎都听不到了,猎人们也找不到动物可以杀——大概都被鼠群赶走或者吃掉了吧。”
真是可怕的力量。奇诺娅在内心感慨,说:“那么,他有承诺过什么吗?比如一手交钱一手交孩子之类的……”
“虽然根本不会兑现。”她又小声补充。
“他承诺过只要我们交出足够的金钱他就会放回孩子们。”对方大概也同意奇诺娅的看法,露出个愤怒又无奈的表情。
“谁知道那家伙会不会信守诺言!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玛利亚气势汹汹地说,“我可不觉得他是什么好人。”
壮年人露出个好笑的表情,摇着头问:“找他,然后呢?”
“当然是要回孩子啦,”玛利亚想得很单纯,“怎么说也太过分了吧。”
“那么你能做到吗?”
玛利亚张嘴就要应答,奇诺娅抿紧唇,伸手捂住玛利亚的嘴。
“太冲动了可不好。”急匆匆地阻止了玛利亚,奇诺娅又凭借身高优势将玛利亚往后带,几乎将牧师提起来。
“那家伙不过是个诗人。”这是玛利亚重新开口后的第一句话。
奇诺娅没去管她飘向自己的眼神。
“我看也问不出其他什么了,”唐吉诃德叹气,“总之先去河边看看吧。”
一路上没什么人说话,线索太少又太杂,唐吉诃德明显有些烦躁,鲁诺莱亚似乎还在想那个为了私利滥用力量的诗人,Yves一如往常,玛利亚气冲冲的,只有艾德维纳表情比较温和。
他们没有花太长时间就到了河边,中年人对于路该怎么走倒是很清楚,更何况他们在还隔着一段距离的时候就闻到了令人不快的气味。
那是尸体腐烂的臭气。
奇诺娅扫了一眼就将视线挪向天空,等着巡林客有所发现,她已经发了一会儿呆了。
“最后还是得去找那个家伙嘛!”玛利亚撇撇嘴,转身向山脉走去。奇诺娅看着牧师的背影,又看了看队长认命的表情,她耸耸肩,跟了上去。
按照Yves 的发现,他们一路跟着脚印来到一个山洞前。就在他们进入的时候,山洞里传来一阵笛声。
“回去。”
“离开这里。”
奇诺娅扬起一边的眉毛,虽然没有想到,但对方会有这样的举动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们可不是来喝茶的。音乐中催促的意味越来越明显,离开的冲动越来越强烈。奇诺娅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迈步向前——她好歹是一个诗人。
“你们就是来讨伐我的‘勇者’吗?”黑发黑眼的诗人说,在漆黑的长衣、漆黑的斗篷的包裹下,他几乎隐没在黑暗里。
奇诺娅走上前提着裙摆行了个礼。“这可不敢当,只是散个步,顺带就走过来了。”她说,“毕竟,您的笛声如此吸引人。”
“感谢称赞。”对方也行了个礼,黑发从肩上滑下来。也许我会和这家伙合得来呢,仅就轻浮的动作而言,奇诺娅无所谓地想。
“那么,各位应该听过了,那个版本的‘故事’吧?”
“唔,听上去你真是相当称职的反派角色。我的确很好奇你的目的。”艾德维纳顺着对方的意思说,像是在敷衍小孩。
“那么我就来讲讲我的视角讲述的——至少我认为是真实的故事吧。”诗人不以为意,“不知诸位有没有兴趣一听呢?”
“您请。”奇诺娅做了个夸张且不必要的手势。
“那么就请各位进来坐吧。”说真,他转头向山洞更深处走去。
唐吉诃德带着怀疑的表情,玛利亚的蓝眼睛带着敌意,明显不相信对方。
“小姑娘,怕的话不用跟上来。”奇诺娅回头看了眼玛利亚。
玛利亚的回应是对着奇诺娅胫骨的一记猛击。
奇诺娅抽了一口气,她向前踉跄几步,等到稳住身形之后她眯起眼回头看着玛利亚,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唐吉诃德经过奇诺娅身边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然后他对玛利亚说:“就算是陷阱,那也得跟下去之后才知道对方的打算。”
不愧是队长。
吹笛人的居所超乎意料的朴素,这更证明鲁诺莱亚的正确。山洞内部放着几块看上去还算平缓的石头,大概能作为凳子使用;中间还有一块更大的石头,上面摆着一盏油灯,这应该就是作为桌子;在山洞的一角还有个睡袋,明显是诗人自己的。综合来看,实在是不怎么样的生活环境,至少在有机会就不介意享受的奇诺娅看来是这样。
“我最初是追寻一颗流星来到此处——在故事里,流星往往伴随着什么重大的事件。却没想到这里发生了这么严重的鼠灾。”诗人组织了一会儿语言之后开口,“这些老鼠身上有异常的力量波动——我注意到这一点,然后开始寻找力量的来源。”
“所以需要金钱的支持吗?”奇诺娅看似漫不经心地提问,没料到她的发言令诗人感到不快。
“你应该也是诗人吧?为什么不明白打断别人的叙述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呢?”他没好气地说,露出不悦的表情。
“您继续,刚刚是我的错。”奇诺娅不怎么诚恳地鞠了一躬,动作夸张。
“那是一块碎片。”诗人说着拿出了碎片——那正是他们要寻找的,“老鼠们因为它的力量而变得强大起来,繁殖能力似乎也变强了。至少就我所知,一般老鼠的繁殖力不应该漫山遍野——”
“于是我对那块碎片做了一些研究。”诗人突然皱起眉头,像是临时想起什么一样,“抱歉,我似乎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并不单纯是那些村民所说的吟游诗人,同时也是一个法师。”
“我研究的结果是,可以略微地使用里面的力量,影响这些老鼠。”
奇诺娅皱起眉头,直觉自己不会喜欢接下来的话,也不去想那个诗人——法师是经过了怎样的实验才最终成功。
“这恐怕是一块力量丰富的魔法石,也许来自广阔的星空。”
“我消灭了这些老鼠——不过在那之前,我做了一件别的事。”他似乎还有些快意,“我注意到那个村庄死了不少人,于是我准备以这块魔法石的力量影响他们的记忆。把有人死亡这件事从他们记忆中抹去。”
奇诺娅从刚刚的漫不经心进入到紧绷的状态,她并没有料到对方的能力能够有力到这一步。
“不过也许是我的能力有限,我不能一次性影响所有人。于是我只能先把孩子们带走,然后影响剩下的那些人。”诗人继续,“而孩子们,我就等待一群‘勇者’来解救他们——或者找一个机会,让他们‘杀死’我。”
“为此,需要我们配合。”唐吉诃德的表情和平时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但奇诺娅能感受到山洞里的空气绷紧了,气氛的改变不仅来自唐吉诃德,鲁诺莱亚也皱紧眉头。
“是的,我希望你们来做这个‘勇者’,救回那些孩子。”诗人似乎没注意到这些微妙的地方,他说。
“他们回去就会发现不对。”奇诺娅向后靠在山洞的石壁上,刚才被玛利亚踢中的地方还有些疼。
“你是说,什么不对呢?”诗人看起来是真的在提出问题,就像老师等着学生提问。
“邻居家的叔叔怎么没了,或者,”奇诺娅歪歪头,罕见地没什么表情,“妈妈怎么死了之类的。”
“我也修改了他们的人际关系——给每家多了一个孩子,或者他们的父母一去不复返之类的。”他甚至露出苦笑,“虽然对他们原本的家人很抱歉,但是我认为这么做是最好的。”
“您想得可真周到。”奇诺娅拍了拍手,像是在鼓掌。
“我既然决定要这么做,那么这些东西还是要考虑到的。”
“您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奇诺娅注意到唐吉诃德脸色不对,毕竟她被甩过多次眼刀,“恕我直言,您看起来可不是那么……恩,的人。”她实在是没法在短时间内相处一个不会冒犯对方的形容词,这个任务太艰巨了。
除了诗人自己,其他人都理解了奇诺娅的未尽之语。
“毕竟这样做太麻烦。”奇诺娅补充。
“出于我个人的意愿,想要帮他们走出这样的伤痛而已。”诗人回答,“我获得了这强大的魔法石,却只让他们承受它带来的负面效应,我内心还是想帮他们做些什么的。”
“但是死者复生之类的,即使借助这石头,似乎还是做不到呢。”
像是有什么吸引了玛利亚,她原本的愤怒被困扰和疑惑取代,快速陷入了某种迷茫,变得恍惚起来。
“真实无可挑剔的好理由。”奇诺娅不痛不痒地点评,她注意到玛利亚的变化。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她这样想着,伸手握住玛利亚紧攥的拳头,轻轻捏了一下表示安慰,同时将对话的主导移交给唐吉诃德。
她实在是没什么话想对对方说了。
唐吉诃德眨了眨眼睛,开口:“总结一下就是您出自己一厢情愿且伟大高尚的道德观让他们遗忘了失去亲人的伤痛,为此不惜毁坏自己形象,不遗余力的耗费您宝贵的魔力去做一件完全没有回报的事。”
“你说的没错。”对方有点茫然地点头赞同。
“你是傻逼吗。”唐吉诃德露出他那让能鲜花绽放一般的笑容,在这个笑容的衬托下,青年显得温柔又可靠,而奇诺娅拼尽全力忍下去一声喷笑。
吹笛人的脸色变得阴郁:“过我想拜托各位的并不是来抨击我的想法。”
“听你啰嗦了半天,公平起见,总得听听我的观点。”唐吉诃德温和地说,“没有人会回来,没有人能停在原地。这种虚假的保护没有任何意义。”
唐吉诃德停顿片刻,终于不再作出笑容,表情变得冷硬:“说白了就是,我拒绝帮忙。不仅拒绝,还希望您最好能交代出让他们记忆恢复的方法。”
哦,看来我们的好队长对于私自替人拿主意有着不太好的回忆,奇诺娅想着。她想到自己的母亲,那让她感到不适,至少这个诗人,至少,还是处于自以为的所谓好意,而那个女人则是沉浸在自己的妄想里,奇诺娅在她眼里还比不过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人偶娃娃。
“那么各位请回吧。我会继续用我的方法来结束这件事。”诗人摇了摇头,表明了他们并不受欢迎。
这倒是正合唐吉诃德的心意,他巴不得早点离开山洞,不看的眼前这家伙的脸,所以他十分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
奇诺娅停顿一会儿,在其他人已经离开山洞最深处往外走的时候,再次对着吹笛人鞠了个躬:“请教一下,您准备怎么做?”
她是真的好奇,作为拉玛的信徒,她一直持有“没有未来的过去毫无意义,没有过去的未来则会轻易崩塌”这样的观点。但虚假的过去呢?虚伪的根基会导致怎样的结果,经由事件塑造得来的性格在事件被抹去后悔经历怎样的变化,作为拉玛信徒而不是诗人,奇诺娅对此产生了兴趣。
“我刚才也说过了,让这些孩子有趁我疏忽将我制服,然后逃出去的记忆就好了。”出乎意料地,诗人回答了她。她本以为诗人应该挺讨厌自己的。
“那么——”奇诺娅拖长音调,露出一个微笑,“回见。”
说完她跟随队伍离开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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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糖糖想肛诗人的心已经溢出屏幕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