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来到库瑞比克世界。
这个世界既丰富多彩又动荡不安,它的未来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景象将由你们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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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6字,私货物语第三期,遗忘前面的内容可以直接点标签看全部/w\
*补充了之前和瓦尔哈拉的互动里没有艾丽西亚的部分,依然\莉芙大胜利/
*虽然随着私货明朗画风开始渐变,但第一次推线全程萌萌哒真舒服wwww【x
*莉格线最终何去何从!看伊格的选项(?)啦/w\【
——少女带着女神的眼睛,品尝着彼此陌生的呼吸空气。
——少女紧握着手中卑微却满足的幸福,沉醉于跟随少年前行的步伐。
——少女希望旅程没有终点。
——纵使分离的钟声最终敲响。
挽着少年的手,少女越过了热砂,迎上了海浪,踏破了广阔无垠的浩瀚草原、
颠沛流离的漫长岁月,少女始终没有离开过不曾远离的身影。她努力地生存,努力地学习,努力地帮助上少年的一分一毫。
结伴同行的身影,既没有光鲜的衣着,也没有温饱的居所,仅有的只是注视着彼此异色的换生之瞳。
不被抱有期望的少女,终于在成年的那一天,第一次用言语喊出了少年的名字。
阿尔芳斯。
我喜欢你。
没有用言语回应的少年,却以一闪而过的笑容,回报了少女的期望。
那是她至今最心满意足的时光,甚至于她向神明祈祷,愿此刻得到永恒。
不被打扰的小小祈愿,却最终迎来了圣光的无情分断。
换生灵只会带来悲伤,换生灵是不应存活于世上的。那个人如是说着。
那是个有着冷酷神色的牧师,他的掌上凝聚着的是足以分筋断骨的凛冽圣光。
拼命逃脱的两人,终于在宿命的尽头之时,被带着圣光的恶魔狠狠堵上。
少年的负隅顽抗,仅是在一招之间便轰然倒下。夺命的手刀直指无力挣扎的脑袋,却被立于跟前的纤细身躯及时刹住。
为什么不趁机逃走?牧师质问颤抖着不肯移开身躯的少女。
你为什么要杀害阿尔芳斯。少女抬起头,迎上了眼前随时可以将自己活活撕裂的手刀。
换生灵只会带来悲伤,唯有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牧师的双眸闪烁着狂信的目光。
我不难过,能够陪伴着阿尔芳斯,我很幸福。少女骤然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份幸福,这份满足,让牧师的手刀不觉更加渐近,几乎抵上了少女的眼球。
你很快乐,你很满足?你甚至愿意为了他放弃光明?
我愿意。
没有任何的犹豫,少女抓过了牧师的手刀,任由圣光残忍地夺去了自己左眼的光明。
惊诧的牧师感受到少女剧痛下的颤抖,也目睹着少女咬紧了牙关也绝不动摇的觉悟。他终是以神术暂时止住了少女的伤势,向她抛出了唯一的选择。
阿尔芳斯,一个人也要加油哦。
答应了牧师的条件,少女跟随着夺去了她光明的身影,渐渐在少年的视线中远去。
直到少年艰难地爬起,在视线即将消失之际喊出了她的名字。
莉迪亚。
……………………
…………
……
“哎!伊格不想听了吗!”
继续说着未完的故事,莉芙的话语伴随着伊格暂停的手势骤然停住。
自从进入这个充满和风的世界开始,莉芙就展现出与上一世界截然不同的模样——或者说她在这里失去了先前所表现出的难以捉摸的朦胧交错。甚至于在破败的大根村初见陌生的老者时,就开心地玩耍了起来。
“是这个大根吗!”
听到村名的莉芙高兴地掏出一根大萝卜晃晃。
“嘿—哟—嘿—哟!”
听着老者关于村民努力工作的话语,莉芙高兴地捡起路边的树枝,假装耕田的样子在旁边耙着泥巴玩。
“要饿死啦呜呜——”
听到关于村民们被赋税压得没有活路的话语,莉芙又转而捂着肚子躺倒在地上,假装饿坏的样子痛苦蜷缩。
“本王很生气!很生气啦!”
听到关于国王生气的话语,莉芙又学起当权者的样子端坐在石凳上,伸手拈上根本不在自己脸上存在的胡子。
“呜呜脑袋要被国王砍掉啦——”
听到关于代官要被砍头的话语,莉芙又尽力将脑洞缩进衣服里,假装临刑前的颤抖。
后面还有许多的,比如可怜巴巴地对着伊格说出‘呜呜老公不要把我卖掉——’,又比如强行骑上伊格的黑犬假装要讨伐将军的反乱民众,又或者是双手合十对死者念诵往生的和尚——全程的背景演出让老者对往事的回忆无比‘生动’。
看着莉芙的耍宝表现,伊格感觉到了其他伙伴所没有感觉到的东西。此刻的莉芙没有被自己看不见的东西影响,从进入世界到现在都没有哪怕是一刻的瞬间走神。当然,她并不知道默默在背后注视一切的弗雷亚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个问题。
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根本勾不起莉芙的兴趣?不对这不成立,难道是回忆吗……伊格摇摇头驱散了自己继续寻思的想法,她要将精力专注于解决眼前的状况上。
随着名为权兵卫的老者身影的消散,意识到鬼魂在包围的众人马上作出了临战的警戒。这条村子所积累的怨气,明显得就连埃德瑞普的乌鸦和伊格的黑犬都能清晰感应。
在艰难的应对中,伊格曾想象莉芙会不会再次展现在王堡魔咒中展现的难以理解的能力,和那些积怨的冤魂进行对话。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征兆的莉芙,一直至那位穿着和式修道服饰的陌生女子的出现和援助。
在那个名为山伏的女子的引路下,众人来到了有着妖异灵气的破败城垣,并最终在她的真言咏唱下踏入了回到过去的通道,来到了尚未因为赋税而被领主剿灭的大根村里。
这是一趟并不简单的旅程。与年轻的权兵卫见面后的众人开始商量起接下来的行动战略,唯有莉芙依然抱着实体萝卜和自己祈祷出来的圣光萝卜玩着萝卜萝卜配的一人乐游戏。
决定了行动方针的伊格回头瞟了一眼无忧无虑得完全没感觉到眼下难处的莉芙,不觉回想起了她们出发前的最后一段小插曲。
那是风和日丽的午后,被莉芙拉着四处跑的伊格在大众酒吧的门口碰上了往里面张望,似是试图要引发些什么骚动的瑞贝利安,以及好奇地跟随着他脸上洋溢着开心的期待的艾丽西亚。
没有在那次三支队伍的汇合中见过艾丽西亚的莉芙,好奇地直直盯住同样朝自己直直投来的好奇目光。已经从伙伴口中听闻过莉芙‘教训’瑞贝利安的事迹的艾丽西亚,甚至直接配合着莉芙踏前的步伐毫不客气地迎了上去。
“你就是让小瑞汪汪叫了的莉芙吗!”
艾丽西亚好奇地戳了一下莉芙的脸颊。
“你就是被小瑞骗走了心的艾丽西亚吗!”
莉芙也回应般地高兴地戳了回去。虽然她其实根本没有理解骗走了心的真正意思。
被戳回去的艾丽西亚又更加好奇地再戳了回去,然后莉芙也更加高兴地戳戳戳了起来,一直到瑞贝利安反应过来莉芙的话语后猛然转头——
“什么叫骗走了心……哟,这不是那个笨蛋得连人话都听不懂的智障白牧师吗!”
曾经的一时挫败并没有就此熄灭了瑞贝利安休整过后的报复之心。此刻他更是将预想中的新乐趣暂时放下,直接将方向转向了依然没有被他的话语影响到笑容的莉芙。
“我们再来比一场吧!这次谁输了谁就学猪叫!”
“猪猪叫!”
莉芙高兴地指向了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的瑞贝利安。依然将这个当成是游戏的她情绪再次瞬间高涨起来。
“有骨气,本大爷欣赏你的自寻死路!这次我们要加个新规定,你不许使用神术!然后内容是……”
“等等。”
打断了趾高气昂的瑞贝利安,伊格也走进了这个即将开始‘决斗’的小圈子。
“怎么老是让你来出游戏?这次该轮到莉芙了。”
一眼看出对方的恶意,抱臂的伊格以不容否定的目光直视着依然自信的瑞贝利安。被注视的他却没有反对伊格此刻的异议,毕竟他也很好奇莉芙会提出什么样的新奇内容。
突然间,莉芙如灵感突现般拍过双手,这一拍竟让伊格瞬间涌起不祥的预兆。
“我们来比亲亲吧!”
话音刚落,莉芙的唇瓣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贴上伊格的脸颊,重重啄上一口。
“等等!?”
“喂!?”
“哇!!”
伊格和瑞贝利安几乎是同时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眼,唯有艾丽西亚在惊叹之余毫不犹豫地猛然鼓掌喝彩。
“轮到你啦!猪猪叫!”
没有丝毫罪恶感地将唇瓣从伊格脸颊上松开的莉芙,一手指向了又难得地卡在原地的瑞贝利安。后者显然完全没摸到前者的出牌,以至于更大的灾难即将来临也浑然不觉——
“我们也不能输了哦,小瑞!”
脖项被突然环过,艾丽西亚的脸蛋毫无征兆地凑上了瑞贝利安的视线。
“喂喂喂!?!?!?!?”
目前还没有喜欢上艾丽西亚的瑞贝利安,讨厌的也只是对方如粘豆般的强行绑定,但这不代表他此刻就能淡定地作出‘本大爷没有畏惧之物’的自信应对。手脚开始慌乱摆动的他一时间竟没有使上蛮力强行推开对方,甚至于当艾丽西亚的脸蛋越靠越近时也只能作出拼命后仰脑袋的挣扎举动。
“没关系的!小瑞只亲一下就好了!为了小瑞的胜利我是不会介意的哦!”
要命的是艾丽西亚此刻犹如给自己加油般的表情,纯粹得让瑞贝利安找不到任何的拒绝破绽,直至——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啊啊啊!!智障白牧师你给我记住!!!”
直至终于忍受不了彼此视线的无限接近,瑞贝利安狼狈地以毫不留情的力道狠狠推开艾丽西亚。后者被狠狠推到地上向后打上一滚才恰恰缓过视线,目光里映照的却是瑞贝利安拔足狂奔的战败背影。
“等等啊——就亲一下而已啦——不亲就要学猪猪啦——”
毫无羞耻心的开朗声音紧随着飞奔的背影远去,徒留始作俑者的两人留在原地。
“好过分哦!没有学猪猪叫就跑掉啦!”
被伊格强行拉到闻声的围观群众中,说着是理应归于不满的话语的莉芙,此刻的脸上依然常挂着胜利的笑容。
“咳咳,回去吧……”
拼命抑制住脸红的伊格不由分说地拽过莉芙往回走,怕引起惨叫声的她此刻是饶过了莉芙的耳朵一次——再不低调就又得给人围观了。
现在身处冒险中的伊格回想起这一段记忆也不觉隐约有上害羞的感觉。
大概又是谁向她灌输些什么奇怪的举动,比如那个色情黑牧师弗雷亚。但转念一想,莉芙不仅是行动就连思考模式也匪夷所思,比如一些明显是坑的怂恿她基本是天然免疫,但所有关于自己的各种亲昵举动怂恿她却又几乎照单全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重新转回身不再去看玩萝卜的莉芙,伊格懊恼地揉了揉烦恼的太阳穴。自己对于莉芙过于亲昵的举动是自然害羞的,但不代表自己对她就有意思了——除了自己完全不是喜欢女孩子的蕾丝德鲁伊外,和莉芙在相处中发展的感情比起爱情更倾向于亲情,这是自己当前能够确实确定的。但微妙地内心深处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协和音,在提醒着自己其实还存在一种不被察觉的情感。
啧还是别想了吧。放弃了思考的伊格抱着转移注意力的意思翻开了自己记录各种事物的笔记,却又阴差阳错地翻到了一些关于莉芙的养父牧师的记录。
她的养父在经营孤儿院以前曾经是四处游历的‘审判’牧师。至于‘审判’些什么,仅有极其稀有的‘谣言’表示被‘审判’的都是一些被当成人类孩子掉包的换生灵。这些情报有很多还是从伊格的养父处得来的。
突然间涌现的危机感让伊格刹那合上了继续记录的页码,这份感觉出现的时机,是在伊格想起某一件在莉芙的孤儿院记录的让自己感觉到莫名不适的东西。
那里有着不少的墓碑,但有一对相连的墓碑,却明显有着埋葬已久,甚至是从孤儿院落户时即埋葬至今的痕迹。
墓碑上的名字是……
莉迪亚。阿尔芳斯。
03-03 与太阳同时出生的你(4)
花儿对他毫不抱怨,他感到很惊讶,他举着罩子,不知所措地伫立在那里。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温柔恬静。
“的确,我爱你。”花儿对他说道:“但由于我的过错,你一点也没有理会。这丝毫不重要。不过,你也和我一样的蠢。希望你今后能幸福。”——《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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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再次出发。目标是蔷薇为他们指明的方位,远远能看见,一位老人慢悠悠地靠着她的老人椅摇晃着。
她闭着眼,直到其他人走近她仅剩几米的时候,睁开了眼。
“你们见过我的墓碑吗?充斥着花与野草的那个,上面写着‘思索一下诗人的命运’的那个。”
她是个诗人,所以同样是诗人的鲁诺莱亚回答了她的提问。他们之间进行了一次时间不短的交谈,而唐吉诃德对这一切不感兴趣——这是显而易见的,他一直摸着口袋里的那枚种子,就是蔷薇留下的那一颗,然后神游天外。
天知道他到底都子想了些什么呢?
等唐吉诃德发觉老人又闭上那双仿佛装载着一个世界的故事与星星的眼睛,队伍再一次准备出发了。他发现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之前走神到了什么地方,空泛极了,大抵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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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不会让他比此刻要更加恼火。
——续一个痴心想成为玫瑰的蔷薇之后,想变成狐狸的猫也出现了。
作为一只猫,它体积实在太大了。光看那张猫脸起码就有一米多宽呢,哪怕以狐狸为标准也是远远超过。
裂开嘴,冲他们笑得露出利齿的猫——唐吉诃德已经不确定能不能这样称呼它了——脖子上甚至还挂着一个狐狸吊坠。
它问,“是猫,不是狐狸,狐狸无法成为猫,蔷薇也不是玫瑰,一切是错位的,狐狸想见玫瑰吗?”
游荡者只能说自己深切感受到这个不遗余力将他那道伤口再次戳破、一刀不够再来一刀的世界,对他深沉的恶意。
但他只能选择回答,“我不知道。
“无论能不能见到,都没有意义。”
这是事实,唐吉可德坦言的同时,又憎恶看得太过清楚的自己。
他们之间的对话像是在打什么哑谜,其他人插不进嘴。但库勒却突然说,“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唐吉诃德突然觉得很不安。
“你是颠倒的罪首吗?”
唐吉诃德想揍人。
“不,我只是一只猫。”
“你要有什么告诉我们吗?”他看到库勒抽出他的武器,忍不住伸出了手……
然后,谢天谢地,看在对方是伤员并且前不久还魂不守舍的份上,游荡者首次成功忍住了自己揍人(特指库勒)的欲望,抬起的那只手只是拦住了对方。
“库勒。”唐吉诃德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笑得非常勉强,“算我拜托你,冷静好吗?如你所见,我正在和……狐狸先生说话呢。”
猫倒是并不介意库勒之前剑拔弩张的态度,语气平淡,“如果你问我想告诉你们什么,那么我能够告诉你们,我能送你们一程。”
“去哪?”
“去找你们想找的东西。”他说的大概是碎片。
“如果我们跟着你去……我们会失去什么作为代价么?”雪伦很紧张,大概是想到了上次的经历。她真的很反感忘神对他们的记忆做出的手脚,连带着那时连话都不怎么说了。
“没什么代价,我觉得我应该帮你们一把,仅此而已。”
“因为狐狸帮助狐狸?”唐吉诃德说了一句谁都听不懂的话。
“因为狐狸可以变成任何模样。”
其他人还在犹豫不知对方能不能相信的时候,唐吉诃德已经得到他要的答案——当然了,实际上他是否真的是这样想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他人看到的只是游荡者自顾自走到了猫的身边,看上去毫无置疑地说,“那么就麻烦了。
“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库勒还是一副凄戚。
猫抖抖那一身长毛,然后温顺地趴在了草地上,以方便其他人坐上去。然后一口叼住磨磨蹭蹭在最后一个的雪伦的后衣襟,直接将她甩上来。白发少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被鲁诺莱亚手忙脚乱地接住了。
“我们到那里后能知道谁策划了所有么?”库勒抓住猫的毛发,问着。
“不,库勒……”唐吉诃德看了库勒一眼,“也许这一切,没有任何人策划也说不定。”
“我也不知道,这里大概是个坟墓吧。”猫站起来,回答了库勒一句。
它跑得很快,四周的一切都因之变成模糊的景象。
趴在猫背上,唐吉诃德不得不怀疑乐行曾和他说过的那个故事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否则有怎会有这样凑巧的事情。又也许那个故事就是那个从这个世界走出去的吟游诗人以故乡为原型改编出来在遗都传颂的呢?
如果是这样,那那位诗人实在是相当了不起,至少唐吉诃德就曾经觉得这么一本童谣能让遗都那群奸商用去他们宝贵的纸张去印刷怎么想都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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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游荡者还差一点点就要够着猫身上那条狐狸吊坠的链子之前,像是有什么感应似乎,它猫停下来了,尾巴一卷将所有人扫下去说,“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
“谢谢。”唐吉诃德面上仍一派正直。
按那速度来说,一行人已经离开见到它的地方很远很远,这样长的旅程,它看上去却半点气也不喘。
“如果要往前走,你们最好要当心一点儿,这条河并不是很安全。”它最后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等其他人再说什么感谢的话,猫一转身,再一次奔跑起来,很快便找不到影子。
扬起的尘土模糊了它的去路,于是“阿嚏”一声,唐吉诃德听到一直藏在自己衣服里的小变色龙打了个不怎么响亮的喷嚏。
这是耳边唯一的声音。
在灰色的河岸边,黑色的河流往下、往下,水路不带慢点曲折,笔直淌着,却听不见流水的动静。
单单是这样看上去,也能感受到此处的不寻常。鲁诺莱亚皱着眉头,显然不太喜欢这景象。这种灰暗的色调仿佛笼罩了整个世界,一直蔓延到河对面目光所及之地平线的尽头。众人难免有些紧张,弦月却先一步亮起来,这让唐吉诃德有些惊讶——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一个世界待到修整期开始都没有找到目标。
虽然就时间来说似乎他们在神殿那里待上的时间远比在这个世界的时间长些,但想到第五季口中那繁琐得真叫人头晕脑胀的“各世界流速”问题,唐吉诃德又释然了。
——老大让人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咯,打工的劳苦大众向来都是没有人权的金字塔底层。
当一个队伍幸运E的时候,永远没有止境。
当他们回到无名之城,发现巡林客不知所踪后,更加证实这一真理。
雪上加霜的是在随后来自Zyme的坦白。
从打完骑士后就努力把自己存在感降到零点的猫妖精拽着雪伦的衣服,宣告自己有些话想说。
“我想要退出队伍。”
这是她的开场白。
“最开始我来这里的时候,是觉得拯救世界听上去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不对,就是件了不起的事哦。”猫妖精说话的时候慌里慌张,一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而且她刚刚还有一个很烂的开场白。
“我离家出走,为了证明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很好,如果能出名就更好不过啦。就这样半吊子地逞强走到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在这里,这样随便的想法是行不通的。”Zyme的耳朵恹恹地搭下,有些羞于看她的队友,“我不想拖大家后腿,所以我得回去再想想要怎么办……”
雪伦开口劝她,但小小的猫妖精显然是自己也斗争了很久后,深思熟虑才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现在的想法:
“虽然这样中途离开超遗憾的,但更加坚定后才有资格和大家一起前进嘛!当然,如果当我回来的时候能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就最好了喵!”
她举起两只手臂,做了一个加油鼓劲的手势。
“我会加油的!所以大家也要加油呀!”
雪伦不再说了,倒是唐吉诃德走上前点了点头,最后一次又揉揉zyme手感极佳的头顶,算是认同了由她率先提出的约定,“好。”
“哦还有……”zyme摸出一封信封上花了一堆花花艳艳装饰的信件,塞给唐吉可德,“这个帮我交给Yves好了……我在之前那个世界里下决定之后为了瞒着他写这个可费劲儿了,偷偷摸摸的。这么重要的时候他竟然不在。”明明不是巡林客的错,猫妖精还是噘嘴嘟嘟囔囔,为了让气氛不那么沉重。
“再会!”
被第五季送回苏古塔的猫妖精留给深海旅社的队友们的最后一个印象,是灿烂到媲美冬日阳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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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个队友,还有另一个坑队友的现状摆在他们面前。
姗姗来迟的第五季告诉到他们队,之前城市发生坍塌的时刻和他们回到无名之城的时刻重合,于 是传送回城的过程中yves很不幸、着陆点、出现了、一些、小小的、误差。
失踪的巡林客应该离这里不远,十有八九是和之前几个队伍中的成员一样,流落在城市之外那片无尽的星海中。
第五季将这个过程描述得和白开水一样平淡,众人却被吓出一声冷汗。十有八九里还差着那一二呢,就算是八九范围内,就他们队最近一段时间已经降到最底端的幸运值,天知道yves究竟会被丢到那里,便是有心救援也找不到头绪。
然而道理是这样的。
幸运守恒定律,当你的幸运E程度让你自己都彻底绝望的时候,事件往往会发生转机。
这个道理体现在这一刻,就是这样的:
Yves,“找、找到你们了……”
大家木然地看向巡林客。
“怎、么了?”
“你……你没事啊……”雪伦其实心中挺欣慰的,但这股欣慰被惊吓压下去了,导致白发少女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梦游。
“有点事。”yves很老实地说道,把大家原本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吊起来。
“我刚刚、掉到了外面,不、不过不太远。”巡林客开始解释,“我有工具,把自己、弄回来了。就、就是那里、飘着很多石子,被划出了些小伤。”他挽起袖口,确实有几道口子,不深,血也早就止住。
这心情一上一下,唐吉可德眼神复杂地看向zyme给他,又让他转交给巡林客的那封信,突然就有点想赌气不给了。
今天的深海旅社副队长心也依旧塞塞的。
但心塞塞的的副队长最后还是把信交给了yves。
在队伍中,海拔最低的猫妖精与海拔最高巡林客的关系素来很好,两个人在一起的场面十分具有反差萌感。
以后怕是再见不到了。
唐吉可德把信交给yves后选择回避,其他人也都是同样的举动。
去世界找碎片有几率遇到荒无人烟的世界。荒无人烟的世界意味着,找不到酒喝。
恰好他们这次遇见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还不知道接下来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再次回来的唐吉诃德坐在酒馆中,准备先一次喝个够本再说。
不远处的位置上是诗人荒腔走板不着调的歌,虽然调子跑得一塌糊涂,所幸吐字是清晰的。
“蝶破茧了,
鱼睁眼了,
千里迢迢的春天,
一去不回头;
蝶在唱歌,
鱼在梦游,
背道而驰的夏天,
一去不回头;
蝶向上升,
鱼向下沉,
九死一生的秋天,
一去不回头……”
说是吐字清晰,大抵是唐吉诃德离得近的缘故。再到后面,基本就只能听到敷衍的哼哼,唱到这句后,诗人卡了壳。
“蝶消失了,
鱼睡着了,
无能为力的冬天,
一去不回头……”*
唐吉诃德补完了全首,因为乐行唱过这首歌,被他记住了。
蝴蝶与游鱼,春日与冬日,唐吉诃德都是通过画本里知晓那是个什么模样。
拿着笛子的那位吟游诗人也看向他,眼中迸出星火。
“您好,我是奇诺娅。”她首先自我介绍,随后是一段浮夸、毫无意义的道歉。唐吉诃德可有可无地听着,看上去不大礼貌,但女子看上去并不介意。最后,吟游诗人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不知道……我是否足够幸运,能从您那儿得到一个故事?”
/
最后唐吉诃德用那么几句的段诗歌加上一次还算新颖的经历,拐回了一个新队友——还是奇诺娅自己兴致勃勃粘上来的。
游荡者本来还有些担忧吟游诗人的性子怎么看都是个库勒二号,好在慢慢发现奇诺娅只是嘴上话多了点,倒是不靠直觉冲动行事。
通过第五季的传送再次回到河边,时间似乎并没有流逝多久——至少看上去,天色还是他们离开的那个点,身后的山脉也好、灰色的河岸与黑色的河流也好、对面一望无际的平原也好,什么都没有改变,连那淌不出声音的水也还是一样的。
改变的只有人。
出现过Zyme的离去,单说本来就安静的巡林客,现在就更加没心思说话了。没有猫妖精吵吵闹闹的声音,受伤的库勒也打不起精神插科打诨。鲁诺莱亚和雪伦找不到话题便没有开口,新入队的奇诺娅能感受到队伍中微妙的气氛,女吟游诗人没想着发挥自己八卦的天赋,很有眼见力的没有说话。
至于唐吉诃德……
老实说,其实他并不怎么在乎的。
光轮两个女性队友,他和猫妖精非要说的话,关系是不如雪伦的。失去了一个比较熟悉的队友这件事他在无名之城里修整的时候没费太多心思就调整完了状态。在游荡者眼中,拯救世界改变遗都的大目标在前,中途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小事,稍稍遗憾过后放也就放下。
后天教育显然不是万能的。乐行是个心软的人,而唐吉诃德是乐行养育出来的人。但在一些天性上他和乐行不免还是出现不同。
就这样闷下去也不太好。于是身为队长的雪伦拉着和新人一样同为吟游诗人的鲁诺莱亚跑到奇诺娅那,为了让对方更快地融入进队伍当中,体恤地准备交流感情。
不需要分配,唐吉诃德负责的工作向来都很明确。他看着库勒,而库勒看地形——队伍中有个作死小能手在,不得不照样费神。
库勒将他的每章一换现在已经有点高档的剑伸进黑色的水里,既没有被腐蚀也没有被染色。然而他飞快跑到不远处的山脚拔了树叶过来,在水里漂了漂,依然没事,便准备直接下水过河。理所当然,他被唐吉诃德好生无语地拉住了。
“你还记得自己的手还废着吗?”游荡者充满怀疑地说。
“直接过去似乎有难度……你们等等。”
随后唐吉诃德拿出绳子,绑住刀,投掷到对岸,扎进土地里,用力扯了几下。依旧理所当然的,刀被拔了出来。
“……”这一次,库勒以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形式反嘲讽了他。
“分队前进吗?”雪伦建议,“先去上游、对面最后再去下游看看?”
队长的想法很合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我去下游。”诗人首先说道。
“我想要去那探求。如同朝圣一般。”库勒则这样说。
唐吉诃德和雪伦对望了一眼后,游荡者认命地站到了库勒身边,“好吧好吧,我知道的,不用说了,这个归我负责。”
库勒为了他这像带熊孩子似的语气而无辜地看了唐吉诃德一眼。
原本就与鲁诺莱亚相熟的雪伦自然是一起的,考虑到奇诺娅在入队前和唐吉诃德要熟悉些,唐吉诃德便把yves分到了队长那一组。乍看下这个分队真是均衡极了——两个小队都各自一个近战一个远程一个辅助,还都有一个队长,虽然唐吉诃德是副的。
/
于是他们沿着河流往上,前行了有一阵子,但这条河看上去还远远没有走到尽头。
这时唐吉诃德与库勒几乎同时进入了戒备状态。奇诺娅稍慢了一点,没几秒,在河流转弯处,她便看到一条黑色的小舟露出小半个船身,一位女子划着船且行且歌,耳中飘进一首她所从没有听过的歌。
歌声、风声、水声。
仿佛随着女子的出现,这世界被夺去的一切声响又得以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唐吉诃德一点也不急着开口,他知道队伍中的另外两个人随便一个都要比自己更热衷打招呼这项活动。
三个人里唯独库勒听出那是一首船歌,一首在海上唱的船歌。
于是他开口道,“嘿,那边的摆船人!”
女人看到了他们,然后撑着船,往他们那儿靠近。
“怎么?要乘船吗?”
库勒习惯性致敬:“这位女士,请问您是从上游来的么?”
“是。”
库勒与唐吉诃德对视一眼,游荡者点了点头。
“请问上游居住着什么人家吗?”
“上游有个村子。”
“您能带我们去那看看么?”
“虽然我并不介意,但是急流快来了,现在我只能去下游。”
“噢,如果您愿意携我们去下游的话,能稍等一下吗?我们的同伴马上就到。”奇诺娅离得稍远点,正用弦月联系雪伦他们询问情况。
“没有问题,当你们得快点。因为是顺路,我就不收你们船费了。”
在催促下,雪伦他们赶来得很快。当冒险家们都上船后,战斗力一如既往为弱鸡代表的鲁诺莱亚只剩下扶着yves气喘吁吁平复呼吸的劲了。
“如您所见,我是一名诗人。”他终于缓过神,“如果您愿意与我讲讲村子里的故事,或者这个地方的故事,我会很乐意为它写首诗的。”
“这个地方的故事吗……您想问关于什么的呢?太过深奥的东西我这个船女可不懂啊。”女人一边撑着船一边回答他,看上去很有兴趣,但又有些苦恼。
“什么都行,随便说说吧?”诗人言辞恳切地说。
“那么不如听听这首歌吧?这是我所知道的,最有趣的东西了。”
“我洗耳恭听。”
船女又开始唱起了船歌。用的是一种冒险者们都听不懂的语言,但歌曲的曲调让库勒觉得十分熟悉。没有人打搅,库勒倒是想要鼓掌,随即发现自己又忘了自己的左臂已经抬不起来。
伴随着船女的清唱,就如同歌召唤回世界的声音,这一次歌声唤醒了颜色。河道的两边的地势变得高耸起来,有时能看见山壁上伸出嶙峋的树枝,树叶上沾染着好看的绿色。
而后又行过了一段,船行入了一处洞穴,黑暗立刻笼罩了你们。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会不会留下来?”
“我们来自几个不同的地方,非常遥远的地方。不过我们不能留下来。”库勒回答她,“水手总在漂泊。”
而鲁诺莱亚更谨慎地反问,“这个问题中的你们,是指我们的团队,还是个人?”
“哦……我一个人住了挺长时间,所以有些寂寞,有点想找个伴而已。”
“村里的人呢?”听着他们对话许久的唐吉诃德终于出声询问道。
“我的哥哥之前出海了,但是到了说好要返航的日子却没有回来。”
“你的哥哥……叫什么名字?”诗人想到了那张纸片。
“我的哥哥叫奥列弗。”
“您认识伊萨克吗?”
除了奇诺娅以外,他们都知道鲁诺莱亚的意思。写在纸条上的那四个名字他们都还记得,库勒反应最大,身体抖了一下。
“伊萨克……?那是谁?某位水手吗?难道是我哥哥认识的人?”
“噢,只是我想向他的亲人带句话。”库勒接过话头,并在知道不会从船女这里得到什么有效信息之后,很快转移开话题,“我不习惯黑暗。let it be light.”
他的钝剑发出荧光,在照明术的光芒下,库勒开始环顾四周。这山洞看起来颇为普通——石灰岩的内壁反射着有些晦暗的光。
“可以讲讲村子里的事吗?比如风土人情。”他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轻松愉快,因为不擅长隐瞒情绪,这有点难。
“村子吗?大家基本上是以捕鱼为生,每天日出而作——”
船女话语未尽之时,船剧烈颠簸了一下敲散了她还不成字的气音,接着有什么黑色的东西覆盖在了库勒发光的剑上,遮住了光芒。
属于女性高音调的尖叫响起,接着就是“救命”的惊慌求助。鲁诺莱亚只能勉强看清有什么触手状的东西捆着船女的腰肢,将她往水下拖,而对方正努力抓着船边和那股巨力勉强对抗着。
库勒的钝剑燃起火光,一把斩向袭来的触手。
钝剑燃起的火光让所有的冒险者在那一瞬看清了鲁诺莱亚眼前的情形——深红色巨大触须怎么看都更应该属于来自深海的生物,而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漆黑的洞穴、一条算不上多宽敞小河。
随着库勒的攻击,另外几条触手向着冒险者们袭来。这次是雪伦率先反应过来,双剑出鞘,在黑暗中精灵的剑泛出清冷的光芒,抵挡住攻击。库勒再次将钝剑雷附魔,单手拿着他的武器,使劲向袭来触手砍去。而唐吉诃德和奇诺娅正吃力地拽住船女的手将她往上拖,两个人的力气也不够将她从中水中捞出来。
只有雪伦与库勒的剑做发光源,这样昏暗的视野下Yves无法用弓箭攻击,但巡林客的锅总能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发挥作用,负责防御下袭向几人的攻击。雪伦则不断对触手造成伤害,尽管看上去效果不佳,但也许是积少成多,对方的攻势已经不如最开始的来势汹汹了。
缠斗之中,竟然也让一行人熬到游出洞穴的时候。原来下游河流汇聚,进入的是黑色海洋。随后触手也离开了洞穴,全貌暴露在眼光下。他们终于看清楚敌人,除唐吉诃德以外的人都认出那是一只巨大的章鱼。
终于在船女体力透支松手的瞬间,库勒也丢下武器,和其他人一起抓住船女的手,试图用大声的喊叫给予她希望,“坚持住!”
鲁诺莱亚也加入了和章鱼的拉力赛。瞬间变成孤身作战的雪伦抵挡也变得吃力起来。唐吉诃德转而去捡起库勒掉落的钝剑,和队长一起劈开攻击向几个队友攻击的触手,雪伦斩断了一只绵软的触手后,海浪翻腾得更汹涌。
唐诘诃德将钝剑丢还给库勒,思忖着对手的特性。光是看上去暗器就不会对这个大家伙有用,游荡者只得转而匕首攻击。他觉得自己确实是和这个世界相当不对付,一路上遇到的提示者到遇到的敌人都令他心烦意乱。
Yves取来弓箭,在摇晃不止的船上抓住了平衡点,连射三箭,被触手挡开了前两次攻击后,最后一支箭矢准确地射中了章鱼的双眼之间。
随着这次效果拔群的攻击,船女被放开,出于惯性撞入船中。奇诺娅负责安置好船女后,向唐吉诃德要了一把备用武器,和鲁诺莱亚一起做出攻击,本就不擅长这种场面,两个吟游诗人也算是尽了全力。得出片刻空闲的库勒趁机将自己的钝剑插入左肩肩头,然后奋力拔出,【神术:血刃术】加持剑上,然后库勒用其斩断了一根触手。
少了两根触手的干扰,防御开始变得轻松。雪伦再次将一只触手留在船板上后鲁诺莱亚将还在抽搐扭动的玩意儿丢出了小船。
虽然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但唐吉诃德记住了yves之前有效攻击的部位,不同于yves一次一箭,他的暗器虽然体积小但好在胜在数量,全悉往那处攻击,引得章鱼只能躲避。库勒瞄准时机,又将一条触手砍下。
失去三条触手的章鱼终于放弃纠缠离去,终于有机会喘上一口气的众人还没来得及放松,就见到库勒突然松开了自己的武器倒在船板上,便昏得不省人事。
已经瘫倒在一边的唐吉诃德脑子里构想了一下在库勒苏醒之前还得背着这么个大型物体前进的未来,连骂的力气都没了。
·字数8080字
·赶太急没时间看手癌系列
·《鱼与蝶》 出自《大joker许多鱼》,小学看过的一篇轻小说,满载童年回忆
字数16403 送行跑本打斗各占3/1(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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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德爱尔的伤好得很快,说起来也算不上什么断尾巴的事故。
但是躺在床上实在是无聊,这段时间内最有趣的事就是遇见了另一只狗妖精。
还有一个……叫什么名字来着……的牧师。
队友会轮流照看她,只有在这时候队友才特别像队友。
也毕竟这次拿到碎片之事,她黑德爱尔功不可没,不过不代表板或者辛西娅会对她刮目相看。
辛西娅守着她的时候总是陷入沉思,然后露出一副做出了什么决定的模样。可以追问,虽然得到的只有“闭嘴,睡觉。”这样的敷衍回答。
显然黑德爱尔不是很喜欢睡觉。
她看起来比躁动的帕克还无聊,床上不允许她玩球,也不允许她摇尾巴,更不允许与辛西娅对话。
黑德爱尔从没觉得无名之城会这么无聊,虽然帕克建议过她看书,甚至差点把他的诗集给黑德爱尔看。不过当她问帕克,是否可以叠纸飞机的时候,帕克一声不吭的收起了诗集,然后给了黑德爱尔几张白纸。
白得什么都没有的纸。
现在黑德爱尔就盯着白纸发呆,在外人看来说不定会认为那不是白纸,而是画着肉骨头的纸。
辛西娅就是这么认为的。
她似乎想完了事情,也算是舍得开开金口给黑德爱尔解闷了。当她发现黑德爱尔在看白纸的时候,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真是无聊得快死了,也罢。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偶尔陪你闲聊一下也是可以的。”
黑德爱尔第一次觉得辛西娅身上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视觉圣光。她把白纸放在一旁,并赶紧在辛西娅反悔之前开口提出话题。
“在高塔的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
正中眉心。
她不是好奇辛西娅为什么发呆,狗妖精不可能有侏儒一般旺盛的好奇心。紧急情况下,与此刻最相符的话题,她脑海里直接蹦出了这个,并直接说出来了。
不过辛西娅还是在犹豫,她与黑德爱尔的狗眼相对视,但并不代表她会可怜黑德爱尔的眼神。那简直就是小孩子要求讲睡前故事一般的神色,虽然辛西娅估计只能给黑德爱尔讲神的故事。
“好吧……既然答应是闲聊,稍微跟你谈一下也无所谓。”
辛西娅再次叹了口气。看起来是妥协了,这要多亏黑德爱尔把缠着绷带的尾巴露了出来。身为正义的牧师辛西娅,她不可能不管黑德爱尔。
辛西娅要讲故事!这是黑德爱尔内心最直观的想法。说实话这太难得了,她把耳朵象征性的顺了顺,然后尽可能的竖起耳朵向着辛西娅——据说在狗妖精内部的意思是洗耳恭听。
辛西娅也算看懂一半,她下意识望了望房门下面的缝儿与窗户,确认没有别人的情况下,这才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她的过去。
辛西娅有个名义上的养母,叫艾丽斯。
艾丽斯认为自己还年轻,不希望辛西娅叫她妈妈。一开始也不希望辛西娅喊她姐姐,只是让辛西娅直接喊她艾丽斯。
她没告诉过辛西娅自己是怎样收养她的,尚还年幼的辛西娅也完全不清楚大人的话题。她只记得当时艾丽斯是把自己送去教会,然后让她成为了小小的修女。
因为艾丽斯经常身穿黑色斗篷的原因,辛西娅在一段时间内认为艾丽斯也是一名修女,并时常的缠着艾丽斯,让艾丽斯教她读诵经文。
“……神,照耀那个什么……大地。”
艾丽斯经常这样有气无力、毫无感情的教辛西娅识字,不过一旦到了辛西娅读的时候,她的语调又会像教会里的那些修女一样,充满真挚、诚实。辛西娅第一次把她的信仰用感情表达出来的那会儿,把艾丽斯吓得是目瞪口呆。
直到辛西娅学会了翻词典,艾丽斯才从经文地狱与幼儿教育中解脱出来。当时艾丽斯很开心,还把辛西娅带去吃了点甜品。按艾丽斯的话说,她再也不用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提着油灯打着哈欠给辛西娅指出哪个词不对,哪个词是多音了。
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辛西娅的成长很迅速,她经常回到家对艾丽斯讲述今天被教会的前辈怎么怎么夸,夸她是个虔诚的小修女,是个忠实的信徒。
辛西娅并不明白,为什么艾丽斯不是修女。
她曾经问过艾丽斯,艾丽斯只是沉默。当时的辛西娅处于任性的年龄,说到底艾丽斯是招架不住撒娇的。几番追问,艾丽斯终究是开了口。
“我……不信神。”
辛西娅一开始并不相信,她认为这只是艾丽斯在敷衍自己,她又问:
“那么,为什么要把我送去教会,为伟大的神送上信仰呢?”
艾丽斯再次沉默了。
辛西娅当然不依不饶,最终她把眼神飘去一旁,支支吾吾的说着理由。
“我终究会离开这里……那之前要给你留条长久的路……”
话刚说完,艾丽斯就后悔了。对尚还年幼的小孩子做出这样的道别宣言,那实在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
哪知辛西娅当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放声大哭,并对她撒娇请求她不要离开。辛西娅的反应很平静,平静到令她永生难忘。
“我会好好走下去。”
辛西娅只说了一句话,艾丽斯不敢直视她坚定的眼神。
那是十二岁的稚嫩音色对她提前做出的独立宣言。
且不论为什么辛西娅会这么提早的懂事,至少将来真正道别的时候,她不用担心辛西娅会对她有任何留念。
辛西娅绝对是天生的教徒。
她的信仰过于纯粹、庞大,神早早的就赋予了她简单神术。
可怕的进步速度,与可怕的纯粹信仰。
就在艾丽斯的漆黑斗篷快要因为懒得修补而残破不堪时,辛西娅则是换上了纯白的牧师装束。不过时间俞是流逝,辛西娅就俞感受到艾丽斯确实是真正的不信仰神。
在辛西娅被授予牧师身份的那年,她才15岁。
“该说我家的辛西娅是天才还是什么?十五岁的牧师!——这代表了什么……”
“天才这个名词早在几天前就过了风波了,艾丽斯。还有,我今年十六岁。”
“啊……。”
辛西娅甚至觉得,艾丽斯并不是真正的关心她的事情。
不来参加她的仪式,也经常半夜了都不回家。不记得她今年几岁,甚至不记得她的生日。她的事情艾丽斯已经很少关注了,辛西娅则开始疑惑艾丽斯到底在从事什么工作,那是艾丽斯从未主动告诉自己,也从未在日常对话中体现的事了。
每当辛西娅正式,或者不正式的询问艾丽斯,艾丽斯却总是俏皮的吐着舌头,只说自己是个跑腿的。
辛西娅当时便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的了。教会让她提前学会了很多东西,察言观色对十六岁的辛西娅来说确实不算特别的难。
信仰一日一日增多,辛西娅的神术也在一日一日的变强。
教会总有那么一两个毒瘤会勾心斗角,在辛西娅眼里这些人与正义有违,属于“叛教者”的行列。就在辛西娅十七岁那年,主教把她约到一个秘密地点,告诉她,你被神所选中。
“你的信仰白年难见,神眷顾你,关爱你。你则需要回应神,回应神的一片心意。”
辛西娅只是点头。
主教的眼中也忍不住带上几分赞许,他继续说着:
“教会需要你年轻的力量。”
辛西娅当然应予肯定。
在艾丽斯把她送入教会的那一刻她,她的身心都成为了教会所有。
当艾丽斯告诉她,这是离去之前为她选的宽敞大道时,她的决心变得无比坚定。
是艾丽斯把她跟神联系在了一起,艾丽斯不信神,那倒没什么关系。
她信仰着神,连着艾丽斯的份一起。
主教见辛西娅答应,当即点了点头,并提起早就准备好的圣剑。
“正义,光明,秩序。牢记于心,剑指邪恶。贯穿,斩断,泯灭。”
他一边道着宣言,一边将剑拔出,然后架在了半跪的辛西娅的肩上。
辛西娅对于肩上锋利的剑,显得完全无动于衷。主教满意的又点了点头,他收回了剑,让把这把剑递给了辛西娅。
“欢迎你,辛西娅。现在开始,你是教会圣十字的一员。”
辛西娅双手接过剑,她知道能者多劳一词,也知道自己的信仰,与自己的责任。
正义,光明,秩序。
斩断世间邪恶。
十八岁的辛西娅,剑法已经深得老师赞赏。
辛西娅倒也知道,一旦她接受了那把剑,今后的日子肯定都跟血有关系。
邪恶的鲜血绽出妖艳色彩,一日复一日,一开始对鲜血有所抗拒的辛西娅,也渐渐的习惯了红色的生活。
她是圣十字的精英,是教会尖锐的利刃。
她为教会披荆斩棘,斩断一切奸邪事物。
她的地位愈来愈高,也就自然会被嫉妒。
教会有自己的秩序体系。
那就是反对主教者,会被圣十字拿掉脑袋。
秩序。
试图引起内乱的“叛教者”啊,为神献上你的生命,以此忏悔。
光明。
躲在阴处不洁的“暗教徒”啊,神不屑的肮脏性命,就地斩首。
正义。
邪恶龙之眷属的“异端者”啊,触犯神的罪恶一生,净化成烬。
辛西娅会反复的擦拭她的剑,否则很快就会被血染红。
“辛西娅……最近你回家越来越晚了,身上还总是带着血迹。那老头又叫你干什么了?”
艾丽斯的疑问声想起,辛西娅则将剑擦拭完毕。手腕灵活利落归鞘,并发出清脆的“琤”的声音。
“教会之事,不必多问……艾丽斯,倒是你回家时间越来越早了,没人找你跑腿了吗?”
“哎呀……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艾丽斯竖起一根食指点了点侧脸,摆出一副甚是苦恼的表情。
辛西娅当然知道那是装出来的。
就好像她对艾丽斯装出没有加入圣十字一样。艾丽斯的情报网很诧异,按理说除了被辛西娅杀掉的人,圣十字成员,和主教,其他人是不会知道她此刻的身份的。
若是被什么外人知道了,辛西娅有权利不受惩罚的将其斩杀。
对于艾丽斯是怎么知道的,辛西娅自然好奇。不过她很清楚,光凭问的,是问不出真正答案的。
“欸我说辛西娅啊。”
“什么?”
“叫我姐姐怎么样?”
“我拒绝,艾丽斯。”
“欸~”
……
辛西娅已经忘记自己到底斩杀过多少邪恶了。
就像艾丽斯到现在还不记得她已经满了十八岁了。
辛西娅没有过生日,因为艾丽斯一开始就不记得。
至于现在的生日日期,那是艾丽斯收养辛西娅的日期,而现在艾丽斯也快忘了。
辛西娅倒是记得清清楚楚,不过她不承认这是自己的生日。
“辛西娅啊。”
“……”
艾丽斯百般无聊的趴在床上,并以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望着正在擦剑的辛西娅。
辛西娅以为她又要问诸如为什么你又在擦你是不是又被那老头指使了之类的问题,一开始就准备好了沉默。
“我准备离开这里。”
辛西娅手中的动作停止了。
“你要去哪儿?”
紧接着,完全不经过大脑的话语脱口而出。
“……去,很远的地方。”
“我会去找你。”
“不,千万不要来找我。”
“……”
辛西娅毕竟是孤儿,若是养育了她这么多年的人忽然离开,就算是已经被圣十字打磨得冷如冰的辛西娅也受不了的。
艾丽斯反复叮嘱辛西娅千万不要试图去找她之后,在辛西娅再次去执行正义的时候,留下了那件破烂漆黑斗篷。
那件斗篷好像唤醒了辛西娅很多记忆,她最近完全被红色洗脑了。
辛西娅早就具备了独立能力,只是难免对艾丽斯有着来自内心深处的依赖。
没有艾丽斯的这一年,过得相当漫长。
辛西娅多次翻看日历,甚至要以为自己卡在十八岁了。
每天回家一个人,好像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反正艾丽斯要么不在,要么睡得跟死人一样。
她有很多圣十字的本职工作要做,也就对于独居没什么抗拒。
反正都是一个人。
这样的日常她也习惯了,直到有一天,主教认为她实力足够了,要交予辛西娅一件大事。
“叛教者,暗教徒,异端者的踪迹出现在了雪山之上,斩断它们。”
一次任务,需要斩杀三名目标。
“叛教者是随你一同前往之人,暗教徒与异端者会于明日在雪山斯科洛夫大悬崖碰面。其中,异端者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泯灭。”
辛西娅点头。
类似的任务她也做过很多了,被血反复染红的剑不介意再同时染上三个人的肮脏鲜血。
事情本应是平常的。
不过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斯科洛夫大悬崖给了她冲击的事实。
那就是恰好撞见了眼熟的漆黑斗篷。
是艾丽斯,不,不可能是艾丽斯。
这也是一如既往的,需要斩断的邪恶罢了。
哪知那人注意到辛西娅之后,把兜帽一摘,露出了那个从没变化过的容颜。
“辛西娅……我不是说过千万不要来找我吗?哎呀呀。”
一字一句,如同大鼓敲击心脏。
为什么偏偏是……艾丽斯?
艾丽斯一旁的人显然很不耐烦,他疑惑的望了望一身洁白的辛西娅,与一身漆黑的艾丽斯。
“我没听说过贵方会派两个人来。”
“呃……话是这么说,她也不算外人。”
不算外人。
这是艾丽斯应该说出的话吗?
除了辛西娅的名字,艾丽斯几乎不记得她的任何事情。
更重要的是,艾丽斯在此刻玷污了她的信仰。
与暗教徒沦为一伙。
辛西娅拔出了剑。
“……啊啊。没办法了,圣十字的新锐辛西娅,我只知道今天会来一名圣十字,不知道竟然是辛西娅。”
艾丽斯露出一副可惜之极的表情,也拔出了剑。
“圣十字……哼。杀了她吧,这是你……”
另一个人话说到一半,艾丽斯已经把剑挥过去了。
迅速,准确,没有丝毫犹豫。这可一点不像以前,艾丽斯告诉辛西娅自己完全不会剑术。
同为剑的使用者,辛西娅很清楚就这一剑来看,艾丽斯绝对不是简单的对手。
“你……”
“喔,抱歉。谈判不成立,我没有义务保护碍事的你。”
艾丽斯打了个哈欠,轻轻把另一个推下了悬崖。然后她甩了甩红色的剑,重新面向辛西娅。
“要跟我打吗?辛西娅,你所知我的事情太少了。盲目的与我决斗,绝对会死的喔?”
艾丽斯懒洋洋的声线,挑起了本应冷漠的辛西娅的怒火。
“你又知道……我的什么?”
“听着,辛西娅。答应我,现在就离开……然后斩掉跟你同行的人回去交差。”
艾丽斯顿了顿,又说。
“或者……被我直接杀掉。”
辛西娅从没有在艾丽斯口中听过“杀”这个词语。习惯了杀戮的辛西娅,第一次觉得这个词沉重无比。
她握着剑的手因为太用力几乎发白,辛西娅无法容忍艾丽斯的身份。
“不走吗?”
“艾丽斯,你这……不可理喻的笨蛋!”
辛西娅也忘了当时是被怒火占据心智,还是被使命覆满心房。
杀了艾丽斯,这是最直观的想法。
艾丽斯只得深深叹一口气。
她很清楚,辛西娅被教会洗得死板至极。这孩子不适合任何思维争斗,也不适合出谋划策,她就是一把利剑,供教会随意驱使。
自从把辛西娅送去教会的那一天开始,这场战斗就注定终不可避。
“你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我的感受。”
艾丽斯从没关心过她,她的路实际上是自己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踩出来的。
剑尖横起,指向艾丽斯的心脏。
“……正义。”
剑锋相碰。
雪下大了,不过这不妨碍她们的剑斗。
艾丽斯身后就是悬崖,必要的话,辛西娅会束缚住艾丽斯一起掉下去——总之就是不惜一切代价。
剑与剑不断的相撞,嘶鸣,摩擦。艾丽斯剑上的血迹渐渐干了,同样的,辛西娅剑上的也是。
没人知道她们到底打了多少回合。辛西娅竭尽全力,而艾丽斯还游刃有余。
为什么偏偏是艾丽斯?
为什么偏偏是辛西娅?
两把剑互相发出不可聆听的质问。
也不可回答。
就在雪愈下愈大,几乎要把远处观望的叛教者淹没起来的时候,两把剑的试探都告一段落,并迅速切入结果——双方的剑同时比在了对方的要害处。
辛西娅的剑就抵在艾丽斯胸前。
而艾丽斯的剑架在辛西娅脖子上。
谁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
“唉……孩子长大了。”
“闭嘴。”
“要杀姐姐啦——”
“闭嘴。”
“明明……”
“闭嘴!!!”
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莫名其妙的把自己丢在对岸,她到底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艾丽斯却还是那副惬意的表情。
“……要跟我比谁的剑更快吗?”
“……”
艾丽斯的游刃有余,让辛西娅紧张无比。会被艾丽斯杀掉吗?那还不如……自己了解自己。
“我倒个数吧——看…谁的剑更快。3。”
“2……”
辛西娅能感觉到脖子上的剑渐渐加重了,在这样的压迫下她不得不紧紧握着剑,然后时刻准备着向前刺。
要杀了艾丽斯吗?
要被艾丽斯杀吗?
……
“1。”
艾丽斯迟早会离去。
所以……
——我会好好走下去。
剑尖没有丝毫犹豫,贯穿的心脏绽出鲜艳色彩。这是艾丽斯为她选择的路,她自然要固执的走下去。
“……好歹……喊我一声姐姐吧?”
被大雪掩盖了一半的音色。
她最后的请求?
异端者最后的请求。
就算心里再怎么呐喊她的名字,被寒风冻得僵硬的面部也没有任何表情,更没有任何声音。眼睁睁的看着艾丽斯的带着她一贯的笑容,向后退步。
为什么你还是这么从容?
但是、无论如何……
——罪人之躯,神所不屑。
悬崖会是,她最好的归宿。
因为正义。
对的,不会错的,神不屑那样的躯体。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半了。
辛西娅没有异端者姐姐。是的,就是这样。
然后……斩杀叛教者。
秩序。
……
黑德爱尔已经听愣了。
辛西娅拿起一旁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可真是。”
黑德爱尔完全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故事,该说有趣还是戏剧还是悲剧,她觉得没有哪一个词语适合辛西娅。
毕竟辛西娅的固执就摆在那里。
不过话到这里又不继续说,黑德爱尔不得不尴尬的摇了摇尾巴。
“……你的尾巴已经好了吧。”
辛西娅润了润喉,直接跳过了黑德爱尔的话。
“唔,好像真的——”
黑德爱尔的尾巴确实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她的心理作用,一般来说是不太敢动的。
“那么,讲讲你的事。”
“……喔!”
刚听完对方的故事,用自己的故事回应是对的。
“……其实也没什么可讲的。我就是一只部落里面长大的狗妖精而已。”
“为什么成了盗贼。”
“啊,这个。我出去玩遇见了师父……”
“然后拜师了?真堕落。”
“所以说是义贼啦!”
“干什么的?”
“嗯……劫富济穷啦,秘密干掉坏人啦,虽然是忠于自己的行动,不过是为了大家着想喔。”
虽然到最后根本没人记得她是谁就是了。
“……”
辛西娅不再说话,而是站起身来向门的方向走去。
“板,换人。”
……
“好!辛西娅去休息,我来看小狗!”
板扯着她的大嗓门与辛西娅交换。
没过一会儿,帕克就推门进来了。
“你们看见辛西娅了吗?”
“没有——”
“刚刚出去了?”
哪知帕克摇了摇头,把一张写着清秀字体的纸条给黑德爱尔和板看。
“桌子上就放着这张纸。”
“哇小姐姐的字就是好看!啊什么什么……走了?”
辛西娅留下的信息很简单。
就两个字,“再会”
这算啥?
黑德爱尔满脸疑惑,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儿让辛西娅生气了。
板也发了一会儿愣。
然后捏着拳头站起身来。
“我去找她!”
“……哈?等黑德爱尔养好伤,就马上就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不过,辛西娅为什么离开?”
这一点,没人知道。
“所以才要去找小姐姐问个清楚啊小狗——”
“等等,我也想……喂!”
板没等两人回应,直截了当的冲了出去。
然后留下了一句“一定会把小姐姐带回来,要是没找到我就不回来!”这样的话。
“……………………麻烦了。”
帕克捂着脑袋头疼的蹲在地上。
现在秘银之风就剩他和黑德爱尔,可是他不会发射狗妖精。也就是说,队伍的战斗力可以说少了一大截。
黑德爱尔觉得帕克一定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
不过好在先前遇见了另一队也仅剩两人的队伍……帕克决定,如果在出发之前她们俩还没回来的话,就只能与另一队冒险者合并然后出发了。
只能这样。
……
辛西娅踏上了回家的路。
板通过各种打听,得知辛西娅的大概方向跟在后面。
辛西娅没有把故事完整的告诉黑德爱尔。
那就是艾丽斯坠崖之后,悬崖底下飞上来一只巨龙。那是真正的龙,而非亚龙之辈。
然后,早就布置在附近的对龙加农炮,在辛西娅面前将重伤的巨龙再次击落——
是她刺穿了巨龙的心脏。
这是正义吗?
龙本邪恶——对的,泯灭邪恶,就是正义。
一切都是为了秩序。
绝对是,这样的吧。
那之后,辛西娅没办法自己一个人想清楚到底对还是错。她决定去往远处的教会帮忙,来借此忘记这里的艾丽斯。
然后在高塔被帕克唤醒了这本应尘封的记忆。
大雪狂风。
离那悬崖俞近,刺穿心脏的画面就俞清晰。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身为异端者的艾丽斯,要把自己交给教会。
为什么早就知道自己加入圣十字,却一开始装作不明白。
为什么一直到了最后……
都还是不愿意伤害自己。
一切的一切,彻底搅乱了辛西娅的理智。
她的一生本应属于神。
可她最终,到底是信奉着神,还是为了艾丽斯而信奉神?
——想不明白。
没人会想明白的,固执的辛西娅也是。
——虽然对你说过要好好走下去,可是现在我反悔了。
深不见底的悬崖,已经深深落入她的记忆。
——你下不了手的,让我来吧。
剑抵脖颈。
——我不会再听你的话了,艾丽斯。
艳色绽放。
——因为你一开始……
……就在骗我啊。
相同之地,划破风声轨迹。
——正义。
……
“辛西娅——?”
板的声音再大,大雪也给她开启了免费消音。雪山上没有人可以给她指路,脚印也早被掩盖。
“啊——完全看不见人。说回来她跑雪山上来干啥?那老头儿是不是认错了人……哇好冷!运气、运气……”
白茫茫。
风呼啸。
一个一个脚印,渐渐的再次被盖掉。
没人知道,辛西娅到底去了哪儿,板到底去了哪儿。
……
“没救啦!!!!”
黑德爱尔休息的床边,帕克抓狂的狠狠拍了拍桌子。
“鬼知道这俩跑哪儿去了,她们俩到底在想什么?”
“再……再等等?”
“没得等了。你的尾巴好了吧?马上,就在马上!马上我们要出发了。”
帕克夸张的用他的诗人调子仿佛在讲述一件悲壮无比的传奇,而黑德爱尔只是摸了摸尾巴,没有反驳。
“走。”
“……去哪儿?两个人挑BOSS?”
“不,去找那两个人。”
“喔……”
一个侏儒和一只狗,收拾好了行李去找另一只狗和另一个人类。
“我怎么有种……”
帕克一边清点他背包的道具,一边陷入沉思。
“啥?”
黑德爱尔没什么好收拾的,她坐在床的边沿晃腿等着帕克慢慢收拾。
“你记不记得那只狗妖精,是公的还是母的?”
黑德爱尔抖了抖耳朵,想了想当时碰面记住的气味。
“母的。”
“嘁……”
“你在咂个什么嘴??”
帕克终于清点好了他的所有东西,最后,他把一个很扁的机械耗子塞进了背包。
“……这什么玩意儿?”
“我觉得再设计成球型你还会作死,就压扁了。”
“……”
黑德爱尔无法反驳。
不管怎么说,两个队伍在谈妥之后变成了2+2。
人还是很少。
“……”
一道白光,半个新生队伍到达目的地。玄月指向清晰无比,在一阵讨论下,最终还是跟着玄月走了。
然后一路无语。
果然很尴尬吧,可是四人没一个人开口。
黑德爱尔对于辛西娅到底去哪儿的事想了很多。
帕克在愁队伍的战斗力。
另一位狗妖精一直板着脸。
牧师除了走路什么也没做。
临时新队友的坏处就是没办法快速熟络起来,他们之间没有类似板的人物。虽然黑德爱尔对另一只狗妖精充满好奇,不过此刻她还沉浸在失去同伴的思维大海里。
“我说……”
帕克终究是个耐不住安静的侏儒。他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过去了。
“我们现在是啥队?……队长是谁?……”
这是必须要决定的,不过四人走得太急,在无名之城未能作决定。
队伍停下来了。
“合队的话……名字也合吧?”
接话的自然是黑德爱尔。
“呃,他们啥队?”
帕克和黑德爱尔一起望去。
“银隼。”
“银……那么,秘银之隼!”
都带有银的情况下,直接合起来是非常方便的。四人互相点点头,然后再次沉默。
回过神的黑德爱尔也看不太下去,她忍不住晃了晃尾巴,然后挑出另一个话题。
“决定队长!!”
……
沉默。
怎么办,这个队伍要变成沉默者了。
“……没意见的话…还是我来?”
帕克举起手接黑德爱尔的话。
三人点头。
“啊,好。那么自我介绍……我叫帕斯提帕克·多多拉·秘银十翼··克尔提摩罗·克里优与弗朗的深蓝之眼·祸·千旅·H·波克泰亚……”
……
“没记住吗?没关系,再来一遍。我叫帕斯提…噗喔!”
黑德爱尔一记头槌把帕克撞得一个踉跄,然后抢过发言权。
“叫他帕克就可以了……我叫黑德爱尔,说起来先前就想问,你是哪个部落的?”
虽然黑德爱尔面向的是二人,不过说起部落那就肯定是在问狗妖精。
另一只狗妖精反应过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广场往东直走西转了北转,然后路过那个城镇看到十字路口了选择东道,然后第一千三百八十个柱子往西边走看到有个石雕的树往东1300步,然后看到一个小卖部了问那个老奶奶哪里有地图卖。你顺着她指的地方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往西边走到一个岔路走小路,然后进到大道再看那个女神雕像最中间的头发指到的地方直走……指到看到有个村落就是我们部落了。”
狗妖精的语速并不快,黑德爱尔勉强跟上然后进行联想——她忽然露出明朗的笑容,走过去握住了狗妖精的手。
“我去过那里!!”
狗妖精先是一愣,也不知她在愣黑德爱尔真的跟上语速了还是在愣黑德爱尔去过那里。
“真、真的?”
然后总算不再板着脸,像是见到熟人一样笑开了。
“我小时候,父亲给我说啊……”
“啊、好像,我小时候也……”
两只狗妖精迅速的混熟了,就剩下帕克和牧师遥遥相望。
“狗妖精是这么交流的吗……话说你是?”
“我?……”
牧师四下望了望周围,然后指指自己。
“不问你我还问谁?”
帕克望望两只狗,感叹着同种族就是好交流。比如奥列格,两个侏儒诗人在一起会有无数的话题。
“我……我叫迪赛鲁。”
迪赛鲁刚开口的时候一副很久没说话的模样,然后就像自己也认为自己起低了般强行把语调提了几个档次。
“喔,喔。”
帕克点了点头。
“飞盘比较好。”
“不!球世界第一!”
“飞盘宇宙第一!”
“球是万生归宿!”
“……”
忽然传过来争吵的声音打断了帕克与迪赛鲁的交流。帕克忽然想起了什么,在迪赛鲁目瞪口呆的时候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个机械耗子。
很扁很扁的。
然后轻轻一丢。
“啊!飞盘!”
黑德爱尔面向帕克,她一眼看见个灰色东西起飞了。
随后,奥诺条件反射的当即起跳——
“啪”的一下,奥诺漂亮的叼到了机械耗子。
…果然…跟黑德爱尔一个德行。看来扁的也不行,难不成要做个方的……
帕克苦恼的挠挠后脑,从奥诺那儿接过了飞盘青蛙。
奥诺本来在下意识的摇着尾巴等待下一次起飞,忽然见帕克把飞盘收了起来,顿时失望满满写在了脸上。
……终究还是狗妖精。
帕克在心里捏了把汗,对这个不可以存在飞盘形与球形重要物品的队伍的前途感到担忧。
“好了,继续出发。这东西一直在闪。”
帕克已经习惯了,黑德爱尔叼回球时候也差不多这个样子。
奥诺只得收起玩乐之心,而迪赛鲁在原地目瞪口呆。
“……呃,等等!”
三人同时向前走去,好像被遗忘了的迪赛鲁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这一路上终于没有那么尴尬了,奥诺跟黑德爱尔一直争论飞盘和球,偶尔又会聊聊家乡。帕克悄悄的把狗妖精们的故事记下以充实他的故事集,而迪赛鲁一脸遵循神的指引默默走路。
迪赛鲁虽然想参与话题,可是他不喜欢飞盘也不喜欢球。而帕克此刻又沉默着,他实在不知道提起什么话题能引起帕克的兴趣。
“……啊。”
忽然,领头的帕克停下来了。
奥诺比帕克高,但是黑德爱尔只有那么点儿。完全不知道前面发生了啥事儿的黑德爱尔从奥诺身后探出脑袋。
“等下,黑德爱尔别看……喔。”
帕克想起了什么,转过来赶紧叮嘱——不过晚了。
黑德爱尔投去第一眼。
就陷入了爱河。
“…好…好大!——”
帕克一愣,忽然想起隔壁队伍的某个一身黑的牧师,在此刻应该会说的话。
然后觉得不说出来比较好。
“……这么大的话,你会被压扁的。”
奥诺对球形没什么狂热的爱好,她现在只觉得这个东西很眼熟。
——那是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圆圆的巨石。就这么卡在了他们的道路上,挡住了玄月所指的路。
“……对哦。不能玩那有什么用……”
嗯……对狗妖精来说太大了……
帕克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绝对没有想什么很失礼的事。
黑德爱尔耸拉着耳朵狗刨上岸。
不放弃这个巨大的球的话,她很可能变成黑德爱扁。
帕克抛开一切杂念,走上前去。
“这东西挡路啊……好黑德爱尔都不挡。”
“你什么意思?!”
帕克踹了巨石一脚,然后这东西摇摇晃晃的样子把迪赛鲁吓得上前赶紧撑住。
奥诺嗅了嗅,得出了这确实是以前那块巨石的结论。
——不过并没有什么卵用。
迪赛鲁小心翼翼的找了点儿碎石抵住这个大石头,然后才如获释重般呼出一口气。这个队伍一开始就给他一种极为不可靠的气息,无论是小得过分的狗妖精,还是自称诗人的修理工。
吟游诗人会那样穿着吗?迪赛鲁根本没有办法把帕克跟吟游诗人这个优美的名词联系起来。
还有那个狗妖精,竟然硬生生只有奥诺的一半大小。
一米七身高的他已经认为奥诺很矮了,竟然还有更矮的。为了看黑德爱尔,他低着头低得快犯颈椎病了。
他必须质疑一下这个修理工队长的下一步行动。
“那个……帕、帕克。”
然后又起低了。
“啥?”
帕克正惋惜的端详着巨石,他本想从这大石头上敲一块当纪念品,不过刚刚那一脚把他自己也吓到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喔。帕克觉得有必要照顾一下新队友的感受。要是以前的话板已经在勘测这个巨石与天花板的缝隙之间能不能通过一只黑德爱尔了。
“玄月指的路果然不是好路。”
帕克咂了咂舌,只得向反方向领队告别巨石。
然后拐拐拐拐,除了路过了一个装满“纪念品”的房间以外,没别的值得他特别注意的事情了。
迪赛鲁反复警告帕克,这些“纪念品”都是附有鬼魂的诅咒之物。而奥诺也提到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帕克只得放弃,不过还是对于不能拿点纪念品而十分遗憾。
随后,一人俩狗一主人,来到了一个摆满了镜子的房间。
“这些镜子可以带走吗?”
“否。”
帕克的问题,被奥诺一记否定顶了回去。
“那么,那些人……”
人?
奥诺把帕克向后推了推,自己上前站在领队位置——
“……不、不可能。”
她呆在原地,满脸写满震惊。
“……?”
黑德爱尔再次把帕克向后推,然后上前站奥诺身后——
“哇!两个奥诺!”
没穿斗篷的奥诺。
除了奥诺,还有五个人就这么站在那里,好像在看着黑德爱尔这一行人。
——仿佛,一开始就在等他们。
“两个奥诺?呃……两个迪赛鲁!”
帕克看了看六个人的方向,然后回到四个人的队里。他反复对比那边的奥诺和这边的奥诺,然后反复对比那边的迪赛鲁和这边的迪赛鲁。
“奥诺打奥诺,迪赛鲁打迪赛鲁!”
这个指令听起来很奇怪,帕克又想了想,改口道:
“打镜像奥诺,和镜像迪……”
忽然,一阵摸出兵器的声音。
镜像奥诺仿佛听从了帕克的指令,拔出匕首直接向四人方向冲过来了。
“……帕克你乱开怪!”
“靠,被怪开了!”
奥诺眉头一皱,也拔出匕首向镜像奥诺的方向迎过去。
“那迪赛鲁你……”
迪赛鲁双手握着他的法杖,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摇了摇头。
“人太多了,专心施法是不可能的……”
“那么你拿着棍子敲你自己!”
“?!”
迪赛鲁愣在原地,然后呆呆的望向镜像的自己。
奥诺和镜像奥诺已经打在一起了,本体和镜像一摸一样,不管是黑德爱尔还是帕克都不敢随便支援。
虽然知道穿斗篷的那个是本体,但要准确无误的打中镜像奥诺还是很困难的。
就在奥诺与镜像奥诺陷入激战时,另一个镜像动了。
一位持双刀的巡林客向帕克的方向冲刺。她似乎看出来帕克是领头人了,所谓擒贼先擒王,帕克连忙摸出连弩,对着巡林客就是一箭。
巡林客稍微偏了偏头,就让这枚箭矢错过了她。
“喔!向法师飞过去了!”
帕克作了个遥望的动作,一边向左边行动打算游击,一边观望箭矢情况。
讲道理的话,那枚箭矢确实会射中后面的法师。可是就在箭矢仅仅剩下两三米时,一顶大盾忽然挡在了前方。
——盾矮人。
“喔,该死!”
有盾矮人的存在,帕克的远程能力算是废了。
“我缠住这个巡林客!黑德爱尔,弄队长或者法师——奥诺!队长是谁!”
奥诺的耳朵抖了抖,也不知是听见帕克声音的反应,还是躲开镜像奥诺斜斜劈过来的匕首的惯性。
“赫尔薇尔,盾矮人!”
“……”
黑德爱尔在好多立起来的镜子堆里面小心穿梭,她有一个优势就是不管镜子全身还是半身,都能轻易遮掩身形。
她探出半边脑袋望了望那个持盾的矮人,与后面被保护的两个牧师,一个法师。
觉得还是先干掉法师比较好。
帕克,奥诺和迪赛鲁勉强吸引了六人的注意,此时此刻一名法师与两名牧师已经在准备施法了。对方的后排威胁性很大,甚至还有一个盾矮人专门负责保护。
这实在是个非常糟糕的暗杀环境,按道理的话她的暗杀成功率与逃跑率低得可怕。
——至少干掉法师。
黑德爱尔的潜行速度很快,她小心翼翼的渐渐靠近敌方后排所在。说来这段距离也不算特别远,只是要下手就有点困难。
黑德爱尔潜在敌方右侧,等待着暗杀的时机。
帕克把巡林客引去了左侧,而奥诺就在门边与镜像奥诺斗匕。
迪赛鲁握着法杖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他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对方好像暂时没理自己,就这么在奥诺与镜像奥诺的战场附近开始吟唱——
“路尼亚在上,光明将形成大道……”
哪知远处的镜像赫尔薇尔微妙的皱了皱眉头,向她身后的镜像迪赛鲁比了个手势,然后指向了迪赛鲁。
吓得迪赛鲁马上住了口,然后双手握紧法杖后退了两步。他左看看右看看,结果奥诺专注打斗,帕克专注走位,黑德爱尔也完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果然一点都不靠谱!
把牧师单独丢在后面的队伍是想怎么样啊!
然而心里再怎么想,他现在要面对的是举着法杖一副要过来敲他脑袋的镜像迪赛鲁。
没办法了,总之现在迪赛鲁和镜像迪赛鲁都举着法杖,“咚”“咚”“咚”的交错法杖互相敲打。
与此同时,奥诺把匕首稍稍抛起,然后迅速的反手握紧“铛”的一下自上而下直直撞上镜像奥诺的匕首正刺,再以旋转整周来抵消惯性,就在镜像奥诺被弹开匕首而反应不及之时迅速旋过身体来毫无停顿的再次利用惯性狠狠一脚踹在镜像奥诺腰部。
镜像奥诺向侧边退了好几步,恰好撞上在一旁战斗的迪赛鲁。
“——————!!?”
迪赛鲁满脸委屈的被撞得一个踉跄,又在此刻,镜像迪赛鲁摸到机会,直接上来当头一棒。
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的迪赛鲁,眼冒金星得把法杖撑在地上。
“迪赛鲁好样的!干掉镜像!”
帕克一边干扰巡林客,一边对镜像迪赛鲁方向大喊。
当然,奥诺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她也跟着帕克,向镜像迪赛鲁投去了赞赏的眼神。
迪赛鲁哭的想法都有了。
暗处的黑德爱尔,见着奥诺方向战况不禁感叹。
……对自己真狠啊,奥诺。
黑德爱尔躲在镜子后面观察战局,并选择合适的时机切入后排,暗杀法牧。
不过盾矮人似乎很清楚小队中有她黑德爱尔,镜像赫尔薇尔不断的左顾右盼,提防着游荡者。
……虽然确实不知道黑德爱尔潜去了哪儿,可是这边有盾矮人的防御,实在是太难暗杀了。
黑德爱尔不禁咂了咂舌。
奥诺跟镜像奥诺打斗异常精彩,两把匕首总是碰出精彩的火花——毕竟那边也是奥诺,出招、战斗方式不会与本体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毫无疑问,进阶之后的奥诺更强。但是要分出胜负也不知需要多久,说到底只是一换一的控制罢了,帕克也是这样的。
“迪赛鲁!闪开!”
迪赛鲁完全不知道奥诺在喊什么,他愣了一愣,抬起头望了望奥诺。
“什么?……”
奥诺跟镜像奥诺已经打到这边来了,她与镜像迪赛鲁的距离不过两米,而迪赛鲁的法杖还在与镜像迪赛鲁相撞,有那么一瞬间迪赛鲁认为自己是一位木剑战士。
奥诺再次撞开镜像奥诺的匕首,然后转了个方向很干脆的冲过来打算给迪赛鲁助攻。
迪赛鲁想起刚才奥诺对着的是镜像迪赛鲁,不禁吓得横举起法杖连忙后退,而奥诺哪儿会放得过他,灵活的饶了绕手腕重新将匕首正握、高举,并轻轻跃起。
奥诺看他的眼神冷如冰。
“别、别杀我?!”
迪赛鲁下意识发出的哀鸣,让奥诺一时间怔了怔。不过匕首依然在向他的脖颈行进,就在奥诺右脚点地,匕首快要接近他的脖子的时候——
奥诺以右脚为顶点,迪赛鲁为借力忽然旋转身躯顺势给了镜像迪赛鲁一记断子绝孙腿。
迪赛鲁被肩膀传来的力量给推得后退几步,接着就眼睁睁的看见自己的镜像被奥诺来了一记断子绝孙腿。
他无比的庆幸,奥诺认出他来了。偶尔,偶尔的。奥诺还是很可靠的。
镜像迪赛鲁痛苦的捂着下体跪了下去。
就算挨断子绝孙腿的不是自己,看见跟自己一摸一样的镜像挨也是非常不好受的。
但是他想起这镜像先前打了自己一棒子,不禁举起法杖,走过去敲了敲镜像迪赛鲁的脑袋。
奥诺在干完这票之后,立马横起匕首再次挡住了镜像奥诺的竖劈。奥诺知道镜像奥诺的攻击方式,这是奥诺的优势。
忽然,镜像奥诺在攻击被挡之后,也转了个方向,向后方也不知道是镜像还是本体的迪赛鲁不管三七二十一直直踢过去。
——迪赛鲁在敲痛苦的镜像迪赛鲁,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挨了镜像奥诺一脚。
奥诺,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他受不住这一脚的冲击力,向前一跌,恰好跌在跪下去的镜像迪赛鲁身上,然后咕噜滚成一团。
奥诺又分不清哪个是迪赛鲁了。
看来奥诺与镜像奥诺,迪赛鲁跟镜像迪赛鲁已经打在一起了。黑德爱尔除了观察战局 ,也在威胁着两名后排,并让负责保护的镜像赫尔薇尔陷入高警戒状态。但是法师牧师的吟唱依然在继续——黑德爱尔清晰的看见法师与牧师的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不过到底要吟唱多久她是不知道的,可现在出去又毫无意义。
暗杀任何一个,成功率都是零。
黑德爱尔本来打算绕到他们后面,可是在她向那边的掩体潜行时,镜像赫尔薇尔让法师背朝着小队,然后牧师看左,镜像赫尔薇尔负责正与右。
——四个方位,黑德爱尔不管在哪儿出现,都会被三个人其中的一个发现。
看起来应该是镜像赫尔薇尔那边更有突破性,可是暗杀盾矮人实在是……空想。
黑德爱尔的匕首没有锋利到贯穿盾牌。
最主要的问题是镜像赫尔薇尔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她有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要害。该说真不愧是盾矮人还是什么……这简直算得上黑德爱尔的职业天敌了。
不仅仅是这样,他们三个人已经在一起寻找她了。黑德爱尔不得不经常潜行到不同的地点,来防止被定位的危险。
完全找不到机会下手的黑德爱尔,也只能眼睁睁的继续观察三人,并等待着自己的队友能创造时机。
帕克实在是苦不堪言。
而那个巡林客也一点都不好受。
帕克一直在跑、跑、跑,并总是在巡林客快要拉进距离的时候,准确无误的对着她的腿射箭进行令人恶心的骚扰。为了躲开这些该死的箭,她不得不放慢脚步。
这也就算了,竟然还时不时的丢下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整得她心情很是复杂。
这到底是吟游诗人还是地精弓箭手?
巡林客恨得只能咬牙齿。
帕克把护目镜放了下来,自高塔之后,他稍微把护目镜改造了一下——加上了可以变焦的透镜,让护目镜可以真正意义上的作为一个望远镜。
虽然找不到潜行中的黑德爱尔,不过他能看见奥诺给了不知道是镜像还是本体的迪赛鲁一记断子绝孙腿,还看见镜像奥诺给了不知道是镜像还是本体的迪赛鲁背上一脚。
……不管是镜像还是本体都很可怜啊,迪赛鲁。
帕克一边摸出几个烟雾弹,一边为迪赛鲁祈祷。帕克望了望处于高度警戒的三人,决定给黑德爱尔制造点机会快点结束战斗。
拖下去对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对方有一位法师和一位牧师接受盾矮人的保护,要是被对方放出法术或者神术,那么他们就别想继续打了。
“——信仰飞扑!”
帕克思考过要给黑德爱尔什么信号,才能不至于被这些看起来还保留有本体智慧的镜像注意。最终的决定就是在高塔时,大家都吃过亏的那个东西了。
他喊得特别大声,黑德爱尔听见信仰飞扑的时候几乎是下反应的抬起头看天上——还好这里没有亚龙。在下一秒明白了是暗号的黑德爱尔,悄悄的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蓄势待发。
毕竟奥诺和迪赛鲁都听不明白。
何况那几个镜像呢?
帕克跑向中央,巡林客紧随其后。
他在跑到三人前方、同时也是房间中央的时候,狠狠把手中的烟雾弹摔在了地上。
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招的巡林客再次吃了个亏,呛得她眼泪直流不停咳嗽。
这个烟雾弹就在三人面前爆炸,镜像赫尔薇尔被完全吸引了视线,就连法师和牧师也不得不转过头来,观望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紧接着——
一支穿云箭。
帕克趁着浓烈烟雾,对着三人大概得方向放了一箭。那枚箭矢呼啸着突破烟雾,引走了镜像赫尔薇尔的所有视线。
——千军万马来相见。
就是这时!
镜像赫尔薇尔需要防护来自正面的攻击,那么此刻右方就是他们最大的空档。
黑德爱尔从从右侧跳了出来。
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晚了。镜像赫尔薇尔不得不防那枚穿云箭,而法师的反应力明显不如黑德爱尔。
“信仰!——”
黑德爱尔一边叫喊着类似于技能名的话语——奥诺他们眼里是这么认为的,一边向法师扑去。
“飞扑!————”
好像很生动形象。
黑德爱尔四十来厘米的身躯直接扑在了法师脸上。
黑德爱尔骑脸,怎么输!
然后,高举的匕首,从法师的背后悄悄刺入心脏。
“卡尔丽!——”
看见这一幕的奥诺完全忍不下去。曾经的队友被现在的队友杀掉,哪怕曾经的队友只是镜像。
奥诺的心情也一样很复杂。
黑德爱尔踩了下法师的肩膀,然后整个人绕去法师身侧并离开。
她利用自己的体重拔出了匕首,上面倒是一点血迹都没有。总之在盾矮人给她来一下之前,要……
“哇啊啊啊啊————”
镜像赫尔薇尔明显是生气了,她在挡下那枚箭矢之后,直接一盾撞了过来,还在半空没完全落地的黑德爱尔就这么给撞飞了出去——飞向天空。
奥诺愣了愣,觉得黑德爱尔一点都不像飞盘。镜像赫尔薇尔看起来在愤怒的咆哮,不过除了盾牌把地面敲得铛铛响,似乎没有什么想象中的骇人咆哮。
帕克借此注意到了很关键的地方。
“她们……不会说话!”
“……咦。”
“……啊?”
得知这个信息的奥诺和迪赛鲁同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然后对视了一眼。
先前那么辛苦的区分迪赛鲁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打了好久的心理战,最终通过近身迪赛鲁然后嗅嗅味道来勉强辨认。
迪赛鲁觉得自己白白挨了很多打。
“……等等,黑德爱尔呢?!”
习惯了黑德爱尔起飞的帕克,一时间忘记了她的存在。
黑德爱尔是被打飞的,而不是被板发射。
一道优美弧线划过——
黑德爱尔在空中挣扎着尽可能调整身姿,不过她终究是狗妖精而非猫妖精。最终,她直接撞上了迪赛鲁们。
这个缓冲倒是让黑德爱尔轻松不少……虽然她并不知道哪个是迪赛鲁。
在一旁的奥诺好心的扶起了黑德爱尔。
“不会说话,也就是没法施法!这些镜像一开始就在骗我们!”
帕克激动的大喊解释局面,从一开始,镜像就知道自己不能说话。但他们还是保护着后排,然后让后排假装施法,骗过了黑德爱尔。
“不能施法,那这个法师有什么用?!”
黑德爱尔晃晃脑袋,还不忘给了靠过来的镜像奥诺一拳。
“……真不留情。”
奥诺一阵咂舌。
“被怪开了,被怪骗了!这鬼地方!!”
帕克一边大喊,一边抬起连弩射了巡林客一箭。
烟消雾散,巡林客与法师的身影就像没出现过一样,原地没有任何踪迹。
现在是4v4了。
黑德爱尔重新开始潜行,时刻瞄准着盾矮人身后的牧师。
四人现在没有任何劣势。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对方的牧师无法施法,而他们的可以。
“迪赛鲁!吟唱!”
还在地上的迪赛鲁爬起来揉了揉脑袋,他看了看被自己压着的镜像迪赛鲁,顿时厌由心生,站起来踢了镜像一脚。
然后镜像迪赛鲁动了动,接着垂下头,消失了。
……
真可怜啊,镜像迪赛鲁。
3v4。
奥诺与帕克可以尽可能的保护迪赛鲁了。
黑德爱尔在镜子堆里面给盾矮人和牧师带来巨大的威胁。他们近距离看见黑德爱尔搞定法师,除了愤怒以外,还有一丝丝绝望。
“这些镜像……除了不会说话以外,与以前一模一样。”
奥诺咬着牙,也不知道该恨镜子还是什么。
“赫尔薇尔、卡尔丽、冯、克莱因……”
迪赛鲁在奥诺身后专心吟唱,帕克若有所思的望了镜像赫尔薇尔一眼。
“如果对方会施法……我们是不可能打赢的。明明实力并不弱,职业也相当平衡……”
帕克顿了顿,奥诺也猜到一半他下一句要问什么了。
“这样的小队怎么会只剩你一个?”
出于好奇心的侏儒,蹦跳着踩中了地雷。奥诺瞳孔一缩,把帕克狠狠向旁边推开。
就在帕克错愕之际,镜像奥诺的匕首斜划过来,奥诺当即一侧身形,压低身子撞个满怀。
镜像的匕首划了个空,奥诺一把抓住对方手腕,然后将自己的匕首抵在脖颈之上。
你这……没用的家伙。
轻轻一划,镜像便随之消散。
…………对自己真狠啊,奥诺。
黑德爱尔远远望见奥诺狠手杀掉自己的镜像,她偶尔也很羡慕奥诺可以在正面与敌方交战。
不过就黑德爱尔的体型而言,她要正面打斗真的是不要太可笑。
2v4。
绝对的优势。
迪赛鲁的神术吟唱完毕,除了造成伤害以外还帮黑德爱尔创造了第二个机会。
拿下牧师之后,盾矮人再怎么愤怒也无济于事。镜像赫尔薇尔的防御能力确实很强,不过她实在是没有什么有效的攻击方式。
虽然过程非常让迪赛鲁不满,不过这个队伍赢了镜像确实是事实。
满是镜子的房间,重归平静。
3357字
每个人都能刷到时髦值NANODESU!
——————
“…………”
众人围在身着和在他们的“常识”里有众多出入的长袍的少女身边,向着浓雾深处前进着。
梆
梆
木制手杖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让人有种空明的感觉——“如果不是在这种奇怪的雾里,这个声音其实还挺不错的。”
伊格也算是接受了少女的说法,略显慵懒的话不由得脱口而出。
“不嫌吵就好,嫌吵的话也只能请你忍耐一下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少女扬了扬眉毛,“把你们放在那些雾里的话,想必过不了多久就可以为你们收尸了吧……而且你们也会……”
“……别说得那么吓人啊。”唯一有常识又能和不知名的少女搭上话的只有伊格了。
“幽灵先生不出来诶!”莉芙两眼闪着光,绕着队伍跑来跑去,身处队伍最后侧的零则一脸紧张地盯着她,生怕她一个眨眼就消失在迷雾里。
平时自信而敏捷的黑色乌鸦此时却明显地安静不下来,在埃德的肩上、甚至脑袋上反复跳来跳去,还不时扑扇着翅膀,似乎总想叫出来,却又一直不肯叫。
少女看向了正在安抚伙伴的埃德瑞普,说:“竟然是鸦…………但是他似乎很愿意服从你,是什么式神吗?”
“shi shen?……我不清楚。”埃德瑞普被突如其来的搭话弄得有些愣,不过他还是马上声明了自己的立场,“……就算是乌鸦,他也是我不可取代的伙伴——他不是害鸟。”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停住了脚步,同时她缓缓扬起手臂:“我又怎么会认为神鸟是害鸟呢。”
梆!
随着木杖重重地叩着地面,环绕却又远离在众人周围的雾气猛地退开了一大圈。
零和弗蕾亚见状,迅速进入了警戒状态。
“嗯~?对手会是什么样的呢~?”弗蕾亚充满好奇地舔着自己湿润的嘴唇,慢慢取下自己背上折叠起来的镰刀,却随时准备好了把镰刃给甩开,劈开来袭的蠢蛋。
零摇了摇头:“……您有什么看法吗?”说话的对象,则是在他后方淡淡微笑着的少女,“弗蕾亚,不要大意。”
“诸位的机敏我也看到了,不过只凭这样的准备就想驱散他们,可是自寻死路的行为呢。”随着她说出这句话,呈现出紫色、黑色的一个个“东西”便从紫雾的深处对着众人探了出来。
咻————
像是口哨,像是呼吸,却让听到的人从内心深处感到寒意的声音。
“……唔!”莉芙撅起嘴,虽然好奇,但并不像往常一样蹦跳着前去,安份地待在伊格的身边抱着她的手臂。
伊格和埃德瑞普也马上理解了现在的状况。
让人生畏的半透明物体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模糊的脸,空洞的眼窝,以及宛如搁浅的鱼一样一张一合的嘴。然而,却并没有进一步化出身体一类的形状。一颗颗半透明的脑袋只是徘徊在雾气边缘,偶尔凝聚出来的躯干或是四肢马上就再次被其他的头颅吞噬,再重新化作紫黑色对不详烟气。
“死亡在空中飞舞的景象……似乎也挺不错的~?”弗蕾亚虽然厌恶这幅画面,却依然有性质从另一个角度欣赏他,零皱起眉:“您所说的收尸……”
“渴求生命的恶灵而已……”像是讲解一样,少女说,“若是被他们碰了,就会有一部分魂魄被吸走,如若魂魄被抽干……”
埃德瑞普打了个激灵,他肩上的乌鸦伙伴也开始对着前方徘徊的恶灵嘶叫起来:“也就是说……会死吧。”
“而且你们的魂魄也将加入他们,不得入轮回喏。”说着,少女单手结印,“绕过他们未免太费时间,我们也尽些力吧——诸位。”
看众人迅速摆开架势,少女非常满意似的笑了:“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武器(零则是双拳和双腿)上都慢慢地发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
“嗯嗯~…这是……加护一类的~?”弗蕾亚双手轻转,把玩起自己镰刀的同时看着镰刃划出的金色轨迹,“应该不算对自己的神明不忠的行为吧~?”
“只要不暴露就不算犯罪,难道不是么?”零随意地舒展起自己的筋骨,对弗蕾亚进行吐槽,却换来了她开怀的笑声:“唔呵呵…啊哈哈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我意外呢~”
忽然,零向着侧面猛地弹开手肘,反手击出手背,弗蕾亚则用力刺出自己的镰刀,甚至让长柄顺着手掌一起飞出去——最后只拿住柄的末梢,再往回一拉。
随着两声难以名状的声音,两团趁着两人说话时迅速靠近的恶灵便被分别打碎、切断。
零摇了摇头:“……因为我觉得,平时的你会那么说而已吧。”
而在两团恶灵被消灭的同时,刚才还似乎在徘徊,在等待什么的恶灵群便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太勉强了吗……”正当少女想要再次念出真言时,一道裹着金光的黑影已经从她身边疾驰而出。
呱————
宛如要向少女展示自己不会辜负期待一样,埃德瑞普的乌鸦伙伴在一起接受了少女为众人加持的除灵真言后,展开黑色的翅膀径直冲向恶灵的大军。它猛地扑扇翅膀,随着笼罩金光的黑翼略过,恶灵的团块便被挖出一大块消散开来,随即,它再以优美的姿势回转,再次突入、突出为首的恶灵之中。而随着它的攻势,数道金色的光芒也轮流穿透了紫雾中若隐若现的人头。
“……你的吹箭倒还好说,可以的话,待会儿我想回收一下我用过的箭矢诶。”伊格皱起了眉,像是抱怨一样地对再次吹出一支短矢的埃德瑞普说到。
埃德瑞普一边装填吹箭一边回话:“说得像我的吹箭很不值钱……”
“不是啦,金属箭头用在这种地方总觉得有点浪费。”伊格困扰地挠了挠后脑勺,“怎么办,要用周围的树木弄点木箭吗?”
这是,一直在旁观的少女别有用心地用指尖捂住嘴:“你不妨试试直接对那些恶灵拉弓呢?不需要箭矢哦。”
“啊……?”伊格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看零和弗蕾亚在前线随意地撕扯那些恶灵,便想着随便试试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她举起弓,迅速地拉弦,装作有一支箭矢要射出一样,瞄准了在众人侧前方徘徊的一团恶灵。
嘣
随着放弦的声音,一团淡淡的金光猛地在弓上一闪,随后,像是被无形的箭矢命中一样,那团被瞄准的恶灵上猛地多出来一个大洞,发出漏气一样的嘶声便渐渐消散了。
“哦……!?无形箭?!”伊格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和弓,而少女却只是慢慢地说:“没想到您竟然有不错的资质……这原本是用来除魔的技巧,‘鸣弦’。”
“那,那是啥啊……”在这个世界已经接受了足够多的额外知识的伊格被新概念弄得有些头疼,少女掩着嘴,看向最前线的两人一鸟:“说穿了,就是用声音来除魔而已,虽然是基础本领……但是你看起来并不知道‘鸣弦’,第一次使用却有那等成效,让人惊叹呢。”
这时,埃德瑞普的乌鸦伙伴已经扑扇着翅膀回到了主人的手臂上,它身上的金光丝毫不减——也理所当然地没有受伤,大大地张开翅膀,像是在夸耀自己的功勋一样。
少女看着奋力战斗的众人,却注意到了一边的莉芙。她眼神中的激动似乎从刚才起就清晰可见,随后,她双手握紧了法杖,闭上了眼——
——“说实话,这些东西切起来手感真差……”
“……嗯,然而还是得干。”
“还是切肉的感觉舒服些哦~?之前切的房子都比这些东西手感好呢~”
听着弗蕾亚的俏皮话,零的嘴角也不由得微微翘了起来。他再次转身,挥拳,闪着金光的拳头所舞出的拳风刮到恶灵团块就让它们爆裂了开来。忽然,只感到脖子后一凉,零迅速用手肘往后一支——精准地敲在了弗蕾亚挥下的镰刀柄上。
“唔~手滑。”“这玩笑不好笑……”
看着零不知所措而有些困扰的表情,弗蕾亚略显无趣地收回了镰刀,再往背后随意一挥,企图偷袭的一大团黑色就被真言加持过的镰刃切开并消散了。
“我呀~倒是非常想看看你慌乱的样子呢~?”看周围的恶灵已经所剩无几,想着交给队友处理就好的弗蕾亚干脆地把手背在身后,用镰刀支着自己的身体,向零轻轻前倾身体。零看了一眼她一如既往的妖艳笑脸,也伸出了手,按住了她的帽子:“哦…线断掉的时候,确实慌了,你没看到,会感到可惜吗?”
“……!”零的话让弗蕾亚身体一抖,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说到,“……是,超可惜~”
正当她想继续说俏皮话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爆裂声从他们的身边传了出来。
“幽灵先生们!请回家吧!请回去该回去的地方吧~!”远处,自己的队员们的身边,脑袋有些不太灵光的可爱牧师正一下一下地挥舞着她的法杖。
然而,随着她每一次挥舞法杖,就有一团恶灵干脆地炸裂开来,原本黑紫色的雾气里生出一团淡淡的白色,向着天空窜去后马上不见了踪影。
啪唧,啪唧,啪唧。
“……莉芙,真的很厉害呢~”
“啊……啊啊………………”看着莉芙一下下随意地处理着残余的恶灵,两人完全无法吐槽……
“嘿呀!!!”忽然,莉芙用力地挥下了法杖。
零和弗蕾亚顿感不妙,及时迈开步子跑到队友们的身边。果不其然,才跑出去三四步,最后的那个恶灵就以宛如再也无法进入轮回之势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冲击波差点掀飞众人,直接被冲到地面上还翻了两个跟头的莉芙却只是坐在地上,愣愣地眨了眨眼,看了看呆然的朋友们。
最后,露出了一个耀眼的笑脸:“莉芙!把他们送回去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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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楼梯间看见了一柄剑,一半搭在通往第五层的楼梯上。
通往楼下的道路已经被碎石和藤蔓的碎块堵住了,所以冒险者们只能向上走。然后就在四楼的楼梯间里发现了这柄剑。这把剑非常眼熟,而且是不久前掉在这里的,同时这柄剑有较大而厚重的剑身,适合力气大的男性。并且,如果从位置上来看,这柄剑的主人应该在往第五层前进,但是在法师塔里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扔掉武器,所以这个“前进”,很有可能不是他自愿的。综合以上几点,这柄剑就是被植物单独拖到“上面”的菲尔札·裘德的佩剑。在被植物往上拖的时候,他的佩剑因为某些原因掉了下来。
冒险者们想到之前第三层四号房里那些带着有腐蚀性粘液的藤蔓,如果是一个人面对它们的话,胜算的确非常渺茫。也不知道他现在境况如何,如果运气好就已经变成了这座塔的另一份养料,运气不好的话就还在做困兽斗吧。冒险者们都不是残酷的人,本来接到任务要暗杀菲尔札·裘德的时候,他们还有过犹豫和背叛的想法,毕竟那位传说中的瓦伦将军的死有些令人在意。但在碰见菲尔札·裘德本人之后,对方那中暴戾可怖的性格让冒险者们对他所有的设想幻想都化为飞灰。再加上刚进塔之后的那场意外,让他们把失去队友的痛苦和自责,以及随之而来的疲劳失落恐惧等情感全都转移到对菲尔札·裘德的恶感上。现在就连正直仁慈的精灵与半精灵都开始诅咒菲尔札·裘德来。
“现在要怎么办呢?”站在第四层中间,瓦尔哈拉的冒险者们碰见了两难的抉择。Suzette认为应该先探索第五层:“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有可能会错过什么东西。”高等精灵用了精灵语中“好戏”的那个词来结束这句话,同时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让她的队友们觉得身后一冷。但是和她的渴望战斗相反,队友们希望保持原有的节奏不变,仍旧一间一间地探索塔里的房间。但是暮刃渴望战斗,在她看来队友的选择探索房间是规避战斗的潜意识在行为上的表现。
所以——
“奥列格·尤里·谢尔盖队长我申请单独调查第五层。”
Suzette立正,仿佛士兵接受检阅一样目不斜视。旁边瑞贝利安伸手捡起来菲尔札·裘德的剑想要比划比划,然后果不其然地被suzette稍微踹了一下。奥列格失笑,但随后面色一凛:“不允许脱队情况出现,suzette士官长,请入列。”
如此强硬地回答了一句之后,奥列格又小声补上“如果Su真的很在意,就先在楼梯间等我们一下吧……有什么异常的话就直接上去没关系。”
与其说作为队长的奥列格·尤里·谢尔盖·余下不明一向没有威信,倒不如说他希望和队员们平等相处。即使是刚刚难得语气强硬,之后也必定补上温柔言语作为赔偿。Suzette听了这一硬一软了两句话,没说什么,跟着奥列格一笑,随即站在楼梯间里。而川途也陪她一起,他们两个都非常期待下一层探索。然而蓝好像并不乐意见到这种情况,他开始觉得慌张。不知道巡林客的第六感准不准,他拉住川途的手,无言地摇了摇头。如果没有戴面具的话,此时两人必定是四目对视,川途必然能看见蓝张着嘴想说什么又停下。盗贼安抚性地拍拍巡林客的肩膀,用不易察觉的轻微笑容告诉对方他没事,他也不会有事。
这么就定下了分头行动。由suzette和川途在通往五楼的楼梯间驻守,其他人仔细探索四楼。他们决定从楼梯间对面的房间开始探索,因此探索小队都聚集在门边。
门吱呀一声呻吟,开了个缝。奥列格凑前去看,和同样凑上去的瑞贝利安撞了头。
下一秒,川途尖叫一声。
听见尖叫的蓝整个人都不对劲了,阿伦德尔觉得蓝也要尖叫出来了。他的上半身回扭带动下半身,右脚踏出一步。重心原本在左脚,现在也朝右脚的方向迅速滑去,以一个极度夸张的困难姿势完成了转身加速。不要不要,千万别出事,你不会有事的。虽然没有这么想,但是潜意识里这么嘶吼。蓝思维停滞了,理智锁死了,现在只有回到川途身边的一个选择,他的动作变得比以前灵敏许多。他看清从五楼的楼梯方向袭来的是比之前几次加起来还多的藤蔓,而他心爱的男孩就在藤蔓中跳跃战斗。他迎着袭来的藤蔓,片刻之间消失在藤蔓的洪流中。那些植物里还裹着一些光秃秃的骨架。这些骨架中有的看起来很古老,但仍有一具新鲜的骨架,它上面还贴着肉片。奥列格在瑞贝利安咽了一口口水的背景声里抄起一把捡来的餐刀,而阿伦德尔非常慌张但仍然克服恐惧迎向植物。来不及了,他咬了自己的舌尖,把恐惧和惊慌用疼痛掩盖,然后以曼陀林演奏起迷魂曲。旁边奥列格也开始演奏安魂曲。但这些曲子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歌曲对植物又能产生什么影响呢?歌曲只能影响到侍弄植物的人,从而间接影响到植物。但这座法师塔里的植物似乎真的凭自己的意志在攻击,没有幕后操纵者的存在,这也就表示它们不受吟游诗人的乐曲影响。它们在诗人们带敌意的曲子里摇头晃脑,然后吐出一粒一粒种子一样的东西。那些种子和粘液一起滑倒地上,不需要水和土就生根发芽,根部的一头扎进地面,而小芽一边扭动一边长成和母体一模一样的新的藤蔓,随后就是粘液和新的种子。
这些异种植物的繁殖让瓦尔哈拉的队员爆出脏话,随后又投入新的无休止战中去。
瑞贝利安挥舞起大剑,如果说对战斗的渴望,他个人可是丝毫不输给suzette。此时如诗歌中暴怒的龙一样在藤蔓堆中嘶吼,在遭自己砍断后飞起的植物碎块里横冲直闯的人,就是瑞贝利安。在他身影闪现之处,藤蔓碎裂碎块坠地,渐渐就能看见suzette和川途的身影。瑞贝利安跳起来,劈向藤蔓木质化的部分。
植物中传来一道没有生机不带感情的声音:
“入侵者、防御体系启动。”
这些植物还他娘的会说话——?!
阿伦德尔发誓他之前没听见过这种声音,而且从队友的脸色上可以看得出这不是他慌乱中产生的幻听。他开始有预感“恶战”这种词还不足以形容接下来的情况。之前那个防御体系还没启动的时候,他们就被植物折腾的要死要活了,现在跑到第四层,理论上无限接近这座法师塔的核心部分,也就相当于捅进这些植物的老巢,还终于触发了那该死的防御体系。阿伦心里只能“呵呵”一声,一脚踩爆旁边扭来扭去冒出一个芽的种子。
瑞图宁女神保佑,你们这些异种植物全都去组成生命的循环不息吧。
然而植物那部分的生生不息太过强烈,仅仅一晃神的功夫就已经增殖很多,现在整个楼梯间都被植物挤满,如果不清除那些植物的话他们不可能上到第五层去。Suzette好歹清除了一些植物,向后急退数步,但植物也穷追不舍,suzette转了个方向使自己不至于把植物都引到后方其他队友身边,同时想到了什么似的喊了一声奥列格:“你们去看看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可以用!”
进入房间会被植物追上,但如果不进入房间的话也只能继续干耗着。冒险者们的体力消耗的很快,如果打消耗战的话必败无疑。正在两难,植物就先砸向第四层的几个房间,瓦尔哈拉冒险者们的一个选择被自动删除了。
现在的情况,只能背水一战。
奥列格手指动作一变,演奏起提振士气。力量从演奏的手指和乐器碰撞的地方迸出,一直在最前方奋力挥砍的瑞贝利安觉得力气回到了身体。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瓦尔哈拉!!!
又一次之后的又一次,被这个带有虚伪的情感与真实的恶意的队伍救了。
不断出现的又一次,被那些杂种和非杂种施以恩惠,但是瑞贝利安大人才不会有任何感激之情呢。
全世界一起下地狱去吧!!
在《提振士气》激昂的旋律里,植物从木质化的地方被打成碎片但是很可惜这不会是结局因为植物里那具最新鲜的白骨开始扭动了就好像活物一样挣扎——
它长出了血肉,原本只是几片残肉的地方鼓动跳动逐渐增殖扩大,很快就覆盖了白骨,随后出现了巨人化的尸体,再往后那些发出恶臭的腐肉活物般蠕动,看起来就像无数小虫子在皮下活动,让人头皮发麻。膨胀爆裂的细胞重新组合,浮肿的组织恢复常态,筋肉高度腐烂的过程被快速倒带,最后生成了一具完整的人类男性躯体。这具身体光滑无毛稍显透明,隐约能看见跳动的血管和内脏,外部覆盖不明粘液(天知道是尸体腐烂自然产生的尸液残余还是别的什么邪门恶心的东西),此时如同母腹胎儿一样蜷缩在植物碎块里,伴随呼吸的节奏一动一动。
“好帅!那是什么!?”
长久而不详的沉默由瑞贝利安打断,他往前几步,想仔细看看那具尸体——或者说躯壳,但尸体猛地一抽搐让他向下意识后退一步。就在他体内搞事的因子开始作用,指挥他往前再走几步的时候,那具躯壳缓慢不稳地站起来,把脸的部分对着瓦尔哈拉的冒险者们。
躯壳的脸还是半透明的,毛细血管非常清晰,大脑和眼睛看起来像悬浮在黏稠胶体里,有一种奇异的恶心感。身体的动作像是木偶人,僵硬不协调,但声音却像是成年人,再仔细分辨一番,会发现这就是失踪很久的菲尔札·裘德的声音。它的脸对着瓦尔哈拉的冒险者们良久,然后以这种奇怪的像是菲尔札·裘德却有些差异的声音说:“多亏你们打败了那些家伙,现在……这座塔已经归我所有了……!”
说得越多,声音的感觉越奇怪。到最后已经能听出这声音的奇怪原因了,它是二重声,就像两个人同时说同样的话一样。但不同的两人之间会有语速差异和语调区别,现在的二重声音却没有任何区别,吐字的习惯,发音的习惯全都一样,这完全就是菲尔札·裘德。
“这是法术吗?”阿伦德尔拿起曼陀林,手指按在弦上,已经起了破咒曲前奏的调,他看见蓝拉弓搭箭把箭尖对准那具躯壳的头,他也看见蓝的手指在颤抖,根本无法瞄准。
现场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中,像是被催眠了一样,冒险者们保持站定的姿态,惊愕的表情,但是没有动作。那具躯壳在呼吸,心脏在跳动,从五楼飞出一本书和另外一具白骨,它们和活着的躯壳扑在一起,然后被半透明的躯壳接收:它们肉眼可见的从半透明躯壳的后侧腰部进入,然后白骨消失,书则转移到手的部分,从黏稠胶体感觉的躯壳里滑出,落在它手上,而。
“正是因为那些讨厌的植物所以没法让我的力量渗透这里!现在死亡的力量将灌满这里!”书页在微光里快速翻动,任何一个有基础魔法知识的人都可以感觉到对方正在准备一些死灵系的魔法,伴随着魔力的波动,一种极端的恐惧从冒险者心里浮现:死亡就在面前。
人一生中最没有意外必然发生的一件事就是死亡,因为死亡是平等的绝对的无人能逃的,同时也是未知的和令人畏惧的。有些生命接纳死亡,但更多的生命逃避死亡,或者至少逃避带来痛苦的死亡。这些事情本来不会被冒险者们大张旗鼓地提出来讨论,但是队员的意外身亡和随后的惨状早已经在幸存者的他们潜意识里打下了烙印。
绝对不要死,也不能死啊。
这种恐惧没有影响到阿伦德尔,在他感觉到“意外”之前,破咒曲和其他的曲子就从他的曼陀林和奥列格的奥兰吉间流出来了,而其他队员也都从之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那具古怪躯壳有传播恐惧的能力,但好在它对诗人不成影响,诗人们的诗歌乐曲驱散了冒险者心里的恐惧,让他们回复战斗能力。
这一招失效,躯壳把手里的书扔向半空,然后把嘴张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吐出大量火焰来。火焰直朝两位诗人而来,suzette冷哼一声移动脚步,挡在他们身前。精灵打造的长剑横在suzette身前,这柄剑甚至斩断了火焰,它们四散打上了墙壁,瞬间就把石头制成的墙壁烧出坑来。
“不,不行,我们可以逃跑吗?”目睹火焰的威力,蓝放下弓箭,后退几步。如果没有面具的话,瑞贝利安一定会狠狠嘲笑他呆滞的神情,但其他队员知道这没什么好笑的,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尽快逃跑。
“我可不想背对着这种东西。”阿伦德尔被火焰的热气烫到,他的衬衫被汗水浸湿,但是他还是尽量语气温和的接上蓝的话。
如果不想死在这座塔里,然后变成如此凄惨的样子,那就只能战斗。
为了世界也为了自己而战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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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肉眼可见的低质量投稿。
请心疼被学生会工作压榨的少年儿童
申请使用技能【破咒曲】……是这样吗
司磷
贝薇丹蒂历四十九年,伊、钦两国边境纷争升级,于夏之神怒视下开战,初时王国军极占优势,共和国方苦战难敌。
然钦察共和国遇天降神兵,自诩受神启前来助战,应命运之力任其调遣。授其任务制裁王国军将领菲尔扎·裘德,神兵领命而去,杀入敌营。
神兵五人,及一领路者,终无一人生还,裘德亦陨。共和国将军惜良才之舍生取义,将此事迹于军中传颂,一时士气大振,大破痛失将领、士气低迷之王国军,夺回失地。
战后,神兵事迹被编为诗歌广为流传,然多有吟游诗人添油加醋之嫌。
——摘自《伊诺平原纪事》
无名之城的某间房子里,瓦尔哈拉小队的成员正聚在一起。
“川途好点了吗?”奥列格关切地问道。
蓝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旁的床上趴着的是沉睡状态的川途:“我暂且先帮他把伤口消了毒,现在先让他休息一会儿。我打算等一会去请第五季将他送回遗都,那边有我们熟识的医生。”
“唉……”奥列格跳着坐到了凳子上,两条够不到地面的腿晃啊晃,“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早上他们带着卡利亚一起回到了无名之城,卡利亚带着些许惊叹地表示他想自己四处看看,因为当时急着处理伤员大家也没有太多的精力仔仔细细地带他参观,只是简单介绍一下了几个主要地点的位置就互相道了别。
奥列格原本也是伤员,他的左手的胳臂因为当时专心吹安魂曲没来得及躲,被菲尔扎·裘德的火焰烧伤了一块,一路上都在嗷嗷喊疼,不过在回到无名之城自己给自己处理了一下之后,他马上就又活蹦乱跳得和没事人似的了,甚至比没受伤的阿伦德尔还精神。
此时他想闲着也是闲着,从包里掏出一本龙语诗歌去找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叙泽特求翻译。
阿伦德尔推了推滑下来的帽子,把手上的书又翻过了一页。他在看的是从法师塔五楼发现的《往昔故事集》,一开始看书名他还以为这是本故事书,没想到翻开一看才发现,这是一本记载诸神法术和魔法道具的书,只有介绍没有讲具体用法,因此不能通过这本书来学习,应该说这是本图鉴书吧。好在他对这个也挺感兴趣的,于是就细细地看了起来。
啥?你问瑞贝利安去哪了?哦,他啊,一大早在房间里制造噪音,被在整理藏书的阿伦德尔和因为川途受伤心情烦躁的蓝一起踹到了门外,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去了。
就在奥列格和叙泽特因为对一首讲述半兽人英雄雷尔·血盾的冒险故事的龙语诗歌产生了意见分歧而热烈地讨论的时候,翻看着《往昔故事集》的阿伦德尔惊讶地感叹了一句:“这书上连‘漆黑之月’碎片都有啊!”
“噢噢噢哪里哪里?”奥列格立马翻身跳下椅子。
然而就在他起身跑过去的短短几秒钟时间里,阿伦德尔的神情剧变,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反复看着书上的同一个位置,脸色变得铁青。
“这……这个……”他用几乎可以称之为惊恐的语气颤抖着说道,“这本书说…………”
奥列格被他这样子吓了一大跳。
阿伦德尔一直是队伍里的冷静担当、头脑担当,就算突然落到交战中的战场上、就算在塔里遇上恶心恐怖的藤蔓、就算遇到死而复生而且超级难对付的菲尔扎·裘德,他都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动摇的表情。这书上到底写了什么,竟然会让他害怕成这样?
他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屏住呼吸凑了过去,一旁的蓝也意识到书里可能说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而看了过来。
阿伦德尔正在看的那一页左上角有一张插图,插图上的碎片的模样确实和第五季让他们收集的“漆黑之月”碎片极为相似,然而据这本书上所说,这种碎片其实是一块名为“暗月石”的石头的一部分。
“在哀恸之年中,暗月石被悲荒之神萨玛菲盗走,萨玛菲污染了暗月石,现在所有的暗月石碎片中都有邪神的一部分灵魂……”奥列格越念语速越慢,“如果将所有碎片都集齐了的话……?”
“所有的碎片都集齐了的话……会怎么样?”蓝着急地凑过来想直接看,“你倒是快念下去啊?”
“后面没有了。”阿伦德尔把书竖起来给他看,“这本书里关于碎片的叙述最后只提出了一个问题,没有解答。”
四人面面相觑,除了叙泽特看起来依然平静从容,另外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奥列格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爆炸。
难道说!?第五季让他们收集的——其实是在收集悲荒之神的灵魂碎片!?!?碎片全部收集完毕的话会发生什么???悲荒之神是不是会复活???天啊诸神之战虽然听起来很有趣,他也很想亲眼看一看……但是战争什么的是会死很多很多人的啊????这种果然还是在诗歌里看到就好了???
“我——我们——难道说是被骗了吗????是被骗来送死的吗???”
阿伦德尔强作镇定地安慰他:“你先、你先冷静一点,这本书上所说并不一定都是正确的,也有可能是错的、说不定还是假的。”说着他翻出了他随身携带的素材笔记本开始检索他所知道的关于悲荒之神的信息。
奥列格平时依仗着侏儒出众的记忆力从来不做笔记(那些因为不感兴趣所以忘记了的事情,就算有笔记本他也绝对不会去写下来的),此时看到阿伦德尔的笔记本稍微凑近了一点观察起来,阿伦的笔记大多数是由工整的黑字写成,其中穿插着少许用红笔标注的备注。
“……悲荒之神萨玛斐对此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从珂旭处偷取了能够连通世界的暗月石(备注:世界与世界之间的通道正是秩序之主珂旭封闭的),因此他的子民与军队才能跨越世界的间隔……”
“……由于萨玛斐是已逝之神,现如今世界上几乎已经不存在萨玛斐的信徒了,只有少数自称为‘悲荒遗孤’的人还在坚持他们对于悲荒之神的虔诚,他们相信这位神祇依然存活于库瑞比克的某个角落,只是他的灵魂被分散而无法展现他的力量……”
“……萨玛斐的圣徽是结了冰的月牙……”
被分散的……灵魂……结了冰的……月牙……
奥列格低头看看胸前挂着的弦月,弯月形的宝石反射着冰冷的光线,让他莫名地打了个寒噤。他在害怕,害怕假如这个猜想是真的,害怕自己被喜欢的神明所欺骗。
刚才那些书上所说和阿伦记下的传闻之间的同步率,实在让人无法不把它们联想在一起。
他们说不定,已经被置身于惊天的阴谋里了。
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闷闷地说道:“我要去问问第五季。”
蓝拧着眉毛表示同意:“这事情非同小可,我赞同去问。”
“……我也去。”阿伦德尔说。
“叙,你去吗?”奥列格回头看她。
叙泽特静默不语地垂着头靠在窗边,风扬起她的长发,阳光只照在她一侧的脸上。听闻这个问题,她转头看向他们,脸上竟然在笑。
奥列格从她翠绿瞳孔深处看到了渴战的血红之光:“呼……我不觉得即将发生战争此事有何处不好。”
“我知道叙欣赏战争,但是你不生气吗?”奥列格激动起来,“我们有可能被神明欺骗利用了啊?”
叙泽特抿唇:“我并未感到愤怒。如果你是在询问我的感受的话——我感到期待,期待盛大的战争,期待兵刃相交时沸腾的烈血,期待鲜血和死亡的艺术。”她的手已然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或者说,她自身就像一把能够享受战斗的利刃,随时都可出鞘绘制出血红的图卷。
一种沉默的氛围一点一点弥漫了开来,室内安静得只能听到熟睡中的川途的呼吸声。
“这样啊……”奥列格低低地说着,“那么就我们三个去问吧,现在就……”
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了奥列格的话。
“轰隆——”
窗外传来了大地崩塌的轰鸣声,墙壁都颤抖着。
“怎么回事?” 身体很轻的奥列格差点被震飞出去,他连忙蹦到一边抱住窗台固定住自己,再转头看大家的状况。
阿伦德尔和叙泽特各自找了比较安全的地方待着,蓝则马上跑到川途床边把他抱了起来,准备好远离危险之处。
好在这个震动没有持续很久,地面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奥列格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小声抱怨着:“怎么会突然地震了的?”
蓝没好气地回他:“我怎么知道。那还和之前计划的一样,现在就出发吗?”
阿伦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被他摊在桌上的书:“去吧,我们不弄清楚这件事情也没法安心去下一个世界吧?”
确实如此,如果事情真是他们猜想的那样的话,奥列格可哪里都不再想去了。
奥列格挥着手和坐在房间里的叙泽特告别,然后率先跑出房子,结果却和一个人撞个正着。
“哟矮子,急急忙忙去哪里啊?”瑞贝利安伸手打招呼道,看清几人脸上的神情后突然兴奋起来,“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大概是想知道之后幸灾乐祸吧,他才不会让这家伙得逞。奥列格把他往旁边推:“让让,堵住门了。”
“我偏不——”
“……”奥列格瞪了他一会儿,“那好吧,你过来,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他走回了桌子旁边,拿起书放到一脸兴奋的瑞贝利安手上:“自己看吧。”
瑞贝利安瞬间变成了苦瓜脸:“哈?等等怎么又是书?喂??你们站住!!!”
谁会站住啊,趁机走出去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奥列格非常喜欢神,却出乎意料地并没有信仰。
对信仰神的人而言,神是他们打从心底里认同的人生准则,无论他们自身是怎样的性格,那位神明必然有与他们的内心相契合、与他们的灵魂所共鸣的部分。
例如他们队的叙泽特·埃兰迪尔是一位恋战的高等精灵,她所尊崇的并不是战神梵,而是掌管自由与艺术的珂宁。稍许对她了解一点就能明白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正是听从珂宁的教导遵从自己的心意习武善战,她认为“尚武”是艺术的一环,她也认为刀剑相交的清脆鸣响是最为激动人心的战歌,与势均力敌之人打斗如同跳舞一般令人享受,活跃于战场为至高无上的共同目标献出生命则是对生命最大的敬重。
她毫无疑问是珂宁的信徒。
每当感受到叙泽特的行为与珂宁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奥列格都会由衷地感到不可思议。这就是所谓的信仰吧。
但是奥列格却没有信仰。
对奥列格而言神是什么呢?
他喜欢神,却从未对他们产生敬畏之情,就仿佛那是一群特别有趣的人一样的喜爱着。
他赞同春之女神瑞图宁所教导“所有季节、因果、生命都是世界循环的一部分”,因为他喜欢旁观故事然后发现事物与事物之间的联系;他也喜欢倡导“光明和秩序”的光之子珂旭,虽然他并不是很遵守秩序的人,但是他能感受到秩序之美,而且世界上要是没有光明和秩序,岂不是没有让诗人们记录和创作故事的环境了吗?他不喜欢死亡,可是同样对复苏者宵银和他的不死生物怀有兴趣,而且爷爷去世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如果人可以死而复生就好了;他觉得恶之花菲诺所说“欲望将带来力量”也非常有道理,他因为求知欲而去看书,从书上学会了制作各种各样的东西,不正是这句话最好的写照?他极为好奇神言拉玛眼中所看到的世界,也乐于解预言之谜,不过同时又觉得未来是可以靠自身力量去改变的,未来的决定权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
无论是从爱好旅游还是随心所欲方面来讲,神鹫艾瑞克是与奥列格性格最接近的神祗,奥列格特别喜欢看有这位被称为“彼方旅者”的神所参与的故事,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没有——至少现在没有——对他产生信仰。
奥列格也非常喜欢第五季,因为他长得好看,又有着温和清冷的气场,就像皎洁的月亮。也许正是因为他对神是这样的心态,此时他才会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被相信之人背叛时的愤怒——一般而言,这种情绪由人类对神产生,也未免太过狂妄了。
他就这样带着怒气走在无名之城的小巷上,少见地一言不发着,身旁的阿伦德尔和蓝也是心事重重。
突然他感觉到地面又轻微地颤抖了起来,几乎是转瞬之间一大块地面裂成了几块,其中一块连着周围的房子被挤压着翘了起来,奥列格正好踩在这块地面的边缘处。
“小心!可能是余震!”阿伦德尔一手扶着帽子,另一手想来拉奥列格,不过奥列格几乎是被那块突然抬起的地面震飞了出去,他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掉到了另一条小巷里。
他揉着被撞到的脑袋站起来,听到阿伦“你们两个还好吗!”的喊声和蓝的回应。他正要回“我没事”,余光突然瞥到地面裂缝延伸的方向、巷子的角落里缩着一个人。
“危险——”他飞身跑过去拉起那个人往旁边躲。
“好险好险……只差一点点你就要掉下去啦?这种危险的时候可不要发呆比较好?”
对面没有反应。
他转过身去,当他看清了被他所救的那个人时不由得吃了一惊。
面前的人竟然是一个比他还要矮上二十厘米左右的、神情中充满了惊恐的小女孩,这个身高要说是侏儒或者妖精都不奇怪,可是看那耳朵的形状和白皙的皮肤,这分明是一个幼年的精灵!?
是新加入的冒险者吗?那么小的孩子?不对……精灵的寿命比侏儒还要长很多,成长也更慢,这个精灵的年龄说不定比自己还要大呢。
可是,她在发抖。
奥列格犹豫了一下,伸手揉了揉那头海蓝色的头发,笑着安慰道:“已经没事了哦!”
小女孩迟疑地与他对视着。
“队长!你没晕过去吧!”背后传来了阿伦的喊声。
“啊。再见,我要走啦!记得要注意安全!!!”奥列格对着那个女孩子挥了挥手,一边喊着一边向阿伦和蓝的方向跑去。
第五季每天都会在无名之城的上空巡游,为了保证能够准确地找到他,阿伦德尔事先计算了第五季的巡游速度和他们的步速,得出在某一时刻他们正好能在无名之城北部的山顶上遇上第五季的结论。
不过这个结论是建立在他们马不停蹄地赶路的基础上的。
“呼……爬山好累啊——”终于爬上了山顶的奥列格气喘吁吁地这么说道。
阿伦德尔体能不错,蓝又是巡林客,俩人的体力都要比奥列格好上很多,因此他们两个都没怎么喘。
在三人的面前是一大片山顶的空地,在空地上方的空中,第五季正漂浮在那里。
他俯视着大地,因为距离太远,奥列格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心里不由得猜测了起来。
神明看着我们的时候,心里都会想些什么呢?
第五季从空中缓缓地下降。
随着他离他们越来越近,奥列格内心反而出乎意料地反而越来越平静。他觉得,第五季周围好像有能够让人放松下来的力量。
他正在向着他们走过来。并停在了他们面前。
他在……看着他们。
阿伦德尔一瞬间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去问了。
虽然此时这位神看起来很平静,可若是不小心冒犯到,会不会被瞬间灭掉?怎样开口比较合适呢?“尊敬的神明,我等区区不足挂齿的半精灵和侏儒想向您求教几个问题”?不不不最好再客气一点……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奥列格上前一步:“您好,我是被你召唤而来的冒险者之一,请允许我向您提出几个问题。”
阿伦德尔瞬间捂脸,这哪像是和神讲话的语气啊啊啊!
他在一旁拼命使眼色暗示奥列格讲话的语气再客气一些,不过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奥列格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直接开口说了下去:“我想知道,我们所收集的漆黑之月碎片和悲荒之神萨玛斐的灵魂碎片有什么关系吗?”
阿伦德尔继续捂脸。
“我知道你,奥列格·尤里·谢尔盖。”第五季回答道。
奥列格一怔:“你……知道我的名字?难道说,每个冒险者的名字都能记清吗?”
阿伦在心里崩溃地大喊:“你怎么把敬称‘您’也丢掉了!!!”
“嗯。还有你们,蓝和阿伦德尔。”第五季点头,然后反问他们,“你们为什么会这样问?”
蓝从见到第五季开始就是一脸冷漠的表情,此时被说出了名字,也只是最低限度礼貌地点了头,漠然地说了声:“您好。”
奥列格被念出名字之后却终于有些踌躇起来,他不想承认他其实有点高兴。
偏头想了一下该如何说明之后,他再次开口:“……我在其他世界的书里,看到了一本魔法道具的图鉴,这本图鉴中提到了一种名为‘暗月石’的石头,它的碎片和漆黑之月的碎片一模一样。书上还提到,现在所有的暗月石碎片中都有悲荒之神的一部分灵魂,而且据我所知,传说中的悲荒之神确实曾经盗走并使用过暗月石。”
第五季沉默着,奥列格紧张地看着他。他的紧张并不是因为自己所说的话,而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会得到怎样的回答。
围绕着神的银色光辉如同水波一般向深蓝的天空荡漾开去,他的眼睛看着奥列格,又好像在透过奥列格看向遥远的彼方。
他抿着的嘴唇慢慢地张开:“在过去,暗月石曾经连接着所有的世界,它让人们得以在各个世界之中穿行……”
主语是“暗月石”,而不是“漆黑之月”,在场的三人都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在随后的岁月中,人们失去了它,萨玛菲得到了它,并将之污染、让它能够为己所用……”
他的语速很慢,所说的话题也看似和奥列格的提问毫无关系,但是他们没有打断第五季的话,安静地听了下去。
“现在再度使用暗月石,无疑会牵动其中邪神的力量——但是如果,所有的邪神之力都已经被消耗殆尽了呢?”
奥列格愣了一下。
这是……承认了暗月石和漆黑之月是同一样物体,而且承认了其中有悲荒之神萨玛斐的灵魂?
“消耗殆尽……”奥列格咬了咬下嘴唇,“但是……这种事情要如何判断呢?如果里面确实还有他的灵魂碎片,聚集在一起的话……会发生什么呢?而且,暗月石为什么会成为这座城市的核心?”
“神力自然会有所昭示。”第五季微阖眼帘,他的语速依然很慢,却非常肯定,“你的担忧确有其事——一旦暗月石再度聚合,萨玛菲的灵魂一定会聚合,然而经过了数次粉碎与聚合、在以碎片的形态释放了力量后,这一部分的灵魂又能有多少力量?”
……他不知道啊。
他既没有神力,感应不到碎片里灵魂碎片的强弱,也从来没有学习过关于神之灵魂的事情,他完全不知道神的灵魂碎片会不会因为这种原因而被削弱。
“归根结底,这才是我原本的目的。”第五季抬眼,深深地注视着他,奥列格这一次终于有了“被看到了”的实感,“——把连接世界的道路还给这个世界。”
“——这里今后,将成为连接世界的地方。”
第五季的声音一点都不响,很轻很柔和,但是却非常的坚定。这是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相信的坚定。奥列格一时说不出话来。
疑点和问题还很多,可是他却觉得第五季的眼神和语气很可信——真是疯了。
“这样啊……”他最后只能这样说了,“你为什么希望世界之间能够联通呢?珂旭认为在世界尚没有统一的秩序时,通道的开放只会带来更多的混乱与纷争,所以他才封闭了通道。你却想打开它们,也就是说,你不这样认为吗?”
奥列格并不赞同传闻中珂旭的这个看法,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在他看来,无论通道是否被关闭,世界上该有的纷争总是会有的。此时提出这个问题,是他最后的试探,也是他真诚地想要知道第五季的想法。
第五季好像能够看透他的想法。
“在不同的时代,人们所注视的事物不尽相同,神也一样。来自瓦尔哈拉的冒险者,你们所注视的又是什么?”他反而向他们提出了问题。
奥列格所注视的?
他眼中看到的、他所想要知道的——
——是如同第五季背后这片星海一样广袤无垠的『未知』。
他并没有说出口,可是第五季却好像听到了回答。
被银光所包围的神似乎笑了一下,而后说道:“无论你们正在注视着什么,请珍视现在在你们眼前发生的一切:你们所经历的冒险今后必将成为这世界的一部分,无论是作为世界的终结,又或者是新时代的开幕。”
说完这句话之后,第五季轻轻地阖上了眼睛,一阵柔和的神力从他的身上传递过来,奥列格觉得心里的最后一丝烦躁也被抹平,心中只余下平静。
在向第五季道别之后,三人走在下山的路上,一路静默无话。
等走到了山脚下,奥列格突然开口问他们:“你们相信他的话吗?”
蓝沉默了半晌,回答了奥列格的提问:“我觉得他完全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他没有杀死我们,也没有让我们‘不要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也就是说他不畏惧更多人知道这件事,我觉得,这就是可信的地方。”阿伦思忖着说。
蓝漠然地摇头:“说不定他在我们身上已经种下了想要说出去的话就会突然暴毙的诅咒……”
“确实是这样没错!”奥列格突然兴奋了起来,他回头看着蓝和阿伦,兴致勃勃地说,“就是这样,一点也没错——所以,就让我们亲自去实践吧!”
“哎?”蓝觉得自己和自家队长想表达的意思好像微妙地错开了。
“我是说,我们去收集碎片。然后啊,在碎片即将收集完毕的时候,我们一定会逐渐接近真相。这样,最终的最终,我们一定会知道,他所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他抬头看着天空,在山顶的一侧,第五季正漂浮在那里,缓慢地巡视着整个无名之城。
奥列格向着那个方向伸出手,无声地说道:“我一定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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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以后感觉奥列格这不就是个颜控吗(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