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来到库瑞比克世界。
这个世界既丰富多彩又动荡不安,它的未来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景象将由你们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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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嗨,我会负责起贯穿故事的任务的。” 语出 叹气的零(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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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终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先想想你做了什么蠢事吧,傻X。””
弗蕾亚和迪诺同时耸肩,默契地把他们武器的刀刃砸进这个吸血鬼的脑壳里。
吸血鬼顿时彻底不动了——就算能复活,不过他已经只剩下半个脑袋在泥沼外面了,想必单凭他的蛮力是没法出来的。
说不定复活后会痛苦地在几分钟内再次窒息而死,这么来看,能想出用荆棘网+泥沼这种恶毒招数的伊格才是最可怕的吧?
不不,这是小事。
“总之快救那个解说吧……”迪诺松了口气,收刀入鞘。弗蕾亚也深深地叹了口气,把镰刀整理好后重新背回去:“他还有那个力气解说的话,想必是轻伤吧。”
虽然这么抱怨着,不过她还是走到那个猎人打扮的男子身边,用治愈的神术把他身上的伤给治好了——让弗蕾亚深感意外的是,他的伤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再看看在猎人身边半梦半醒的莉芙,弗蕾亚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
“感谢你们,陌生人。”猎人的大风衣上不满撕裂的痕迹,不过却能看出每一个配件都是用最标准的方式佩戴的,足以让人觉得物主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伊格虽然很想睡,但是她也庆幸着自己现在的精神状况让自己的面向看起来没平时那么凶恶,她试探着对猎人说:“这么晚了您还在外面冒险?”
猎人点了点头:“确实呢,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我也不会在这个时间还冒险出城——这个时间,啊,我的怀表打坏了。现在是几点了?”
零思考了一下:“可能……大概…夜里两三点。”
听到时间,猎人似乎焦躁了起来:“哦不,我迟到了。多谢你们的援手,但是我必须得走了。这该死的吸血鬼……”说着,他就准备动身往城门走过去。
零、埃德瑞普和迪诺对了个眼神,埃德和迪诺就主动迈出步子,稍微错开一些地挡在对方的去路前。
“亚伯拉罕先生,”零在这个猎人所能看到的地方——这是为了尽量不让他产生敌意的做法,“你获得宝石的路途还顺利么?”
顿了顿,零继续补充说:“请放心,我们并无恶意。虽然我们也接下了约瑟芬小姐的委托,不过我们并没有向她求婚的打算。”
“呃……你们是……?”猎人亚伯拉罕似乎对对方正确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感到困惑,他愣愣地向零提问到。
此时,莉芙正开心地用树枝戳着那个吸血鬼的脑袋——对方似乎还动了动,只不过这动了一动反倒让它又陷下去了一点。嫌弃亚伯拉罕啰嗦的伊格本想来看看莉芙在做什么,不过当她看到莉芙的行动以及那吸血鬼似乎痛苦地在泥沼里抽搐了一会儿就不动了后的样子,还是翻着白眼把莉芙手里的枝条给没收了:“……莉芙,和茶砖玩儿去。”然后就开始着手把这半颗吸血鬼脑袋给彻底埋了。
零考虑到对方说不定并不会相信自己这群人来自异世界的说法,姑且避重就轻地回答到:“我们是正在冒险的旅行者。我们所追寻的东西说不定正好在这次的旅途上,仅此而已。”
能看得出来,亚伯拉罕也明白零的回答是在敷衍,不过他也没有深究,只是平静地说:“那么正如你们所知道的,我必须尽快去见约瑟芬小姐。我已经迟到太久了。”
“那就让我们同行一程如何?至少我可不想大晚上的待在城外——会很没有安全感。”面对迪诺的要求,亚伯拉罕理所当然一样地点了点头:“那当然了,异乡的朋友们,请跟着我。”
注意到埃德瑞普和迪诺看着亚伯拉罕的眼神里都透着凶光,零走到两人身后,用手用力地捏了捏他们的肩膀。
“零?”埃德回头看了看,零只是摇摇头。埃德愣了愣,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弗蕾亚继续问:“其实我很好奇,你拿到那颗宝石了吗?”
“当然了,我的行动完全成功——除了没甩掉那个尾巴。哈,这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瑕疵罢了。”
零一边拿出新月,一边追问:“那他现在死在那里,算是甩掉了么?”
“我想是。但是那些家伙敏锐得可怕,我们在半夜的野外停留越久危险也就越大。”说着,亚伯拉罕指向了远方——映着惨淡的月光,只能看到模糊轮廓的布朗城堡。而零手中的新月发出的光线也指向了相同的方向。
众人随着亚伯拉罕的步伐一起往城市走了进去,卫兵看到亚伯拉罕身后的陌生人,本来想问些什么,亚伯拉罕则扬起手,介绍到:“他们是和我们一起对抗邪恶的勇士,放他们进城。”
“是!”
再次踏上前往宅邸的路,想到之前的经历,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为了以防万一,零开口问:“对了,亚伯拉罕先生。我们因为拿不出身份证明,一度被当成可疑人员。关于这一点您能帮我们想想办法么。”
“那是当然。”
听到可能在当前最关键的事情有了着落,零注意到众人似乎都舒了口气。随后,伊格就继续试图围绕宝石的事情开始提问:“那颗宝石会吸引它们吗?”
“我们也不知道吸血鬼为什么会想要得到它,但是它们确实为此而行动着。”亚伯拉罕没有回头。
“那颗宝石就是约瑟芬小姐要的最完美的宝石么?”弗蕾亚稍微扬起了眉毛。
“没错。我不知道它对于吸血鬼会有什么价值。”亚伯拉罕从内侧口袋里拿出宝石看了看,“它是一件稀世珍宝,但也仅此而已。”
零小声地“嗯”了一声:“说起来,您和约瑟芬小姐又是什么关系呢。而且,您应该知道之前的求婚仪式的事情的吧。”
亚伯拉罕转过身,开始倒着走起路来,他举起一只手,竖着拇指:“我是约瑟芬小姐忠诚的骑士!——至于那个仪式,那是……计策。有些人急切的想看到若阿基姆被迫落进其他人手里,而这将堵住他们的嘴。”
对有趣的宝物颇感兴趣的弗蕾亚无奈地眯起眼:“也就是说约瑟芬不是真想要那些酷炫强力的神器啊。”
“事实上……”或许是兴致上来止不住话头,亚伯拉罕继续说到,“那些神器要么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要么早已在若阿基姆的藏宝库之中了。宝石是最后一件可能性。”
“唔...可能性?她十分需要这些东西吗?而且为什么只是为了一个珍贵的藏品就派遣您去偷盗呢???”伊格抿着嘴,无数种在脑中闪现的不详推测困扰着她。
亚伯拉罕马上回答:“至于宝石,它本该通过正常的交易手段回到我们手里,却被吸血鬼劫走了。我要做的正是让它物归原主。”
一行人一路走着,一路聊,随着约瑟芬宅邸越来越靠近,众人也从亚伯拉罕的嘴里问出了许多东西。
伊格深深地叹了口气,在脑中整理起目前得到的资讯:
1、这个世界的吸血鬼似乎和自己从师傅那边听来的故事里出现的没什么两样。力大无穷,敏捷无比,拥有异能,居住在黑夜中以血液为食。碰到阳光就会灰飞烟灭。
2、若阿基姆家族在城市中影响力很大,约瑟芬的人望也不低。但是因为教会掌握着能从吸血鬼的侵略下保全城市的神迹,所以实质上影响力最大的是爱维欣教会。
3、这座城市终年乌云密布,被迷雾笼罩,是因为吸血鬼的始祖和王者,德古拉的邪恶法术。太阳诅咒了他,所以他也诅咒了太阳。
4、若阿基姆家正在进行某种试验,其技术能够产生出模仿太阳的波动。如果这个试验达成的话,很可能不依赖教会也能对抗吸血鬼了。
5、………………
“你顺势向约瑟芬小姐求爱试试吧。”零刻意打断同伴的追问,打趣似的说了一句,果然让亚伯拉罕害羞了起来:“这…………”
也多亏了零这一句话,让亚伯拉罕本来因为一行人一直提问而产生的疑虑消散了,之后的对话也无比顺畅,这让伊格更确信了这点:
这家伙在一谈到约瑟芬相关的事情时就会智商下降。
最终,一行人在折腾了半夜后又回到了若阿基姆宅。
门卫似乎换过人了,这让零一行人省了麻烦。
“我会让你们第一时间就见到约瑟芬的——不过,等她起床之后也无妨吧?”亚伯拉罕苦笑着说,不过当他回头看向会客室时,却诧异地扬起眉毛,“怎么回事,竟然正在会客?”
他快步走向正在门边侍立的女仆,在打听了一下后,不由自主地反问到:“教会的人?”
“有可疑的事情吗?”迪诺问。
亚伯拉罕点了点头:“不知道教会那些人又来找什么麻烦了——约瑟芬小姐本来就不喜欢他们……”
正说着,房间里传来了响亮的女声:“但我拒绝!约瑟芬·若阿基姆,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听到这里,亚伯拉罕再也按耐不住,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大胆地单手推开会客室的门——不过当他正要说什么时,却被零给拉住了。
房间里正在对话的,除了之前众人见到的约瑟芬,还有一个神职者打扮的秃顶男性,但是他那臃肿的体态配着他光溜溜的天灵盖却只让人心生厌恶,完全没有和他的法袍相称的那种虔诚。被约瑟芬瞪视着的他似乎有些站不稳,结结巴巴地吐出了难言:“可……可是………………”被约瑟芬坚定不移的目光盯着,他还是尽全力说出了自己的苦衷:“爱,爱维欣已经降下神谕,指定若阿基姆小姐您为新一任的圣女……”
“我对此毫无兴趣。”约瑟芬连头都不屑于摇,就回绝了这个神职者的请求。
零轻轻推了推亚伯拉罕的肩,而亚伯拉罕也像是有默契一样地,大步走到约瑟芬身边,猛地侧身指向神职者:“主教,收起你的花言巧语吧!我上一次已经说过,要是再看到你对约瑟芬小姐纠缠不休,你少掉的就不只是头发而已了!”
约瑟芬也双手抱胸,同样侧过身子和亚伯拉罕相对,充满气势地宣言:“况且,你不是已经放弃那不切实际的念头了么,为什么还要,而且是在这么一个时间,来自讨苦头呢!”
“所以说圣女到底是啥啊……”看着亚伯拉罕和约瑟芬两人头顶冒出的ドドドドド的文字,伊格一脸“这啥啊”的表情,喃喃着自言自语。
弗蕾亚和迪诺却精准地注意到,这个主教身上的衣服材质非常好——上面的每一个装饰都是金光闪闪的,心里萌生了同一个念头:教会似乎在觊觎若阿基姆家的财力。
胖主教满头大汗,如果说之前单独面对约瑟芬,只是像零众人的面对超然之美的畏惧,现在再加上面对亚伯拉罕,那自己无论心理还是物理上都处于彻底的劣势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一口气说了出来:“若阿基姆小姐,即使是为了布拉索夫的市民,你也不能拒绝啊!没有圣女所引导的爱维欣之力,布拉索夫的结界是无法持续的,到那时全城的市民都将成为吸血鬼的食量…………”
“那是你们自己的职责不是么!若阿基姆家也好,民众们也好,这些年给了你们那么多奉献,教会也到了该做事情的时候了!亚伯拉罕!”
“是的!我的女士!”说完,亚伯拉罕就粗暴地抓起主教的领子,一路半拖半扯地抓着他走向门口,最后把他丢出了门外。
约瑟芬松了口气,随后看向了在一旁等候的众人,当她看到迪诺和埃德瑞普时,先是惊讶,然后就微笑了起来,这弄得这两人十分尴尬。
亚伯拉罕则按照承诺得那样,说到:“约瑟芬,向你介绍一下这几位勇士…………”
总之,在经过了一系列自我介绍后,约瑟芬一直对着迪诺和埃德瑞普笑吟吟的。伊格则马上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请问一下,圣女到底是什么,没有其他的候选人吗? ”
约瑟芬收起笑意:“爱维欣的教会大约每10年一次的,会宣布根据神谕选择圣女,承担与爱维欣沟通的任务。而10年期满之后,则将荣升天界,成为爱维欣的天使。”
“天使啊……”伊格皱着眉,“啧,那个神谕有其他见证人吗...?还是说就是教会的单方面宣言?”
“就是教会的单方面宣言。”约瑟芬顿了顿,“更糟的是,从选为圣女开始,就没有教会之外的人见到过了。”
“神迹方面呢?……”越发感到这教会很可疑的伊格追问到。
“神迹的话,倒是有的。其中最大的一项,是环绕布拉索夫的神圣结界,它使得邪魔无法进入城中。”
零这时插嘴说:“该不会神迹其实是用圣女的生命来运作的吧…………”
伊格唔,地顿了顿,思考了一下后说:“没有人拒绝过成为圣女吗?被选为圣女的人有什么特征?还是说是被神迹挑中的那种?”
面对伊格的多重提问,约瑟芬也只是淡淡地笑着,有条不紊地回话:“此前所被指定的,通常都是朝不保夕的贫民,几乎没有听到过拒绝的,而且在上任圣女断绝尘世之前,教会还会帮助实现最后的愿望。此外,被指定的圣女,通常会体现出一些特别的能力……”
“噢,您也有这种能力吗?”零颇有兴趣地说,伊格也跟着一起问:“冒昧的打探一下,约瑟芬小姐的是?难不成是超人的魅力?”
“哈哈哈哈,请别说这种笑话了。”他人的赞扬之词虽然已经听惯了,不过约瑟芬还是感到有些高兴,她对众人伸出手,“要来试试吗?请放心,这能力完全无害。”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弗蕾亚轻笑着怂恿起来:“迪诺~埃德,你们不去试试吗?”
看着两个人都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的脑袋,约瑟芬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伊格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是握住手就好了吗?”
“是呢,其他各位请冷静,我绝无要加害你们的意思。”随着约瑟芬的话语,亚伯拉罕从怀里掏出了手弩:“约瑟芬,真的要来么?”
“这是我的命令呢?”
“……我只能遵命,不过比起把箭尖对着你,我还是选择握着你的手的那位吧。”
“你想做什么?”看到亚伯拉罕把箭尖对准了伊格,零猛地站了起来。
亚伯拉罕显得很局促,他非常尴尬地说:“请相信约瑟芬,我,我用我的生命起誓,在约瑟芬的能力下,这支箭矢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伊格苦笑着让零冷静下来:“没事的零……试试吧。”
零还是略显不安,只是站着看着事态变化,而亚伯拉罕也再次端稳手中的弩,扣下扳机。
随着破空声,一道银光瞬间飞向伊格的背后。
弩箭比起弓箭,虽然在射程上无法匹敌,但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弩箭的破坏力甚至可以穿透好几个人——而现在,在众人的面前,这么一支可以夺取两人性命的箭矢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像是穿过了空气一样飞了过去。
咔。
钉在了墙上。
旁观的数人都睁大了眼睛,像是搞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样,只有莉芙啪啪啪地拍起了手:“好厉害!箭直接穿过去了诶~!”
“诶?已经完事了?”当事人似乎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伊格注意到了自己握着的约瑟芬的手上似乎有些违和感,“手上的这个触感是……?伤痕吗?”
“……类似……变成幽灵的能力?”零小声地提出自己的疑问,而弗蕾亚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这看起来像是神力啊。”
迪诺嘟哝了起来:“这能力真好……我倒是挺想要的。”
面对众人的疑惑,约瑟芬再次报以微笑:“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就请当做只能持续一瞬的绝对无敌吧,是一种将自身的存在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力量。”
“那,这个能力的来源又是什么呢?还有这个伤痕是…………”将自己的手轻轻抽开,伊格注意到约瑟芬的手心有一个伤痕。
约瑟芬收回手,略显敷衍地说:“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我在受伤后就得到了这个能力。”
“受伤?”伊格不依不饶地打算追问,不过零轻轻拍了拍伊格的肩,打断她的话后自己先开口:“您不愿意提起的话,我们也不便多问。而且看来约瑟芬小姐身上的能力是货真价实的……一时半会也找不出替代您的方法。”
不,说不定方法是有的,只不过调包计在这次的行动里未知性太大,这种危险性让零不愿意提出这类方案。
“既然结界是用来防止吸血鬼入侵的,那么您有没有想过根除吸血鬼呢。”听到零的话,约瑟芬扬起眉毛:“亚伯拉罕已经告诉你们了吗?没有错,若阿基姆正在进行这个计划。”顿了顿,她继续说:
“拯救人类的终将是人类,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人们应该明白究竟该为谁立像,应该尊敬的究竟是什么。”
亚伯拉罕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地站得笔挺,零的嘴角微微上扬,赞赏地点着头,莉芙也两眼闪光地看着约瑟芬:“哇!大姐姐也是英雄呢!”伊格无动于衷,倒是遗都三人组明显地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不过,敬佩归敬佩,还是不能忘记一行人来到这个世界的主要目的,零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句,缓缓说到:“请允许我和我的同伴们向您表达敬意…不过,先不论出于敬佩能让我们为您做什么。我们这些人追寻的东西也在那个城堡里。既然最终目的一样,能否让我们互相帮助呢?”
“也就是说,您愿意加入我的一方了?”
零忽然沉默了,伊格大概能感到这是零希望其他人发表意见的场合,她率先表态:“……好咯,也没啥别的选择。”
“那莉芙也同意!一起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吧~~”
其他三人也都点了点头,零这才放松地说:“嗯,让我们先联手吧。”
“约瑟芬小姐,”看到约瑟芬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弗蕾亚再次提问,“神那么强大,为什么神力不直接摧毁吸血鬼,却要独守孤城呢?”
弗蕾亚似乎说到点子上了,约瑟芬双手相握,稍微前倾上半身:“所以神并不强大。困守几座孤城已经是叫做爱维欣的那个的极限了。而民众们就是缺乏像你这样的思考,才会被教会欺诈。”
“再说得不敬一些的话。”零说,“说不定蔽天的迷雾,就是教会搞的鬼呢。”
“这是个新奇的想法,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却异常有现实感呢……”约瑟芬的目光锐利了起来,“你很好地提醒了我,异乡人。让我想想怎么利用它……”
伊格眯起眼——她虽然一直配合着众人的思路,但是也在独立思考着,内心深处的一直有种隐隐的不安。
虽然由衷希望这种不安是错觉,而且比起教会,她也更愿意相信面前的女性——虽然以她自己的绝对标准来说,两者都不怎么可信就是了。
“总之,约瑟芬小姐有什么行动方案吗?”伊格看向她。
约瑟芬点了一下头:“刚才听零先生也说了,你们要寻找的东西也在布朗城堡里。那么再稍微经过几天,时机成熟之后,就让我们一同动身吧。”
“嗯?为什么特地过两天?”伊格挑起一边的眉毛。
“这两天我还得做些额外的准备——这段时间,你们也可以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放心吧,我会尽量支持你们的。”
约瑟芬转移话题的功力相当深厚,零等人已经开始考虑起了该去做些什么,只有伊格满脸狐疑地看着约瑟芬,但是她的疑虑却全被约瑟芬自然的笑容给挡了回来。
弗蕾亚玩弄起自己的发梢:“噢~对了,在荒野之上除了吸血鬼还有怎么样的敌人呀?”
“其他的不过是无心智的野兽,或是吸血鬼的奴仆,全都不足为惧。——只有一件事,”约瑟芬顿了顿,“在最黑暗的森林深处,据说居住着不死的魔女。她们不属于任何阵营,危险又难于接近。就算是我也不清楚她们是否真的存在。我既不对她们感到好奇,也不希望她们出现在我的计划之中。既然她们已经隐世了那么久,就让她们继续保持这样吧。我告诉你们这件事的目的,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伊格打算就魔女的问题再问些什么的时候,约瑟芬似乎忍不住了,她捂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哈呼…抱歉,有些睡眠不足了。亚伯拉罕,带贵客们去他们的房间吧,希望你们能在若阿基姆宅度过愉快的时光。”
说着,约瑟芬就站起了身,并不打算留给其他人任何疑问的时间,用目光催促着剩余的众人。亚伯拉罕也勤快地为众人带路:“那,几位勇士,请跟我来。”
走在豪华的地毯上,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远方的天空已经稍微变亮了一些。
亚伯拉罕把众人领到了客人用的房间,说:“那,这里几间各位都可以使用,好好休息吧——”像是要补充一样,他抓了抓头发,“——非常感谢你们。”
“你才是,帮了我们大忙了,谢谢。”零礼貌地致谢后,就先走进了其中一间,迪诺和埃德瑞普也在致谢后分别走进了隔壁的两间。
弗蕾亚主动选择了男队员们对门的房间,说了句晚安后就微笑着关上了房门。打着哈欠的莉芙则走进了伊格所指的房间,蹦跳着:“哇哇——好大的房间~伊格快来快来~~”
走廊上,只剩下伊格和亚伯拉罕两人。
“伊格小姐,做个好梦。”
“亚伯拉罕先生……你,是想保护约瑟芬的吧?”伊格对亚伯拉罕没走出几步的背影如此说到。
“那是当然的——我,自称是她忠诚的骑士,也会像个骑士一样支持她,保护她!”
伊格瘪了瘪嘴:“……亚伯拉罕先生,盲从的骑士会和主人一起犯错……我想你也希望能成为她的力量吧,所以啊……”
顿了顿,伊格不带任何表情对转过了身,脸上带着不解的亚伯拉罕继续说,“不要被爱情蒙蔽,如果你能拉着她的手脱离泥沼的话,那就不要犹豫——哪怕是她自己选择跳下泥沼。”
“……您在说什么。”亚伯拉罕的神色严肃了起来。
伊格摇了摇头:“没啥……不排除是我想太多了,做个好梦吧。”
硬是切断了对话,伊格走进了她和莉芙的房间,关上了门。
留下亚伯拉罕一个人在走廊里呆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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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下,肥胖的神职者在若阿基姆宅邸的大门失意地徘徊着。
他的秃头反射着微弱的晨光。
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
这幅景象, 又有谁能看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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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有一片灰色的东西。阿伦德尔使劲眨眨眼睛,就看见了更清晰的灰色。这些颜色不太均匀,带有凹凸不平的颗粒质感,似乎贴着一层壁纸一样。睡眠的雾气在眼前扩散减淡,视线变得清楚,阿伦德尔看出这是墙壁,而墙壁上真真正正的贴着一层壁纸。他翻了个身,现在仰面躺着,身体的实感回到身体里,可以感觉得到身下软硬适中的床铺。他的视线向上延伸,他又看见了一扇木质窗户,这扇窗户不奢华也不寒酸的样子。
不是印着飞龙花色的士兵营,这房间看起来更像是普通的城市居民的房间:布局规整、设施完善,然而寂静无声,充满生活气息却毫无生命气息。
这里是无名之城,没有历史,没有居民,因此没有属于她的诗歌。
这座城市的居民看起来好像因为什么事情,都有条不紊但迅速地离开了:房里的家具,屋后的柴垛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按照原样整齐地放着,像是要等到哪一天回来再用。这让阿伦德尔想起了海上诗歌里提起的幽灵船,旋律开始在他脑子里缠绕,他想起自己正躺在不知道曾经属于谁的床铺上,然后他打了个寒战。
不久前,实际上就是前两天,阿伦德尔和他所在的小队踏上了拯救世界的旅程。神将他们传送到某个世界的战场上,随后就是节奏紧凑的战斗,受到接见、接受任务、交换情报、询问俘虏,情节复杂的像经过了一个月。在疲惫的旅行者们终于可以休息一下准备接下来的行程时,一道熟悉的白光笼罩了他们的身体。
“不是吧,我还要整理今天获得的情报啊!?”
“居然打断女孩子的美容觉……”
不论是不满地抱怨着着的人,还是念叨着着“好困好困”就从床上掉下来的人,无一例外地被传送魔法带来的失重感搅得清醒起来。随后白光散去,他们坐在熟悉而又陌生的空旷街道上——他们回到了无名之城。
第一次的休息周来的太突然,让人没有一点点防备。
只有奥列格没有忍不住抱怨,他以乐观有活力的状态检查了街边一间小屋的房间数量和家具质量之后,连赶带哄的把其他四位打着哈欠的队员轰进屋子。体面的精灵和半精灵先生小姐们倒在街上就寝的样子可不值得被表扬。这群立志要拯救世界的旅客就征用了这栋房子休整——反正房门没有上锁。
回到无名之城后,大家的情绪比起之前放松了许多。这座空荡荡的城池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冒险者们分布在各个角落,或有争执斗殴,但绝对没有军营里或战场上的严肃气氛残酷场景。阿伦德尔少有的一夜安眠,随后又放纵自己躺在床上度过刚醒来的眩晕感。他看着灰色的壁纸和普通的木头窗户,直到第二波睡意袭上他的额头,直到旁边床铺的悉悉索索声音适时地掐断了他再睡下去的欲望。
我是什么时候变这么懒的来着?阿伦德尔心道。他从床上坐起,双手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回头和奥列格四目相对。
“我吵醒你了吗?”侏儒带歉意地一笑,伸手挠了挠脑后的头发,“抱歉哦,我下次小声点。”
“不是你的错,所以不必道歉。”前•小少爷不经大脑地这么回答了一句,然后意识到这样对别人说话好像有点不太礼貌。然而奥列格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让阿伦德尔的负罪感更加严重。好在贴心的侏儒又抛出其他话题来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
这位侏儒先生是天生的热情和擅长和人交往,如果没有他的话,阿伦德尔估计要一个人踏上拯救世界的道路了。阿伦德尔想到了自己刚到无名之城时的那段时间。
阿伦德尔被传送到无名之城更像个意外。起先他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而声音又是从任务布告栏方向传来的。因此他好奇地瞟了眼任务悬赏栏,然后就被一张纸上不太常见的字迹吸引住——
“?”
阿伦德尔弯下腰仔细看这张纸,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些字迹不太常见了:它们是由精灵语写成的。精灵语在这个习惯说通用语和龙语的城市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不过还好,阿伦德尔懂得精灵语。他继续看下去,发现这是一份寻找“漆黑之月碎片”的任务,不过阿伦德尔并不知道漆黑之月是什么东西。
“……拜托你们,拯救这个世界……”
奇怪的声音更加清楚了,这是非常好听非常空灵飘渺的声音,然而周围的人都没有对这个声音做出反应。这声音就好像在阿伦德尔的脑海里直接响起来一样。
是恶作剧吗?还是有什么圈套呢?
“……一切的世界……”
“……免于崩溃的命运……”
奇怪的声音在继续往下说,阿伦德尔渐渐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他分辨不出“它”的口音,他甚至分辨不出来“它”的性别。这个声音好像在预言又好像在诅咒着什么东西,话语中不带什么感情,却让人的情感受到撼动,音调没有太多起伏,却合乎音律变化。从吟游诗人的角度来说,神的声音也不过如此。是神吗?
如果世界都崩溃了的话,一切的艺术——音乐、诗篇、绘画也都将消亡,这对于诸神来说也是巨大的损失吧?
尽管有着怀疑,阿伦德尔还是向那张纸伸出手。作为收集诗歌和歌曲使它们不至于消失的吟游诗人,他无论如何也想见见说话的这个“人”。
随后他的眼睛里就只看见白色。
这名吟游诗人失去了意识。
……
阿伦德尔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极度安静的街道上。他背上用力翻身站起,然后感觉头有点晕。头晕是久违的远距离传送带来的副作用。然而副作用也只到头晕为止了,在传送中失去意识是非常少见的情形,这种情形一般出现在身体孱弱的人身上,当然这是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阿伦德尔认为自己的失去意识是由于传送他的“人”的授意,他开始觉得自己踏入了一个玩得很大的恶作剧中。
如果有人有歹意的话,在他昏迷的那阵子就可以杀死他很多次了,因此这个恶作剧的创造者大概还是无恶意的。阿伦德尔一边这么自我安慰着,一边顺着街道四处走走探索周边环境。
他想找到其他生命,因为独身一人在这个城市里实在太挑战他的承受能力,但是不论向哪个方向查探,都只是无声无臭无活物。
“这里会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呢?”阿伦德尔这么想着,一阵奇异的电流溜过大脑。这里没有别人的歧视目光没有态度恶劣的高等精灵没有自诩血统纯净而向他扔石头的庸人也没有有钱有势之人的驱赶也没有难缠的地痞杂鱼也没有敢向他吐口水的乞丐更没有聒噪不停的不怀好意的佣兵更没有对他心怀不轨的人贩子更没有想偷他乐谱的投机倒把者。
可以放任自己放松下来,从城市一头到另一头都不需要戒备……这是从母亲去世之后就没有体会过的难得的自在吧?
然而阿伦德尔只是用披风裹紧自己,默念着女神瑞图宁的名字。
名叫孤独的阴影仍然缠绕,如影随形仿佛以胶投漆。
幼时被排挤还有母亲,后来母亲走了好歹还有人贩子惦记他,现在也到头了吧,真是瑞图宁保佑。
然而女神没有给他尔做完全部祈祷的时间。小巷子里的微弱呼吸声让阿伦德尔脚步一顿。
这呼吸声是突然冒出来的,好像是谁沉不住气从躲藏处暴露出来了一样。但是又好像不是这样,更像是从什么遥远的地方回来,更像是……这人不会是刚睡醒吧?阿伦德尔探头看看那个小巷子,然后与一名侏儒——一名刚睡醒的侏儒四目相对。
“抱歉,我吵醒您了吗?”阿伦德尔有些无奈地打破了诡异的沉默,而对方似乎不打算让他有礼貌地道个歉就离开。这名侏儒眼中的睡意骤然消失,一股让阿伦德尔望之却步的热情显露出来。
“你是……半精灵先生对吧?你也是被选中拯救世界的冒险者吗?”
侏儒跳了起来,过分的有活力,以至于不像刚刚结束午睡的人。
“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奥列格•尤利•谢尔盖,是一位吟游诗人。”
他看出阿伦德尔有些不自在,于是放过了这个不太会和人交往的半精灵,放弃那些聊天话题,开始讲解起这座“无名之城”、“漆黑之月”和“拯救世界”来。托他的福,瓦尔哈拉小队终于成立,各种各样的队友也加入进来,最后这个小队的五个人终于汇合,并且一起被传送到了战场上。
再次回到无名之城真是奇妙的体验,而和队友们一起准备早餐更是奇妙的体验。鉴于这栋房子里有数量充足的食物储备,几位征用房屋者就放心地自取了。阿伦德尔接过一片分切好的面包,仔细地涂好果酱。他吃东西一直慢条斯理的,不像是遗都住民。这一方面是因为桌上还有几位优雅的女士,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太过失礼。尽管礼仪完备,但Suzette伸手从阿伦德尔面前拿走果酱罐的动作还是让他肉眼不可见的楞了一下,他总是害怕在高等精灵面前出差错。
这不是Suzette的错,这名高等精灵少女有着精灵的骄傲性格,不过她已经释出了自己的善意对待队友,把他们看做可以互相扶持的同龄人,而非“年轻”“愚昧”的小辈。但阿伦德尔体内那部分精灵血脉也产生了同样与生俱来的骄傲,他的骄傲又因为半精灵的身份而更加重要,他不愿意在高等精灵面前出错,示弱更是不会出现。他以苛刻的态度对待自己,要求自己各方面都表现的合乎礼仪和原则。甚至,不知道Suzette有没有发现,自从她加入瓦尔哈拉之后,阿伦德尔一直将她视作竞争对手。这名半精灵的骄傲和卑微惊险地拴在他的心上。
“你的果汁,要再加点吗?”iris给自己倒完果汁之后,戳了戳旁边阿伦德尔。后者不知道怎么回复,只能小幅度点点头的样子让她微微一笑,把玻璃壶递了过去。
和自己把自己逼进死胡同的阿伦德尔不一样,iris把自己放置在阳光下。她不介意自己的身份,不介意自己的血统,妖精养大的孩子也像妖精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她不刻意突出自己的存在,而是渗透在这个队伍中,以倾听者的姿态出现。尽管生存哲学不同,阿伦德尔还是对她的坦率态度抱以尊敬。不,或许是因为iris的存在,阿伦德尔才维持着心里的惊险平衡,没有彻底走进死胡同并狠狠撞上墙壁。
如果说奥列格给了阿伦德尔热情和活力,Suzette激发了他的战斗力的话,iris就是给他平静的生命力的那一方吧。
今天的阿伦德尔,仍然无意识地吸收着同队人的力量生长着,他自己的力量是什么仍旧不得而知,然而——
——生命循环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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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休息周写了一些关于队友的看法啊什么的,其实我也很想看见大家对阿伦的看法呢()
下一段会写蓝的加入和对伊利斯的看法(因为伊利亚斯性格我还在研究,一直不知道怎么处理比较好所以没怎么写互动……不,不要捶打我
如果中间突然找到连接不和谐地方的话,一定是因为我写的中途跑去玩了……XD
司磷。
2015-8-31
*3064字
*疯狂夹带私货www
那是繁华而高贵的夜色。
笼络不绝的马车,几近没有丝毫是在修饰上落于下风。即使是愚钝如未见世面的孩童,亦不会质疑来访宅邸的客人的华贵。
“哇!这个好漂亮呀!那个也是!”兴奋的莉芙拉扯着伊格四处指着各种陌生的马车,直至伊格按捺不住自己的耐心,将活泼的噪音源重新以安静的方式直接拉回。
然而,伊格并没有看到,莉芙的目光闪烁着两种颜色。
一种是对未知的好奇。
一种是对过去的回忆。
那个曾经并未能说出一句话语的残缺女孩,也曾经穿着华美的服饰,自雍拥华贵的马车上娓娓落下。
“好想让父亲大人带我坐一下没有坐过的漂亮马车哦。”
并未没有听清莉芙的喃喃低语,依稀听到‘父亲’两字的伊格,下意识地以为只是莉芙惯常的不时冒出的对养父的呢喃。
只是,伊格并不知道,莉芙绝对不会忘记‘爸爸’,也不会忘记‘父亲大人’。
那个伊格所不知道的,抛弃了莉芙的贵族‘生父’。
不懂得说话的小女孩,牵着父亲宽厚的手掌,雀跃地拉起精致的长裙,一步步地朝繁华聚集之处迈开兴奋而又笨拙的小腿。
女孩不会忘记,自己抬起头时,戴着礼帽和单片眼镜的父亲报以自己的温暖笑容。
“莉芙好想坐马车——”微笑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悲伤。
【呵,还以为是根本不会难过和生气的怪物呢,没想到还是会有眼泪流出来的嘛。】
那是父亲大人在知晓真相之际,对自己施行暴行时,母亲大人如看客般戏谑的冷嘲。
只是,那时的莉芙,眼里只有被愤怒和悲伤冲溃了理智的父亲,并没有听到这句饱含了与亲情没有一丝关系的恶意。
莉芙,根本不懂得去恨他们。
过去的既视,并未让此刻的莉芙涌现一丝的不快。欢快和雀跃的回忆,让此刻的她比谁都开心。
不出所料地几乎搞不清状况的莉芙,跟随着伙伴来到了宴会的大厅,让琳琅的美食一下子充斥占据视线。
比狗狗还馋嘴,这是伊格在强行拉回莉芙时,看着莉芙依然开心地朝佳肴伸出双手的第一感概。
“伊格,啊——”
抓起一块小点心的莉芙开心着,要将点心往伊格嘴里送。开始的抗拒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放弃了摇头摆手的伊格,最终还是叹着气张开嘴任由莉芙高兴的喂食,直到在连喂几个后不好意思地作出了终结的耳朵攻击。
耳朵好痛,但伊格看起来很开心,自己也会很开心。
曾经的小女孩,在宴会里以与衣着不搭的失仪举止,将足以让所有贵族嘲笑的食相彻底暴露在聚焦的目光中。
以绅士著称的男爵终于是在压力下羞愧地别开视线,衣摆却被熟悉的感觉再次抓过。回过身,那个纯真的小女儿正抓起可口的点心,努力地踮起脚尖,将美食往自己的方向递去。
他露出了温暖却又略带苦涩的笑容,轻轻抚过女孩的脑袋,却始终没伸手接过女孩递来的点心。
喜怒不形于色的夫人,以旁人无法窥见的角度用鞋底的高跟悄悄踏上女孩毫无防备的脚背。吃痛的女孩怔怔地回头,终究是将递起点心的手默默放下。
脚很痛,但更痛的是,母亲大人不快的神色。
只要母亲大人开心,我可以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喝……这样的心情,直至最后亦未能得到传达。
宴会完毕的一行人,在经历连番风波后,辗转藏匿于城堡的临时角落暂歇,却意外地碰上了被吸血鬼追杀的人类骑士。
善战的伙伴瞬即与吸血鬼展开智勇的撕斗角逐。被伊格吩咐不要使用充满未知可能的莉芙,独自拖着受伤的骑士暂离战圈。
“约瑟芬小姐……请赋予这些英雄的战士至高无上的祝福……”
痛苦地粗喘着的骑士,始终不忘为代替自己战斗的陌生人祈祷。刹那间,昔日的脸孔在莉芙的视线内闪现重叠。
【骑士哥哥会替你祈祷的,你一定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大声喊出自己的名字哦!】
没有任何贵族会和一个不懂礼节的哑巴女孩交往,更何况她的双亲并非特别显赫。本应彻底孤立的时光,耿直而又充满正气的骑士如拨开乌云的阳光般闯进了女孩的视线。
他很英勇,他能替女孩驱赶那些凭借欺凌他人获取自身满足的权贵子弟,让女孩安心在街道上转动着自己漂亮的裙摆。
他很阳光,他能跟女孩讲述那些女孩所不知道的故事,即使女孩并未能彻底听懂,亦会开心地拍拍手掌。
他甚至会在出征归来时,即使身受重伤亦不忘致予同伴最真挚的祝福。
“骑士哥哥……”他的脸孔,竟在刹那的仿佛间重叠于这名陌生的骑士脸上。
“这次轮到莉芙来帮你了哦……”
并没有听清莉芙呢喃的骑士,伤患处竟莫名涌上一阵舒畅的暖意。回首一看,莉芙的双掌正并起在自己伤口的上方,那些犹如暖阳般的光芒正缓适地照射着自己的伤口。疼痛,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减轻。
本应道出感谢话语的骑士,却在直视莉芙目光之际刹那愕然——她的眼神专注而空洞,似是在注视着自己所不能窥见的事物,容不得他人的介入。
那个年幼的女孩,始终未能如骑士的祝福般迈开光明。就连第一次发出声音,也是在被逐出家门,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的那一天。
辗转的数天流浪,脏兮兮的女孩努力靠垃圾桶里的残渣剩菜糊口,终于在某个街角再度对上骑士的目光。
只是,
本应给予自己温暖的骑士,
以不忍对视的苦涩皱眉,别过了女孩始终不肯放弃的视线。
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彻底不见,再也不见。
“一定要开心哦……骑士哥哥……”
伤口在神术下安然治愈,甚至于在彻底消除疼痛的瞬间,几朵由光芒汇聚的小花自温暖的空气间洋溢飘过。
这个少女绝对是一位资深的牧师!对莉芙陌生的骑士当即下了第一眼的定论,但他始终未敢向莉芙询问只言片语,只是在先前的目光接触后瞬即将视线别回战场,用自己的声音替奋战的战士们呐喊,直到流失的体力彻底透支,继而陷入昏迷。
当战斗彻底结束时,众人开始关照眩晕的骑士,继而让弗雷亚对其施予治疗。然而出乎弗雷亚的预想,骑士的伤势竟得到了十分充足的恢复,甚至于自己只是简单的料理一下,就足以让他恢复清醒。
是莉芙吗?未搞清真相的弗雷亚决定暂时将疑惑独自收起。其余的同伴更是完全不会料到莉芙的动作。
“大家又胜利啦!”
雀跃的莉芙,脸上洋溢的笑容似是和刚才的自己完全无关。
她并非没有刚才治愈的记忆。
只是,那仿佛只是自己意识里的一场梦,朦胧着他人并不知晓的景色。
【你不恨那些抛弃你的人吗?】
一行人在骑士的带领下走向府邸,空灵的声音却自莉芙的脑海中不觉传出。
“莉芙不恨。”
依然是喃喃的低语,声音细微得并未能让并行的伊格听清。
【莉芙还是很喜欢他们吗?】
“恩!”
不知憎恶的少女,脸上的笑容不夹带丝毫虚伪。
“而且莉芙根本不知道,恨是什么感觉哦。”
声音似是带着笑意,渐渐在莉芙的脑海中消失。空余下莉芙熟悉得并未能特别感知的神圣。
彷如春之女神瑞图宁般的气息。
来到了骑士的府邸,本应在雀跃的驱使下四处走动‘探险’的莉芙,却和同伴一起被响亮的争吵停住脚步。
争吵的双方是莉芙在宴会上看见的‘闪耀公主’,以及一个怎么看都有点笨笨的秃头老叔叔。
他们争吵的内容莉芙始终是听得一知半解,而且那针锋相对的语气实在无法让莉芙感觉有趣。在茫然的百无聊赖中,并没有被转移了注意力的伊格看牢的莉芙,直接迈开步子踏上府邸的阶梯。
府邸不仅够大,装潢的华丽也足以向任何人预示府邸主人的显赫。莉芙在佣人的惊讶目光中小跑在整洁的走廊上,直至有‘同伴’在不觉间跟上了自己的步伐——同样无聊的黑犬和同样好奇的乌鸦。
不仅是一般的佣人,就连府邸的老管家亦被这对惊奇的组合给愣住——说是大少爷的贵宾,但为何会是这种几乎不可能在城堡里看见的组合?无奈的他,只好对向自己高兴挥手的莉芙报以敬业的优雅微笑。
三只一路向上‘探险’,直至踏上天台。本应月明星稀的晚上,却因正接近凌晨而显得格外寂静。跑累了的莉芙席地而坐,继而朝安静而漆黑的天空仰面卧躺。
“因为是坏蛋所以要打倒是没错啦——”
听闻话语的黑犬朝仰卧的人瞥上一督,却感觉话语并不是朝自己或者自己脑袋上的乌鸦道出。
“如果吸血鬼不再当坏蛋,那大家一起开心地做好朋友不是更好吗——”
长大成人的女孩,正朝注视着自己的神圣会心微笑着。
治疗强迫症人人有责
上班摸鱼产物(
字数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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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天已大亮,伊格打着哈欠走向旅馆房间准备好好补一觉。
忙乱一夜的直接后果是精神不振,提神的草药她倒是晒干储备了不少,可惜当初就带了一部分过来,况且,现在似乎并没有急着要去做的事情。
距离约瑟芬信誓旦旦所说的“将要发生的重大事情”还有几天,完全没必要挤压可能会进一步缩减的睡眠时间。
预想中的脑袋一挨枕头就酣然入睡并没有发生,这种好事似乎从来轮不到自己,她叹口气看了旁边床上睡到口水乱流的莉芙以及地下四腿乱蹬做着什么奇怪梦的茶砖,轻手轻脚取出日记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这招用来对付该死的生物钟屡试不爽。
崭新的一页上落下“红宝石”几字,从亚伯拉罕处得到的信息是这只是个普通的珍贵物品,原本是应归属约瑟芬所有,而后被吸血鬼们抢走,因此他偷偷潜入城堡将其偷出准备物归原主。
伊格不是贵族出身,而她也完全无法理解这两个种族为何对一块石头有如此大的执念,这件死物作为炫耀的资本的确足够,但是天平怎么看都是在生命这一头重重坠下。
那几件稀物中,按照亚伯拉罕所说唯一能取得的只有这块宝石,他被派遣的目的则很有可能是为了让求婚者目的落空。
——那么,不将这块宝石列入难题中不就行了?
除非约瑟芬对其的需求,已经大到哪怕是以身相许也要获得它的地步,同时,在亚伯拉罕身上也是存在着失手的可能性,或许也正是生怕亚伯拉罕无法将其带回,她才将宝石作为难题之一向众人发布。
令伊格在意的不仅是这点,吸血鬼的临终所言更是隐藏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可能性,这块宝石很可能不只是一块高昂藏品,约瑟芬说不定也知道这点,所以才会兴师动众将其作为条件公然招婚。
但线索也就到此为止,虽然不排除亚伯拉罕隐瞒的可能性,但目前看来,他作为约瑟芬的忠诚骑士都对此一无所知,去询问吸血鬼显然不现实,得知真相的唯一希望可能在森林中的魔女那里。
“约瑟芬与宝石”旁边被打上重重的问号。
下来是约瑟芬的目的。
如她所说,是为了获得“太阳的力量”,从而打败吸血鬼让人类不依靠神明的力量而活。
伊格暂时想不出什么疑点,而且在这点上妄自猜测,未免太过失礼,毕竟就算她有什么私心,最终结果还是能让这个世界的人类活的更好。
——约瑟芬在这种大事上,应该不会说谎吧?
强行将疑虑按下,伊格不由想到对抗吸血鬼的手段是否和宝石有关,不过看来这个问题,还是需要见到魔女后才能进行求证。
下来,则是伊格感觉最奇怪的一件事,为何大主教会于深夜造访若阿基姆家。
大概,有可能是为了避免被人看到他被拎住领子扔出去的尴尬一幕。
教会和约瑟芬的冲突根源,很有可能在于后者被选为圣女。
根据约瑟芬与亚伯拉罕所说,教会的神迹保护着整个城市不被怪物们袭击,这也是为何民众虔信神明的最主要原因。
圣女身上会出现神迹,这不新鲜,十年一换的规矩也不足为奇,不出席任何重大仪式和场合也可以用教义规定来解释,伊格记得听吟游诗人所说有这种习俗的地方并不少,但古怪的是,每代圣女在卸任后全都人间蒸发无处可寻。
之前的圣女都在穷人中产生,外加“后事”会被教会安排的很好,也就没人往深处追究。
说不定真如同零所说,是圣女在用生命支撑神迹?
伊格眯起眼睛,笔尖不停在纸上划过,她觉得她似乎抓住点了什么。
教会若是真的急需圣女的力量,他们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影响力煽动民众逼迫约瑟芬就范,但大主教却选择深夜密谈,同时还被不止一次的字面意思上丢出去过,若是说是出于为大局着想避免内耗不使用民意胁迫,倒也说的过去,但在一场内乱和整座城市的生命二者中挑选,恐怕大多数领导者会选择以小换大。
除非,约瑟芬手中有教会的把柄?
这个把柄大到足以让他们按下煽动民意的想法乖乖坐下来和谈,甚至不顾自己的面子问题。
会是那个可以绕过教会除掉吸血鬼的技术吗?
伊格不敢确定。
伊格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教会有自己的一套挑选乃至于“制造”圣女的方法。
之前次次落在穷人之中也太过凑巧,教会从中干涉的可能性极大,这次落在约瑟芬身上说不定是一个侵占其财富的阴谋。
——右手上的伤痕。
约瑟芬对其成因避而不答,但她承认是在获得伤痕后才拥有了那个能让自己和旁人几近于空气的能力。
她的能力也是教会造成的?
或许是,或许不是。
若是前者,那个造成伤痕的“神迹制造器”完全可以被当做谈判条件,只要约瑟芬将“圣女的神迹都是因接触其所生成而非神选”公布出去,会在城里引起多大的动荡恐怕无人可以预料。
而教会为何对她如此忌惮这个问题,也可以迎刃而解。
但不排除,约瑟芬手上的伤痕,并不是教会所为。
通过某种“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手段,约瑟芬获得了这种能力,而教会在无意之间得知此事将其单方面任命为新一代的圣女,同时也可以通过让其人间蒸发获得她的财富。
那个造成约瑟芬伤痕的东西,说不定现今就收藏在她家的宝库之中。
但主教为何会如此卑躬屈膝?
莫非是教会掌有的“神迹制造器”出了问题,无法制造新一代的圣女?
否则教会的态度,可以也理应更强硬一些,哪怕在约瑟芬不就范这一情况下,他们也可以制造出圣女,并且利用她来维持神迹。
——那块宝石说不定同时亦和神迹有关。
伊格思路一转,约瑟芬将宝石作为求婚物品的举动,亦有可能有层断绝教会获得宝石可能性的目的在其中,在对其信息所知甚少的情况下,将宝石当成既能产生太阳的力量又能制造神迹的物品也没什么不可,不过话又说回来,神迹不就是通过太阳的力量来伤害吸血鬼吗?
伊格决定不去思考这种令人头大的问题。
因为她终于困了。
再想下去也是枉然,乱七八糟的猜测除了提高些警觉附加让心情不快起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效果,无论是教会还是约瑟芬,都无法指望着来答疑解惑。
证实了又能怎么样呢?
伊格不清楚,小队目前的力量不足以做出什么能够改变局面的事情,而她又实在讨厌这种自己被当做棋子遮遮掩掩挪来挪去的感觉。
——约瑟芬啊约瑟芬,你好歹拿出点让我们帮忙的诚意来啊。
将日记本藏在枕头底下,心情愈发不爽的德鲁伊缩在被窝里默默吐槽。
12233字
有近战debuff
用上所有能用的技能吧(别忘记我的专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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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祝诸位武运昌隆。”
随着仿佛直接在脑中响起的声音,一行人的视线被耀眼的白光所覆盖。
虽然不知道实际过了多久,体感上的数秒后,白光消散,所有人都有了重新踩上地面的感觉。
而当睁开眼时,除了莉芙外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感到了危机感——
什么都看不清,现在恐怕是晚上,但是在漆黑的天空上甚至看不见月亮,甚至连近在咫尺的伙伴都看不清。
——这是作为生物的本能,对黑暗产生的抵触心理。
就连伊格都紧紧捏住了莉芙的手,小声嘟哝着:“莉芙,不要乱跑……”
莉芙有些吃痛,不过也多亏了伊格的快速行动,莉芙才没能马上就跑出去。
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下,所有人都警惕地看着四周。新加入的同伴埃德瑞普对他的乌鸦伙伴小声说了两句,就让它飞上夜空侦查周围去了。
“太暗了不太好呢…”弗雷亚的指尖出现一小片荧光,照亮了众人所处的位置。万幸的是,幸好没有降落在什么奇怪的地方——这只是一片荒原而已,杂草稀稀拉拉地长在有些发黑的土地上,仿佛逾示着这片大地的毫无生机一样。零散地分布在荒原上的树也显得有些营养不良。
最让人感到不安的,则是树枝上若隐若现的影子。
呱——!
影子随着尖锐的叫声忽然展开,然后消失在了夜空里。
“相比之下,你的乌鸦可爱多了。”像是在抱怨一样,迪诺对埃德瑞普耸了耸肩。
伊格从口袋里拿出了弦月,其他人也都一起看了过来,她把弦月捏在指尖,聚到自己面前。
忽然,一道蓝光投射向了荒野的另一头。
而零也不再对周围的黑暗过度不安,他深呼吸的同时朝着四周瞭望着,在视野的远方,有一片光点:“那边是……城市么。”
弗雷亚则顺着伊格手上的弦月发出的射线所指的方向,与城市处在相反方向的荒原深处一片漆黑,偶尔还能听到不祥的狼嚎。
“?你没事吧?”埃德瑞普看到自己的乌鸦伙伴已经飞了回来,不过与平时不同,这只陪伴了自己很长时间的乌鸦竟然缩着身子,小心地在他的肩上侧跳着,缩到他的脸颊底下。
埃德瑞普能感受到乌鸦伙伴正在颤抖,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它的胸口,安抚到:“……辛苦你了,看到了什么吗?”
乌鸦小声地叫了一下,埃德瑞普点了点头,迪诺则问:“怎么样?”
“他说周围一大片都是现在这样的荒原,再远一点的地方他也没法去。”出于一丝死要面子,埃德瑞普掩盖了自己的伙伴对这片黑暗中的什么感到畏惧的消息,“不过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警惕点吧。”
“恩……——”迪诺眯起一只眼,虽说他知道现在的最优解是什么,不过他依然询问零:“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其他人也齐刷刷地抬起头,看着比他们高出许多的巨汉。
“…………去光点那边吧…可能是聚居地,而且……至少需要过夜时可以取暖的地方吧。”
在稍微思索了一下后,零做出了决定。其他人也都毫无异议地跟了上去。
迪诺虽然自诩是个刺客,不过他还是挺身走在了最前面。接着是弗雷亚,然后是拉着莉芙的手的伊格。埃德瑞普下意识的想跟在队伍的最末端,但是零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他轻轻拉到自己的身前,由自己殿后。
一行人接着弗雷亚的神术产生的光源缓缓小心谨慎地前进着。所幸的是,除了长着杂草的荒废小路以及到处丛生的无名杂草有些绊脚(莉芙已经好几次不小心没站稳差点摔倒,每次都会被伊格稳稳地拉回去),自己这行人确实在朝着那片光点走去——走近了才发现,那些光点正是一座城市的外壁。
终于走近了这座城市,可能是正值深夜的关系,大门紧紧地关着,仅有一名卫兵把守在边门上。
“运气真是不错啊。”弗雷亚姑且松了口气,伊格也终于放开了一直紧紧握着的莉芙的手,莉芙马上就开心地笑着跑向了那个卫兵。
“什么人!”卫兵见到莉芙跑了过来,想都没想就架起长枪摆开架势,异常警戒地看着面前天真的少女。
莉芙倒是对闪着寒光的枪刃丝毫不畏惧,她有些骄傲地挺起胸,一脸得意地说:“莉芙和大家都是勇者哦!”
借着边门旁设置的火把,卫兵能清晰地看到走过来的一行人的身形和面貌——不过他依然没有放松任何一丝警惕,质问到:“勇者?那是什么……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呢,是旅行到此的冒险者,现在希望进城寻求庇护…请问,能否放行呢?”弗雷亚挽了挽头发,对卫兵露出了一个事业性的微笑。然而卫兵依然不对眼前这群人报以任何的信任:“布拉索夫不允许可疑之人进入——尤其是在这个日子。除了布拉索夫的市民,或是若阿基姆的客人,没有身份证明的人都不能……”
“我们是来拯救世界的!”不等卫兵吧拒绝的话说完,莉芙就已经举起手露出天真的笑脸说道。卫兵听了后,用怀疑的眼神扫了扫面前这支队伍:“拯救世界?就凭你们?”
莉芙正要继续说下去,就被伊格捂住了嘴,她一边发着唔,唔的声音,一边被伊格拖到了队伍后方:“抱歉,她脑袋不太好使。”
弗雷亚则针对卫兵所说的话进行提问:“那请问我们要怎么才能拿到身份证明呢?”
忽然,卫兵的警惕转为了敌意,他把枪尖向前稍微一指,站在最前排的迪诺和弗雷亚连忙后退了一步,从刚才起就一直对这碍事的卫兵感到不耐的埃德瑞普捏紧了怀里的吹箭,正要拿出来,却被零用手指挡住了手腕。
“身份证明不应该是由你们出生的城市颁发的么!你们究竟是不是人类!”
听到了卫兵的质问,众人都理解了卫兵刚才如此紧张的原因。
伊格挑起一边的眉毛,似乎在想什么,不过她马上就说:“是人类,不过没有撒谎。”
“我们不是在这个世界的城市出生的哦~”弗雷亚并不知道伊格打算隐瞒自己这行人的出身,补充说明到。
看卫兵还是抿着嘴唇一脸的怀疑,零走上了前。卫兵的枪尖随即对准了零的胸口:“你……”
“我们没有证明。”零丝毫没有畏惧,他坦荡荡地站在枪尖前几厘米的位置,“实在信不过的话,我们可以露宿在你们卫兵警戒得到的地方,让我们搭个火堆就好。可以的话,我们还需要附近情况的情报,可以么?”
几个冒险者都没有撒谎的样子,士兵犹豫了起来:“我…………无法相信,我也没有这个权限。但是…………唉,如果是别的时候还有办法。但是今天,有这个权力的人,都在若阿基姆家……”
说着,他不再举枪向前,而是把枪立在身旁,脸上充满了敬意。
“既然你无法决定,那不如让我们直接见见他们,由他们来判断,如何?”埃德瑞普觉得可以在“若阿基姆家”上稍微做一些文章,稍加思索便提出了自己问题。幸运的是,忠实的士兵确实动摇了起来:“这……”
咚咚————咚————
此时,清脆的换班铃声从士兵背后的边门里传了出来,他依然在犹豫着。
伊格看准了他的动摇,最后补了一句:“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就会错过时机,麻烦通报一声。”
士兵再次扫视了众人的脸,还是打开了身后的边门:“……好吧,正好到了换班的时候了。”
在示意众人跟上自己后,士兵率先进入了城市,随后,众人便按照之前的队列跟了进去。
——————
穿过守备森严的城门后,首先映在众人面前的,是洒满了月光的主干道。而干道的末端,建造着醒目的宅邸群,隐约可以看到道路尽头的宅子都有着精美的外观,窗户里的灯火也有预示着似乎正在举行什么晚会。
“……但是,很奇怪……”
走在倒数第二个埃德瑞普低声发表了自己的感想。
“恩哼……你也觉得很奇怪么……~”弗雷亚稍微眯起眼,审视着两侧的民居。
没有任何人家里传来灯火的亮光。本以为这个城市说不定被贫穷所困扰,然而借着月光所能看到的民居并非破破烂烂——甚至觉得,就连普通的民居都有着整洁而大方的外观。
寂静过头的街道甚至让出身遗都的3人都觉得起鸡皮疙瘩。唯一能当做伴奏的,只有一行人的脚步声而已。
“安静而黑暗……呢。”弗雷亚似乎是想用对话来缓解一下这种气氛,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迪诺则向带路的卫兵提问:“…你们城市这时候就已经这么安静了吗?”
“您指的是?”卫兵的脚步愣了一下,不过他又装作没事一样地继续走了下去。
迪诺察觉到了卫兵的异状,用悠闲的声音继续说:“不是啦,我之前待着的地方,就算是深夜一两点也会有酒馆啦一类的地方灯火通明的……”
士兵像是搪塞一样地说:“啊,这个因为一些原因所以有宵禁,大家都不太喜欢在晚上出来的。”
随便聊了聊后,气氛轻松了不少,众人很快就来到了道路末端的巨大宅邸钱。
“那,请各位稍等,我去和门卫商量一下。”
为众人带路的士兵小跑着走到门卫旁边,和对方交谈了起来。趁着这个当口,众人透过有着精美雕饰的栅栏门望向庭院里面。
映着大门和巨大玻璃窗内传出的灯光,可以看到本来宽敞的庭院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 而且所有的马车都带着华贵精致的装饰。马夫们则正有些手忙脚乱地在马儿间快步走着。
“可以吃夜宵啦!!”抱着茶砖的莉芙一边欢呼着一边打算冲进铁门,不过她才踏出去一步就被零抓住了后领:“乖,不要乱跑,很危险。”
随后,正在零一边用他宽厚的手掌摸着莉芙脑袋的时候,旁边在交流的门卫和士兵却争吵了起来。隐约可以听见争吵中带着“禁止”“不允许”一类的词。
可以预想到的情况让迪诺眯细了眼睛:“看起来有点麻烦了……怎么办?”
“不能让线索在这里断掉呢……”弗蕾亚也着实感到棘手。
忽然,众人听到了身后马匹踏地和马车轱辘转动时的嘎吱声响,回过头一看,原来又是一队装饰华丽的马车队。零一行人自动退到门的另一侧,给马车让出道路。
隔着铁门的宽度,依然能听见两个士兵在争吵。莉芙看着那些马车,天真地看向伊格:“我们也找辆漂亮的马车坐好不好!”
“啊啊…我们现在是坐不了啦。”伊格随意地安抚着莉芙,不过埃德瑞普却想到:“坐马车……对啊……!”
他似乎是有什么主意了,这让众人都看向了他。
“我们干脆隐藏在马车的另一侧混进去如何?”
听了埃德瑞普的提议,弗蕾亚很满意地向他投去微笑,迪诺也自顾自点着头。但是零和伊格却互相看了一下,皱起了眉。
零小声问:“这样真的好么?”
“没问题的啦,不然的话我们也进不到宅子里不是么,能让我们进去的机会可只有现在了哦。”迪诺咧嘴笑了笑,弗蕾亚也说:“可以的话,我不想在城外露宿呢…~”
零再次拧起眉头思考起来,此时,马车队已经来到了众人身边,领头的车夫似乎和那边的两个卫兵随便说了几句话,卫兵就为他们打开了门闩。
咔哒咔哒,第一辆马车已经进了庭院。
迪诺大大地耸了耸肩,自然地跟在第二辆马车的边上走了进去,弗蕾亚也轻轻笑了一下跟在迪诺身后,让身子隐在马匹的另一侧,埃德瑞普也顺水推舟地跟在弗蕾亚的后面。
三个人就这样大喇喇地进去了,负责驾驶的马夫也只当他们是宅子的帮手,并没有过多怀疑。
一辆,又一辆,这让依然在纠结要不要跟着一起混进去的两人(外带一个一边看着马车队列一边惊叹的状况外)焦躁了起来。
“……跟上吧。”
在初来乍到的地方分队行动显然风险太大,零虽然对混进去这种行为感到良心不安,对队友们安全的责任感还是让他撇开多余的顾虑,跟着倒数第二辆马车一起走了进去,伊格也只好拉着莉芙快步跟上。
身后,两个卫兵似乎已经从要不要放人进门吵到了欠钱的事情,伊格由衷地希望这两个蠢蛋能多吵一会儿,让自己这行人能在宅内得到尽可能多的情报。
——————
在马车进门后,一行人不等马车上的人下来就再次集合,快速地进入宅子内部。
进入大厅后,富丽堂皇的装饰,明亮的灯火,鲜红的绣花地毯,忙碌的佣人们,一切的一切都营造出气派十足的贵族印象。而身着华丽的人们也都一边攀谈着一边走向宴会厅。
“我稍微打听一下宴会的事情……”
埃德瑞普稍微离开队伍,靠近了一些正在攀谈着的两名贵族:
“没想到弗兰斯爵士平时那么严肃的人也会来到这种宴会啊。”
“我平时公务虽多,不过我也觉得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伴侣了,这次不正好是一个机会么。倒是以风流著称的瓦尼斯男爵,您干脆直接打道回府,去红灯街上找乐子如何?”
“您在说什么呢……我虽然好美色,不过我也想找个正经点的伴侣,不是么。约瑟芬小姐的美貌和我,非常般配呢。在这次公开择夫的宴会上,我一定会打倒所有的竞争者!来赢得她的芳心——”
“真的不是打算玩腻了后一脚踢开她吗?不过,您对能赢过我这件事情,似乎非常有自信呢。”
“啊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呵……”
先不论这两个似乎交恶的贵族间带刺的交谈,埃德瑞普觉得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信息,便从紧张不已的仆人身边走开,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向众人转达消息。
“也就是说!可以吃好吃的东西!?”莉芙只关心这个,然而弗蕾亚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她:“刚才仆人们说就算是平民出身也有资格追求她呢~所以这场晚宴应该是对外开放的吧……”
“我不要求我的丈夫有钱,反正没我有钱…么?”迪诺一脸受不了地扬起一边的眉毛,“有钱就是好啊。”
伊格也轻松地打趣了起来:“迪诺,干脆你去花那个叫约瑟芬的姑娘吧?金龟婿很不错的哦。”“才不要咧,那种姑娘说不定会喜欢埃德这样的小男生呢。”“别扯上我啊?!”
走在前头的5人放松地有说有笑起来,零用温暖的眼神守望着自己的队友们,一边警戒着身后的动静,一边走在队伍的最后端——虽说完全不认路,不过众人还是误打误撞地从上菜通道来到了宴会场地里。
宴会厅和大厅的装潢风格别无二致,两张铺了白色桌布的长长餐桌被相对着安置在宴会厅的左右两侧。许多衣着华丽的人们正围着两张桌子一边享用桌上的佳肴,一边三五成群地小声攀谈着——可以注意到的事,今天道场的贵族都是清一色的男性。
“哇!好多好吃的!”莉芙直率地说出自己的感想,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地看了看,零率先说:“似乎主办者还没来,那大家先自由活动吧……吃东西也可以,不过不要太引人注目。”
在得到零的允许后,莉芙欢呼着小跑了出去,伊格为了看着她不让她捅出篓子也急忙跟了过去。迪诺随意地摆了摆手:“那我去吃点好的好啦~”便也混迹于人群之中,弗蕾亚轻轻地笑了笑,径直向年轻贵族们的小团体迈开步子。
“…………”“埃德也去吃点好吃的呗。”说着,零撇下埃德瑞普,走向宴会厅的最角落,不过埃德也跟了上来:“……算了,我喜欢安静点的地方。”
看着埃德先自己几步走向本来想用来隐藏自己巨大身躯的柱子,零苦笑了一下,走向边上的桌子。正在聊天的贵族看到一个比他们高出整整半个身子的巨汉走了过来,都不禁绷紧脸抬起脑袋。零则稍微翘起嘴角,小声地说:“借过一下。”一边试着传达自己并没有什么敌意,一边走到桌边贵族们因为紧张自动让出来的位置,拣了两盘食物走向了埃德瑞普所在的柱子。
“给”面对零递出来的盘子,埃德瑞普有些愣,不过先前一直在他肩上安安分分的乌鸦则开心地张开翅膀,用它的鸟喙啄着餐盘里的小面包块。
看埃德瑞普还是不接,零把盛着各种食物的盘子递到他面前:“拿好,我放手了。”
直到埃德慌慌张张地双手托拿好盘子,零才满意地靠在埃德的边上,用餐刀叉起一块烤肉伸进嘴里。
“你不和他们一起么?”埃德看着盘子里的食物有些不知所措,像是要缓解这种情绪一样向零问到。而他的乌鸦伙伴倒得寸进尺地跳到他拿着盘子的手上显得很专业地用它的鸟爪子按住一块培根,再用喙叼起培根撕下一小块,最后脖子一伸一伸地把培根吃进嘴里。
零摇了摇头:“我的身材太引人注目,以防万一,我低调一点就好了。”
“哦…………”埃德看着自己的乌鸦伙伴已经吃掉了一大片培根,似乎很满足地、一蹦一蹦跳到了艾德的肩上,小声地鸣叫了一下。
零对宴会上的食物显得很满意,他盘子里的烤肉和面包块渐渐进了他的肚子里。在吞咽之余,他反问埃德:“感觉和我们一起怎么样。”
埃德拿着盘子,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嘟哝了一句:“…………还不错。”
“嗯。”零简短地应了一句,不过在他身边的埃德能隐约感到零的心情更好了,“快吃吧,补充食物也是很重要的。”
“谢谢。”尽可能块地道谢后,埃德埋下头,学着零的样子用餐刀叉起食物吃了起来。
在柱子后的两人低调地打发时间的时候,弗蕾亚已经和青年贵族们攀谈了起来,有些人甚至表现出露骨的仰慕之情,估计就差单膝下跪了。莉芙似乎因为差点摔倒在餐桌上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不过这个小风波很快就在迪诺贵族一样的谈吐下平息了下去。
忽然,宴会厅最深处的门发出了声响,整个宴会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随着大门慢慢拉开,所有人渐渐摒住了呼吸。
高挑而纤细的身材,难以名状的美丽容颜,宛如用白雪雕琢而成的肌肤,再加上那一头宛如女神纺成的美丽银发。
她渐渐走出门,举止优雅而端庄,绯色的嘴唇微微上扬,无暇的眼眸只是微微左右看了看。
由华丽丝绸裁减而成的礼服和佩戴的华瑰珠宝进一步衬托出了她美妙的身形——然而也仅止于衬托而已,在她浑然天成的美貌前,珠宝和礼服也只不过是陪衬罢了。所有的一切,都甚至让人觉得面前的她,是否就是真正的女神。
不,问题就在这里了。
在众人都为她的外貌所折服的时候,男性最先感到危机感的是迪诺。
因为这种感觉曾在初次见到弗蕾亚的时候也体验过——而现在,远远超过弗蕾亚那仅止于“美丽而危险”的氛围,面前女性给人的这种宛如深陷蛛网中央的感觉侵蚀着迪诺每一条神经。
埃德瑞普也因为他的乌鸦伙伴突然扇开翅膀作出威吓的动作而醒悟过来,他抿紧嘴唇,吊起眼角:“……零,那个女的…………”
“真是一位美丽的女士……”看着零依然有些愣,埃德瑞普只好继续补充:“……太不自然了。”
“……嗯”零有些不好意思地闭上眼,良久,才发出了自己的感想,“有种异样感。”
而且,不仅男性阵营对约瑟芬心存警戒——莉芙少见地没有说话,只是睁大眼睛好奇而又惊讶地看着约瑟芬;伊格全身紧绷,死死看着身处宴会厅最深处的少女;弗蕾亚少见地摆出不爽的表情,略显紧张地对约瑟芬稍微弓起身,像是随时都能冲上去用镰刀砍下她的脑袋一样。
她开口了:
“这么多尊贵的客人们,却为了一个无名的小女子不远千里而来,我这是何等的不敬啊。”
由美妙的嗓音编织成的高雅言辞让大部分贵族都紧张了起来,有些贵族还露出了色眯眯的表情。
“我的身份低微,却让这么多尊贵的客人烦恼,这让我也难以安稳入睡。”
“因此,我冒昧的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我希望诸位能取来几样物品。诸位贵客都同样的宣称爱情,我也无从分辨。那么我愿意把这一切交给《希望的女神、胜利的天使》来见证。”
“愿爱我最深的人,能蒙爱维欣赐福,顺利的找到我所希望的东西回来。”
“我明白大家对我的爱都一样火热,而且我也不愿意让命运之神捉弄我的丈夫——所以,为了以示我对各位的公平,我将我希望得到的东西写在了卷轴上,愿意接受这个任务的客人,请走上前来吧。不论是哪里来的谁,任何出身,在这里一概平等的欢迎你。”
随着约瑟芬抬起她的手,一个仆人从门后推出了一架精致的手推车。当手推车稳稳地横停在约瑟芬的身边时,众人都能看到有5枚卷轴罗列在上面。
“
我读过的书上写过,在遥远北境的地方,人们的武器宿有精灵。只要发出命令,宝剑可以自行飞出作战、只要用力投出,长枪就会化作闪电飞射。我对此非常好奇。
第一件和第二件物品,就是能自动飞行的宝剑,和能够发出闪电的长枪。
在南边的地方,传说古代的女神们曾经为了一个金苹果争吵。那个苹果被写着赠与最美丽的女人。尽管自知不相匹配,但是我的虚荣心也在作祟。第三件,就是这枚金苹果。
第四件是宝石。若阿基姆家做着宝石生意,红宝石或者钻石,都不是少见的东西。但是我所要的,是被称为最完美的宝石,它的内部有着美妙的晶格,阳光透过它更显闪耀。而这种宝石中最为完美、晶格最整齐的那一枚,曾经被古老帝国的皇帝所收藏,我所期待的就是那个。
最后一件,是一副弓箭。现在已经被埋没的先民曾经留下诸多难以理解的工艺品,现在的我们称之为欧帕兹(OOPArt)。他们曾经用天上的铁锻造出的弓与箭,据说会自动寻找目标射出。我也很希望能够见到它。
那么,请自由的选择把,我勇敢的求爱者。
”
约瑟芬似乎已经介绍完了她的五个愿望,场下的贵族们顿时沸腾了起来,都各自谈论起了对这五个看似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宝物。而掀起波澜的约瑟芬依然摆着自若的微笑,不时向台下的贵族们送去秋波。
“怎么办?”零自言自语着沉思了起来。而稍微前方一点,伊格则用手肘捅了捅迪诺的腰:“嘿小白脸,上吧。”
“才不要。”迪诺很果断地白了她一眼,没想到伊格反而开始抓着他一边的手臂用力推了起来:“上啦上啦——”迪诺双腿用力,死死扎根在地上:“我——不——要……”
伊格见状,对着在旁边用绘本画着图的莉芙说:“莉芙你也来,推迪诺一把。”“好~~”
不过,在两人的联合攻势下,迪诺硬是咬着牙没有往前哪怕一步。
周围的贵族们似乎也都有些你推我让的样子,他们无暇顾及这惹人注目的小争议其实是件好事——不过,站在整个宴会厅最深处的约瑟夫本人则稍微显得有些无趣,眯起一只眼叹了口气。
忽然,某个青年贵族站了出来,他快步走上前,伸手拿取金苹果的卷轴,向着约瑟芬单膝下跪,用嘹亮的声音宣言到:“我美丽的女神啊,我的爱情满怀于心,它驱使着我就算是传说中的太阳也能为你取来。既然…他们没有勇气站出来,那么首先选择的殊荣就归于我吧!”
随后,他双手捧着卷轴,继续说到:“约瑟芬小姐的美貌超越古来的任何女神,我愿意为你取来最适合你的宝物。这张卷轴将带领我前往金苹果的所在,请祝福我福康勃立琪吧!”
约瑟芬对第一个勇士的登场表现非常满意,她手织卷轴的一段,宛如女神为勇士赐福一样,将另一端轻轻点在他的头顶:“愿你的勇气指引你一路平安,我由衷地期待你的凯旋,去吧,我的勇士——”
说完,约瑟芬就将卷轴交还给福康勃立琪,而后者在站起身后,再次向约瑟芬行了一礼,便飒爽地转身。那些犹犹豫豫的贵族——包括正在推搡的迪诺三人,也都为他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随着第一个勇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后,寂静再次笼罩了整个宴会厅,约瑟芬见状,幽幽地摇了摇头,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时,埃德瑞普趁着迪诺他们还在犹豫,路过一样地走到迪诺的背后——
——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
“唔哦!?!?”迪诺的身体平衡瞬时崩溃,伊格和莉芙也像是说好了一样同时放开手。迪诺难看地向前摔了出去,不过他的刺客素养并没能让他更加失态,他伸出手,抵住地板,再利用向前的惯性完美地用翻滚抵消了冲击。
这是一个合格的刺客必备的技能而已,不过这时却造就了最独特的求婚——迪诺正好来到了约瑟芬的面前,呈现单膝下跪的优雅姿势。
“噗………………”在拍着手的莉芙身边,伊格正拼命地憋着笑。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迪诺的身上。
迪诺猛地一转头,发现埃德瑞普若无其事地站在零的边上用空洞的眼神看着自己,连他肩上的乌鸦都明显地扭过脑袋,和主人一起装傻。
正当他想发作之时,因为这幅景象觉得颇为有趣的约瑟芬轻启朱唇:“这位英俊的男士,感谢你对我的爱,能请教一下您的名字吗?”
“呃……”迪诺对对方突如其来的话语感到措手不及,忽然,一个点子闪过他的脑海,虽然并不想回忆起他的过去,不过他依然作出以前被教出来的、最能讨好女性的笑容,用他本来就略带磁性的嗓音说到:“美丽的女士,我的名字叫埃德瑞普,因为与父母失散,所以不曾拥有姓氏。可是这并不能阻止我对您的爱意——我一定能献上您所渴望的宝物,并且俘获您的芳心。”
约瑟芬听了迪诺的话笑意更浓了,她故意在大众面前轻轻附身,凑到迪诺的耳边,用只有最前排的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我的勇士…光是您愿意站出来的勇气就已经让我有些动心呢,站起身来,选择你的道路吧。”
随着最前排的贵族们羡慕和嫉妒的眼神,迪诺搭着约瑟夫伸出的手站起身,选择了中间的卷轴:“那,我就为您追寻这块美丽的红宝石吧。”
“去吧,我的勇士。”约瑟芬微微点头,就任由迪诺转身,重新走进惊愕不已的贵族们之间。
埃德瑞普思考了一下,也走上前,他迎着迪诺有些恨恨的眼神,用一个小跳躲过了迪诺故意伸出的脚,也来到了约瑟芬的面前。
不过虽然走了上去,他对上约瑟芬的视线时,浓浓的异样感依然挥之不去,这让不善言辞的他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他的乌鸦伙伴为了解围,跳到了盛着卷轴的盘子上,“呱——”地叫了一声。
“是乌鸦!!”旁边的侍女一脸惊恐,而约瑟芬却大方地伸出手,拦住了想要驱赶乌鸦的侍女:“无须担心,你看,这只黑色的鸟儿正在向我们行礼,不是吗?”
侍女凑上去仔细一看,这只黑色的乌鸦确实微微下蹲,低下脑袋,折起一边的翅膀,正宛如人类一样向约瑟芬行礼。
约瑟芬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这位年轻的德鲁伊勇士,你和你的伙伴的勇气都让我觉得欣慰——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埃德瑞普感激地看了一眼仍在摆Pose的乌鸦,鼓起勇气说到:“我的名字是迪诺·加百罗涅,请允许我为您献上这副神奇的弓箭吧。”乌鸦在听到他的话后,也灵巧地用喙穿过卷轴上的蝴蝶结,勾起它后扑扇着翅膀飞到埃德的肩上。
“那个臭小鬼……!!!!!”迪诺激动地想扑上去,却被零抓着后领动弹不得,“零…!放开我!!!”
零只是默默摇了摇头,继续看着一脸微笑的约瑟芬目送满脸通红的埃德瑞普重新走回贵族们的队列里。
“今天来到这里的各位衣着显赫……可是,各位的表现,却远不如刚才的两位勇士,你们对得起你们的家徽吗?”约瑟芬只是淡淡地继续说着,台下的所有贵族渐渐骚动了起来。
有左顾右盼的、有紧张不已的、有捏紧拳头,像是在下决心的、也有用仇视的目光瞪着拿了卷轴的迪诺和埃德瑞普的。忽然,随着一个贵族往前踏出一步,所有的贵族都开始往前迈出步子。
“““我的女神,请让我为您献上宝物吧!!!”””
剩下的两枚卷轴顿时前赴后继的贵族们瓜分了,得到卷轴的人洋洋得意,而没有抢到的贵族们则大多恶狠狠地盯着赢家组——要是他们身上带有佩剑的话,肯定已经毫不犹豫地要求决斗了吧。
约瑟夫似乎满意了一样,无言地微笑着,重新走进了宴会厅深处的门。
突然,门外传来了铠甲碰撞的清脆声响,站在不同位置的零三人和迪诺三人同时对上了视线,无言地点了点头。六个人影迅速迈开步子,向着宴会厅的外面快步走去。
“哇哇,还有好多好吃的……”莉芙一边被伊格拽着跑,一边恋恋不舍地对宴会厅伸出手。伊格连叹气的时间都没有,只好急忙解释说:“再不跑就要被抓走了!别惦记好吃的啦!”
“别从上菜通道走,说不定他们就是从外搜到内的!”迪诺握紧卷轴,提出了至关重要的提议,众人便马不停蹄地在宴会厅外绕了一圈,冲向宅子的深处。
从大馆的后门跑出来后依然能听见卫兵正在楼上、大厅里到处搜索的动静,当零小心地关上门时,卫兵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远处的走廊里——应该没有发现他们从后门离开。一行人左右看了看,只有一栋别馆附近的遮蔽物比较多。
由迪诺牵头,弗雷亚小心地赵亮前方的路一行人从一个树丛迅速猫到另一个树丛,幸好夜色正浓,并没有人能发现他们。
在偌大的庭院里左穿右穿了一会儿后,终于发现了一扇门。
“呱————”乌鸦在埃德的肩头雀跃着跳了两下,低鸣了一声,他向众人说:“恩,门对面就是大街上了。”
茶砖一路跟着大家跑动,现在正一边伸着舌头喘气,还不时探头探脑地嗅嗅,因为并没有发现什么,所以他也没有叫嚷出来,安静地坐在伊格的脚边休息。
“哇——怎么一下子人都不见了哦——”莉芙一如既往没有弄清现在的情况,大声而兴奋地叫了出来,不过马上就被伊格捂住了嘴:“嘘,叫太大声小心被恶魔抓走哦。”
迪诺正想推开门,当他迈开步子的时候,却因为脚底下的东西急忙止住了脚步。
“这是……”弗雷亚抢在迪诺之前捡起这个薄薄的东西——是一封信,看样子应该是从门缝塞进来的。
零挠了挠后脑勺:“呃…………偷看信的内容不太好吧?”
正在众人犹豫的时候,宅子后门被打开的清脆声响催促着他们赶紧作出决定。伊格一把拿过信,再从莉芙的小包里拿出一小张白纸。幸好信本身没有用蜡封住,伊格才能简单地用白纸和信纸掉包。
而在伊格动手脚的时候,迪诺也推开门催促众人赶紧跟上。5个人迅速地从这个小后门离开后,伊格重新把信从门缝底下塞了进去。埃德瑞普的乌鸦伙伴也机智地从内部把门销重新拉上,飞了出来。
“别停下脚步,赶紧走!”迪诺说着,带着一行人在月色下狂奔了起来,为了不让体力较弱的莉芙掉队,伊格还特意让零把莉芙托在手臂上。
大概在拐过了几个弯之后,众人终于有了可以喘气的机会。
零是最快调整完呼吸的,他对拿着信的伊格说:“信上写了些什么?”
“呼……呼…”伊格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下来,“我看看…………”
展开信纸后,借着弗雷亚的神术光芒,众人看清了信上的文字:
亲爱的约瑟芬。
我得到了德古拉的爪牙的消息,它们似乎正要将宝石运去布朗城堡。时间急迫,在你看到信时我已经出发了,匆忙之间写下这封信,希望这个孩子能将信顺利带给你。不过我想午夜之前,我应该就能胜利回来了吧。
你的,亚伯拉罕。
“………………”
“偷情吗~?”首先笑吟吟地说话的是弗雷亚,然而埃德的着眼点却不在这里:“这信里让人在意的东西非常多啊……”
“德古拉,宝石,布朗城堡,亚伯拉罕。目前需要弄清楚的,就是这四个了吧?”
弗雷亚轻轻地笑了出来,她轻轻把手向着一个方向一指,用来当做光源的光球就慢悠悠地飘了出去。
光源的另一端,是一块破旧的木牌——
“城堡那边,要我们亲眼去看看吗~?”
——斑驳的木牌所指的,正是“布朗城堡”。
不过带头拒绝这个提案的,却是零:“……不,从各方面来说,我们还是等早上再去吧?”
“诶~?”
像是回答弗雷亚的疑问一样,莉芙在这时打了个哈欠:“哈呜……伊格抱抱……睡觉…………”
说着,她紧紧抱着伊格磨蹭起来,甚至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被压的一方翻着白眼,鞭笞自己同样疲劳的身体撑住莉芙:“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休息吧……”
“休息好才有体力战斗,而且现在情报太少……再退一步,我个人觉得白天行动的危险性更低一些。”零在这个世界的黑夜里总能模模糊糊地感到锐利的恶意,所以他做出了保守的选择。
埃德瑞普、迪诺也同意了零的决定,弗雷亚也点了点头:“也对~那,至少先找个休息的地方吧~?”
“有点想睡床……”迪诺不爽地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四下张望着,“真见鬼,这城里怎么一个旅馆都没?”
“不是没有旅馆……而是现在没有旅馆开着而已。”埃德瑞普的乌鸦飞到了他的手臂上——刚才众人在谈话时,他就已经把乌鸦伙伴再派出去侦查周围的情况了。
众人顿时回忆起了那个负责城门的卫兵在领众人去若阿基姆宅邸时所说的话。
“也就是说……晚上非常不安全么……”伊格受不了似的说到,“又得轮流守夜啊…………”
这次,由零带头走了起来:“还是先找个可以庇护我们的地方吧。”
众人无言地在城里游荡起来,闪着银光的月亮已经在天上又划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并没有如伊格所期待的那样,有任何旧房子——甚至连破旧的民居,或者无人使用的马厩都没有。
莉芙已经无忧无虑地被零托在手臂上睡了过去,弗雷亚也开始认真思考起要不要占用零的另一条手臂。伊格烦躁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迪诺和埃德瑞普也是走一段路就打哈欠。
终于,众人在城墙附近发现了一个缺口。
“恩~?…”弗雷亚眯起一只眼,观察了起来。
这个缺口只能容一人通过,而且似乎在城墙的一个难以被发现的死角——就算是在城墙上巡逻的卫兵,也很难注意到他们正下方的阴影里有这么一个小缺口吧。
众人有条不紊地在缺口附近背风的地方搭起临时的营地,草草决定了由零进行第一班守夜后,靠在一起迅速地进入了梦乡。
零选择了倚在城墙上闭目养神,夜晚十分宁静,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就把这当做站着的打坐训练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零听到了有什么声音从缺口的那一边传了过来。茶砖也呼地一下立起耳朵,轻轻地吠了两下。
看到众人都被叫起来了,零说到:
“墙外有打斗的声音,去看看吧。”
~Fin~
==14187字==
一阵熟悉的耀眼光芒宣告这次旅途尚未结束。沐浴于光辉之中,无名之城的景象渐渐消散,而一片令人不安的黑暗则从光芒深处逐渐显现,缓慢地淹没了众人的视线。
那就是这一个世界的模样,浓重的乌云掩藏了月光,只有些许微弱的光线透过乌云的缝隙,艰难地照射着大地。众人面前延伸出一片一望无际的荒野,几棵枯死的朽木痛苦地将光秃的枝干伸向天空,在微光的背景之下,凝结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阴影。一些低矮而怪异的植物在极其微弱的光芒和枯枝的庇护夏苟且偷生,满目尽是疮痍和衰败。更糟糕的是,两名生于自然的德鲁伊,敏锐地嗅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这预示着某些不属于生物的东西正漫步在这片荒野的某处。与不死者的相遇绝对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经历,即使是惯常于在危险情况开奇怪玩笑的弗蕾亚也收起了笑容,拉低帽檐,催促着众人快点决定前进的方向,好避开那些本能地搜寻生者气息的腐烂生物。只有永远弄不清楚状况的莉芙还在愉快地四处张望,在伊格捂住她的嘴巴之前,仍旧嚷着不明所以的欢快话语。于无名之城加入队伍的新人德鲁伊艾德,默默地放出与自己相伴的乌鸦,让它朝着荒野深处飞去。一向冷静的伊格在安抚了莉芙和自己那只低声吼叫的伙伴犬之后,很快就找到了一块竖立在一条早已荒废的道路旁的路牌。路牌上标示着一个城市的名字和与之相隔的距离,一条模糊不清的文字被写在城市名称的下面。
“布拉索夫”
“寻求庇护之所”
根据路牌显示的距离,前往城市所需要的时间不过数小时,伊格当即决定了前行的方向,领导着队伍的零默默地点头同意,招呼了一下在队伍周围保持警戒的迪诺,旋即指挥队伍沿着小路前进。
感官最为敏锐的弗蕾亚和迪诺走在队伍的前方,中间则是两位德鲁伊围着缺乏警戒心的莉芙,而零留在队伍的后方,担负着殿后的重任。
小路周围的风景几无变化,一样的衰败坍圮。默然前行的期间,艾德的乌鸦从远处飞回,带来的只有令人不安的恐惧和来自动物本能所觉察的危险。好在一路上并没有遭遇不死者的侵袭,不多时,地平线上出现了代表生命存在的点点灯光,众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越靠近那些灯火,路况就变得越良好,直至小路终止于一道耸立的巨大城墙。城墙上遍布充满神圣气息的宗教装饰,仿佛是在阻挡某种不可预知的邪恶,但破旧和沧桑感已经渐渐地爬上了这些护佑着人们的圣物,这似乎代表着某种无奈。
城墙下驻扎着大量的卫兵,整齐有序地以固定距离为间隔分为数个小队,其中直通城门的道路周围的士兵尤其多。他们神情阴郁肃穆,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紧张,一瞅见沿着小路前进的一行人,立即厉声呵斥,让他们停下。
“你们是什么人!”
未等其他队员开口,莉芙便已挥着手抢先一步回应:
“我们是拯救世界的勇者!我们唔——”
在更多不合时宜的话蹦出来之前,伊格就捂住了莉芙的嘴。但是那些守卫城门的士兵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这些家伙是不是疯了?”
“拯救世界?就凭他们么?哈哈哈…”
随着议论的升级,一位穿着看起来似乎是士兵领队的人面容黯淡下来。
“够了!“
雄浑有力的嗓音让周围的士兵默默地闭上了嘴,收回谈笑的表情站回原本的岗位。那人旋即把目光转向站成一排的众人,以充满警惕的低沉声调问话: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请别理会这个女孩子,她脑袋不好使。我们是旅行到此地的旅行者,这里的荒野异常危险,我们希望进入城市中寻求庇护。”
伊格一边牢牢地架住莉芙,一边以清晰简明的话阐述他们的状况并回答那人的提问。同时,伊格注意到,士兵们身后的城门几乎被完全封闭,只有一个极小的,只能供数人出入的入口开启着。
听到伊格的回话,那人的脸上又添了几分怀疑的神色,但碍于伊格的礼貌,他也不便发作,只能简单地说明城内的情况。
“现在是特殊的时期,布拉索夫禁止可疑人员入内。除了布拉索夫的市民和若阿基姆的客人,其他没有身份证明的人一律不准进入。”
听到“身份证明”时,众人的心不禁悬了起来。那可是从未听说过的东西,他们不可能拿出来。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拼命思索的时候,队伍中响起了一个带着稚气的女声。
“身份证明是什么啊?”
伊格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状况极有可能因为这样一句话而变糟——而事实上,的确如此。面前的士兵领队几乎绷紧了全身的每一寸肌肉,腰间的银剑也已被握在手中,而他的身后,众多士兵也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摆出一副备战的姿态。
“你们没有身份证明!?那是每个人出生时由城市颁发的证明!你们究竟是不是人类!”
众人下意识地把手按在武器上,同时向莉芙投以责备的目光,却发现莉芙正满脸笑容地蹲在地上逗弄伊格的伙伴犬茶砖。
而那个声音真正的源头是不知何时走到队伍前面的一袭黑衣的弗蕾亚。
“哇啊啊…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们不是在这个世界出生的人,怎么会有身份证明嘛。”
弗蕾亚一脸无辜地望着士兵领队,手背在身后,全然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有同样混迹于遗都黑暗角落的迪诺,能够看出弗蕾亚的其实已经做好随时将匕首出鞘伤敌的准备。
面对弗蕾亚外在的年轻相貌和无辜神情,士兵领队紧张的神色稍稍缓解,一直沉默不语的零抓住了这个机会向领队提出了他的想法。
“我们无法提供证明,如果实在无法放我们入城的话,我们可以露宿在诸位能够警戒到的地方,这样既可以保证城市的安全,也可以保证我们的安全。”
“…是个好提议,但我无权做主。如我之前所说,今日是特殊时期,城市内有权作出决定的人都聚集在若阿基姆家的宅邸。”
士兵领队神色安定地将银剑回鞘,但是并没有放行的意思,场面似乎又回到了尴尬的僵持,然而此刻在伊格的心里已浮现出一个对于士兵们很重要的名字,而以此为契机拟定的策略也渐渐成型。不过令伊格意外的是,首先把它提出来的却是新入队不久,一直沉默寡言的艾德瑞普。
“何不让若阿基姆家的人见见我们,他们能够判明我们的身份。”
卫兵队长低着头细细思索了一会,尽管这位面色阴沉的小伙并不讨他喜欢,不过他的提议也并非不可取,而且放任无辜的人在野外任由那些不死者杀戮也让他于心不忍。
“这个提议可以考虑,不过我不能让你们直接见到他们,必须要经过他们的警卫间接传递消息,毕竟保护城里人的安全也是我的责任。请收起你们的武器,随我来。”
卫兵队长手按剑柄,步伐坚定地迈向城门,守护城门的卫兵有序地在道路两旁一字排开,众人默默地收起武器紧随其后。步入那扇开启的小门,愈发黑暗的天穹之下是一条直通内城的干道,周围遍布亮着守夜灯火的哥特式建筑,随处可见神情肃穆的武装卫兵,目光紧盯着每一个经过主干道的路人,即使处于卫兵队长的带领下,众人也能感觉到那一丝不苟的视线。主干道的尽头,是一大片风格迥异的建筑群,哥特式的建筑反而不太显眼,夜晚的灯火在这里变得格外灿烂,想必此处就是城内的居住区。居住区的正中央有一栋极为醒目的宏伟宅邸,内部大小建筑错落有致,装饰极尽奢华,上下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权贵气息。一辆辆绣有各色纹章的豪华马车沿着宅邸前的道路进进出出,车轮的碰撞声交织着嘈杂的人声,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弗蕾亚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在卫队长的正后方,荒原上压抑的死亡气息所带来的慌乱和忧郁似乎已经一扫而空,置身于这充满生机的点点灯火之中,这位欲望之神的信徒恢复了平日的轻浮和愉悦,一路上时时跟着好奇的莉芙一起探讨着这座城市的新奇,尽管卫队长频频皱眉,但在他心里却不由得对带着这两个孩童般的同伴的队伍放松了警惕。
不多时,众人沿着居住区的七扭八拐的道路来到了那栋巨大的宅邸前,这座看起来是城内最为豪华的宅邸不出所料地属于那个让卫兵们心生敬畏的若阿基姆家。卫队长神情严肃地警告众人:
“我去和宅邸的卫兵进行交涉,你们就留在此处,不可离开。”
说完,卫队长即刻来到宅邸的卫兵跟前,简单地向他说明情况,众人则有些焦急地等待着结果。就在此时,一队共计四辆有着华丽装横的四轮封闭式金属马车从他们面前缓缓驶过,正好将卫队长与他们之间的视线隔断。隔着经过面前的马车,众人隐约能够听到来自卫队长和卫兵之间的争吵声,显然卫兵因为卫队长带入陌生人的决定而不满,拒绝满足众人面见宅邸主人的要求,卫队长则因自己的决定遭受质疑而感觉到威权受损。二人之间的争吵逐渐升级,以至于脱离了本该是他们争论焦点的陌生众人,转移到二人之间的权力层级上,而双方的注意力也全然集中于这本不该发生的争吵,此时,一共四辆马车的车队刚刚行进至第三辆。
被晾在一边的众人中至少有三人敏锐地意识到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迪诺当即整理好行装,以掩饰他风尘仆仆的旅者的身份;艾德和伊格几乎同时望向了被琳琅满目的装饰物吸引目光的弗蕾亚,而伊格则抢先一步开口了:
“弗蕾亚和迪诺,你们大可发挥一下你们的技巧,趁这个机会混进宅邸里。”
“什么叫混,我这是正大光明的进去。”
迪诺单手按剑,面带微笑地跟着马车进入宅邸之中,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种贵公子故作深沉的气势。然而一脸茫然的弗蕾亚只是匆匆地扣上了风衣的扣子,甚至来不及收起她那顶破旧的遮阳帽。
“伊格说的是什么技巧啊?”
就在弗蕾亚还在为伊格的话而疑惑的时候,她自己已经下意识地跟在迪诺身后,以某种奇怪的身形绕过了周围来来往往的路人,与迪诺一起在周围访客浑然不觉的情况下进入了宅邸之中。
宽阔的宅院内分布着数个形态不同的建筑,道路复杂而有序,不过眼下,大量穿着高贵的宾客聚集在通往主宅的通路上,富丽堂皇的主宅闪烁着众多建筑中最为明亮的灯火,愈是靠近,宴饮的欢乐气氛就愈发浓烈,甚至能够听见杯瓶碰撞的声响,这里似乎在举办着某种宴会。迪诺和弗蕾亚没有多想,径直穿过拥挤的人群进入了主宅之中,毕竟时间紧迫,不知何时那位卫队长就会发现队伍中的二人失踪了过长的时间。
在宅邸中行走的侍从不时向迪诺和弗蕾亚投来诧异的目光,二人的衣着在众多贵族之间显得过于平庸,但也没有加以阻止。周遭的宾客注意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宅邸中的格格不入的二人,一边带着或是惊异或是厌恶的目光,一边悄然从二人的身边退开,但他们先前所谈论的话题的种种片段已被二人听在耳中,众多宾客的闲言碎语汇聚成的图画在二人心中展开。
这座若阿基姆家族的宅邸正举行一场盛大的晚宴,其目的则是为现任家主约瑟芬小姐选择一名合适的夫婿。出人意料的是,约瑟芬小姐择偶的要求与男方的出身和地位以及财富都并无关联,而其标准将会在今晚的晚宴上得以公布,不过这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在这世界的诸多城市里,能够与若阿基姆家相提并论的人寥寥无几,苛求对方的出身反而会制约自己的选择。
这场晚宴本质上与众人的目的并无关联,但它是一个接见能够为众人提供庇护的家主的机会,自然是不应错过。正当迪诺抓着不耐烦的弗蕾亚考虑着下一步的行动,几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的阴影中走出。
“我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正是原本在宅邸外留守的四人。
“卫队长和守门的卫兵大眼瞪小眼,傻子才会等着他们呢。”
伊格一脸不屑地耸耸肩,迪诺则是有种看到了某些人真实面貌的错觉,不过令他意外的是,伊格和艾德的动物伙伴也身处队伍之中,即使是在这栋原本只允许社会名流进出的贵族宅邸。伊格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简单迅速地解释道:
“家主约瑟芬名义上对征婚者毫无要求,但实际上只有权贵能从宴会厅的正门进入,我们只能走无人知晓的侧门。”
伊格说话时用的是平时那种波澜不惊的语调,迪诺确信刚才的脏话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未等众人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一连串脚步声伴连同车轮摩擦声渐渐逼近,守在队伍最后面的零毫不犹豫地将众人推入走廊上一扇带着些许灰尘的木门,内部似乎是一件许久没有人使用的仓库。嘈杂的声响伴随着一股食物的香气从门外飘过,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引得莉芙一阵雀跃。
“莉芙闻到了很好吃的味道——”
学乖了的莉芙用很小声的声音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挤在她身旁的伊格点点头,随即提出了她的行动方案——沿着着这条送餐通道,直接混进宴会厅之中。
这条专为送菜而准备的走廊一侧是可以看到屋外宅院景色的大片落地窗,另一侧的墙壁上点着昏暗的灯烛,和宅子灯光明亮的其他部分截然不同。不时有送菜的餐车在这条走廊上往来,众人则依靠着岔路和无人问津的杂物房轻松避过。缓步前进了约有数分钟,一阵欢快的音乐声从前方一处虚掩着的小门中传来,明亮的光芒穿过门缝照射在昏暗的走廊上,形成一条鲜明的亮线,指明了这扇门后就是众人的目的地。
迪诺领头推开了这扇虚掩的门,众人顿时被宴饮的愉悦快乐的气氛所笼罩。展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奢华得难以置信的大厅,众多精心雕刻的水晶灯悬挂于天顶之上,向整个大厅洒下温暖柔和的光芒,衣着华贵的宾客们围绕着一张张铺垫着精纺红绸的长桌翩翩起舞,全然沉醉于这奢华的享受之中。空气中满溢着令人心神荡漾的香气,来自于那些被精心摆放在餐桌上的,众人见所未见的高档食物。
伊格按着心情激动,两眼放光的莉芙,而后者正拼命地朝桌子上千奇百怪的小点心伸出手。而让伊格始料未及的是,某个黑色的身影已经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至于直至刚才为止还故作镇定的迪诺,也不知何时就坐在了其中一张桌子上若无其事地享受着佳肴,只有零和艾德依旧稳如泰山,倚着一根大厅中的立柱,遥望着这热闹非凡的宴席。
可惜一两个人的镇定无甚大用,纵使全员都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大家身上那格格不入,在某些人眼里算作“穷酸”的装束,已然在周围构筑起一道不可视的壁障,形成了一圈实实在在的无人区。不可计数的鄙夷的目光从大厅各处投射而来,在这些不可一世的贵族心里,此时此刻唯一的遗憾就是碍于约瑟芬小姐的规定,不能将这些明显不入流的家伙驱逐出这场宴席,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用自己的口舌对其进行毫不留情的批判。“穷酸”“破落”“丑陋”“不知廉耻”,诸如此类难以入耳的词汇流转在这些自诩为有教养之人的口中,他们希望藉此构成一种无形的压力驱逐这些不合身份的客人。
然而,不知善恶的神使只顾着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流亡已久的盗贼则沉浸于口腹之欲中,两位来自自然的德鲁伊自然不会在意伪善的贵族们的目光,而那位混进了人群中的黑衣少女,似乎在某种不可知的力量的作用下,被贵族们认作了同类。只有因身材高大而极为显眼,心理又极为正常的零,碍于这股压力,只能藏身在立柱之后,无奈地叹气。
这种尴尬的注视终止于宴会真正主角登场那一刻。
刹那间,水晶灯的光辉仿佛变得黯淡,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被那缓步上前的身影所吸引。
约瑟芬•若阿基姆,若阿基姆家族的家主,她的美丽绝非言语所能描述,亦无须她身着的奢华长裙与珠宝来衬托。倘若日月有幸一睹她的芳容,世界便要因他们的羞愧而坠入永暗,倘若花草有幸一瞥她的倩影,世界便要因他们的嫉妒而化作荒原。也许群星正是知晓了她的美丽,才叫来乌云遮蔽自己羸弱的微光,以示谦虚和崇敬。也许在她诞生前的一秒,高悬于苍穹的日月便已知晓这将是个多么美丽的灵魂,皎月以最为璀璨的银色月光编织出她的长发,旭日献出了最为明亮和纯净的光芒涂抹上她的肌肤,这份日月之辉交织而成的美丽,令日月本身都黯然失色。这绝非人间那庸俗的美,而是神性的,来自于至高天穹的超脱世俗的美;这绝非众生所渴求的美,因为欲望本身亦会为之臣服,归结于万物灵性最终的本能,只有源自内心的畏惧。
原本人声鼎沸的大厅陷入了超然的寂静,时间仿佛都交予了这位令人畏怖的美人。
“感谢诸位。”
樱唇轻启,她的声音犹如世间最为美妙的音乐,将众人从美丽的眩惑中唤醒。
“不远千里来此赴宴,只为我这样一位无名的女子,我甚感羞愧,难以入眠。”
“在此,诸位皆为宣示对我的爱意,为保爱的公平与忠贞,我冒昧地提出几个小小的要求,并请‘希望的女神,胜利的天使’为之见证。”
“愿爱我最深之人,得蒙爱维欣之赐福,能从未知的远方,取回我所寻求的事物。”
话音落下,一位女仆自她身后的一扇门中走出,托举着精致的托盘,来到众人跟前。盘中是五份装帧精美的卷轴。
“这五份卷轴所载之物,即为我之所求。”
她的手指抚过五份卷轴,众人的视线纷纷聚焦其上。
“第一与第二份卷轴所载,乃是北境之地寄宿精灵的剑与枪。长剑能因人声呼唤腾空而起,奋勇杀敌;投枪会因猛力投掷而化作奔腾的闪电,毙敌千里。”
“第三份卷轴所载,便是那令南方诸神争吵不休,只为赠与最美的女人的金苹果,虽自知不与之相配,我仍冒昧请求诸位为我带回。”
“第四份卷轴所载,是为世间最完美之宝石。若阿基姆家所经营的红蓝宝石,璀璨钻石,皆不能与之相比。它们的晶格是如此美妙,以至于光芒透过它都会变得更为耀眼。而它们之中最为完美,晶格最为规整的一枚,曾为古老帝国的皇帝所拥有,如今不知流落何方。我所期望的正是这一枚完美中的完美。”
“第五份卷轴所载,乃是上古先民以苍穹之铁所造的一副弓与箭,我们称其为欧帕兹。传说这副弓箭拥有自己的意识,能够自动寻找目标,以箭毙之。”
“诸位,我不会让神圣的爱意为命运所左右,因此,这五份卷轴只会在此期待着满怀爱意的勇士亲自将其拾起,无论勇士的出身与财富,只需要你有对我的爱意和拿起卷轴的勇气。”
约瑟芬静立于手托木盘的女仆身旁,目光凝视着身处大厅中的客人们。
贵族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上前,他们的神色写满了不安与顾虑。几个原本跃跃欲试的贵族青年,都被父母的严厉的目光喝止,只得默默服从。此时此刻,在这些贵族心中,令他们不安的已不是约瑟芬那超脱世俗的美貌,而是一个“利”,又或者,是一个“欲”。
无论谁拿了卷轴,并且完成约瑟芬给予的任务,他都能因与若阿基姆级家的关系,一跃而成为权力的顶峰。然而,倘若无法完成,便会因这冲动之举而树敌无数,无法在这昏暗之地立足。
选择放弃而保有自身的权势和地位,与冒着风险争取攀上权力高峰的机会,无论哪一个都与约瑟芬所寻求的爱意无关。
“啊哈哈哈~太有趣了,弗蕾亚从未见到过这样有趣的场面呢~”
置身于不安的人群之中,一袭黑衣的欲望之神的信徒发出了荡漾着甜腻气息的笑声。这若是一场献给菲诺的仪式,无论是那些挣扎于欲望的伪善贵族,还是约瑟芬口述的那五件宝物,都会得到那位女神会心的微笑吧。
“诸位既是带着对我的爱意来到这里,”
约瑟芬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失望,些许黯淡蒙上了她光辉熠熠的面容。
“又何必在考验面前退缩呢?”
“他们可不是在退缩,而是在考量,当然,最后胜利的一定不是物欲,而是——”
弗蕾亚一语未完,一位贵族青年毅然站到了约瑟芬的面前。
“我尊敬的美丽的女神啊,我怀着对你满满的爱意来到这里,为了这份爱我愿为你取来这世间你所渴求的一切——那些懦夫来到了您的面前,却又为自己的蝇头小利而畏缩不前,那么这第一个选择的殊荣就归属于我吧!我的名字是福康勃立琪,请您牢记于心!”
自称福康勃立琪的贵族青年在五份卷轴中犹豫了几秒,随后下定决心,取走了那份记载着金苹果的卷轴。
“您的美丽在我心中远胜于南方的诸位女神,我愿为您取来与您相配的金苹果,请您祝福我吧!”
福康勃立琪在约瑟芬面前单膝下跪,亲吻了她的手背,旋即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大厅。约瑟芬赞许地点点头,面带微笑的她将目光短暂地停留在弗蕾亚的身上,之后便扫过整个大厅。
“最后的胜利的,一定是爱欲咯。”
弗蕾亚同样笑着,低声补充之前未完的话语,便回到了身处大厅角落的众人身边。而此刻,大厅中一片哗然,争执之声不绝于耳,而下一个站在约瑟芬面前的人,更是让这些不知所措的贵族感到惊异与恼怒。
那是一位穿着清秀白衣,腰间佩剑的少年,嘴边淡淡的笑容流露着与众不同的自信,深邃的目光让人有种直视深渊的错觉。
“约瑟芬小姐,我并非贵族,因此也不懂贵族之间的客套,不过我相信,神所见证的爱是与身份无关的。因这份爱意,我愿为您取来世间最完美的宝石。”
尽管话语之间的称赞与客套并不如那位贵族青年,然而白衣少年温文尔雅的谈吐中有着与贵族完全不同的气质,约瑟芬露出了别样的笑容。
“我可否知晓您高贵的姓名呢?”
“您言重了,我那平凡的名字是——艾德瑞普。”
“原来如此,愿神祝福你,高贵的勇士。”
自称艾德瑞普的白衣少年躬身行礼,拿着卷轴转身离去。一位面无表情的黑衣少年紧随其后,来到约瑟芬的面前,他的衣衫有些破旧,布料显得粗糙而干涩,似乎只是为了防风沙而织造的。见到这样一位格调全然不对的来客,下面的贵族甚至开始怒吼“滚下去”“你不配”。
“…我是迪诺•加百洛涅。呵,多说无益。那副弓箭我会为您带来的。”
“我期待着您的归来,与众不同的勇士。”
自称迪诺•加百洛涅的黑衣少年取走了卷轴,没有行礼就离开了。约瑟芬的笑容透露着一丝满足,这一白一黑的少年似乎让她觉得颇为有趣。而台下的贵族开始不断地推搡,直至两个或许是勇敢,又或许是迫于压力而站出来的青年取走了剩下两份卷轴。约瑟芬在所有卷轴都被取走之后,向在场的众人行礼,随后便消失在大厅的后门中。
至始至终,立于大厅一角的伊格目睹了五份卷轴被取走的过程,当然,也包括迪诺和艾德互报对方名字取走卷轴这件事。不过,令她担心的事情并不是那些贵族逐渐升温的目光,也不是迪诺和艾德冒着危险取走卷轴。她的伙伴犬听到了不同寻常的脚步声,那是身着盔甲之人的沉重脚步,而且正在向大厅逼近。
“卫兵似乎来了,十成是冲我们来的。”
伊格低声把消息传递给了已经聚集在一起的众人,身材高大的零当即扫视了整个大厅,最后将视线停留在约瑟芬离开的后门,那里几乎空无一人,而贵族们正在热烈地讨论着约瑟芬留下的难题,目光也渐渐从这几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身上移开了,或许他们认为这些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吧。零当机立断将逃生的方向定为那扇无人看守的门。
众人依靠着格调不同而产生的天然壁障,绕开拥挤的人群,悄然靠近了那扇后门。轻轻地将门推开,门后是一条空旷的走廊,尽管走廊两旁的灯光将此处映照得十分明亮,却见不到任何人影。来不及细细思索,零催促着众人进入门中,随后便将门紧紧关上。而恰好在那一刻,他从门缝的余光中瞥见了卫兵从正门鱼贯而入的身影。
侥幸逃脱追捕的众人谨慎地沿着空旷的走廊行进,经过几扇紧闭的房门和几个通向宅邸其他位置的岔路,走廊终止于一扇装饰着花朵与树叶的木门,走在队伍前方的迪诺将其轻轻推开。门后正是整个宅邸的后院,种植着数不清的珍奇树木,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气,一条条小路从门口向后院的深处延伸,而伊格仅仅朝着这些错综复杂的小路看了几眼,就朝着其中一条路进发。
“这条路上的足迹急促而有序,说明利用这条路的人往往焦急而且方向明确,其他道路的足迹随意而散乱,更像是用于散步的林间小路。”
在行进的路上,伊格如此解释,不过弗蕾亚却针对另一个不久之前产生的问题提出疑问。
“为什么迪诺和艾德要互换名字啊?”
弗蕾亚话音刚落,艾德就狠狠地瞪了迪诺一眼,而后者则带着一脸无辜的笑容。
“因为有趣啊。”
几句谈笑让众人之间紧张的气氛缓和了许多,直至小路终止于一道隐藏于树丛之后的小门。
艾德放出了自己的伙伴乌鸦,乌鸦迅速飞起,降落在后院的围墙上。数秒后,艾德抚摸着乌鸦的脑袋,确认了门外的情况。
“是街道,没什么人。”
伊格摆弄了一下这扇门的门栓,似乎是十分简单的内部上锁的构造,只需要轻轻地一推就能够从内部打开,而外部则没有进入的办法。这似乎意味着众人的逃亡之旅很快就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伊格推开门栓,打开了门,却发现门缝里夹着一封信,看样子是从街道那头插入其中的。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伊格将信封打开,窥见了里面那封字迹有些潦草的信纸。
就在伊格打算仔细观察信纸的时候,沉重的脚步声出现在了后院之中。
没有多余的犹豫,伊格迅速将信纸藏到衣服之中,并且从迪诺那里借来一张干净的白纸装进信封里,再用不知道从谁哪里拿到的胶水把信黏合,把信放回原本的位置,便带着众人推开门,来到街道,并且迅速地远离这座巨大的宅邸。
随着大家穿过一条条街道,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若阿基姆家的宅邸远隔于数个建筑之外,这时伊格才让大家停下了脚步。而当下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那张还未来得及查看的信纸。上面的字迹虽然潦草但是仍不失优美,似乎属于一位贵族的男性。
“亲爱的约瑟芬。我得到了德古拉的爪牙的消息,它们似乎正要将宝石运去布朗城堡。时间急迫,在你看到信时我已经出发了,匆忙之间写下这封信,希望这个孩子能将信顺利带给你。不过我想午夜之前,我应该就能胜利回来了吧。你的,亚伯拉罕。”
众人并不知晓这位亚伯拉罕是为何人,却对布朗城堡颇感熟悉。
“那个路牌的背面,布拉索夫市的反方向,不就是布朗城堡吗?”
经由弗蕾亚的提醒,那个路牌背面的景象在众人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布朗城堡”
“昏暗沉没之所”
与此同时,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了那块指示碎片方向的弦月,那道指引方向的光芒——正指向布拉索夫市的反方向,也就是布朗城堡的所在。
“那块宝石,说不定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碎片?”
零首先提出了疑问,但是迪诺却拿出了约瑟芬的卷轴。
“这份卷轴所要求的也是一块宝石,或许只是这份卷轴上的宝石——但也不能排除它与碎片有着某种关联。”
“如果那个宝石与碎片有关的话,那么光线所指向的位置就不是布朗城堡,而是这个自称亚伯拉罕的人。”
伊格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疑惑不已,而伊格只是指了指信纸上的“午夜时分”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了…除非那个人没能把宝石带回来。不过我们能拿到这封信,或许也正说明了这人根本没能准时回来。”
众人一阵沉默,手中的线索完全中断,只剩下约瑟芬颁布的任务,但没有任何信息也无从完成。零不忍于空耗宝贵的时间,便决定先去搜寻落脚的地方,然而这座城市的情况远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幽深的夜晚,没有任何一家店愿意提供住宿的服务,甚至没有一家真正在“营业”的店铺。他们似乎在畏惧着什么,或许就是那些装饰在城墙上的神圣装饰所想要阻挡的东西吧。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似乎已经临近午夜一点钟,但没有计时工具的众人也无从确认。
那些卫兵似乎已经放弃了搜寻,当众人漫步至城墙处,能够远远地望见那位带领他们的卫队长,脸上写满了懊恼和愤怒,周围的士兵都对他敬而远之,而众人自然也没有再一次招惹他的意思,正准备离开城墙另寻出路。就在此时,弗蕾亚注意到了整块覆盖着装饰物的城墙上有一处极为不自然的地方。
任何宗教装饰都代表着信徒对神的崇敬,可是在这面墙临近地面的部分,却有一个图案有些许不同的圣徽,在这个圣徽上,代表崇敬的十字反转了过来——若不是熟稔于宗教事务的人,绝对不可能发现倒转的十字和原本的十字那微妙的区别。巧合的是,这个圣徽位于这面城墙最为厚重的部分,所以这里根本没有卫兵把守,和最近的哨岗也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弗蕾亚怀着某种期待走了过去,轻轻地触碰了那个圣徽,冰凉的金属触感弥漫在手指上。她开始对圣徽施加压力,将整个徽记向一旁推动——仿佛是应着弗蕾亚的直觉,一个足以容纳数人的洞穴出现在城墙的内部,而洞穴的另一头,恐怕直通城外。
这个惊人的发现解决了众人不少的问题,包括夜晚的落脚地,但也带来了新的疑惑。因为当零无意中拿出弦月时,那道光芒从洞穴的正中央穿过,直至城外的布朗城堡,而弗蕾亚四处张望时也发现,城内的洞口正对着若阿基姆家亮着灯火的豪宅。
若阿基姆宅邸,城墙上的洞窟,以及城外的布朗城堡,连成了一条直线。这很难让人相信这三者之间没有关联,何况还有那封不得不考虑在内的信。最糟糕的是,众人依然没有关于这一切的,可以把握在手中的线索。
夜色渐晚,补充睡眠不得不成为众人的第一要务,而身体最为健壮的零被选为守夜的第一人。不过伊格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夜晚绝对不会顺利…
果不其然,入睡没多久,一阵嘈杂的声响就从城墙外传来,惊醒了入睡没多久的众人。零轻轻地打开了城墙那一层的圣徽,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荒野,还有两个在黑夜之中奔跑的人影。
其中一个,是身着铠甲,手持巨弩的骑士,而另一个——
“那玩意儿是什么?”
零的脖子上渗出一丝冷汗。
追逐着那名骑士的,是一只面目可憎的怪物。血红的双眼在夜幕之中格外的渗人,嘴角上露出的獠牙似乎表明了他的身份。
“吸血鬼?但是,感觉不太对劲的样子…”
弗蕾亚紧盯着那个怪物,异样的感觉弥漫在她的心头。正当她追寻着那个感觉的源头时,耳边响起了弓箭的呼啸声——伊格已经拉开了弓。
不远处,那个骑士不知何时已经跌倒在地,艰难地装填着手中的巨弩,而那只怪物则被伊格的箭延缓了脚步,朝着众人发出尖锐刺耳的咆哮。既然伊格已经出手,其他人也就没有不参加战斗的理由了,武器纷纷出鞘,零挥着拳头,打着头阵向那只怪物发起了冲锋。
弗蕾亚尽管将那把巨大的镰刀握在了手中,却对那异样感放心不下。在其他人发起冲锋的间隙,弗蕾亚低吟菲诺的祷文,一株黯淡的罂粟花在她的手背浮现,菲诺的神力开始弥漫在一块覆盖了那个“吸血鬼”的区域之中,探寻着“亡灵”的存在。
“…果然啊,那家伙不是亡灵呢,是彻彻底底的‘活物’啊。”
神力反馈回来的讯息全无结果,那片区域之中根本没有不死者的存在,弗蕾亚挥舞着镰刀,确定了自己对付这个怪异生物的办法。就在此时,首先接触到那个生物的零大嚷了起来:
“小心!这家伙身边有种异常的冷气!”
“怎么,一点异状就让你们这些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杂碎大惊小怪了吗?”
尖锐的嘲笑声自那怪物的喉咙中迸出,他一边向逐渐逼近他的零和迪诺挥舞他的利爪,一边不停地念叨着不堪入耳的诅咒。伊格的箭在他的腿上造成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而刚刚挥拳击中他的零,手套上覆盖着一层清晰可见的寒霜。
迪诺并不急于发起进攻,而是一边闪躲那双不时向他袭来的利爪,一边寻找着进攻的机会。远处的伊格不停地搭弓射箭,尽管箭矢造成的伤口总会在数秒后恢复原状,但却能够有效地阻止他向那个倒地的骑士逼近。莉芙似乎想要做些什么,但伊格要求她和伙伴犬一起拖着那名骑士尽量地远离战场,她也只好照做。艾德搓捻着手中的吹箭,给它淋上一种散发着怪异香气的药剂,放入吹管之中,伺机而动。
已经确定了怪物身份的弗蕾亚,再一次低吟着菲诺的祷文,这一次,菲诺那漆黑的灵光弥漫在伊格的箭矢和艾德的吹箭上,让这些远程弹药带上了一股直奔敌人的异常冲动,而弗蕾亚自己则逼近了怪物,舞着巨镰挡下了它向零发起的一击爪击。
“孱弱的女人…只会向神祈求那卑微的力量!”
那怪物竟顺势抓住了弗蕾亚的镰刀,想要将它夺去。但就在此时,零一击踢击扫在了他的腿上,重心不稳的怪物紧紧握着镰刀的同时还在试图稳住身形,然而伊格和艾德抓住了这个机会同时发起了进攻,锐利的箭矢和荼毒的吹箭击中了怪物的左右肩,箭伤带来的刺痛和毒素产生的麻痹感让怪物大吼一声,松开了双手,想要向后退却,但他敏锐的神经意识到对手还有一人尚未发起攻击!他拼命地扭动着身体,在袭来的“不知火”前避开了要害,只在他的手臂上擦出一道焦黑的伤痕。
“杂碎小虫竟然敢戏耍我噗——”
意料之外的袭击,一根巨大的弩箭破空而来,插进了他的左臂,冲击力震得他差点摔倒——显然他忽略了某位先前一直被他追逐的朋友。怪物怒视着远处那位受伤的骑士,他正半坐在地上,在莉芙的帮忙下给手里的巨弩装填弹药。零没有留给他发怒的时间,趁着他被巨弩的震击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时候,一击重拳直接袭向了怪物的头部。但是零低估了怪物的反应力,尽管他成功击中了怪物的脑袋,却也被怪物右手的巨爪在肩头抓出一道可怖的伤口,而那股没由来的寒霜之气也给他的拳头造成了损伤。
零吃痛地向后跃去,怪物则因为脑袋遭受重击带来的晕眩感而无法追击,立在原地,挥舞着完整的右手阻挡可能从正面袭来的攻击——然而,一道血红的光影却绕过了它右手的防御,径直斩在了他的左手上,那是只有拥有巨大弧度的长柄武器才能做到的,而且如此强烈的伤害显然来自于非人的神力。
“嗷嗷嗷!你这卑鄙无耻借助神力肆意妄为的牧师!我要把你那孱弱的身躯撕碎!”
“闭嘴啦,神赐予你解脱,感谢菲诺大人的恩赐吧,冒充吸血鬼的家伙~”
一朵血色的罂粟花在弗蕾亚的镰刀上蔓延开来,逐渐消散,而那罂粟花的根部,似乎直插弗蕾亚的手腕,正在汲取她的血液。而怪物承受了镰刀斩击的左手,从弩箭刺入的部位整齐地断裂开来,那只利爪顿时失去了生机,落在地上变成一只没有生气的死物。
被剧痛和严重的伤害激怒的怪物朝着弗蕾亚怒吼着,右手以闪电般的速度直插她的胸口,保护着那里的只有一层薄薄的衣物,完全无法阻挡利爪的袭击,但弗蕾亚的嘴角却浮现出自信的笑容,轻盈的身姿朝着不可思议的角度晃动了一下,胸口擦着利爪的边缘闪过了攻击,而这本该令身体失去平衡的动作却没有对弗蕾亚造成影响,若隐若现的光芒托举着弗蕾亚的身体,令她能够在闪过攻击后重新恢复站立的姿态。攻击被眼前这个矮小的少女闪过的事实令怪物更为恼怒,迅速收回利爪,准备再一次向弗蕾亚挥砍而去,但此刻映入他眼中的却是远处端起巨弩准备射击的骑士和早已离弦而去的伊格的箭矢,逼得他不得不后退,尽力闪开骑士巨弩的轰击,用利爪挡掉箭矢。
一时间,战况又回到了双方之间隔着一段距离的僵持状态。伊格仍旧在搭弓射击,然而怪物惊人的恢复力尽管不能恢复断裂的肢体,但治愈箭伤却绰绰有余。
“我说,你这死爹死娘的丑陋生物。”
“你低等生物说什么!?”
伊格突然之间说出了一句极具挑衅意味的话语,而怪物则以怒吼回应。
“低等?你这种从身体到心灵都极为扭曲的生物,在大自然面前才是彻底的低等,连死人骷髅都不如,至少他们选择了拥抱彻底的死亡,你不如也去死一死怎么样?”
“你竟敢把我与那些低等不死生物相提并论!马上,我就会把你做成你希望变成的骷髅!”
怪物挥舞着利爪,不顾一切地朝着伊格冲锋而去,但首先迎上他的,不是任何一名曾经与他近战对决的敌人,而是一根实打实的,弩箭。他猝不及防,直接被击中了脸面,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上半身瞬间后仰,而出现在他身后的,是伴随着弩箭一起奔袭而出的,等待已久的迪诺。
“听说你挺冷的,不过马上就热了。”
“不知火”猛然刺入了怪物的后颈,骤然迸发的火光吞没了怪物的头颅,与此同时,怪物周身缠绕的冷气也沿着不知火蔓延到了迪诺的手上,冰冷的刺痛令迪诺不得不迅速抽剑,闪身离开。
“咕啊啊啊啊!!”
惨烈的尖锐叫声刺痛着众人的耳膜,怪物的头颅正在不断的燃烧,由此产生的剧烈疼痛令他更为疯狂,与此同时,伊格也注意到,他身上的箭伤恢复的速度减缓了下来。
一时间,怪物狂乱地向四周挥爪,速度和力量都较之前要更为强大,靠近他的零、迪诺以及弗蕾亚都被这强大而杂乱无章的攻势逼退,但火焰模糊了怪物的视野,使得他无法确定众人的位置,只能沿着有人影的方向拼命前进。而一直在准备着什么的艾德,此刻终于有所动作。一颗种子自他的手中落下,伴随着一阵绿色的光辉,一连串的植物破土而出,缠绕在怪物的双腿上。
怪物感受到来自脚下的阻力,挥动着爪子试图破坏这些缠绕着他的植物,而就在他忙于摧毁植物的时候,艾德的脚下又一次闪现出绿色的光芒,紧接着一大团雾气释放出来,将怪物淹没其中。
“哇,这招弗蕾亚也很喜欢呢。”
“不过此刻反倒是种妨碍…嗯?也不一定。”
迪诺紧盯着那团雾气,尽管雾气掩盖了怪物的身形,但那团在他脑袋上熊熊燃烧的烈火却是无法掩盖的。而不远处,骑士手中的巨弩再一次完成了装填,伊格也将手指搭在了箭上。
两声破空之声,雾气刹那间消散,弩矢和箭矢狠狠地扎入了怪物的着火的脑袋,火焰顿时退去,而头骨碎裂的声响无比清晰。怪物脚下的植物不知何时也已经消失,但他此刻已无力再向前移动,一声嚎叫从他的喉咙里迸发而出。
“诅咒你们!我的主人会让你们如坠地狱,生不如死!”
而下一秒,伴随伊格和弗蕾亚的吟咏,全身缠绕着绿色与黑色灵光,肌肉猛烈膨胀的零以不可阻挡之势向怪物猛然冲去,在怪物身前纵身跃起,于半空中朝着怪物头颅连挥两拳,两声沉闷的声响,宣告着这个尖牙利嘴的怪物永远地沉默了。
半跪在地上的骑士望见怪物已经变为一具不能张口的尸体,顿时松了一口气,用那把巨弩勉强支撑起身体,行了一礼。
“感谢诸位勇士相助,你们的勇气犹如这黑暗世界中的一道光芒,在下亚伯拉罕,向你们致以无限的敬意!”
第一章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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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位随意对他者实施非人道暴力的冒险者的拖拽下,库勒半晕不醒地随着队友们回到了城堡后雪白一片的月霜花田。
“好疼!”
突然被摔在地上,这个战士终于清醒过来。他一脸无辜地摸了摸作疼的臂膀,偷瞄周遭几眼,他有点困惑:“咦我们之前不是还在树林里面么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花田……”
“我把你拖过来的。”唐•吉诃德没好气地冷言冷语道。
“噢……”他好像想起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盘腿沉思好一阵儿,摸出自己口袋里装着的绿色种子,自顾自地挖起脚下的泥土。
雪伦有点好奇:“你在干什么?”
“种啊。”库勒瞬间给出了答案。
虽然觉得有点不妥,但是雪伦好像并不能用什么理由来阻止他,而且她的确想看看这个种子会长出什么东西。
浅浅的一个小坑就这样子出现了,库勒将种子埋进其中,然后用土堆得严严实实的,取出自己在洗手间里早已准备好的水,就直接淋了上去。
当水分渗入大地,种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萌芽,破土而出,长出花蕾,绽开花瓣。就在库勒以为它会保持这样不变而撤去了浇水之后,花又迅速地枯萎殆尽,被微风一吹就失去了形体,仅余下原来那颗小小的、绿色的种子。
“……这什么鬼。”
或许是因为与想象的情景差别过于巨大,所有人都愣住了。过一会儿,唐吞吞吐吐地说着,仿佛Yves附体了一样:“我们……还是……去附近……逛逛吧。
就像是在逃避什么事情一样,其余的队员们都点头称好。
……
在附近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像,旅客们只好回到城堡里面。不知道是谁提起的,他们一路鬼迷心窍似的来到左塔。而在那里,吟游诗人依然悠哉地靠着高椅,拨弄着他那精巧的七弦琴。
“欢迎再次光临,这容膝的隔间。”诗人用漫不在心的语气为回来的旅客献上了欢迎。
雪伦首先向前致敬:“先生,我们遇到了一些问题,特地来此寻求帮助。”
“嗯……”他沉吟片刻,然后伸出拨弦的右手,“请。”
少女用手肘捅了一下身后的库勒,后者才醒悟过来,从腰包中掏出那颗绿色的种子。正想拿上前去,诗人却挥手止住了他们。
“够了,不用了。”他以歌唱般的腔调回应困惑的旅者,然后引出了他们更大的困惑,“这是诗人赞颂之物在她的人生中划过的痕迹。”
询问的众人互视,都看到了彼此的迷惘。他们望向诗人,那坚定的眼神仿佛山峦般补课动摇,容不得他们质疑。库勒仿佛想要说什么,但是也乖乖闭上了嘴,只余下看着还算擅于交涉的雪伦向吟游诗人道别:“那么,我们便不打扰您了。”
“……线索断了。”
走下左塔的阶梯,游荡者看上去非常地不爽,他握紧拳头,使劲地砸向墙壁。巡林客也是一脸灰败的神色,靠着走廊的边缘无言叹息。
“别这样嘛!我们不是还有女仆小姐没找么?”雪伦用轻快的语气尝试让众人打起精神来,但从效果来说,只对仿佛不知倦怠为何物的穷鬼战士生了效,“现在说放弃还太早了。”
Zyme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休息室的门前,轻敲几下:“女仆小姐在不在喵?”
注意到猫妖精的行径,旅者们不约而同向她走去。“你不走么?”恢复了些许精神的唐看见自己身前的精灵无动于衷,不由得出声询问,而Yves在唇前竖起食指,示意噤声,然后对自己的同行者作了一个去的手势。
你去吧,我发现了什么声响。
唐•吉诃德瞬间领悟到了他的意思,投去一个“你自己小心”的眼神,径直离去,不曾回首。
……
“这是什么?”
女仆手上捧着库勒递来的绿色种子,满是不解,又交还予战士。
唐看着女仆不悦地皱眉,心想:“她有什么瞒着我们吗?”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他看向窗边盛开的月霜花,深吸一口气,似乎决定了什么。“城堡后面的月霜花照顾得真好呢?”伸进腰包中抚摸着用手帕包好的花朵,他又记起消失的墓碑与城堡后的花田,“窗边那盆花也是从月霜花田移植过来的?”
这次愕然的是女仆小姐。“不,没有……”她的眼睛闪烁着思想的流动,搜寻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她如此笃定地回答,“原来城堡后面有着那种东西么?”相当感兴趣的口吻,仿佛真的没去过那儿。
他适时地拿出那花束,将未能用于祭奠的它献给眼前的女仆小姐。或许是因为离开根茎久了,花有点焉了。
女仆收下花并优雅地致谢,良好的教育展露在冒险者面前——尽管这不是第一次了。
猫妖精趁机拿出自己那半块宝石顶在头上,对女仆眨巴着眼睛,抖了抖可爱的猫耳朵:“我们之前发现了这个碎宝石呢?姐姐你有没有方法修好它喵!”
“啊,这个……”女仆目光滞留在那颗只有一半地宝石上,眼中满是痛惜还有对旅客们的责备,她轻轻取过Zyme的宝石,将它紧紧捂在手心,“你们怎么能把这个弄成这样……”
“对……对不起。”库勒不知所措,只好一个劲地道歉,却看到她的手中散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辉。
女仆将东西递给陷入惊愕状态的冒险者队员们,摊开手掌,一颗完好的宝石呈现在那里——缺失的半边不知被什么神奇的力量补全了。雪伦首先从惊讶中醒悟过来,郑重地接下女仆修好的事物,紧紧抱在怀中:“感谢您的倾力相助。”
“只要你们不弄坏就好了。”
女仆双唇轻囁,谁也没能听到她的言语。随而她转向书桌,拉开抽屉,又拿出了一片花瓣:“这个,就当做是送给你们的礼物好了。”
“这是什么?”
库勒原本是想这样问的。可是还没等他们开口,女仆便强行把花瓣塞入雪伦的手中,然后将所有人都赶出了房间。
四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好无奈地摊手耸肩。
“看来她是不愿意帮助我们了,大概是因为我们弄坏了宝石吧。”
其余人都赞成唐的说辞。
“话说Yves在干什么?”指着倚墙不动的精灵,库勒困惑地询问。
“别打扰他。”唐提示库勒道,而此时那边的Yves也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明白过来的战士赶紧闭上了嘴。
雪伦也压低了声音:“我们还是去检查一下其他的地方吧。”
于是,这间狭间被打开了。
敞开门,一眼就能看见正对面挂着的黑白女性肖像。女性的肌色就算是在黑白的画像中,那份苍白也是格外地显眼。她穿着格外臃肿的刺绣多层长袍,脸上是繁杂的花纹刺身,就连高挺的鼻梁也满是。她轻闭双眼,若有所思。
“……金发的女人。”库勒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就是之前碰到多次的金发女性。
二话不说,所有人都对这个房间搜索了一遍——然而什么也没有找到。
而另一边Yves摸索着,终于找到了环形走廊上,那给他异样感受的区域。
“是、这里……大家!来!”他招呼着别处的伙伴,而唐•吉诃德他们也闻声赶来。看见所有人都聚集到这里,巡林客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摁在墙壁上,使劲一推。
石壁的门缓缓转动,露出了背后的通道。
“这里,应该、通向……中央、塔……”呼出一口浊气,Yves结巴地说着。
库勒冲上去,边拍了两下精灵的肩膀:“真有你的!”然后就进入了通道的深处。
唐抬手想要拦住这个鲁莽的战士,却发现自己慢了一步,只好气急败坏地发出了库勒根本连听都不会听到的威胁:“你这个白痴!看我等下不把你打一顿!啊,Yves,辛苦你了,真的帮了大家很大的忙。”
Yves憨厚地一笑。
……
在尽头,等待着他们的是凿着三个心形坑洞的石扉,库勒正收起自己那把破旧的锈剑,看样子是试过门的坚硬了。
游荡者一点和库勒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拿出包中的三枚宝石,依次镶进那凿出形状的凹洞。门发出沉重的闷响和摩擦的声音,缓缓地打开,为旅行者们呈现出门后的景象。
又是一道阶梯,诸位顺着它渐往上行,跨过了不知道多少台阶,终于来到它顶端的房间。灰色的房间恍如阁楼,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受,尤其是这低矮的天花板压到了Yves的头,使得他只能低首行走。
整个房间中,只有一张巨大的床,美丽的女性安详地沉眠其中,做着无人知晓的梦,如同童话里等待王子的睡公主。
但这并不是童话。就在这些外来者闯入这里的下一刻,女性便睁开眼眸——那脸庞显然是之前的他们所遇到的那位——以仿佛没睡过的冷静口吻定论着:“你们,还是到这里来了。”
随着言语击破静谧,窗外的景象轰然崩塌,那恍若冒险者手中的弦月般的蓝月亮取缔了太阳,冰冷地注视着万物,霜雪刹那冻结了一切,就连风也不曾放过。
库勒瞬间变了脸色,他轻呼道:“冰期……”
“这就是你们将要面临的未来。”
女性以平静的语气宣告。
战士一反常态地沉默着。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阻止这个未来而来到这里,你们需要寻找的东西确实是在几天前来到了这里。”她朝冒险者们解释着,“但它并不是真正地在这个地方,你们应当到他们来的地方寻找它。”
“我们莫名其妙的来了,然后莫名其妙的遭受了这一切,然后在现在,我们依然没有寻求到答案与意义。”库勒听着女人的说辞,默默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锈剑,“我们需要一个答复,而不是这种不清不楚的敷衍。”
却在这时,猛烈的拳风从库勒的后脑不远处袭来。避无可避,他只好向前卧去,让力道尽量减小。
“别冲动好吗?”这是唐气急败坏的声音。
“好疼。”库勒一脸无辜地看着这个暴力狂,“为什么我耍个帅也会被打啊!”
“因为你蠢!帅个鬼啊你这条咸鱼!”
女性也不理会参与者的行为,她挥了挥手,房间的天花板忽然消失了,原本是床的地方变成了空洞,一个上下皆行的螺旋楼梯开始蜿蜒。金发女性也不知道从哪找了张凳子,仿佛很疲惫地坐了下来,挥了挥手对参与者说:“顺着这个梯子走就可以找到你们要的东西了……现在,去吧,我累了。”
而后她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
“那么,是我们错了么?”库勒放下剑,看着螺旋楼梯呢喃着。
不再有什么声息,旅客们陷入了抉择的思考,而金发女性不言不语。
战士拿出绿色的种子,想要走向闭目歇息的女人。冰结的荆棘突然拔地而起,将旅者们与这位城堡的主人分割开来,与此同时,这冰结的边境不断散发着寒气,一点一点地渗向战士脚下的地面,仿佛在催促着冒险者进行选择。
“……”库勒咬了咬牙,从冰界的身边退开。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回首看去,那是雪伦——她仰望着半空的蓝月,就像一名虔诚的信徒般行向上行的阶梯,雪白的头发在月光下飘散着,是如此柔弱的坚强。库勒向她伸出手去,口中的警告就要呼之而出,但他却是将它咽入腹中。
因为就在雪伦踏上通往天空的阶梯的那一刻,另一端的阶梯便有冰结的荆棘炸绽,将下方的去向完全封死了。
现在,已经不用纠结于上和下的问题了。库勒深吸一口气,赶到了先行一步的雪伦的身边。随着上行的阶梯,周围渐渐变得黯淡,寒月距离冒险者们越来越近。
花瓣,摇晃着飘过了库勒的眼前。他顺着它的轨迹,看向下方的世界……
冰霜覆盖了这个世界的一切,所有的都失去色彩,除了那片月霜花的田野——那纷飞的花瓣弥漫了大地,那是溃散的记忆,现在已经再也不需要形体。那片花瓣轻轻落在台阶上,冻结,然后化作冰尘消逝。
“这个世界……要毁灭了吗?”
库勒问出了这个没人能够解答的问题。一股浓黑的悲凉悄然缠结咽喉,他突然想起了某些事情,眼泪不息地流淌而下。
阶梯的尽头是黑色的碎片,弦月的光辉指向了它。
雪伦拿起了碎片,脚下瞬间失去实感……
……
“我不记得曾有将这个花瓣交予你们。”
“打扰了。”
雪伦向女仆小姐深鞠一躬,将白色的花瓣交予女仆,然后回到了客房。
客房里面是唐•吉诃德、Yves、Zyme还有库勒。深海旅社,全员五人,无人缺失。
在房间的桌面上静静摆放着黑色的碎片,月霜花的花瓣簇拥着它。据女仆小姐的口述,这是她不久之前放在这里的。
【“穆琳•马库斯阁下由于溺水,现在仍在沉睡,但没关系,我可以把它交予你们,不过现在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在这里留宿一夜吧。”】
他们想起了最初时刻的记忆。第五季将他们传送到了这座高塔,阿尔卡扎城堡前,法师塔的女仆接待了他们,并邀请他们留宿一夜——他们接受了。
于是深夜,梦境降临。
“……她醒不来了吧。”库勒把面容掩藏在双手之后。
“如果、梦境、是真的……”巡林客低着头,一词一顿地将话语挤出发抖的身体。
比杀人还要恶劣的行径。
库勒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回去吧。”
唐提议着。
“嗯。”
场景在第五季的光辉中转换。众人回到了无名之城。
“我还有点事,各位,几天后见吧。”库勒难得地向四人致礼,然后无言离去。
穿过几条街道,他寻觅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
他靠着墙,慢慢地滑落在地,蜷缩成团,将头埋进双腿和双臂围成的阴暗中。
“……对不起。”
【第一章END:永眠】
4740字
对不起我写到最后实在严肃不下去了嗷嗷嗷嗷嗷
腰果真好吃嗷嗷嗷嗷嗷嗷
青豆笋干超好吃嗷嗷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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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头一次,碰见如此棘手的敌人。
并非初次与强敌作战,但伊格确实生出了如是想法。
不同于体型笨重的流沙之王,那个正桀桀狂笑的怪物移动的速度,已完全超出目前的极限太多。
视线只能勉勉强强扑捉到怪物的身影,扣紧的弓弦迟迟无法松手,无论是凭借预判盲射还是快速射击都不能确保命中目标,何况贸然出手一不小心误伤到零和迪诺的可能性并不低。
新入队的同伴埃德瑞普显然亦是抱着同样的想法,他本人并未出手,只让他的伙伴乌鸦啄击吸血鬼的眼球,和时不时咬口怪物小腿的茶砖一起为队友制造出手时机。
小柯基在他人眼里看上去并不愿意做这差事,毕竟它在伊格脚边逗留太久,同时在接到支援的命令后还吠了几声。
挥舞着巨大镰刀的弗雷亚亦在寻找切入点,然而眼前的战团似乎完全无她插手的机会。
至于莉芙,一早就被伊格下了“不准乱用神术”的要求,单纯作为疗伤人员在离战场较远的地方待机。
而情况亦是不甚乐观。
月光昏暗,即便如此伊格仍能隐约看见,两位同伴的眉睫间不知何时已蒙上霜冻,甚至连动作也迟缓了不少。
最明显的应属一直以速度与其纠缠的迪诺。
原本还是凭借灵动的身形不时在对方留下伤痕的他,渐渐有跟不上对方动作的架势,嘴唇被冻至青紫,也不得不和以一双肉掌与其周旋的零相同,开始逐渐用长刀格挡如影随形的尖锐爪甲。
可惜迪诺忽视了一点,对方并不是人类。
那个怪物除了速度外,傲人的还有力量。
刀身传来的冲击力使迪诺差点握不住手中武器,尽管已做好迎接准备但也在初次的正面碰撞中吃了小亏,踉跄几步,他连忙后退借着冲力重整态势。
然而吸血鬼似乎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去死吧!”
如同夜枭哭号般的刺耳啸声如影随形,它四足伏地转瞬已紧紧黏住本已离开战团的迪诺,甚至不顾在后方以刚柔二劲交替追打的零也要强行追击。
弗雷亚恰到好处的偷袭也未能阻止吸血鬼的脚步,对方凭借野兽般的直觉生生躲过要害,但被切开的伤口处裸露在外的脊椎仍是骇人无比,若是常人铁定失血过多动弹不得,而这放在怪物身上,仅是让他追击的动作迟缓了片刻。
更勿论吹箭及弓矢所造成的轻微伤害。
……是那把刀的原因吗?
吸血鬼身上的伤势正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愈合,就连理应刀刀致命的不知火伤口也是如此,从内至外燃烧的火焰从开战起便丝毫不见踪影,除了背后的伤口处肉芽在不甘心的耸动外,完全看不出怪物身上存在曾受过伤的痕迹。
——不知火的确存在着使其受重伤,乃至于致死的可能性。
“只要找到机会……”
迪诺咬牙切齿心底里不知道把这个家伙诅咒了多少遍,可他却只得左支右绌被动抵挡腾不出半点机会出手,他亦是清楚自己承担不起以伤换死的风险,若是赌输了这把说不定真的会命陨于此。
“愚蠢的人类,看你孱弱的身躯还能撑多久!”
吸血鬼似是也察觉到他的体力不支,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泛黄的獠牙唾液滴滴答答,口中腥臭扑鼻而来。
而它现在,甚至可以做到在追击迪诺的同时躲避着零的拳风。
后者的体力终究有限,在比拼耐力方面,有寒冷冻气加持的那方还是取得了优势,并且随着时间延长,二者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众人的攻击,也只能维持着对方的背后伤口不消失而已。
情势每况愈下。
“你妈知道你这么恶心吗?”
懒洋洋的声音让包括吸血鬼在内的所有成员都愣了下。
当然,并不包括某个牧师,脑袋不灵光的少女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那句话的含义,还傻傻的比出了“加油”的手势。
作出脱线发言的,是平时看上去一本正经的伊格。
“啥,没听清?我,要是你妈,生出你这种怪胎,早就先摔死你再羞愤自尽了。”
“哦你妈肯定没想到,自己生的是个能用牙犁地的奇葩,没来得及摔死你肯定是被你吓晕了吧”。
“快看,你妈飞了,乘着你爸的棺材板。”
“还会对着男人流口水,你饥渴啊?”
“啧啧,长成这窝心样也难怪你饥渴,谁愿意找个丑八怪作伴啊。”
“哦哟哟,瞪我,再瞪我你也丑出了新高度。”
“你看你那黄牙,几百年没刷了吧,口臭熏死人啊。”
就连一贯沉稳的零,也不禁露出了些许表情崩坏的先兆。
——这个嘴巴差劲的欠揍家伙真的是伊格吗?!还是说这才是她的本性?!
而当事人并没有任何住嘴的念头,尽管吸血鬼的注意力,已经从迪诺完全移到了她身上。
“埃德瑞普!”
被点到名的少年下意识的应了声。
“仔细看这些可怜的植物吧——”
白发的德鲁伊特地拖长声调将“植物”二字咬的极重:
“站在我的位置看,都快被这家伙恶心死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埃德瑞普腹诽。
——希望,他能注意到。
伊格眯缝起双眼,抽出匕首主动迎上袭来的黑影。
Part 2
“是不是傻啊——”
“吸血鬼的名声都被你败坏完了啊,还是说你准备改名叫龅牙鬼?”
“看你这副垃圾德行,肯定被弱智术笼罩了里三层外三层吧。”
面对诡异的这一幕,一行人尽量保持着表情的正常。
虽然原因并不是只因为伊格的异常举动及口中层出不穷花样翻新的垃圾话。
“哦!被逼到穷途末路了吗!居然会采用使用言语撩拨的手段!”
那个被救下的大汉,尽管身负重伤但却主动担当起了奇妙的旁白角色,哪怕伤势看上去并不轻他还是中气十足的尽着讲解员的义务。
——真他妈吵。
伊格眉头紧皱,每每听到那个家伙咏叹般文绉绉的大声解说时,都超想好好教育下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什么叫做伤员的自觉。
可惜她完全做不到。
右手的麻木感已扩散到手臂,这并不是寒潮的作用,仅是因和对方正面冲撞所致,硬生生用匕首架下对方的每一记攻击并非易事,这让伊格除了用粗口持续吸引对方仇恨外已无暇他顾。
——比预想的要糟糕一些,不过还能应付。
正面交锋时她才真切体会到刚才那二人所面对的是多么大的压力,队友的援护起到的牵制作用实在有限,哪怕是被队友击伤后,吸血鬼神出鬼没的爪击仍是无法单单依靠视觉来捕捉,这令她能拖延的时间再度打折。
而离她和怪物交锋开始,仅过去了短短几分。
除了几处浅浅的抓伤外没怎么挂彩算是万幸,但体能的消耗有些超出预计。
敏捷不如迪诺,体力不如零,力量更是比不上身位男性的二人,籍以灵敏于常人的直觉及感知力,伊格才能勉强维持住目前的攻防状态。
然而这二者的可靠性到底如何,恐怕当事人自己都无法预测。
也不知道埃德瑞普是否发现了自己的暗示,而在这之前为了稳住这个怪物,伊格并不能以黑犬的姿态和其对峙,她可不敢保证那个家伙会懂动物间的挑衅方式。
自己的模样着实狼狈,在体力尚未透支之前也只能撑多久是多久,实在不行她还有备用的方案。
——虽然那个方案,怎么看从稳妥度上来说都差的太多。
总之,伊格觉得自己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话间趁着吸血鬼扭身躲避零蓄力多时的直拳,埃德瑞普的吹箭也恰好让吸血鬼的动作迟钝了片刻,镰刀和不知火抢先一步,以合击的姿态在其双肋处划出切口,若不是其用爪硬生生改变武器轨迹应能直接命中心脏。伊格见势,用几乎握不稳的匕首在对方背后伤口上狠狠扎入,以带锯齿的那面朝下沿着背脊中线死命一扯。
意料之中的怒嚎伴着鲜血飞溅,所带出的体液及肉块差点洒了她一头一脸,而随之而来的那股如同腐尸炸开时的腥臭气味实在令人作呕。
“草都快被你臭死了!你个出生到死亡从不洗澡的移动垃圾桶!”
勉强算是有感而发。
这不是埃德瑞普第一次听到草这个字眼,相反的,伊格的粗口中基本三句不离这种植物,用偏爱来说也实在有些勉强。
“草真的被恶心到了……?”
少年咕哝着扫视了下自己身周的地面,和野外人畜罕见的情况不同,这里的植物生长异常繁茂,草甸上除了被人踩踏出的脚印外,这些他似曾相识却又有些许不同的植物,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除了伊格曾站之处。
那片植物怎么看,都比普通地方生长的稀疏太多。
“手动拔掉的……?”
在一时半会无法插手的战事中,分神片刻也是毫无大碍,更何况那个身受重伤的解说员肯定会第一时间用他的大嗓门播报战场实况,虽然很烦但好像还是在这时候有那么点用。
不用仔细观察,埃德瑞普便凭借德鲁伊的常识发现植物疏密问题和伊格无关,而且在他落脚后,除了隐约的凹陷感外,发出的嘎吱作响声像是踩到了浸水的木板般,他试着稍微用些力跺了几下,地表还渗出了些浑浊的泥水。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从环境转移到了另一边。
——地上有行草草写下的德鲁伊语文字。
不用想都知道是出自伊格之手。
“在这里用荆棘网困住它。”
埃德瑞普没有思考太多,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他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下一刻他开始犯难,怎么样才能告诉伊格自己已经弄懂的她留下的暗示呢?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多久,联想起伊格的手段,埃德瑞普豁然开朗。
“这家伙真的超恶心!草都被恶心少了!”
“哦!那位少年也被绝望的情绪感染了吗?神啊请垂怜这些人吧!他们在怪物的威压下,已经像败犬忍不住破口大骂了!在这场与邪恶的搏斗中,正义,还会有胜利的希望吗!”
躺在地上的男人那根属于解说员的神经被猛烈触动,滔滔不绝的旁白再次响起。
——好想让他闭嘴怎么办。
埃德瑞普于此刻体验到了伊格的感受。
Part 3
计划出乎预想的顺利展开,吸血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叫嚣着步入陷阱之中。
“怎么不说话了嗯?!那张臭嘴终于闭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废话,你见过会说话的狗吗,智商堪忧。
可惜变成黑犬的伊格无法让对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过还是十分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以示鄙视。
除了不能开口挑衅这个缺点外整体压力顿减,每每规避后还有反击的余裕,虽然对方的动作仍是敏捷无比,你来我往间命中率堪忧。
“呼啊——莉芙好困……”
战场之外的莉芙毫无紧张感的打了个哈欠,这个时间点对她来说理应早就钻进被窝开始打盹,作为纯粹的观众来说要抵抗睡意有些困难,而她在宴会上摄取的食物又不算少,饱食后的睡眠抗性再次下降。
哪怕连突然响起的大嗓门解说也没能阻止莉芙落下沉沉的眼皮,至于对方在吼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莉芙……莉芙不能睡!”
甫一相碰她慌忙睁开眼睛,回想起伊格关于治疗伤者的嘱托生怕自己清醒不了,便双手并用硬生生撑起眼皮。
至于看上去快要死掉但仍声如雷震的解说员,理所应当的,从一开始就被莉芙自动排除在伤员的范围之外。
“哎……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莉芙揉揉眼睛以确认是不是自己困到看花眼。
第一下。
吸血鬼被荆棘网捆住了,大家在很努力的打动不了的坏蛋。
第二下。
吸血鬼挣脱了,又开始乱喊乱叫。
第三下。
哎,它怎么沉下去了?
迷迷糊糊的笨蛋牧师满脑子问号。
同样想不明白的人不止她一个,但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将疑问暂且抛开,对准再次动弹不得的活靶子开始倾泻积攒已久的火力。
“场面太血腥暴力,少儿不宜。”
看也不看掉入泥沼中的吸血鬼一眼,伊格径直解除变身,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扣住莉芙肩膀给她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身。
“可恶……可恶的人类!”
“唔哦,脑浆子都被打出来了还活蹦乱跳。”
迪诺轻佻的声音,听着就好痛的发言x1,惨嚎x1。
“嗯,生命力的确很顽强,不过被我折断脊椎后应该就不能反击了。”
暴力武僧声线平稳,听着就好痛的发言x2,惨嚎x2。
“射瞎眼睛会更保险一些。”
吹箭声音微不可闻,听着就好痛的发言x3,惨嚎x4。
嗯,眼睛有两只所以次数是两次。
“还是切下上肢比较好呢。”
利器切断骨肉的闷响,听着就好痛的发言x4,惨嚎x5。
……
惨嚎太多数不过来。
伊格开始考虑为了不给智障牧师留下心理阴影,是不是连耳朵也要一起堵。
光听声音就知道,那家伙再生能力再强也在劫难逃,死相如此难看肯定是前世不积德死都没个全尸。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那里有块小小的泥沼地,说起来还是在看了养父的游历笔记后才清楚。
在阳光稀缺而又潮湿的地方,腐烂的植物很容易沉积起来形成小型沼泽,虽然当时记录的是森林某处,但伊格觉得,说不准平原上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茶砖嗅出的结果肯定了她的猜测。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若不是怪物泛滥,对于这片小沼泽的处理肯定不会简略到只是铺了几块木板草草用土填埋,它也不会在一顿折腾后破坏掉朽烂的木板陷入其中不得动弹。
片刻后此处重归寂静。
然后又过了那么一小会。
“好像……忘了点什么?”
弗雷亚歪了下脑袋,在怪物死掉后,她突然觉得耳根异常清净到不甚适应。
“解说员啊是解说员!他终于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吐槽的是迪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