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来到库瑞比克世界。
这个世界既丰富多彩又动荡不安,它的未来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景象将由你们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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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试验区最近不太太平。
作为苏古塔主要的两大居民区,魔法试验区除了不时出现的雷暴和熔岩,变异或是巨大化的各种生物,暴走的巨型机械之类的东西以外,基本还算“安全”。
帕克打着哈欠,把金属的箭头放在磨刀石上用力摩擦几下,从手边躺倒着的布袋中轻轻搓起一小撮黑色粉末塞入箭头后的圆孔,再用木质箭柄堵住圆孔。帕克又打了个哈欠,起身把弗洛停下——此时弗洛正在演奏的是多多拉曾在屋顶哼的小调,帕克因为这个睡倒在了屋顶吹了一整夜冷风。事实证明《多多拉摇篮曲》就算是弗洛的再现版催眠效果也算不错….
想到多多拉和泰迪,帕克心情稍许有些复杂。三年前的突然消失至今也没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而自己也整理了一番行李后就关了泰迪零件店开始了作为吟游诗人的旅行——不可否认这其中有找到那对父女的想法,不过更多还是为了自身的欲望吧?
时隔三年回到魔法试验区,倒是没觉得这里有什么变化。也难怪,一个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的城市,反而更难让人产生物是人非的差异感。帕克一边思忖着一边把做好的爆破箭矢装上连弩,重新把住了三十年的老家锁好向实验区深处行进。
“信仰圣光吧!放弃这蒙昧而可笑的生活吧!珂旭的荣光将带领你们走向正义阳光和秩序的圣堂!”
耳边忽然隐约传来难抑兴奋的呼喊。牧师吗?帕克揉了揉脑袋,他不擅长和这些传销…啊不,传教者交往,尤其是死板的柯旭信徒……那何止对牛弹琴,精制的秘银攻城车都敲不动他们那个榆木脑壳。
不过珂旭的信者会选择来魔法试验区传销倒是有些意外,毕竟这里的环境塑造了一个以艾瑞克和拉玛为主的信仰。秩序?在魔法试验区,力量之塔更适合作为秩序的代名词。
更何况声音传来的位置…应该是一处违章建筑互相堆叠而产生的死胡同,哪怕是一辈子生活在魔法试验区的居民也不一定知道的隐晦角落。这年头的牧师,怎么越来越有传销的态势了。帕克小声地吐着槽,却忍不住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金发的女性张开怀抱仰面沉醉般矗立在角落中,哪怕是在阴暗的胡同,她的形象却不禁让人产生沐浴于圣光的错觉,神圣,庄严,不可侵犯。……如果目光能忽视旁边早已断气的侏儒和其眼眶上刺入的长剑,或许算得上一副美景。
“啊~这是何等的恩赐!您是受吾主圣光的感召而来到此地的吗!”
少女听到动静,单足点地旋转面向帕克,不忘就势将身旁长剑抽出任喷涌的鲜血糊在墙上划过一道鲜红标记,动作优雅如同宫廷的舞姿,深深的鞠躬之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是辛西娅…造物主珂旭麾下名不见经传的一名代言者~”
帕克望了望那边还滴答着血水的长剑和身后无名的可怜虫,手指下意识拨弄着腰间悬挂的连弩。
“想必您也受够了这愚昧之地不成章法的生活了吧!来吧,抛弃这可怜的城市,信仰我们的真神!唯一的秩序!他才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与救赎!”
……不久前那个菲诺的牧师也是这么说的。传销就不能找点新词儿吗,听多了很容易腻欸。帕克心里忍不住嘀嘀咕咕,,谨慎地盯着牧师来回挥舞的长剑——时而挽起一朵剑花,时而随身旋转荡起一片银白涟漪,时而又抱入怀中轻言祷告…卧槽,这个牧师自顾自跳起了奇怪的舞蹈吗……在自high的程度上倒是能和那个换生灵有的一拼。
“可惜论可爱程度比她还差得远呐。”
……噢夭寿,这话怎么说出来了,帕克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神的代言者不需要可爱~”
辛西娅将长剑收于腰间,提起裙摆再次向着帕克鞠了一躬,面颊上一如既往挂着和善的浅笑。
“不过不懂得欣赏造物主大人赐予的这幅躯体,这双眼睛是不是要好~好修整一番才行呢?”
“噢艾瑞克在上,别开玩笑了…”不知是否是因为久违的故乡染上了一抹血腥而使得帕克心里冒出了小小的忿恨,帕克一反往日的戏谑,有些不经大脑地驳斥了牧师的玩笑。“你不过只是借着正义之名行凶的…伪信徒不是吗。”
辛西娅的微笑在那一瞬间凝固。
“我可以宽恕无知与蒙昧,不过侮辱我的信仰和我的神……”牧师的话语染上低沉凝重,笑靥不见冰冷的双眸似乎直盯向帕克的灵魂。抽出的西洋剑剑锋指点了身后已经断气的尸首“亦或是说,你和他是同类么。”
“……对啊,我和那个可怜虫都是侏…”
冷静之后有些愕然的帕克恐怕再也来不及回答完她的问题。
银白剑锋步步紧逼,如同盘绕的蛇群般扫荡着狭窄的小巷追击着侏儒,背着接近侏儒自身大小的背包,帕克显然在追逐战中不占优势,几道剑光已经划过背包留下一道道裂口,额角的汗珠沾湿了粗布头巾,上气不接下气的帕克脚步越显蹒跚,被小巷里遍布的破烂时不时磕碰一下速度也是越来越慢,眼看散发着凛冽杀气的剑尖已经瞄准了帕克的后脑——辛西娅忽然止住了脚步。
“啊啊终于肯停下了……”
帕克见状也不再仓皇逃窜,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转身看向面露愠色却陷入踌躇的牧师。将两根铁丝互相盘绕弯成四面体状的尖刺——这个杂乱不堪的巷子里已不知何时被密密麻麻的铁菱封锁起来。
帕克的背包分为两层,外层的棉布包裹着满满的铁菱,一旦被刺破就能顺势滚出,而真正重要的道具,则完好地保护在内层的帆布中。本是为了防止野兽的扑击而设置的陷阱,没想到对牧师也意外地有效。帕克小心观察着牧师微蹙的眉头,看那吃痛的神色大约是脚底刺进了几枚铁菱,细声的呜咽倒像是只受伤的野猫。帕克取下背包,抖落残存的几枚铁菱,打算趁牧师无法行动的时间尽快逃离——他还是没明白牧师突然追杀他的理由,不过不管怎么说,对于莫名的攻击他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去辩解,而和平主义者的他更不想惹上这个大麻烦。
“喔好吧,刚才这巷子里什么都没发生,路过的诗人帕斯提帕克可要准备去下一处景点了,嗯嗯。”
占尽优势,帕克有些俏皮地表示着和平的愿望,扛起背包打算就此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然而他忘了他的对手并非野兽而是牧师,那悦耳嗓音所发出的也绝不是示弱的呻吟,而是呼唤诸神意志,祈求奇迹之意……是宣战布告。辛西娅的剑随着祈祷包裹上星点圣光,她将剑尖微微指向地面,旋转周身划过一道普通的斩击。细剑荡起震波,卷起咆哮的风压吹散尘土,轻小的陷阱刹那间被扫落到四周。
“嗷!”眼前的烟雾中传来帕克的一声惨叫,大概是飞散的铁菱无意间刺到了它的主人——“我可不是故意的,原谅我,珂旭大人~”无故的伤人似乎是违反珂旭的公平的,辛西娅连忙抱臂收剑献上诚挚的歉意——而这对于帕克来说无异于刺耳的嘲讽,不过此时他正忙着把胳膊上的铁菱拔下来,可来不及和牧师斗嘴。辛西娅沐浴过圣光的双足行动甚至比之前更为灵敏,就在帕克拔下脑门上戳着的最后一枚铁菱的那一瞬间,辛西娅已经将二人的距离缩短到一剑的范围内,而千钧一发的帕克也勉强举起了手弩瞄准辛西娅。
辛西娅突进的速度并未因眼前的弩箭而减缓,就在侏儒扣下扳机的瞬间她向身侧跨了一小步,近在咫尺的弩箭从牧师胸前平贴飞过,蓄势待发的细剑则对准了侏儒的咽喉。她突然发现在紧盯弩箭的时候,帕克已经把护目镜从额头拽下。
随后辛西娅陷入了黑暗。
帕克晃了晃手弩的握柄,木质的握柄末端打开了一个小口,压缩在空心握柄中的催泪瓦斯已经全部扩散出来,刺激性的浓雾在二人中弥漫,这给了帕克不少喘息……或是思考的时间。
帕克开始以为这是一位打着珂旭的旗号招摇撞骗的邪恶盗贼,虽然他并不会侦测邪恶的法术,但不代表神不会。神术,尤其这正能量的神术是辛西娅身份最好的证明。帕克不是个逆来顺受的软蛋,被主动挑衅的情况下也不只是一味退缩——可是对方是个正义并且公正的牧师则有些例外。或许有些什么误会……比如,魔法实验区最近不太太平。
帕克突然想到他回来之前看到的传闻,一位逃逸的死灵法师从外面混入了苏古塔,潜藏在魔力激荡的法师圣地为非作歹……帕克是诗人,当然不会不知道十二神各自的逆鳞。
“我说……尊敬的牧师小姐,我先向您为先前的无理道歉……”哪怕是KY如帕克,也多少为自己的无理感到了些许尴尬。
“光明赋予力量,秩序引导众生。”辛西娅压根没听。她的心中满是被奇怪伎俩折腾的耻辱感和为神荡平一切邪恶的使命感。不顾尚流泪不止的双目,平抬起双臂高声朗诵着珂旭最本源的教义,星点的光芒在其身后汇集,逐渐凝聚起灼目的十字架,只属于珂旭的神迹在这无人的巷子中降临,圣炎灼烧着目光所及的一切,比太阳还要炫目的光芒如同光之子亲临,其威严之下一切邪恶混沌之物皆尽化为尘嚣。
而帕克蹲坐在一旁,欣赏着珂旭降下的绚丽而没什么卵用的审判,腹诽这种只对邪恶和不死者有效的能力到底有什么意义——当然,这次他不会再口无遮拦了。“……所以,我不是什么法师,如你所见我是,也只是一名流浪的诗人。他被你的虔诚和忠心所打动,此时正在谱写着对珂旭的赞歌……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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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就是这样。”帕克总算把他和辛西娅的相遇和黑德爱尔解释清楚,拿起酒杯灌了一口润润喉咙。牧师就站在一旁,虽说目光依然难掩厌恶……至少剑能好好待在剑鞘里。而黑德爱尔则莫名地热泪盈眶,一脸“我能理解”的模样频频点头。尽管正事——关于泰迪,帕克的养父,黑德爱尔和帕克依然没能讨论出个结论,不过不同种族不同信仰的三人倒是在这一串串巧合中构建了些许微妙的友谊……所谓的冒险,就是这样的未知这样的造化才是其魅力不是么?帕克对这故事颇为满意,打算把它写成一曲叙事诗。
或许这样的想法被在酒馆中窥视的什么所看透——帕克突然聆听到了召唤,呼唤他前往更加扑朔迷离,更加让人兴奋的冒险中。
“当然,不管是基于怎样的理由,或许这个故事才刚刚演完序章对吧。”帕克将任务书卷起,向队友们稍稍鞠了一躬。
“唔……大概?”黑德爱尔细细研读着任务书上的细节,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帕克。
“……”辛西娅握着任务书,凝望着远处不知思考着什么。
随后光芒笼罩了酒馆,些许的混乱之余,没人注意到随着光芒消失的一人一狗一侏儒的奇妙组合。
接近傍晚,太阳仅剩的余晖终于降下丁点儿温度,这让长时间在房顶上忍耐近乎一下午日晒的黑德爱尔松了口气。抖抖耳朵好似要驱逐那在阳光底下暴露一天染上的热气,又摇了摇尾巴像是在扫去地面上烈阳残留的阴影。她相信自己这一下午的等待是值得的,也认为这次一定能拿到应有的报酬。上一次被他们逃了,这次,就要让他们加倍的……付出报酬。
灵敏的嗅觉让她能在面对视野死角的时候清晰分辨来人,她能嗅出足以分辨身份的味道,比如商人总会带点儿金币的臭味,而佣兵身上则经常是血味。她是如此的信任着自己的嗅觉,就像每一只狗妖精一样——她嗅到了经常出入于这附近,经常出入酒馆且带着…某类型女性特有的气味的人。
看来就是任务所提的那几个了,黑德爱尔无比的确定着。能在这种小胡同巷口瞎混,还带着酒与女人的味道,他们不是混混那么谁会是混混呢。黑德爱尔十分喜欢接教训地头蛇的任务,因为她能良心无愧的收下意外收获。即使大部分要上交给负责人,不过她还是能从中分到不小的一笔——那是拿回居民丢失物的额外报酬。
情报上看,这些地头蛇经常四人出动,武器一般是便于携带的匕首。同为使用匕首的黑德爱尔没办法以一敌四,即使这把匕首对她而言完全是剑。她在上次使用的将他们分开再挨个儿击破的办法最终被全部逃脱了,她下手不会瞄准要害,他们有罪,不过罪不至死。手臂的伤很容易治愈,他们当然有钱去请一位牧师。虽然很不甘心,这次黑德爱尔应该只能偷袭干掉一个,跑掉之后再轮流偷袭。不过两个失去战斗力的话他们定然会提高警惕,这之后就要多费点力气了。为了骨…不是,为了高昂的酬金,以及附近居民更安定的生活,即使再麻烦,她都认为是值得。
“嘿,我们最近缺钱花,你会借给我们的,对吗?”
底下传来令人厌恶同时也比较熟悉的男性声音,不过为了确认,黑德爱尔还是稍微探出点儿头来观察。
她看见了那个赤膊似乎只是为了秀身上刀疤的领头男人,还有后面三个把衣服搭在肩上吊儿郎当到不行的跟班。按赤膊男人的话说是兄弟,不过黑德爱尔眼里只要干掉赤膊的男人,其他三个根本不足为虑。她承认赤膊男人有一定的战斗经验,不然这个任务不会有较高的报酬,附近的居民也不会一直忍气吞声。
黑德爱尔所处的位置大概只能够到站在后面的那三个跟班,不过她不敢随意的移动位置。经过上次失败的讨伐,他们对房顶上的声响多有留意。这时黑德爱尔便会可惜自己不是猫妖精,不能做到猫妖精那样走路无声,同时也不能在失误的时候用喵喵叫忽悠过去…房顶上有狗,那确实值得警惕。
黑德爱尔小心的在房顶上观察底下的情况,即使他们背对着自己,也不能丝毫放松警惕。她嗅见了书本的味道,还听见了清脆的少女的声音。
“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从书店回来,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那个背包里全是书吗?看来有点多啊……也难怪会被选为目标。大概是以为背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吧,黑德爱尔认为地头蛇的智商堪忧。
“你背那么大个背包全是书?少骗我,一定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接着似乎是赤膊男人愤怒的吼声,然后毫不客气的抢夺少女的背包。那三个跟班的注意力好像被吸引过去了,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接下来只要等待那位少女对自己来说犹如暗号一般的呼救,就能出其不意的轻松拿下第一枚胜利旗帜。
“不!里面,里面什么都没有!请你们相信我……”
少女一开始并不愿意松手,倒也看得出来是个嗜书如命的人。啊也确实有这种人呢,他们后来大部分成了见多识广的学者。不过一位经常读书的少女怎么可能抢的过那个又是抢劫又是偷窃的地头蛇呢,少女眼看背包就要被强行抢过去,当即便下意识的发出了呼救。
“救命啊!——”
就是这一刻!
黑德爱尔早已摆好冲出去的姿势,也早已将她的匕首磨得锋利无比——她在少女呼救的那一瞬间,就将她的匕首瞄准了离她最近的那个倒霉家伙,接着,重力与速度爆发出的力量使得黑德爱尔这种娇小体型也能深深划开一道口子来,她选择了划在脚脖子上。上次她划伤对方的肩膀让对方没办法反击,可是他们依然能跑得很快。逃入室内的话自己没有什么办法,据说那次他们硬生生躲了两三天才敢再次出来。
一道白芒转瞬即逝,紧接着是近乎响彻天际的惨叫声。黑德爱尔对于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她故意高昂的“汪”了一声,这种声音在对方听起来就像嘲讽一样。被狗嘲讽?他们一定非常想抓住自己然后做成一顿狗肉煲。
赤膊男人先是慌了一下,听见声音后转过身来看见了这个小小身影。他顿时恼凶成怒的抬起手指指着黑德爱尔,并用十分大的声音吼道:
“抓住这个小畜生!”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黑德爱尔早就跑了一段路程了。这段路程足以让她重新爬上屋顶,并静静的等待下一次出击。
黑德爱尔故意往死胡同跑,以他们的智商只会以为自己不熟悉地形。或许他们现在在得意的冷笑吧?黑德爱尔就着旁边的一堆不嗅着似乎是装满谷物的麻袋轻松爬上房顶。不过这儿不适合作为伏击地点,他们刚刚才被袭击,现在对屋顶上的警惕性一定非常高。
“那个小畜生跑进了死胡同,抓住它!”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性急总是会坏事的,这让黑德爱尔轻易辨出他们此刻的位置,在确认好接下来的逃跑路线之后,她向斜下方俯视——恰好对上冲进来的赤膊男人愤怒的视线。
“汪!——”
黑德爱尔顿时笑眯了眼,重复了一次充满嘲讽的叫声。接着她迅速转过身去,还不忘摇摇尾巴算作离去时的叠加嘲讽。
他们应该比自己还熟悉这片区域,不过自己更熟悉屋顶,在他们四处寻找自己的时间找个必经之地慢慢等吧。如果对方稍微有点松懈的话,那么就将会有第二个人失去行动力。有点麻烦的是赤膊男人总是走在最前,紧跟其后的跟班好似给故意当成挡箭牌一样。不过以他的智商应该想不到吧,这只是跟班在害怕罢了。看来…必须把三个跟班都慢慢解决掉,希望自己前面的嘲讽能持续非常之久。
本来一切都可以顺利进行,黑德爱尔也坚信着自己只要认真就不会有所失误。当她小跑着踏上一块稍微有点凸起的瓦片时,那瓦片竟然翘了起来并发出“哐”的声音。
遭了……这座房子的屋顶怎么铺得如此不认真!性急坏事,黑德爱尔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发出这样明显的声响,很快黑德爱尔便听见了奔跑的脚步声。一…二…三……等等,好像不止三个人?那个被划了脚脖子的连走路都成问题,排除掉是地头蛇的人之后,大概能想到的就是居民,卫兵。还能听见佩剑的声音的话……嗯?
这不同于那群糙汉子的味道,好像是那种……神圣的气息。不,这是什么形容,神圣有味道的话岂不是会被拿去做菜。黑德爱尔摇了摇头,打算抛去对这种味道的猜想。
“在那儿!”
就这么一小会儿发呆时间,那三人就发现黑德爱尔了。说来她所站的房顶相当的矮,被发现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要逃脱倒还是轻而易举,从那边先下屋顶,然后绕一个圈子再上来。这就是知道对方行动的好处,黑德爱尔的嗅觉和听觉向来是她的优势。她从容不迫的转过身去纵身一跃,这点儿高度是说跳就跳的。
姑且在落地的时候向前打个滚儿算是缓冲,黑德爱尔还有闲心坐在地上晃晃脑袋。在他们过来之前用走路的也没问题,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从那儿跳下去,可自己知道他们是从哪边追过来的。
虽然仍然能闻见…准确的说是愈来愈清晰,那种好像是教堂内特有的气息,即使她只去过一次教堂,还是为了跟踪目标偷偷溜进去的,记错了也说不定。她慢悠悠的转了半边身子,这个转角处是死的,如果在这儿撞见什么人的话倒是挺麻烦,不过就那三个是不可能的。此刻近黄昏,在亮度不高的情况下自己的嗅觉与听觉就更能派上用场,可惜视觉就不能像猫妖精那么清晰的看清夜晚。也所幸这儿是居民区,窗户透出的灯火还是有的。
黑德爱尔毫无防备的正打算走过这个转角。忽然在视野中出现的物体,以及楞楞的被一脚踹出点儿距离已经是她反应过来之后的回忆了。
现在没有时间去惊讶,如果是撞上那三个…不不不,这个人不是那种味道。非要说的话,好像就是先前察觉的那种…呃,神圣的味道?黑德爱尔抬高了头,从下至上的打量面前的人。
嗯,有佩剑,好…像是女性,长发…其余的天色有点黑倒是看不大清楚,不过再结合味道的话,大抵是修女啊,牧师啊一类型的人物吧。等等,修女会佩剑么?嗯……牧师或许,会吧!看来是牧师呢,黑德爱尔惊讶于自己的聪明才智,她甚至不由自主的开心起来并对面前的人笑道:
“啊!你应该是牧……唔!”
在看清脸之前视线模糊了好一阵子,这似乎是瞳孔跟不上景物变化导致的。视觉稳定后又发觉双手有疼痛袭来,下反应的挣扎几下发觉毫无用处。牧师为什么会束缚自己,又为什么会把自己提到空中,种种问题交织而成在黑德爱尔头上形成了无数个小小的问号。难道这个牧师跟他们是一伙儿的?可是好歹也要沾上一点点的气味 而那一点儿自己是辨认得出来的,到底是……
“准备好接受圣光的制裁了吗?肮脏的贼。没想到狗妖精也能靠偷窃度日?真是世风日下,那么我便代替你的部落,将你就地审判。”
清脆的少女音色打断了黑德爱尔的思考。她说的话有点儿难懂,总之是什么什么……要杀了我吗?
“不!为什么?为什么要…”
“准备好了或者没准备好,我给你三十秒向伟大的神谢罪,当然是用三十秒后的生命来作为虔诚证明。”
根本没法交流的样子!黑德爱尔是真急了,她的主要任务本是出来调查同部落狗妖精死亡一事,在得知那位狗妖精所养过的侏儒似乎长期在这座城市活动之后,倒也顺便就接了几个佣兵任务算是维持生活。可是她在执行最后一个,并在今日就能解决的情况下似乎要被莫名其妙的牧师杀掉了!她甚至为此莫名其妙的“汪”出了声音。
“……'汪'就是你的回答吗?看来是默认于自己的罪行。那么,肮脏的盗贼啊,愿你的灵魂能在来生追随神,爱戴神,敬仰神。你的灵魂将会纯洁无比,你的下一世将会为神所爱。”
至于牧师在话多个什么劲个黑德爱尔是没工夫去听的,自己太小了,对方只用一只手就能让自己的双手动弹不得,还怎么挣脱都挣脱不掉。更糟糕的是她还闻见了那三个人的味道,想必是听见声音了跟着跑过来了吧。
“这个小畜生!哈哈哈。把它给我!”
果然过来了,这可真是太不走运了。若是被交过去的话……黑德爱尔不敢想象这些人会做出什么来。被杀掉,被卖掉,被折磨,都是可能的;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也因此这些人不值得拯救,不值得可怜。
“你的意思是……把将要献给神的生命,交给你吗?”
不过似乎不如黑德爱尔所想的那么糟糕。她清晰听见牧师的语气冷了下去,好似……嗯,护食?黑德爱尔目前混乱的思维而言似乎只能想到这个词语来形容。如果牧师听见了黑德爱尔的心声,估计会就地先解决掉她。
“这个小畜生献给什么狗屁神?要献给大爷我!”
十分之猖狂的回答。就这位牧师佩剑,且能牢牢束缚自己双臂来看,地头蛇的任务,八成要……间接性的被完成?
“侮辱神的凡人啊。”
正如黑德爱尔所想,如果下一刻自己会被丢掉的话那是极好的,她甚至都做好了四爪着地的准备——
“你的恶言触怒了神,现在神之使者将会斩断你的存在。”
牧师一边高声道着宣言,一边把黑德爱尔单手抱起。然后 拔出了她的佩剑。
……看来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话说这太用力了!黑德爱尔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被勒死。不动声色收起落地架势的黑徳爱尔,尽量把被抱住的地方护好——就像人被勒脖子时会下意识的反抗一样。
牧师不再话唠了,她静静地摆好了西洋剑的标准动作。不过要用单独对打的西洋剑去对付三个人的话……黑德爱尔还是挺担心她的骨头是否有着落的。她偷偷空出一只手,然后探出了尖锐的利爪——她的剑,其实就是一把匕首,在之前撞到牧师的时候就被强行解除了。
“说完了吗?这片地盘还是我说了算,就算是女的,大爷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啊,看来赤膊男人的智商已经没救了。能这么轻松的束缚起身为游荡者的自己,还配着一把似乎挺厉害的西洋剑。敢于面对地头蛇类型的人物,怎么想都不会是普通的少女吧……真希望他们能好好用那填满了酒和钱还有女人的脑子想想。黑德爱尔迅速分析局势,然后给地头蛇一方打上了胜率0的标签。
牧师向前踏了一步,剑尖指着斜上方。而那赤膊男子跟个傻子一样摸出把匕首就来跟西洋剑作搏斗。黑德爱尔在最好的类第一人称视觉的位置好好的看了一场戏,忽略掉那时不时变紧的力道的话。
剑比之枪的优势是能用于短距离,匕首比之剑的优势是能用于更短的距离。黑德爱尔看着那毫无用处一无是处的匕首用法很快就没了兴趣。别说用剑,她就是用爪子都能挡下。看似有力的一刺往往被牧师一剑正劈下来给硬生生送回去,匕首的优势在于越近越好,剑若是距离太近多少需要后退拉开距离才能保证力道,更何况匕首过于小巧,若是不对着要害迅速解决而与人周旋的话很可能渐渐陷入劣势,这人是完全不明白的。
“……呸,小娘们挺能干,一起上!”
赤膊男人后退了步,然后觉得自己打不过便把另外两个也喊上来了。三种交织在一起的杂乱轨迹……或刺,或劈,或挑,仅仅一把西洋剑好像不够?如果这个牧师挥舞巨大的镰刀……或许能一次性扫干净。虽说牧师背着镰刀怎么都感觉奇怪。黑德爱尔看准了好几个牧师看漏掉的攻击,她真的用爪子解开了——避开锋刃给硬生生撞开的。
在剑与匕首,还有爪子的相碰声中,不停夹杂得有男人的辱骂声。三个男人接着人多而愈来愈逼近,这对牧师而言不是个好消息。黑德爱尔很清楚,三把匕首在距离极短的情况下会有什么样的威胁。牧师的挥剑已经明显缩短动作了,短距离迎接匕首变得不能再将其弹开。如果牧师输了,她黑德爱尔也没什么好下场,距离这么近的话……黑德爱尔顺势看准个机会,狠狠地挠了靠得最近的那个赤膊男人。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黑德爱尔是对准男人的右眼攻击的。即使几乎没有使用做过爪子的训练,再怎么说她也是狗妖精,狗妖精的爪牙可不是人类的指甲那样脆弱。赤膊男人急忙向后退,他害怕牧师的下一剑会趁机落在脖子上——由此看来倒确实有点儿战斗经验。
“撤,撤退!”
赤膊男人看起来十分痛苦,他捂着右眼,不过捂不住淌下的鲜血。
“你们不可能跑掉,在神的威严之下。凡人,永远只能下跪!”
好像牧师被方才对方的以多欺少行为给激怒了,她的语调已经带了点怒意。眼看那两个跟班也退了去跟着赤膊男人就打算跑,牧师当即就举起了手中的西洋剑,直指向已经快要入夜的漆黑天空。
接着黑德爱尔再次在第一视觉位置见识到了如何闪瞎自己狗眼的…技能?法术?神术?她对这些一窍不通,包括牧师叽叽喳喳低声念叨的东西。牧师在念奇妙咒语的时候,她手中的剑向天空射出了一道光,然后轻轻向前一挥。
就那么一瞬间!真的是一瞬间,就跟黑德爱尔发誓她不喜欢青菜一样的誓言保证!牧师只用了一瞬间,挥下来的剑带着一道光,那光徒然增大,瞬间闪瞎了在场所有人的狗眼!黑德爱尔觉得这要吓哭这条街的所有小孩。
为什么要释放这种敌我不分的东西!牧师也一定被闪瞎了,因为她还没有后续动作。黑德爱尔隐约听见了什么东西撞在墙上的声音,她还能嗅到三个男人的气味,确认方位也没问题。黑德爱尔挣扎脱离了自己被自己闪瞎的牧师,然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抢走了她的剑——这稍微有点沉!
也辛亏这是把西洋剑而不是什么巨剑,长剑。她用双手的话还是可以拿起来的。黑德爱尔小小的身体,把这把剑衬托得无比巨大。她稍微睁开了点儿眼睛,光已经渐渐退散了,现在是晚上,此刻恰好消散到足以让她看清目标。事不宜迟,黑德爱尔当机立断奔跑而去,然后在快接近的时候旋转半圈确保自己所能达到的挥剑力道,紧接着精准无比的砍中了对方的脚脖子。
接着丢开西洋剑,尽快的捂住右耳,一眼瞄到赤膊男人腰上挂着的钱袋,毫不客气的随手给拿走了。在再次响起的惨叫声中,转身重复动作也干掉了另外两个人,在对方所有人失去行动力的情况下任务已经接近完成了,黑德爱尔转过身去,打算联系负责人来收货。
“你想逃吗?我说过,在神的威严下,凡……凡犬只能向神下跪求饶。早些投降把,你没法战胜光明——就像黑暗始终会被太阳的光芒覆盖;你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牧师好像早就在黑德爱尔身后了,黑德爱尔一转身,所有的视野又占据干净。她紧紧攥着那个不小的钱袋,在牧师再次抱…不,是粗暴的束缚起她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钱币的声音。
“等等,我在执行任务啊!——”
黑德爱尔感觉束缚的力度要比上次大了,看来是怕她再跑掉吧?她眼睁睁的看着牧师捡回她的西洋剑,下一个动作就是杀了自己吗?
“任务?偷窃的任务吗。在偷窃途中被三个人撞见然后追杀至此?若不是他们对神百般侮辱,还轮不到你伤他们。”
牧师反手握着剑,架在了黑德爱尔的脖子上。黑德爱尔有感觉,若是她敢随便动,那自己的脑袋绝对会不复存在。
“不!不是的,是任务板发布的任务,这三个是当地有名的地头蛇我只是完成任务而已!”
或许好好解释一下会比较好,牧师什么的想必会善解犬意吧,所谓正义,就像她师父拜托她的一样。游荡者也是存在惩恶扬善的人的,她一直执行着劫富济穷的行事理论。
“那么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贼吗?”
“……是。”
“很好。”
牧师的眸子几乎要发出正义的光芒来了,她大义凛然的注视着黑德爱尔不停躲闪的目光。
“贼就是贼,贼应该接受应有的审判。如果要问为什么,只因为你是贼。”
完全不善解犬意!
黑德爱尔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或许她应该咬牧师手臂一口然后逃走?不过那样误会会更加深的。
她只是一只狗妖精,一只继承了曾经的朋友,现在是已故师父遗志的狗妖精。义贼也是贼好像也没错,不过她真的不会做愧对内心的事——虽说如此,贼还是被制裁了。
部落的伙伴,即将有两个要追杀的目标了……这是黑德爱尔最后的想法。她已经合上眼睛不作反抗了。
“请……请等一下!”
被眼帘盖住的视野一片漆黑,不过她的听力依然突出。也仍能嗅出来者——那种书的气息…女孩子……应该是先前被自己救下的那个吧?过来是干什么呢,那三个混混现在没有任何战斗力倒是真的,应该没有危险。
“请,请等一下,牧师,您是牧师吧,牧师小姐,请等一下……”
听声音来看一直在喘气,是跑过来的吧,也是呢,普通的女孩子背着那么大装满书的包跑过来绝对会喘气就是了。牧师听见这声刀下留狗的阻拦,怔了怔然后收起了剑。黑德爱尔随之望去,啊,果然是那个女孩子。
牧师也正望着那个女孩子,静静的等她说话。喜欢书的女孩子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然后走近了牧师,把右手上的书换去左手,随即摸了摸黑德爱尔的头。
“那个,刚才…谢谢你,小狗……你应该是狗妖精吧?我在书上看过,没想到在城镇里能见着呢!”
“啊那个啊——是我的任务,所以不用道谢汪!”
黑德爱尔本能的摇了摇尾巴,然后被牧师一把拽住便不敢再摇。
“请…详细的说一下,这名狗妖精游荡者帮了你什么呢?”
牧师提出了问题。如果抓错了好人的话确实不好,不过这个狗妖精确实是贼……将功补过吗?好像也有这个设定,不过得看是什么功。
“小狗呢…把我从那四个地头蛇手里救出来了,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说狗妖精是贼,不过书上写过……有一种劫富济穷的贼,叫义贼。”
说得太对了!黑德爱尔用力点了点头。不过在牧师的压迫下,她现在不敢出声。
“义……贼么,那不也是贼吗。”
牧师一口咬住贼字,随即皱起眉头思考起来。
“虽然他们做的是跟贼一样的事,不过他们的对象却限制得很死,军队不也是以暴制暴吗?我也觉得小狗没做错。”
啊,散发着书香的女孩子。黑德爱尔觉得这股新书的味道是她出生以来闻过的比之任何肉骨头还要美丽的香气!说起肉骨头…不是,学者女孩子真是太明理了!
明显陷入沉默的牧师,连束缚黑德爱尔的力量都减轻得多了。有机会!黑德爱尔当即猛然挣扎——成功逃脱出了牧师的魔…神圣的爪子。
她感觉有好几个世纪,虽然没有活那么久,总之就是好久好久没感受到碰到地面的踏实了!在牧师手里的时候,感觉随时都可能变成一碗狗肉煲。活着真是太好了,又能玩玩球,啃啃骨头什么……不对!
黑德爱尔猛然想起她的任务目标——那几个地头蛇是否还在原地!她赶紧望了过去,只见那三个家伙很没出息的爬行前进,速度相当慢。你们不会匍匐吗!
不会就好,黑德爱尔大义凌然的转过身来,她尽力的抬起头好让自己看见牧师的脸,啊,也不是想象的那样不方便看到,接着伸出了右爪道:
“我的剑!”
“……什么?”
牧师愣了愣,然后摸了摸她的佩剑。
“不是你的!我的!”
“这是我的剑。愚蠢的狗妖精,从游荡者转职成强盗了吗?很好,我不管你以前是不是什么义贼,也不管你现在是不是义强,你马上就能看见我所供奉的至高无上的神,感到荣幸吧,狗妖精。”
在黑德爱尔眼里,牧师又发起了神经。她赶紧摆了摆手慌乱的说着不字,不过已经晚了,牧师再次把那把西洋剑拔了出来。
“不是的牧师小姐!小狗应该不是在说你的剑……”
一旁喜欢书的女孩子倒是挺相信黑德爱尔。牧师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剑,然后再看了看先前那把匕首——解除黑德爱尔的武装的时候。她给丢在一旁了,或许当时黑德爱尔太混乱,以至于那样优秀的听力都给忽略过去了。牧师将西洋剑归鞘,然后指了指隔得老远的静静躺在地上的小匕首。
对于黑德爱尔的身高来说,这确实是属于她的剑——对牧师来说,这确实是把小小的匕首。
“那不就是把小匕首而已吗……”
“是剑!”
黑德爱尔一路小跑过去还不忘出声否定,捡起她的剑之后重新固定在供妖精抓握的装置上。她要完结这个任务,不能没有武器。
“小狗加油!”
背后是目光凌厉的牧师和加油打气的女孩子,黑德爱尔自然愿意去感受后者。牧师想看看她所说的任务到底是不是真的。总之黑德爱尔成功阻止了那三个家伙逃跑,也确认了先前解决掉的那个还在原地嚎叫。同时,她联系到了这个任务的负责人。
得到任务报酬的黑德爱尔在牧师眼前晃了晃那袋金币,里面有抢回居民被夺物的额外报酬,就声音来看真的不是笔小数目。牧师不想管她,连眼都懒得睁开。
现在她们正在那个喜欢书的女孩子家里做客,那个女孩子真的很喜欢书——她叫安娜菲尔,父母亲都是学者。也难怪,她家里到处都是书,书,书,除了书的味道,黑德爱尔闻不出别的什么了。书都是方方正正的,为什么没有球型的书呢?那样她黑德爱尔也会喜欢上书的,单就喜欢意味的喜欢。
“啊对了!”
黑德爱尔的心情变化很快,她在别人眼里也确实像个小孩子。在等待茶点之时,很快就从先前的恐惧中逃脱出的她,十分大胆的向那个牧师搭话。
“我叫黑德爱尔!是一只狗妖精,这次从部落出来本意是调查同部落一名狗妖精死亡的消息,听说那位狗妖精曾经照顾过的侏儒在这个城镇我才过来的。”
“辛西娅。侏儒吗?希望不是那个背着大包,身边有个机械青蛙的侏儒。”
牧师平淡的接了话茬,抬起右臂随手把耳边发丝撩起。
“大背包……机械青蛙……好像,真的…是他。”
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让黑德爱尔一时发愣。
“……我认识他。”
“可,可以去找他吗?”
“那是你的自由。如果要我带路的话,希望你能把匕首磨得锋利一些。”
“……好”
短暂结束了谈话,随后安娜菲尔送来了茶点。
再没有任何话题,贼和牧师始终凑不到一块儿去;而那窗外,月正高得宁静。
旅馆内三名偷盗者在被制服后以一种恐惧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迪诺与弗雷娅。
“接下来……问你们几个问题,最好老老实实的配合,不然。”
迪诺稍微抽出了腰间的武器,淡淡的黑炎飘浮到三人面前消散于空气当中,此时三人说是已经吓破胆了也不为过,毕竟他们在短短的三秒之内就全部被解决了。
而现在,迪诺稍微恐吓了一下三人便侧身让弗雷娅进行问话。
“表明你们的身份,你们是谁?”
“我、我们只是受人所托!!!!”
弗雷娅看着眼前三名盗窃者,这三人在弗雷娅刚说完就紧接着说道。不过这答非所问的回答让迪诺皱了皱眉。
“我想……你们需要冷静一下然后仔·细·考·虑一下在回答?”
迪诺一脸笑意,但是眼中的寒意却让三人背后冷汗连连,或许……如果另眼前这人感到不满意的话,他们真的会死在这里。
“我、我们只是普通的小贼……!本以为是一件很轻松就可以完成的委托,但如果早知道是让我们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们打死也不会干的啊!”
“我们无意冒犯几位大爷……呃,几位老爷小姐!”
三人对视了一阵,终于冷静了下来,他们明白……现如今他们的小命全都掌握在眼前两人的手中,所以他们选择了如实回答。
这是很正常的选择,他们本就是靠偷窃抢劫为生,什么样的人惹的起,什么样的人惹不起,他们还是可以分辨的出来的,比起之后那名法师可能的震怒,还是先保住眼下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委托者是谁?”
看他们终于老老实实的开始配合起来,迪诺收起武器靠在窗边等待弗雷娅问话。
“呃……这个,小的们也不知道他的具体姓名,只知道他是一位法师!以及,他出售很阔。”
这人在提到最后一点的时候,眼睛有些发亮,显然报酬并不少很是吸引他,不过现在在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估计也不敢做了。
“喔?那位很阔~的法师给了你们多少啊?”
“他可是给了我们好几个金币……!”
弗雷娅撇了撇嘴,只是几个金币就让他们觉得这位法师很阔,在弗雷娅看来那名法师就是个穷人。
“是嘛,那么那位法师长什么样子呢?以及,你们在哪里遇见他的?”
“”呃,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在一旁旁听的迪诺嘴角微抽了下,活动了下手腕待在了刀柄上。不自觉开始插科打诨的偷盗者看到迪诺的动作开始慌张了起来。
“大爷!别杀我啊!大爷!!”
“我说!我说!他,呃,那天小的们正在首都外的道路上打…作着些谋生的生意时,那个法师突然就找上门了!他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就是穿着一身法师长袍,小的也是从着装上才辨别出来这是位法师的。”
“那你们偷到这个瓶子之后要怎么交接?”
迪诺在一旁插了句嘴。
“他说他自有方法找到我们……。”
“既然他那么想要…那我们就拿这个鱼饵来进行一次钓鱼怎么样?”
迪诺低头沉思了一下后对大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种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生活在遗都难免会招惹仇家,迪诺很喜欢用这种方式将幕后主使者钓出来以绝后患。
“有道理,但是我们要怎么做呢?”
零觉得这个方案可行,那么接下来就是大家详细的来讨论下这个方案了。
“交给我就好了,按照这些人所言法师自有方法找到他们的话,我只需要乔装打扮成他们的样子混在他们其中就好了,只需要等待那法师自投罗网现身即可。”
“你们潜伏在四周,等我把目标引出来后伺机行动。”
“那位法师大人找了几个如此蹩脚的人来偷窃,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城府高深之人,只要这些偷窃者安然无恙的出现且带着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他一定会现身的。”
迪诺稍微总结了下自己的想法,一旁的伊格却担心打草惊蛇。
“不……法师想要我们这件东西的话,他必须亲自现身。因为这次如果他不出现,有了防备的我们他之后在想依靠偷窃来获得瓶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反之我们,这次任务目标并不是他不是吗,我也只是觉得可能能从这位法师身上来获得些我们需要的重要线索才这样决定的。”
“总而言之,只要法师还想要瓶子,那么,他就一定要亲自出来!”
迪诺打消了莉格的顾虑后,作为队长的零也同意了这种做法,决定由迪诺混在偷窃者当中拿着瓶子勾引法师出来。
于是,一行人前往偷窃者的据点。
这是一处离首都稍微有些距离的地方,扎着几个简陋的帐篷,看起来这伙人原本也没有什么收成,说不定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
在确认其他人在附近藏匿之后,迪诺带着瓶子与偷窃者进入了营地之中。
而藏匿起来的众人。
在远处观望着营地之中,等待着法师的出现。
沙漠处处热浪卷席着众人,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使得众人感到酷热,零更是大汗淋漓,热气绕身。豆大的汗珠从身上滴落在沙子上。
在营地之中的迪诺等待了许久,感到一些不耐烦。而在此时!沙漠上狂风袭来,沙粒飞扬卷起一片旋风。
沙尘过后,众人看到了身穿黄色袍子的人站在哪里。
“瓶子拿来。”
法师看到迪诺直接伸出手索要。
“小的比较好奇,大人需要这个瓶子来做些什么呢,这瓶子除了看上去比较华丽能值些钱之外貌似没有什么其他用的样子啊。”
“你知道这种事要做什么?知道了也没用。”
“哼,不过告诉你也无妨。这个瓶子是无上的神器,它能让人抵达另外一个世界!”
法师说到这里迪诺似乎可以从法师的眼中看出些许狂热、向往的情感,想来,外面的世界让这位法师深深着迷,并为之向往。
“现在,把瓶子给我!我可是付过你们钱的!”
法师不耐烦的哼了一声,但是迪诺依然没有交出瓶子而是接着发问道。
“嘿嘿,这个不着急。”
“小的只是想知道,大人要去那另外一个世界做些什么事情呢?如果要做大事的话带上小的怎么样!”
“小的听完大人的话后也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向往!而且有个人帮您跑腿也方便不是?”
此时,法师看起来更不耐烦了。
“你不打算给我吗?”
一声冷笑从法师嘴中发出。
“……大人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迪诺虽然是这么说着,但身体已经处于紧绷的状态,在他看来那位法师的状态随时有可能对他进行攻击。不提前防备一下说不定就会着了法师的道受伤被夺走瓶子。
到了那时候才是追悔莫及。
果然,法师冷哼一声,忽然抬起手。一直无形的手在法师身前凝聚飞快的冲向迪诺想要夺取瓶子。
迪诺虽然知道法师释放了法术,但由于是无形的并不能真切的看出来。在被临身的时候迪诺在遗都常年赖以生存下来的危机感帮助了他。千钧一发之刻躲过了抓向瓶子的无形之手。
在法师释放法术的同时,潜伏在周围的伊格也向法师射出了箭矢。
虽然被法师发觉,但努力回避之后仍被箭矢所伤。
“你们是谁!?”
法师挥出了巨大的气浪挡住了众人接近的脚步,连盗贼营地中那为数不多的帐篷都已经全部被连根拔起吹飞。
一旁,调整好姿态的迪诺与零一个冲上前去,但就在这时,大片大片的沙尘卷起渐渐形成龙卷风围绕在法师周身。迪诺与零见此只好护身向后退去。
“瓶子……是我的!你们休想独占那个世界!它是我的!那个世界是我的!!”
“在朝圣之日,我一定会夺回它!!!而你们将死在这里!!!”
众人发现,他提到那个世界时脸上出现一瞬间的恍惚,显然那个世界使得他发疯般的向往着想要前往那个二师姐。
而后龙卷风愈演愈烈,众人低头护住眼部慢慢向后退却的时候,迪诺却一拉斗篷将自己的头部完全遮住箭步上千向着龙卷风中心冲去,虽然最终迪诺冲锋到了法师的面前,但显然,迪诺还是迟了一步。他已经抢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啧,还是被他跑掉了吗......”
龙卷风渐渐散去,迪诺扯掉了斗篷摸了摸自己被沙尘划出的伤口,有些不甘心。伊格等人也有些苦恼,如果他们在及时一点的话说不定可以抓住他。
在迪诺思考回去要清洗一下伤口的时候,眼前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随后就见莉芙正在空中呈自由落体状向下坠落。
“这家伙又干了什么!?”
一个慌忙的朝着莉芙坠落地点奔去,不过……以伊格的身材恐怕就算接住了莉芙也要双双重伤。好在,可靠的壮汉零抢先一步赶到将莉芙接住避免了惨剧。不过可怜的莉芙还是因为冲力昏迷了过去,无奈将莉芙抱回旅馆放置在床上。
众人则围在一起讨论夜探圣山的人员安排,不过最后因为伊格中途提出了说服国王来借助国家的力量抓住法师而变成了分头行动。
夜晚。
迪诺与弗雷娅来到了守卫森严的圣山前,这里不仅有哨岗,还有着定时巡逻的巡逻队上下巡视。
“你在这里等我,我先探查一下巡逻队交接时间与哨岗的分布。”
迪诺猫着身子借着阴影躲在巡逻队的视线死角观察着。这些哨岗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大概是其中一边出事了另外一边可以看到的状态。让迪诺放弃了摸掉一个哨岗的想法。
又躲藏了一段时间后大致估算出了巡逻队的交接时间,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就会有一支巡逻队经过。
“就是这样……偷偷摸摸进去的难度太大,如果只有我一人的话还好说,一人方便行动而且我不是第一次潜入。”
“现在想想其他方法来潜入吧。”
迪诺回到原处与弗雷娅分享了情报,感觉到棘手。两个人想无声无息的摸进去难度太大了不得不使人深思熟虑一下。
最后弗雷娅想起了一门能够制造雾气的神术,如果使用这个神术的话,在加上尽量隐蔽应该可以成功潜入进去。
就这样,两个人成功的潜入进了圣山。
“怎么回事!?”
两人升起雾气,向圣山内部进发的途中,有一名士兵发现了这里的异状并抬手向雾中射出了两箭。理所当然什么都没有射中,两人全都避开了。士兵只听见了箭矢射在沙子中的声响。
两人一路进发,虽然偶尔会被怀疑沙漠中起雾是比较奇怪的现象,不过这些卫兵显然缺乏警惕性,只是随手攻击了一下便不在理会这片雾气了。
两人有惊无险,成功进入了圣山中。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近乎荒芜的山,满是沙子与尘土,因为眼前一片很暗所以两人降低了前进的速度摸索着前进。
“我说这样也样也是圣山么……完全就是秃子山嘛,连个植物都没有。”
弗雷娅向迪诺吐槽着圣山的生态,确实……就算沙漠之中,也是有植物存在的,但是在圣山之中,除了之前上山之前脚边有些植物外到现在一株植物都没有见过了。
而渐渐的往上,原本还有一些迹象的道路都没有了痕迹,两人停留在这里,迪诺检查了下地面,发现巡逻队的巡逻路线到这里就开始往回折返了。
抬头望去,一抹弯月高悬在天边,漠然地注视着这片荒凉之地,带着几分冷然和压抑,西风呼啸,配合着在夜色之中朦胧到几乎是黑影的山顶,让整座圣山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唯有孤零零的砂岩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两人决定继续向山顶前进,突然,弗雷娅觉得脚底一陷,惊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下陷,并且越是用力就陷的越快。
“流沙吗!?迪诺快拉我出来。”
不用多说,迪诺在弗雷娅陷进流沙的同时边抓住了弗雷娅的胳膊向外拽着。但是他明显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这流沙之下与他抗衡着,阻止迪诺救出弗雷娅。
情况危急,渐渐的迪诺发现自身脚下的沙地也开始出现了松动的迹象,于是迪诺用尽浑身的力气将弗雷娅一点一点拉了出来。
两人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片流沙之地绝对不正常,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但两人毫无办法,因为两人没法攻击甚至连接触它都做不到。
两人远离了这片流沙之地,向山下逃离。
那未知力量在追逐着二人,他们跑过的地方都有着松动的迹象。整整30分钟,当两人跑到了有路的地方之后,这种迹象终于消失不见,显然已经放弃追击了。
“我之前还在想这里往前为什么没有路,现在我明白了。”
迪诺叹了口气,逃出虎口的他们感觉自己背后已被冷汗湿透。如果刚才他们跑的慢一些或者犹豫的话,很有可能被流沙拽进地底。
虽然有可能得知那顾力量的真面目……但显然,死亡的几率会更大一些。他们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到做这种九死一生的赌注的。
最终,两人返回了旅店,这一行的收货其实还是不小的,至少他们知道了这座圣山的山顶是存在某种未知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传说中的流沙之主。
我终于在死线前肝完了!!!可以愉快玩耍!!
字数6779,充满了黑枪和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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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几个畏畏缩缩的身影从房中鱼贯而出,其中一个腿还似乎有点跛。
——正是昨晚前来偷东西的那些毛贼。
至于他们最后被怎样处理,伊格不想谈起,反正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而她很难想象到,居然在一起被传送过来的当天,就被对瓶子意图不轨的人抓个正着。
伊格决定将其归于那个法师有特殊的追踪瓶子手段,至于怎么解除,这就不是她力所能及的了。
或许是他使用了法术查探,或许是他在旅馆埋有线人,又抑或是什么未知的手段。
反正无论对方采用的是何种方法,效果都没有什么差别。
典型的敌暗我明。
更何况,她并不认为对方会轻易善罢甘休,在这点上倒是和同伴们的意见不谋而合。
当然两个摸鱼牧师被自动排除出外。
倒是在方法上产生了点分歧。
与其说是分歧,不如说是伊格单方面觉得不妥。
“化妆成盗贼真的不会被认出来吗?”
好像也只有她认为会在这方面出破绽。
可是还是有种隐约哪里不对的感觉。
伊格几乎没有接触过法师,自小生活在绿都的她,对法师的印象停留在“会放火球”这个笼统的印象上。
大概这是因为她唯一一次碰见的法师使的一手好火球术,而作为攻击目标的魔兽也不负众望被烤的外焦里嫩,撒上点盐和胡椒就是一道美味。
虽然事后那个和奥连交好的法师说了一堆火球术是三环法术,不是所有法师都能用的balabalabala,但是伊格还是默默的把火球术和能用三环法术的法师画了等号。
一想到对手可能是个火球术法师,伊格的胃似乎就开始隐隐作痛,和一个烧烤狂人为敌好像不是明智的选择,外加上这里干旱的天气,说不准会让战斗变得更为艰难。
天干物燥小心火球。
“真的没有第二个选择吗。”
她小声咕哝了句,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兴奋到开始讨论怎么样才能抓到法师的同伴中,是多么格格不入。
“你有时候真怂。”
伊格不由得想起了养父某次对自己的评价,她甚至还记得对方那副既惋惜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事情的起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绿都的德鲁伊之间会不定时的交流心得,有照料动植物的,有交换种苗和珍兽情报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而在年轻人当中,比起这些交流更受欢迎的,是实战切磋。
年轻人中的异类伊格·斯图亚特从不参加任何切磋,相比好在实力上一较长短的同龄人,她只醉心于培植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植物,除了必要的训练及护林冲突外,对战斗类任务也表现得兴趣缺缺。
“万一有人受重伤怎么办?对手是恶人还好说,倘若不是呢?所以还是和您交手比较好,至少没什么后顾之忧。”
坦白自己想法的伊格立马被扣上了“不孝”和“怂”的帽子,虽然前者在当天晚餐奥连品尝到新的菜式时被飞快摘掉,后者倒是在脑袋上稳如泰山,一时半会没摘掉的意思。
她本人倒是觉得这挺正常,每年被失手误致重伤的案例不知有多少,她可不想因为一时意气最后害人也害己。
这也导致她的战斗技巧一直停留在自己都不好估量的阶段,归根结底,除了和养父的模拟训练外,从不参与切磋的伊格还是实战经验太少。
脑筋一转的功夫同伴们已经商量好了策略,迪诺假扮盗贼,其他人埋伏好准备偷袭。
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破绽。
伊格仍在犹豫不决。
“真的不怕打草惊蛇吗…?”
她提出的疑问没有任何人回答。
被惊动的蛇,大概是没有逃跑的机会,按照零的速度和力量,擒下以身体孱弱著称的法师的确只是在股掌之间。
……但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妥?
伊格因此惴惴不安,却说不出这个想法的源头。
Part 2
阳光炽烈,地表热气蒸腾,除了一个个破旧的营帐外,和勉强能称得上繁华的城内完全不同,这是个宛若只有松散黄沙存在的世界。
遵照指示,伊格埋伏在离招供出的汇合点——盗贼营地内的隐蔽处。
弓弦松紧刚好,箭矢的储量充足,从她的角度看去除了迪诺外都隐藏的极好。
应该万无一失。
但直觉提醒着她仍有疏漏存在,而现在已不是时间充裕到能再度思索弥补遗忘处的时刻。
风沙卷起,现出身着黄袍的人影。
二人的交谈争执伊格一句都没听进去,她于人诡秘出现之时终于悚然大悟,对方值得担忧的不仅是强而有力的攻击方式,身为法师的敌对者是否存在更多未知的手段,这点才是不安感的真正来源,若是他能多次施展随风来去的法术,己方似乎并没有什么阻拦他离去的有效方法。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伊格借着掩体窥伺法师举动不敢有一丝放松,额头所戴为防止汗水流入眼睛的头巾已被浸透,身旁的爱犬茶砖同样一扫平日的慵懒,四蹄紧绷着以便随时跃出扑击。
谈话进行的时间很短,来人口风很紧,几乎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而他的耐性也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高,他催促着假扮盗贼的迪诺迅速交出瓶子急不可耐,伊格瞧着法师那副猴急的模样,甚至开始怀疑这个瓶子是否有另外的作用。
毫无预兆的,迪诺向后退了半步,而原本深揣于衣兜底部的瓶子,瓶口已不知何时被无形之手拽出一截暴露在外。
这无疑是法师的小动作,伊格正犹豫着是否要出手打断时,埋伏于对面另一侧的零从墙后探出手,比了个“进攻”的手势。
这个动作打消了伊格的最后一丝疑虑。
弓弦在起身前便已拉满,以预判粗略瞄准法师肘部松弦射出,茶砖亦于同一时刻咆哮着从掩体内冲出,以黄袍人小腿为目标直扑过去,伙伴们也不约而同的一拥而上准备将目标擒住。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箭矢命中位置不出所料的偏离目标,仅是射中了法师的肩膀未曾造成太大伤害,他急忙和迪诺拉开距离怒吼咆哮。
最坏的设想得到了验证。
见势不妙的男人故技重施乘风而去,空荡荡的营地仅余吼声回荡:
“我会在朝圣日回来!你们休想独占这个世界!”
伊格默默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箭矢,上面沾着的血液和气味应该能给茶砖提供足够的信息,若是能提前得知他的藏身之处,被动的局面或许会好很多。
法师的话语中包含的信息量并不算少,然而现在并不是分析的好时机。
因为队里的笨蛋牧师伴着嘭的一声巨响外加刺目的白光,径直飞上了天。
“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
顾不上思考原委,伊格慌忙朝着大略的坠落地点奔去,真要是任凭她从这么高的地方直直摔下来,说不准连小命都丢了。
万幸的是队伍中有零这种高壮的巨力男性抢先赶到,这才避免了在伊格接住莉芙后二人都摔到骨折筋断的惨剧。
即便如此,他还是被下坠时的冲力弄了个踉跄,差点吃了一嘴沙子。
Part 3
莉芙莫名其妙的昏迷了一天而且并无醒来之势,虽然不知道是因为脱力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而从书上所看的掐人中方法好像并没起效,直到掐到通红莉芙还是没有醒过来。
借机补觉被第一时间否决掉,伊格显然没忘记掉,莉芙完全不需要补充睡眠,她可是无论贼折腾的多么欢实,都能做到死睡不起。
“而且那个笨笨的牧师才不会聪明到会装昏。”
这句才是心里话。
“睡眠不足是美容的大敌,这点上真羡慕莉芙呀。”
弗雷亚如是感叹。
逃跑的法师仍不放弃夜间的骚扰行动,最大的成果就是弄得众人白天哈欠连天。
早起的伊格对着镜子瞅了半天才发现违和处,原本精神尚可的她不知道何时挂上了淡淡的黑眼圈。
大概是最近实在没睡好。
照料莉芙的事情伊格一人主动包揽下来,让同样有些脱线的喵萝拉来照顾不甚现实,至于弗雷亚?
拜托一个信仰邪神的牧师来照顾人,估计只有脑子坏掉的人才会这么做,她可不想也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弗雷亚不会做什么奇怪事这种可能性极低的情况。
虽然因为这事守夜暂时和她无关,但在一定会被频繁光顾的盗贼吵醒这种前提下,是否负责守夜似乎没有多大意义。
缺乏睡眠的德鲁伊现在只想把那个该死的法师抓起来,用拳头好好教育他打扰别人睡眠是件多么大的过错,然而目前看来只能脑补一下而已。
那个法师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就像是一下子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
被打发出去寻人的茶砖次次都一无所获,虽然伊格因反馈回来的信息之古怪,都开始怀疑它到底有没有好好找人。
第一次:这里的垃圾桶闻起来好单调,肉好少。
第二次:老鼠肉干闻起来真棒!
第三次:蜥蜴肉干闻起来好棒!想吃!
以下略。
茶砖的不着调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伊格已经不得不习惯自己伙伴反馈的信息是否有用,是需要看运气这一事实,大部分情况下它还是能够乖巧的执行命令,除非碰到某些令它更感兴趣的东西。
比如从未品尝过的肉食。
伙伴的吃货天性不可抑制,哪怕伊格多次保证在完成所派的任务后会让它吃个够,茶砖还是忍不住东嗅嗅西嗅嗅,然后屁颠屁颠跑到熟食摊点前口水滴滴答答,可怜巴巴的望着摊主尾巴甩成风车要好吃的。
托茶砖的福,绿都的熟食摊主每次见到她,都会亲切的称其为“养馋狗的小姑娘”,并且热情的拿出些碎肉说是给茶砖的牙祭。
每每碰到这等尴尬事,伊格总觉得自己和茶砖一起合伙丢了德鲁伊们的脸。
挥挥手喂给茶砖点肉干再次打发它出去,望着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莉芙,伊格从床边的椅子上撑起身伸手探了探鼻息。
——还好,很平稳。
房内仅余二人,剩下的同伴皆顶着烈日查探法师的情报,然而由于其行踪太过诡秘,所得到的信息仅是曾经有过这个人而已。
倒是明雅那边有了意外的突破,她见过那个老乞丐,但是她同时表示并不清楚乞丐和法师之间有什么关系。
看来通过乞丐的行踪来推断法师可能逗留何处暂不可取,这条线索就此中断,尽管毫无头绪也只能将精力投向别的方向。
昏迷者水米未进已多时,伊格不敢贸然撬开嘴灌下流食,万一卡住气管导致窒息只会让事情更麻烦,她所能做的仅是一些简单的护理例如用清水润泽干燥口唇,外加等待对方醒来后第一时间给予食物饮水。
于是大部分时间,伊格便枯坐此处,取出本子用炭笔描画着视线范围内的动植物,顺便标注下它们的特征。
从什么时候培养出的习惯伊格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她牢牢记住的只有开启习惯的契机。
“之前听你父母说,你很喜欢画画。”
原本纯粹是为了让自己更像伊格·斯图亚特的举动,不知何时变成了属于这个个体的日常活动。
说不清是好是坏的事,最起码让单调的生活多了些乐趣。
她也曾试图模仿“自己”那色彩明艳的胡涂乱画,最后总是变成无序的色彩堆叠,从风格来看明显是出自两人之手。
当然伊格不知道,无意间瞥见她画作的养父,已经粗枝大叶的将对比起来的不协调感,擅自归结于年龄增长所带来的画风突变。
寥寥几笔勾勒出被当地人称为“椰枣”的植物轮廓,放下笔伸着懒腰的伊格起身拉好窗帘,西斜的阳光某种意义上比正午时更为燥热,被窗帘所遮挡后,会让莉芙舒服很多。
——如果她此刻能够意识到不适。
伊格没有看到,在她转身拉窗帘的时刻,躺着床上的人,尾指微不可察的抽动了一下。
Part 4
“莉芙吃饱啦!”
胡乱抹掉嘴角牛奶胡的牧师精神满满,恢复速度之快令人惊讶,仅是填饱肚子后便和往日毫无二致,仿佛刚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另有其人。
前去调查的人员还未归来,伊格见人醒转长吁了口气,而在测量了一番脉搏呼吸等生命体征后彻底放下心来。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莉芙坐在床沿上咬着手指仔细思考一阵晃晃脑袋:
“唔……胳膊好像生锈了。”
这种较长时间卧床的后遗症在人醒后活动下会快速解除,瞧着莉芙那副静不下来的模样,说不定她好转的时间会更短一些。
“那么……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刚才还在床沿边上无忧无虑晃荡着小腿的莉芙陡然一惊,因为伊格的手再度朝着她耳朵伸去,不甚聪明的少女呆愣片刻后,终于想起某人曾经给她支过一招。
“只要这么说伊格肯定不会拧你耳朵,放心喔。”
黑发的牧师凑到使劲揉着通红双耳的莉芙身边,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如果有其他人在旁边铁定会立马阻止这一举动,弗雷亚此刻露出的笑容,正是长于不安好心摆人一道等人出丑的惯犯特有坏笑。
“呜呜呜伊格快住手,女生之间不能这样的,莉芙好痛……”
“……”
当事人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荡气回肠,受到致命一击,效果拔群,HP-999999999。
“诶……伊格脸好烫,发烧了吗?”
莉芙见人半天通红着脸不说话,困惑的伸出手,摸摸伊格额头,又摸摸自己的,而后把指甲咬的嘎嘣作响努力思考为什么自己一句话就能让伊格发烧。
“哪个变态教你说这话的!”
满脸通红的德鲁伊眉毛拧成一团,气冲冲的把指节掰出声声脆响,准备对莉芙的耳朵来个全方位的拽扯拧拉。
“弗雷亚骗人!”
莉芙见势不妙紧紧捂住耳朵,三两步窜到伊格够不到的地方嚷了起来,外带招供出事件主谋。
弗雷亚成功的用一句话降低了整个队伍的节操值,顺带拉到了某个德鲁伊的仇恨。
伊格努力平复下心情装出和颜悦色的模样,脑内转眼想出的回击方案必须要让眼前受到惊吓的莉芙配合,若是吓坏了她导致计划失败说错话可就乐子大了。
“嗯……莉芙啊,这话不能乱说,别人会当你是坏孩子的,另外,只要你当着大家面说出我教的这句话,这次的事情就不拧你耳朵了哦。”
“真的?”
“骗你我就是茶砖。”
笨蛋牧师还是放不下心来,以滑稽的姿势试图单手捂住两耳,小心翼翼凑过去拉钩后这才松开手。
“这句话就是‘莉芙看见弗雷亚光着身子在一个不认识的叔叔身上做俯卧撑’。记住了吗?”
“嗯……莉芙看见弗雷亚在一个叔叔身上做俯卧撑。”
“不不,一定要强调是光着身子的,一定一定。”
“莉芙看见弗雷亚光着身子在叔叔身上做俯卧撑!”
虽然其中有缺字漏字,不过大致意思对了就行,说的太过详细一眼就能看出是别人教的,那个邪神牧师居然敢给小孩子教奇怪的东西,不回敬点颜色也太说不过去。
“记得千万不要说是我教你的,要不然耳朵又要遭罪啦。”
莉芙光顾着逃过一劫,兴高采烈的哼起儿歌庆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补充说明,更是丝毫未注意到伊格笑的多么阴恻恻。
至于教训莉芙不要乱用神术这档子事,经过刚才大闹一番,好像已经被她忘掉了。
Part 5
伊格站在皇宫的门口,恍惚间产生了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必须亲力亲为跳进去的错觉。
并不是问题发言相关,莉芙见到大家都在商量事情,很识趣的没有在严肃场合兑现承诺,这也使一直担心于她发言时机不当的伊格偷偷松了口气。
然后就犯了个大错。
原本是盘旋在脑海里的一点小想法,不知不觉间就顺口说了出来:
“既然法师说要朝圣日出来抢夺,肯定会破坏庆典,此等举动国王肯定不会插手不管,说不定能借助这个国家的力量抓住法师,而且身为国王者,有可能会知道关于那个法师的更多事情。”
话音刚落,伊格便被同伴们投来的目光搞的有些不自在。
什么时候自己也被莉芙影响到说话不经大脑了呢?看来和笨蛋在一起太久,果然哪怕是正常人都会受到影响智商有恙。
一国之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接见冒险者还给予信任,手头的证据沙雕瓶又是完全不能见人的那种,别的不说,万一国王在另一侧逗留的时间太久,说不定等他回来时全王国都贴上了这四个“刺客”的悬赏告示。
另外,她实在是不觉得,这群人中有谁拥有作为辩士和说客的才能。
“呃我只是随便一说,还是继续商量有关夜探圣山这事的细节吧。”
她尴尬的挥挥手示意不要管这些胡言乱语。
“我觉得,伊格的提议值得一试。”
一向沉稳的零,却点点头肯定了伊格的奇思妙想。
按照“谁提出的想法谁就去执行”这条惯例,伊格被推举出来前去和国王谈判,心虚不已的她又叫上零掠阵,顺带跟上的还有不请自来的拖油瓶牧师x2。
“真的没问题吗?!”
心中像揣了只兔子般乱跳不已的伊格木然的站在皇宫门口。
皇宫的卫士很快就注意到了这几个不速之客,零那太过令人瞩目的身高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危险分子,其中一人警惕的举起长矛并上前询问来意。
“我们接到消息,有人要在朝圣日搞破坏活动,希望能见国王陛下一面。”
伊格含糊其辞的回答了句,特希望卫兵把他们当成说谎话的冒险者拦在门外,或者以口说无凭的借口撵走。
事与愿违。
不但没有受到阻拦,而且还被卫队队长径直带到国王面前。
“这发展不对啊?!不是应该因为斋戒被拦在外面或者说‘出示证据后方可进入’之类的吗?!”
鱼贯而入的众人失去了最后的退场机会,伊格此刻所能做的,也只剩下在抵达王座前于心里吐吐槽了。
她对自己的话术并没有什么自信,基本上伊格只有在推销养父推出的各种各样特制药品时才会主动和人交涉,买药所得也是二人的生活经费来源之一。
而伊格的方针,无非就是软磨硬泡四个字,附带上嘴巴甜些,药效说的好些,态度恭敬些,好像和其他推销产品的家伙比起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
交涉成果也就是那样,卖的好的自然畅销,卖不好的还是半天不见起色。
顺带一提,卖的最好的是治感冒的草药,一到换季谁都有个头疼脑热,经过奥连调整口味后,哪怕最讨厌苦味的小孩子也能皱着眉将药喝下去,附带上实打实的疗效,这剂药甚至还有了固定的老主顾群体。
卖的最差的是生发药。
原因如某顾客所说:
“这玩意要是有用奥连咋还是个秃头?”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伊格完全无法反驳。
接下来的对话毫无营养之极,回过头来伊格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虽然在路上思路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但在试图一逞口舌之利时却发现对话完全脱离了自己的预想轨迹。那通和国王绕来绕去的废话要是被奥连听到,一定会成为她人生历史上的一个新污点被天天拎出来嘲笑。
她只是想表达“法师拿到瓶子后就可以在圣山为所欲为无人阻止”这个观点,到头来自己都被弄得一头雾水差点绕进去,也不知道说了这么多,国王到底听懂或者说是听进去了多少。
唯一的收获就是国王答应了加强戒备,作为结果来说聊胜于无,也不枉伊格浪费了半天口水。
一行人走出王宫,面色不虞。
偷偷溜出来的莉芙见众人商谈完毕,挥挥手和守卫道别后乖乖跟着大家离开。
“怎么样啦?”
听了新故事心满意足的牧师,轻快的在队伍末尾一蹦一跳,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伊格身后摇晃着她询问结果。
“……我好想睡觉啊。”
挂着黑眼圈的德鲁伊没精打采的回答。
——5696字——
应该说,这次的最大功臣是伊格和迪诺。
若没有他们两个的事先准备,迎接这些小毛贼时可能还得更加辛苦一些……
“干净利落地逼供出来吧?”弗雷亚半睁着眼,似乎还没完全醒过来——她甚至完全没出手,几个贼就已经全失去战斗力了,“睡眠不好会影响皮肤的……”
“也会影响第二天的精神的啊。”迪诺翻着白眼,瞪着几个不法之徒。
弗蕾亚随意地用神术当作提灯,先点亮了放在房间茶几上的烛台。而盗贼们一个已经不省人事,另外两个则分别被零抓着手腕,拎在半空上,丝毫动弹不了。其中一个还被迪诺的匕首刺伤了脚。
至于莉芙,她理所当然地被伊格揪了耳朵,不过她完全没吸取教训,依然挂着天真的笑容好奇地在盗贼们的身边看来看去。不过当她看到其中一个盗贼因为脚伤而皱起眉头后,便双手合十地祈祷起来:“就算是坏人…可以的话,也请治好他的伤痛。”
“萝拉也来帮忙喵!”喵萝拉虽说是被吵醒的,但是在伸了个懒腰后她就恢复了精神。看到莉芙的祈祷,她也举起魔杖使用能愈合伤口的神术。
幸好,莉芙的祈祷成功了,并没有产生祈祷失败后的各种奇怪现象,脚伤愈合的盗贼一开始是疑惑,随即便用复杂的神情看了一眼两个牧师。
迪诺耸了耸肩:“好啦——人道处置也已经完毕了,该是问话时间了。”
弗雷亚眯起双眼,给了两个盗贼一个“和善”的笑容:“好了~请两位把肚子里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都吐出来吧——”
被零拎着双手的两个盗贼不禁打了个寒颤,而不等他们回答,迪诺就已经走到他们两个面前,双手拍拍他们的肩:“不说也可以,我也会让你们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
“内脏一类的~?”弗雷亚笑吟吟地打趣着,两个盗贼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急忙说:“别!别杀我们!我们什么都交代!”
出人意料地配合。
“那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吧……从目的到幕后人,乖乖交代哦。”伊格本想厉声询问的,不过疲倦的哈气完全带走了语气里的任何威严。
“我,我们是被一个法师雇佣的盗贼……”被零的左手拎着的盗贼率先开了口,而另一只手上的盗贼则回答了另一个问题,“那个法师说,你们肯定带着他想要的玻璃瓶子……”
喵萝拉举起了自己装猫薄荷的小玻璃瓶:“这样的喵?”
“是,是的。”点头如捣蒜的盗贼继续说,“那个法师说,瓶子里面应该有沙堡一样的东西……”
弗雷亚似乎对两个盗贼的顺从态度很是满意:“那么,那个法师为什么要这个瓶子呢~?”
“我们也不知道……”
“零,让他们的头撞在一起试试~力气大一点也无妨~”听到盗贼们的回答,弗雷亚对零使了个眼色,不过零却很为难地看了她一眼:“这……不太好吧?”
迪诺拔出护身的匕首:“没什么不好的吧?”
“大人们饶命啊!!我,我们真的不知道!!!”看着弗雷亚和迪诺面露凶相,两个盗贼齐声嚎了起来。零这时猛地抖了抖手,晃了晃两个大喊的蠢蛋:“不要乱喊,别的客人在睡觉,别影响别人。”
“着眼点在那里吗?”弗雷亚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零稍微歪了歪头:“恩?这是常识吧?”
急忙住嘴的盗贼小心翼翼得看着房间里围着的众人:“那……那我们……能走了吗?”
伊格白了他们两个一眼:“还有,就算你们偷到东西了,打算怎么和那个法师汇合?”
“他说,他自己总能找到我们……让我们在自己营地等他……”被众人凶狠地盯着的两个盗贼十分慌乱,急急忙忙加了一句,“我们说的都是真话!所以不要杀我们!我,我们的营地在城外!”
“那么,那个法师的样子,还有能力什么的,你们能描述一下么?”零在他们背后询问着。
其中一个盗贼说:“那个法师…年纪不算小,穿着斗篷一类的。”“对对,然后他出现在我们面前时,伴随着很大的风沙,然后突然就出现在了我们眼前。”另一个盗贼也急忙接上话。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伊格叹了口气,挠了挠后脑勺,“莉芙,过来,喵萝拉你也来。”
“恩!”“喵?”
两人都听话地走到伊格身边,她让喵萝拉坐在莉芙的怀里,然后双手各自蒙住她们的眼睛。
看到这一幕,迪诺说:“零,动手吧。”
“别杀我们啊!—嘎啊啊啊……”“我不是说了安静点么。”杀猪般的嚎叫到一半就被强制止住了,仔细一看,零的手指正陷在两人脖子上的肌肤里,看起来正在慢慢用力。
弗雷亚刚想从背上拿下镰刀,零就摇了摇头:“不用。二位,失礼了。”
接着,零的手猛地一掐,一扭,两个盗贼就失去了意识,瘫倒在了地上。
总之,还算人道地处理了他们。
伊格似乎对这种处理方法颇为满意,不过出身遗都的两人不由得叨念了起来:“我说啊,零,这样可是留祸根哦?”“没用的垃圾早点处理掉就好了嘛~”
“……可以的话,别出人命吧?”虽说对方觊觎对我方来说似乎很重要的道具,不过他们偷窃失败,再加上还算配合地抖出了背后的操纵者,至少在零的心目中,完全没必要取他们性命。
“安心啦~杀人后他们会在你的梦里找你这种说法是骗人的哦~?”似乎是在安抚零一样,弗蕾亚笑着说。
伊格很巧妙地在这时插上话:“总之,我们先决定一下接下来的处理方法吧?”
从伊格那里得到解放、判断大概没问题了的莉芙已经又趴回大床上打起了滚,喵萝拉见状,也一起跳进莉芙的怀里,两小只在众人对话的时候不一会儿就玩累了,径自呼呼睡了起来。
不管这边,其他四人姑且还是有在开动脑筋想处理方法的……吧?
“埋了吧?”
“砍了吧?”
“喂。”零颇显头疼地扶着额头,“不是说了不要弄出人命么。”“而且你们这好像在表演搞笑节目……”伊格无奈地摆摆手,“不对,被你们带过去了。”
顿了顿,她继续说:“我说的不是他们的处理方法,是那个法师啦,幕后的那个。”
“捅穿吧?”
“切丝吧?”
这次轮到伊格抱头了。零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为迪诺和弗蕾亚打起了圆场:“我都开始觉得你们是在刻意搞笑的了。”
两名当事人的表情都颇为认真——看来他们刚才的是真心话。
姑且把这种想法咽到肚子里,伊格补充说明到:“总之,按他们的说法,那个法师是非常想要我们手里的瓶子来着。你们说那个法师会就此罢手么?”
“虽说我希望他会,不过应该不太可能吧。”零弯起手指顶着自己的下巴,“这些盗贼似乎只是打算当作临时帮手用钱雇来的。”
迪诺笑了笑:“换句话说,是炮灰哦,说得难听点就是死了也不打紧的那种。”
“嗯…”这两个出身特殊的旅伴总能说出一些似乎过分了又似乎直指中心的话,伊格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干脆我们主动去找找对方吧?”
“然后呢?”弗蕾亚收起笑容,看向伊格。
“呃……谈谈?”伊格泄了气一样地看向零,似乎是指望着同为和平主义者(?)的零能呼应她。
零似乎能感觉到伊格的想法,不过他也困惑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嗯……看对方打算怎么应对吧?我觉得首先是,我们该怎么找到那个法师。”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迪诺举起了手:“啊,干脆就由我们来扮成那些盗贼来和那个法师接触如何?”
“嗯~…不过全员扮成盗贼的话,未免也太容易穿帮了……”弗蕾亚赞同了迪诺的提案,并指出迪诺的方案里不足的地方。
伊格则扬起眉毛:“干脆就只让一个人来扮吧?”
“…………”零沉默着低下了头,表达些许的歉意。
弗蕾亚轻轻扬起嘴角,和伊格一起斜眼看向迪诺。
“喂…喂,难道,你们……要我来?”露出了嫌麻烦的表情,迪诺不满地皱起眉。像是安抚他一样,伊格拍了拍他的肩:“别这么说嘛,不是有句老话说是‘谁提议的谁来干’么?”
先不去想有没有这种老话,弗蕾亚倒是提出了比较现实的理由:“可是,在我们这些人里体形最接近那边几个蠢蛋的就是你了啊。”
啧。迪诺明显地啧了下舌,弗蕾亚继续说:“而且最敏捷的也是你吧~?遭到不测的时候应该最不会死哦。”
“不应该以会死为前提来考虑不测吧?”零这么说着,看向弗蕾亚——她倒是很乐在其中地继续“说服”迪诺。
“危险的工作应该让男人做,零做不到就只有你咯。”弗蕾亚再次提出一个主张,渐渐把迪诺逼到死角。
最后,迪诺还是认命了一样,深深叹了口气。
“那~我负责去把他们的衣服完整地脱下来。”对迪诺的反应很满意的弗蕾亚比出V的手势,走到已经不省人事的盗贼身边开始剥衣服。
伊格也点了点头:“那么,大家先去休息吧~”
——————
“明雅…”娇柔的声音。
“嗯?拉斯特小姐,怎么了?”给人以清爽感觉的少女声音。
“昨天有贼闯到我的屋子里了……”
“!?你没事吧!?”
“他们的尸体我应该带去哪里安置哦~?”
“……啊?”
清晨,零刚走下楼就听到这段对话。
“我把他们给大卸八块啦~放心放心,我没有弄脏地板哦。”
看着明雅的表情渐渐抽搐起来,零看不过去了,走到弗蕾亚身边,强硬地按住她的头,让她鞠躬:“…这种玩笑还是算了吧?”
“零喜欢粗暴的玩法?”就算被按着脑袋依然在试图耍宝的弗蕾亚让零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比起这个,昨天确实有贼潜入我们的房间了。”
明雅这才想起来,弗蕾亚应该是和她的同伴们合订了一个大房间:“客,客人们没事吧?”
“嗯,我们大家都没事……不过那几个贼现在被我们绑着,该怎么处理他们?”
虽说不想出人命,但是该处理的犯罪者还是得处理掉的。所以最早起床的弗蕾亚先下楼询问酒馆老板的女儿具体的处理事宜。
然而出于她的玩心,才有了刚才颇显脱线的对话。
“那,我去叫城里的治安队来!”听了零的说明,明雅露出一贯的和煦微笑,不过在此之前,零伸出手叫住了他:“请稍等。”
“嗯?”被叫住的明雅不解地回头。
弗蕾亚露出调皮的笑脸,抢先一步问到:“你们这里有成年男人的衣服吗~?钱我们出~”
回忆起早上的对话,弗蕾亚依然是颇感有趣。
她觉得,和这群人一起冒险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盗贼们所交代的营地的位置,接着便让迪诺一个人坐在篝火附近,其他人则都在帐篷里随时候命。
那个重要的瓶子已经事先交给了迪诺——虽然伊格有些反对这么做,不过还是被迪诺“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说法给说服了。
零将自己所处的帐篷的布帘掀起一点点看向对面的帐篷,可以从布帘打开的一个角落看到伊格也正小心地张望着,接着,伊格的脑袋猛地一沉,莉芙的脑袋也从布帘后面伸了出来。
估计是莉芙又压在伊格身上了。零淡淡地笑着想到。
忽然,零的脑袋上也有什么压了上来:“唔,我们得等多久喵?”
喵萝拉站在零的肩上,把手臂支在零的脑袋上好奇地看向外面,弗蕾亚也有些在意,从另一边掀开布帘往外面张望着。
当然,只能看到迪诺百无聊赖地拨动着已经熄灭的篝火堆。
——————
“………………”
帐篷里的气氛非常沉重。
零正席地而坐,喵萝拉在零的手掌上盘腿坐着,享受着猫薄荷。她带着恍惚的表情一边吸瓶子里的东西一边用飘渺的眼神望着帐篷顶。
弗蕾亚也自说自话地坐在零的腿上,随意地舒展着身体。不过她的表情有些不耐烦。
众人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实在是无聊得很。
“零——陪我找点乐子嘛~?”
抬起头仰望零的下巴,弗蕾亚用妖艳的表情看向他。
一直维持着内心平静的零稍微低下头:“比如?”
“竟然让女孩子亲口说出来~?”
弗蕾亚观察着零的表情。
真不知道他是在装傻还是真傻,不过无论哪个都能让弗蕾亚感到有趣。
就在这时,帐篷外响起了突如其来的轰鸣声。与此同时,弗蕾亚也敏捷地从零的腿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布帘边上,用手掀开一条缝往外张望。
零也晃醒了沉溺于猫薄荷海洋的喵萝拉,她配合地爬到零的肩上后,零也赶到弗蕾亚背后,看向帐篷外面。
——————
几十秒前,迪诺正用树枝在地上随意地乱划着来打发时间——说实话,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了,盗贼口中的法师还是没由来。
“果然回去后做掉他们吧?”
一边想着这样危险的事情,迪诺深深叹了口气。
身上的盗贼衣服让他非常不习惯,可以的话,他希望那个老家伙尽快出来。
就在这时,天色突然变了。
“啊……?”
不是变暗,而是变黄。
轰!
随着空气被撕裂的爆鸣声,一个巨大的龙卷风卷着大量的沙尘直接从天空打在迪诺前方的地面上。迪诺一边用袖子遮着面部,一边稳住身形让自己不被吹飞。
过了好一会儿,巨大的沙尘龙卷风才停了下来。
透过层层风沙,一个穿着长袍的人影若隐若现地站在了龙卷风的落地位置,用他锐利的目光看向了迪诺。
风沙完全散掉了,迪诺不愉快地抖落洒满盗贼斗篷的沙子,看向对方。
“你,东西拿到了没?”
第一句话就是劈头盖脸的质问,这让迪诺内心的不爽程度更上一层楼,对方拿着法杖走了过来,在篝火的另一侧瞪着迪诺。
心里虽然不愉快,迪诺至少知道目前应该先配合着,他算是恭敬地回答到:“拿到了。”
“那快给我!”那个人看起来就是盗贼们口中所说的法师,他一脸不快地命令到,而迪诺转了转眼珠,有了自己的打算——他想要从这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嘴里套出更多的话。
“法师大人,请问,您要这个瓶子做什么呢?”迪诺从怀里拿出玻璃瓶,捏在手里给对方看。
法师恶狠狠地瞪着他:“关你什么事!给我!”
“我,我真的很想知道,您能大发慈悲地告诉我吗?”迪诺露出无辜的脸,像是打算走进一样地往前走了两步。
不知道是对迪诺装出来的畏缩态度感到满意还是对自己的自视甚高,那个法师摆了摆手:“告诉你也无妨……得到了瓶子!我就能前往瓶中的世界!”
“那……那么……”
迪诺献媚地弯下腰,再小心地走近两部:“您,您是想要去那个世界做什么呢。”
“哼!”法师甩了甩袖子,“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看来已经到极限了)
迪诺暗自思忖着,身体紧绷起来,不过他还是最后问了一句:“我,我真的很希望知道……你能带上我的话,在那个世界还能多个跑腿儿的不是?”
就在这时,一个无形的手带起一阵沙尘向迪诺飞了过来,迪诺早有准备,一个后仰,无形之手就从他身体上方擦了过去。
咻
“呃啊!”
与此同时,从一侧的帐篷里传来了破空声。随后,一根箭矢精准地命中了法师的肩膀。
“上!”另一侧帐篷里则传来了队伍里巨汉的声音,他和弗蕾亚都径直冲向法师,打算趁机制服对方的样子。
“你竟敢……!”法师随手一挥,巨大的气浪挡住了众人的脚步,连一旁的帐篷也被吹得劈啪作响。此时,迪诺也已经调整好了姿态,伊格也护着莉芙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只不过她已经拉开了弓,准备射出第二支箭。
气浪渐渐变强,扬起的沙尘也渐渐变厚。零和迪诺见状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前,但就在这时,气浪化为风暴,硬是逼退了两个人。
“瓶子…!肯定是我的!!!!朝圣之日,我必然会得到他!!!”
和来时同样的龙卷风刮了起来,负伤的老法师愤怒地咆哮着,把自己隐没到了龙卷风里。
等龙卷风消失时,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啧,被他跑了吗……”迪诺有些不甘地甩了甩手,伊格也有些苦恼——她刚才急忙射出第二支箭就好了。
“嗯?”
忽然,伊格听到了莉芙在自己的背后念念有词,转过了身。
下一瞬间,强烈的白光就在莉芙的脚底迸裂了开来,少女带着变调的欢呼被炸上了天。
明明是想划水的。
然后就真的划水了。
第一周内容到此结束,接下来是第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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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的味道~”
“是啊……”
“嗯。”
“厨房里面连人影都看不到。”
“那就正好让我们饱餐一顿啊!”
“啊!”四人被突然从背后冒出来的声音吓得正着,回头望去,却是库勒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他们的背后。发现不是陌生人之后,他们开始忙不迭地捶墙,扶额,叹气,指着库勒翻白眼。
“你长辈没教过你不要忽然在别人的背后冒出来吓人吗?”对此,雪伦好像非常地不满。
“……好像没教过。”库勒搓着下巴,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当然这也引来了其他人的又一次白眼,“不过,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我老早就闻到这味了,待在外面好像有点傻。”
“你以为是因为谁在开门的时候突然跑出来吓人啊!”
女子三人组异口同声。好像有什么不对。
现在,库勒、雪伦、唐、Zyme和Yves所在的地方是大厅的东部走廊。尝试了所有的门之后,发现唯独只有厨房的门是能打得开的。
走进厨房,大厅与走廊上的那种奢华的装饰也没有丝毫减轻,明明空间宽敞极了,却不是让人感觉很空泛。房间里面应该空着的桌上,一盘盘精心烹饪的美食发散着浓郁的香气,却无人问津。
轻触碟沿,Zyme被烫得缩回了小手,拿到嘴边吹吹:“呜,好烫喵……”
唐看见猫妖精一副难受样,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用刚刚顺来的刀叉拨拉两下,他完全找不到这些菜的问题,每盘都是完成度高,做工细致,无比诱人的高级料理。
“这些玩意到底从哪冒出来的……”雪伦举起锅来拍了个响,又把它伸进灶炉里面挥两下,最后只好无奈地把东西放回原处,“锅底没有焦痕,炉子里没有灰,是用什么做的饭菜?”
“不过还蛮好吃的嘛。”穷鬼那吊儿郎当的声音似乎试图将话题支开。
旅行装少女顿时来气,故意回应道:“好吃!好吃你就多吃……什么!你吃了?”
侧首怒视一旁偷吃的库勒,雪伦满脸愕然,此时竟无语凝噎。不过对面的Yves倒是结巴着问起来:“你、吃、毒、没有?”
这个手指上还蘸着红色酱汁的战士瞬间领会,向巡林客比了个拇指,同时还不忘把手庄重而缓慢地伸向第二盘刚被游荡者检查过的菜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抓住的东西放进嘴,大肆咀嚼几口,一脸满足。
“这道红酒炖牛肉采用了上佳的牛肉,松软的口感简直要舌头也融化其中,这鲜嫩多汁的培根也是绝佳,再配上……”在料理那绝佳的味道中苏醒的库勒,发现周围的队友都离他离得远远的,谨慎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呃,你们怎么了?”
“从现在开始的五分钟以内,还请与我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
脸色古怪的雪伦语气斩钉截铁,容不得库勒反驳。
“噢,好啊,你们先去其他地方吧,等我试吃完这些料理后,我就跟上去。”
——但很明显的是这种怪异对一个笨蛋来说毫无影响。
从库勒身边尽量远的地方绕出厨房后,雪伦他们回到了廖无一人的大厅,依然静得像死水般的空气教人发慌。长桌上,少女留下的纸条未曾有移动的痕迹,检查了这一点的诸人互视彼此,心照不宣。
踏上阶梯,他们来到的二楼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回廊。除却四人步来的两座楼梯,细数之下共有十四扇门。唐•吉诃德习惯性地往天花板望去,而那里除了垂吊的灯座,甚至连蛛网都寻觅不到。
“太干净了,反而让人觉得异常啊……”他扶着凭轩,漫步在这原型的回廊上。游荡者独特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装饰,却一无所获。Yves随手轻拉身边的门把手,很轻易就发现了门后上行的阶梯。
“这里、楼梯。”精灵招呼着同伴,而相反侧的雪伦也发现了一致的事物。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楼下的库勒朝楼上大喊着,看来他还没被那些食物毒死。还没等他们回话,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转眼就到了二楼的楼梯口,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有两处楼梯。”少女检查着对面的房间,一边回应着。“也不知道通向哪里……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我们在外面看到的那两座……”
正打算随便试过最后的门就离开回廊的雪伦,猛地拉下把手一拱,却是推开了这扇木门。旋转着撞上石墙的门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是一间休息室,几座看上去挺沉重的书架摆在里面,显眼得很;几盘花栽摆放得并不兀余,顺着看过去,小型的酒吧典雅高贵。窗台上的黑帘幕像是鹅绒的布料,金流苏的坠子将它束起。
但这一切都不是雪伦关注的重点,她直视着窗台下的那位女仆小姐——在这段时间里第一次见到的活人。她似乎是在读书,手上捧着一本厚厚的典籍,但她此时的目光却不在纸页上,而是瞥向无意中推开房门的雪伦。
被女仆盯着的旅人有点紧张,她连忙鞠躬致歉:“非常抱歉,我们无意闯入了这座城堡。”
“欢迎来到阿尔卡扎城堡。”女仆漫不经心地回应让她安了些心:“你们可以——”
“嘿!”不知什么时候,库勒来到了门外,标志性的大嗓门向房间里的女仆打着招呼,完全无视了还有人还在说话,“终于见到活人啦!你好!”
“——随意参观。你好。”待到不懂礼仪的蠢货说完,女仆那拖长的语尾才接上后面的话句,也不因为被打断而生气,依然漫不经心。
其他的队友也陆续聚集到门前。也不好一群人都挤在外面,女仆随便地许可了雪伦进入休息室的请求,只是除了某个战士外,大家的脚步看起来有点慎重,但房间里的人好像并不在意。
女仆将视线移回书上,然后漫长的寂静开始了。
“请问我们能……”
雪伦决定打破着诡异的沉默。
“随意参观。”女仆轻轻地一句将她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让旅客们不知所措。
书本被抽离的沙沙声格外响亮。“那我看看这些书没问题吧?”库勒丝毫没有感受到身边的气氛,直接从身边的架子上拿了一本,“……这什么鬼东西?看不懂。”
Zyme借Yves的肩膀跃起,轻飘飘地落在库勒的肩上,这只妖精瞄几眼羊皮纸上的文字后,也像库勒般摸不着头脑。精灵扫视四周,瞥到了花盆中的种物,那是一种叫做月霜花的植株,有着洁白并点缀着乳白色斑点的花瓣。
“请问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吗?”这个具有建设性的问题出自唐•吉诃德之口。
女仆皱了皱眉——看来是直击了重点——才回答道:“……有一个满嘴胡话的骗子。”
就像抓到了什么关键点似的,不知什么时候跳下地面的猫妖精突然灵机一动,提出了第二个疑问:“这里的主人在哪里呢?我们参观了好多好多地方,可是都没有找到他。”
“不知道。”女仆回答得轻描淡写。
巡林客结结巴巴的声音让人替他有点着急:“这里……有其他的、女仆、或者是……帮忙的人……”
“那这里有钥匙吗!”还没等女仆回答,某个不懂时宜的家伙便见缝插针地发言了。
“没有,你们自己去找。”她这次倒没了之前的心情,语气听着有些愠怒和不耐烦,“具体的请去问主人。你们吵到我看书了。”
自识冒犯的冒险者们见此,安静地离开了休息室。
“看来她是不可能给我们什么多余的情报了。接下来我们先去……库勒呢?”雪伦这时才注意到库勒不在走廊上,只见他过了大概三、四秒的样子才从房间里出来,一边关着门,一边挥手喊着:“那我们就不打扰啦!”
“你在里面干什么?”
“啊,你听我说,里面那个小型的酒吧根本没酒,都是些果汁啊什么的,根本就是欺骗……”库勒满脸沮丧地数落起休息室的发现,看上去似乎要扯好久。
然后雪伦随口问道:“于是你喝了?”
“哈,怎么可能,那味我闻都闻得出来,不信你自己去拿一瓶。”
“我们还是讨论接下来该走那边的阶梯吧。”
“右。”库勒的回答不假思索。
“左。”“左。”“左。”
可惜没一个和他有相同意愿的队友。
“喂!你们怎么能这样!”
“好,那就去左边的阶梯吧。”唐首先迈开了脚步。
“无视我啊!”
在毫无萌点的男穷鬼绝望战士的抱怨下,诸人顺着左边的楼梯进入了左侧的尖塔。依然是与城堡中无异的奢华装饰,上行的螺旋把他们引到了一处小房间,在那其中,优雅风流的年轻的人类男子垂首抚琴,指尖在七弦中流转,所奏出的乐声优美动人。
“嘿!”不禁让雪伦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大脑地,库勒完全没有理会男子还在演奏的事实,直接粗暴的大嗓门干扰了美妙的演奏,“你是这里的主人吗?”
琴音戛然而止,男子举首望向闯入阁楼的旅客们——尤其是库勒——眼神里夹杂着一丝不悦,却依然风度翩翩地回应:“并不是,这位先生,我也只是一名旅行者而已。”
游荡者适时地回应着:“我们也是……那么你知道这里的主人去了哪儿吗?”
“噢,当然,她在中央塔的塔顶,只要各位见到她,那么一切就都会解决。”他好像起了兴趣,音量稍微有些上升。
听见吟游诗人的言论,双剑使微微皱眉,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想到什么。
“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唐思考一阵,试图从歌者的唇齿间寻觅到更多的信息。
“你们有时间担心我的话,还不如赶紧去找庄园的主人吧?”他微笑回答,似乎洞悉了唐的想法,“还是说,各位有兴趣听我的表演呢?”
唐楞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但是男人并没有给他们选择的余地,自顾自地弹奏起来,吟唱来自悠远世界的歌谣,根本没有在意眼前还有几位旅行者。
“……优泽之泪,珂宁舞悲,山石火雷,领罚以谓……”
游荡者暗骂几句,和雪伦他们一起走到楼梯口准备离开,回过头却发现库勒还静静候在原地,身躯随着节奏轻轻摇晃,看上去挺陶醉的。
“不一起走?”他轻拍库勒的肩膀。如梦初醒的战士看向他,轻轻摇头,双眼中的神采就像是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你发现了什么?”
“太广袤了。”库勒立刻抛出一个唐无法理解的断论,“广袤的沙漠,爆发的火山……这不可能是这个谜样的世界。”
似乎是被这个看上去相当不靠谱的家伙发出的言论震撼了,唐•吉诃德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然后点点头,转身快步跟上了离去的伙伴们。
乐声渐落,吟游诗人环视仅余下两者的房间,正欲开口。
“他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啦!我有些问题想问一下。”库勒毫不留情的堵塞了对面的说辞,“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正如先前我之所言,只要各位见到庄园的主人,自然一切都会解决。”
“可是你明明知道却为什么要推三阻四的呢?哎,算了,你有钥匙吗?”
“呵呵,这个嘛,钥匙总是隐藏在迷雾之下,这不就是史诗惯用的套路吗?”男人轻笑几声,手指拨拉七弦琴发出清响。
“可我不是史诗人物呀!”库勒看上去挺惊讶的,“我只是史诗的听众。”
“你们就在缔造史诗的路上。”
“可我依然不是史诗。”整个空间都是库勒理直气壮的宣言。
“没有史诗人物在成为史诗人物之前能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史诗。”吟游诗人幽幽低吟。
“嗯……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你为什么认为我是史诗呢?这好像并无道理可言。”
“你们正在做的事情,不就是通向史诗的旅程吗?那正是你们的路程。好了,你可以走了。”丢下这句话之后,无论库勒怎么问,他都是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没有办法,库勒只好走下左塔,登上右塔。
“真是个奇怪的人。”他一边走,一边嘀咕着。
右塔的布置和左塔基本一致,互为镜像,除了那位古怪的吟游诗人。可是在这里,并没有预期中会重逢的队友。他环顾一周,也没发现什么东西,拍拍行囊,出来的时候好像还没准备好食品之类的玩意,正好面前有盘点心,他随手抓了一块塞到包里。
等到他回到楼下,空荡荡的大厅总给他某种不祥的预感。库勒缓缓行到雪伦当初留下字迹的地方,而在长桌上,赫然放着两张纸条。
他拿起看上去比较长的一张,然后像是发了疯地跑去大门处。
“吱呀。”这扇厚重的门发出哀鸣,被蛮力迅速拉开了一条能够单人通行的缝隙。库勒对着一片迷蒙的光雾极目远眺,白色已然散去,但是其他的颜色填充进来,反而让他更难见到远处的事物了。
“该死啊!我怎么又被抛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可怜的战士怒吼着,声音就连躲在古堡里面的女仆和吟游诗人都能隐约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