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那场为期三个月的冒险打开了跨越世界界线的“门”。
“门”连同着不同的世界与这座城市,而今,这里名为“暗月城”,人们称其为连接之城。
时隔两年,暗月城已经成为了与当初完全不同的城市,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们在此汇聚,有人在此定居,也有人成为这里的过客。
现在,这座城市的市长,米凯拉·特勒瑞恩又一次将召集冒险者的布告发向了各个世界——
*2266
*我就说我忘了什么我终于想起来了哎老了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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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的休整不长不短,最后一天当然是用在收集情报和购买补给上。
莉芙并没有跟来,最近她一直睡的很沉。
伊格多次觉得莉芙状态有点不对,但就是说不出所以然,只能将此归结于作息不规律导致身体不适,嘱咐其好好休息。
至于私底下,她更愿意将其归结于莉芙新的信仰。
毕竟在身为瑞图宁牧师时,莉芙并没有出现过任何类似症状。
对于梵的神术体系她近乎一无所知,寄宿战神教会时莉芙也有意无意避开她祈祷,以信仰不同作为借口的确挑不出任何毛病。
只是本能觉得怪异。
以此理由去质询未免太过单薄,若对方真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贸然行动只会徒增疑心。
是神术本身的问题?
在最初发现异常时,她曾偷偷询问过几位战神牧师,得到的结果均是否定。
“神祗不会伤害祂的信徒。”
即便当时无法察知回答者神色,但语气中的鄙薄和不耐早就喷薄而出。
越发可疑。
伊格不由得将反常状况联系在一起,唯一不明的只剩目的。
到底是何种自损之事需要背着她去做完全没有头绪,唯一确信的是莉芙不会伤害伊格。
但于不知不觉中,连伊格本人都没察觉,她已默认了对方有所隐瞒的事实。
多疑永远是把双刃剑。
她烦躁的钳住伸向身侧钱袋的手,正欲作祟的食中二指下意识抽身而不得。
手指灵活而脆弱,特别是末端关节,无需太大力道,即可将其扭成当事人无法想象的角度。
发力干净利落,在窃贼的拳头击打到身体之前,对方的手已被外力扭转成酷似猛禽伸展利爪的模样,虽然是倒着的。
碎骨茬扎破偷窃者的皮肤,手上溅到血在所难免。
这不能让莉芙看到。
伊格完全不介意将脏污的液体擦到小偷同伙的身上,方才在擒住二指时蠢蠢欲动的他们现在乖得和小羊羔一样。
风砂给他们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就像德莫拉的海员身上总是有挥之不去的海腥气一样。
听着现行犯捂住伤处打滚呼痛的声音,她心情意外好了很多。
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会越相似。
因一时之怒撅断小偷手指和瑞图宁的“宽恕”相悖,但她觉得这种改变挺好。
作错事者想要得到原谅,不付出相应的代价也太说不过去,至于小偷的积蓄是否能让他治疗伤势,伊格觉得说白了这与她何干。
而且,恶行和善行不同,是可以被分担的。
自己手段更残酷些,聚集在莉芙身上的畏怖眼神,也应该会少点。
似乎目前的程度还不够。
欺软怕硬是窃贼的传统,一路上窥伺钱袋的视线倒是少了些,想必抱着打击报复想法的家伙十之八九不会前来自找没趣。
比之前瘪了些的布袋拴在腰间、揣在口袋内或拎在手里都不算特别安全,特别还是在购物节最后一天之时,人们的狂热因物价不久后的回升有增无减,有心无心间身上带的小零碎很容易不见踪影。
三天内不光是商人们笑的合不拢嘴,暗月城人口流速只会越来越快,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在此处会更加容易获得金钱青睐,而手段合法与否另谈。
稍稍感慨下一直没有买到冒险者们口口相传而莉芙可能会喜欢吃的彩虹糖,伊格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安静点的地方,她不习惯无论何时出行都被人群挤来挤去,和人肢体碰撞接触并不愉快,声浪一波波涌入耳膜也是种不愉快的刺激,生活在喧闹的城市简直一个头作两个大。
绿都郊外那种谈不上偏僻也谈不上繁华的地方,就挺合心的。
也不知道再次相见后,奥连会不会狠狠的收拾自己一顿。
在她看来,这次“教育”是逃不掉了。
哪怕再对人群不满,为了收集情报,伊格还是要去人口密度大的地方。
令她稍感安慰的是,广场的布告栏附近比起购物区来说,还是宽松了点。
并且就算挤进去,伊格也看不到东西。
她只用在外围听着人们讨论,从中捕捉到自己感兴趣的情报,而后加以询问即可。
“嘿!拉玛的神迹被炸了!”
这或许是她今天听到最惊人的消息。
手舞足蹈者显然很乐意分享他刚才看到的布告。
在他的描述中,犯下这一罪行的是名叫“乔·巴纳德”的男子,在没有明显动机的情况下,他不但假冒神选者和拉玛牧师骗取了大量金钱,而且胁迫虐待女童给其注射毒品,最后更是炸毁了传说中拉玛降临之地宁水宫后通过地道逃脱。
“格拉菲共和国的赏格高的不行,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高的悬赏!”
男人用此句做结。
信息量不少。
罪犯提前肯定做了大量工作,而这远不是他一人所能完成的——伊格不认为有人的运气能好到此种程度,单独筹划这起犯罪,所需的时间她给不出确切答案,毫无疑问会是惊人的长。
团伙的可能性更大些。
这不禁令她想起古怪的追杀者,还有塔内、矿洞里那些偷偷摸摸不知在做什么事的人们,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无人可以确定。
希望没有,否则事情会十分难办。
这个罪犯或许会成为突破口,在最糟糕的情况下。
而线索断的比她想象中的要快。
描述者们无法精确给出对方相貌如何,其中包括表达能力存在缺憾的培根。
“小痞子,流里流气的,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种人在街上一抓一大把好吗。
“贴布告的人呢?”
看不到纸片上的东西真不方便,伊格索性去找发放通缉的人索要复制品。
反正莉芙能看到就好。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不是共和国的工作人员,而是名叫Maw的冒险者。
按照路人的描述,她沿着独眼男子离去的方向追赶上去。
发色和瞳色的描述被自动忽略,毕竟一人一狼都是色盲。
“请等一下,Maw先生。”
被素不相识的人叫住,对方稍稍有些惊讶。
“……您好?”
举止和穿着同样绅士的青年试探性寒暄。
伊格表明来意后,他痛快的抽出怀中所抱纸张中的一份,瞧剩余的数量指不准他会将这些传单散布到暗月城的大街小巷。
——不求报酬,纯粹出于正义感的行为。
Maw表示,事出紧急,他和他的小队没有来得及收集沾有罪犯气味的物品。
“共和国的人事后搜查,应该会获得不少物证。”
薄薄的通缉令被折成三叠,放在补给品的最上面。
“这是什么?”
旅馆内,睡饱午觉的莉芙打开羊皮纸匆匆扫了一遍。
“就当做添头吧。”
伊格决定暂时不全盘托出猜测。
无论是关于莉芙的,还是关于犯人的。
这是鸟羽来到安菲雷亚斯的第三天,也是他们同那莽撞的少年人认识的第三天。
少年人的友谊就是这样有趣的东西,一点点火星便可将这些年轻人内心的激情之火引出燎原之势——仿佛他们的热情是座无尽的宝藏,永远掏不空一般。
这是锡里昂和红头发的莱纳认识的第三天,也是他们约定以后互相来往的一天,世界的不同对于有着说不完的话的两个人来说从不是问题。
“我们有多少新奇的东西可以用来聊天呀!”锡里昂笑得眼睛都弯了,“我可以给你讲讲我的冒险,我还可以给你写信!天啊,我恨不得现在就写信给你!”
莱纳点点头,他激动得涨红了脸。
“等你再长大一些,说不定还可以和我们一起冒险!我都等不及了!”
“到那个时候,”莱纳想起他们初次见面时自己发出的挑战,他忍不住有些害羞,“到那个时候,你可千万别忘记我啊!”
你可千万别忘记我啊。
今天的天气实在不错。太阳挂在天上,同遗都终年的炙烤不同,这里的气候要宜人许多,穿过城市街巷的风会送来清凉,屋檐投下的阴影也为旅人带来荫蔽。
“……弗宁•狼牙当然很厉害,”莱纳走在最前面,他看起来想一路小跑直接冲去角斗场,可又为了合上同行者的脚步而不得不抑制住自己,情感与理智的冲突导致他今天的话格外多,“我是说,他是个兽人,又是城市卫队的一员,厉害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斯万•卡瑞里安可就不一样了,一个人类,尽管他是个决斗家,可他还是个人类!能够在排位赛中占领第一的位置,这不是非常了不起吗!”
锡里昂看上去想说一些赞同伙伴的话,他甚至都已经点了点头。
“不止这些!”莱纳不等锡里昂开口就继续说了下去,这个时候,他比说起诗歌就滔滔不绝的吟游诗人还要更健谈一些,“和他有关的商品也是卖的最多的!徽章、纪念币、画像、武器模型……这是当然了!他长得那么好看,城里所有的女性都为他倾倒!”
“看得出来,”走在队伍外围的女诗人说话了,“这里就有一个热情的仰慕者呢!”
这话的时机实在恰到好处,他们的小队伍里当即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阿维德情不自禁拍了拍这孩子的肩膀,他拍得有些用力,身型还未长成的少年人趔趄了一下。
“我迟早会长大的!”莱纳再次红了脸,也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谈起梦想的激动,“早晚有一天,我也会进竞技场,要是我打的够好……说不定还有机会向斯万先生请教呢!”
这一次阿维德拍了拍他的头,看得出高大的战士十分喜爱这总是害羞的小伙子,这是十分自然的,连埃奎拉都忍不住因这情景露出微笑。
竞技场是座椭圆形的建筑,据说这设计是考虑到通透性,拱门的设计让阳光能不怎么受阻碍地穿过场馆,这样一来,不管是竞技者还是观众都不会受到太阳方位的影响,能够专心于竞技决斗。莱纳和鸟羽一行人走进了竞技场,竞技场内部的大致结构和外面看起来是一样的,它有四层,看台逐层向后退,就像阶梯一样。看台的每一层都铺有地板,观众席上还有用吊索悬挂的、向中间倾斜的遮阳棚,这样便于通风。根据莱纳的介绍,在表演区地底下还隐藏着许多空间可以用来储存道具,那些经过精心设计的管道可以将雨水排出决斗场,避免建筑因雨水的浸泡而受到损坏。
莱纳似乎在见到新朋友们的第一天就买好了票,斯万的仰慕者执意想让他们一睹排位赛第一名的风采,甚至不惜出大价钱买了第二层的好位置——第一层大都是出资赞助的商队与贵族们的固定席。因为是排位赛第一名与第二名的对决吧,今天的决斗场里座无虚席,威风凛凛的铜雕兽头被打磨得闪闪发亮,悬挂遮阳棚的系绳上绑着红色的绸带,那些漂亮的织物垂挂下来,就像是旗帜一般。在拱门旁有一个固定的区域专供商贩带着吃食入场贩售,精打细算的商人们推来载满食物的推车,烤肉、浆果、饮料堆在桌面上,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被抢购一空。
在依照编号入座后,莱纳自告奋勇地站起来,他打算去买些食物酒水。
“我去吧,你就坐在这里休息。”阿维德站了起来,他将红头发的少年人按了回去,食物贩售处的人实在太多,他这样的个子比较占优势。
“……听说过两天城主也会来观看比赛。”莱纳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看得出来这小伙子是打从心底里喜欢竞技运动,他对决斗场的场次安排如数家珍。
锡里昂明显来了兴趣,他更加凑近莱纳,问道:“两天后的比赛安排都已经出来了吗?是谁和谁?”
现在两个少年人已经挨在一起了,他们可以共享彼此的体温,这样的距离如果放在生性谨慎的埃奎拉和缠着他的阿尔泰身上,只怕又要刮起一阵迷人眼的风。
“当天比赛的并不是什么出名的决斗士,”莱纳解释说,“但是你看,城主那么忙,他并不经常来观看比赛,能够看见他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城主很忙吗?”天性驱使着精灵少年追问下去,“所以才会看不怎么出名的人的比赛?”
这个问题难住了竞技通莱纳,他想了想,不自觉地挠了挠头:“哎呀……那两个人虽然排名不高,但好像都是由大商队赞助的,也许城主是因为这个才……”
“打扰了,请问您要下个注玩一玩儿吗?”莱纳的话被一个微微缩着肩膀的中年人打断,那中年人手上握着一叠不同颜色的票,腰上绑着几个小包,里面塞得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些什么。见到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他身上,中年人舔了舔嘴唇,继续搭话:“瞧您几位是外地来的旅人吧?那可一定要下个注体验一把呀!单坐在这里干看多无聊,您就出那么几个酒钱,买几张票,赢了图个乐子,输了也不心疼,还能体会一把心跳加速的感觉……考虑一下吧!”
“赌什么?赔率多少?”战士回来了,他一只手拿着托盘,另一只手握着烤串,托盘上放着四瓶啤酒和两杯果汁。
“嗨,还不就是那些,谁会赢啊,谁会第一个出剑呀之类的——您看起来很熟练嘛!现在人类小子和兽人大块头的赔率已经涨到一比四百咯!”那人转了转眼珠,没去理会莱纳“谁是人类小子,那可是排名第一的斯万先生!”的哼哼。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阿维德含混地说,兴许是为了照顾脸已经憋得通红的莱纳的心情,他将注下在了斯万身上。中年人满面笑容地应承了,递给高个子战士一张标了数字的蓝色纸张,看来代表兽人的就是红色纸张了。埃奎拉有些犹豫,他皱着眉头思考半晌,最后谨慎地决定不去淌这一趟水,阿泰尔坐在一旁仔细观察风元素裔的表情,仿佛这是什么极其值得研究的东西。照理说,这样闹哄哄的环境十分有利于游荡者的作业,决斗场内闹哄哄的,不断有入场和暂时离开座位的观众,走路时谁碰着谁都不奇怪,可阿尔泰却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埃奎拉。奇诺娅猜这大概同他们身旁身姿挺拔的城市卫队队员有关,毕竟之前阿尔泰之前在小酒馆里就展现出了他高超的技术,他是个有着丰富经验的游荡者。
这些城市卫队的队员看起来精明干练,他们有规律地分布在看台的每一层,手象征性地握住了自己的武器。在这种极富感染力并且有酒精提供的场合,常常会有人因为比赛结果不如意而同支持对方决斗者的人闹起来,偶尔还会发展到场下斗殴的地步,因此适当的震慑是有必要的。
一阵欢呼将奇诺娅的注意从对周围环境的观察中拉回来,两位决斗者已经登场,比赛就要开始了。
奇诺娅并不太懂决斗的规矩与招式。
如果说之前女诗人拿着匕首仅够防身,那么现在她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战士了,只要她乐意将自己的这一面显示出来。半精灵并没有接受过正式的剑术训练,她现在持有的剑技和使弓的手法基本是在坎维练出来的。坑蒙拐骗三人组几乎算得上马不停蹄地接下一个又一个任务,托了厄运的福,没有一次他们是能顺顺当当走完全程的,途中总会发生点需要拔剑的意外。大量充斥着生死搏斗的实战使得奇诺娅的经验快速累积,她懂得怎样打滚使自己所受的伤害最小,懂得以怎样的角度刺进去敌人的身体最为省力,懂得让箭矢乘着风击中目标。可要说到怎样的姿势是标准,怎样的呼吸最为适合,怎样的动作不失礼节……这半精灵可就完全不懂了。
“他们这是在观察对方,寻找空隙。”莱纳的半个身体快要探出看台,阿维德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拎了回来。
“啊,快看!”红头发的少年仍旧扑腾着身体,他兴奋地喊起来,“斯万摆出了这个姿势!他就要出剑了!”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斯万•卡瑞里安和弗宁•狼牙同时出手,至少在拥有算得上优秀视力的半精灵看来是同时。弗宁的巨剑向斯万劈砍,而人类格斗家则轻巧地沿着对方落下的剑锋转了个方向,他足尖发力,很快便转到对方身后。拥有丰富决斗经验的兽人接着之前的力继续向前冲,恰好躲过斯万顺势踢出的一腿,弗宁以不符合粗重外表的灵巧扭过上半身,想趁斯万还未稳住的机会打他个措手不及。在经历过这么多次决斗后,他们对彼此的动作习惯已经熟稔,斯万十分清楚弗宁下一步会怎么做,于是他干脆向兽人冲过去,铁质的武器碰撞在一起发出令人激动的声响,竞技场的观众们跟着欢呼起来。
奇诺娅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兽人和人类的比试,倒不能说她有什么偏见,只是通常来讲,被多数人下注的一方往往不是最后的赢家,就像是什么劣质的笑话一样。最后也同她猜想的一样,敏捷灵活的斯万•卡瑞里安赢得了这场决斗。同之前他们打听到的一样,斯万和弗宁私底下关系似乎相当不错,坐在地上的兽人大笑着任人类格斗家拉起自己(看得出来那相当吃力),然后一巴掌排上了对方的后背,斯万也差点因此摔倒。根据不知来源的小道消息,他们的关系似乎好到了给对方分奖金的程度,赢的人分六输的人得四,这主意据说还是斯万•卡瑞里安提出的,因为这样比较刺激。
等奇诺娅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吵吵闹闹的红头发小伙子已经不见了。
“莱纳少年呢?”女诗人拍了拍阿维德的肩膀,她得用喊的才能让对方听见自己的话。
“不知道!”一向沉稳的北境战士也喊了回来,“大概是先溜去找斯万要签名了吧!”
“也有可能是被人群冲散了!”锡里昂兴冲冲地说,他观赏了一场层次较高的比赛,不由得心情畅快。他将埋在柔软织物中的小鸟放出来,那个叫柯茜的小家伙几乎是冲上天,她往外飞了一圈,很快又飞了回来。锡里昂的脸被她用小小的喙戳着,似乎是在被催促着往哪里走。
“好啦好啦我马上就去。”锡里昂在收到动物伙伴的信号后叫上了队友,他们很快跟上了柯茜。
那圆滚滚的小鸟将冒险者们带离了巨大的竞技场,等他们注意到的时候,他们已经逐渐远离人群,到了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了。
他们的终点是一条灰暗小巷的深处。
红头发的莱纳就躺在那里,他被一柄匕首贯穿,已经死了。
女诗人急忙走上前,她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下莱纳身下淌出的红色液体。
他的血还是温热的。
与此同时,锡里昂感受到了一股视线,他飞快地扭头向视线的方向看去,一个人影从巷子外面一闪而过。精灵立刻追了上去,不远处就是大街,他很快就失去了那个人的踪影。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身影有些像斯万•卡瑞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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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4173
打斗我尽力了【趴
2700+,具体字数不准确
网迷之挂了折腾到现在
写的不是很尽兴真的不会写鬼故事啦(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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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纵马前行,可宽厚的佩尔什马不听她的催促,只是顺着自己的节奏前行。疏于修剪的距毛在雪地上拖曳着,挽具在它皮毛上留下的印痕依然清晰可辨。刚刚落下的新雪在马蹄下碎裂,她穿过冻土,偏离了霜雪小径,钻进了雪地松的森林。
同后来流传的故事一样,我们的骑手有着亚麻色的短发,布满雀斑的脸颊和满心的急切,她的眼睛在雪地反光下闪闪发亮,带着极其不合她身材的战斧和短弓与马匹在雪原上赶路。杜达拉把手往皮毛斗篷里藏了藏,这借来的挽马性子太过冷静迟钝,马镫的位置也只能让她勉强踩住。在那事之后,大人们总告诫她不要进赖兀特山下的松林——据说有诡异的怪物出没,在靠近松林的这一侧山体也遍布裂隙和洞穴,据说栖息着雪地矮人和两足怪,后者可以用四分钟剥下标准成年男性的面皮而无法被人察觉。
女孩儿的脸颊泛着冻伤的红色,佩尔什马身侧的铁钩上挂着新鲜的血食——一匹刚步入青年的泰加被穿过下颌挂搭在马背上,眼睛里插着铸铁的短箭,血水顺着骄傲的长角滴落冰冻成细细的冰凌。年轻的猎手带着她年幼的猎物走在归家的道路上,日光慌乱苍白,薄云遮住整片天空。杜达拉隔着厚厚的手套攥紧缰绳,她是向来不相信神鬼魑魅,或者说,同每个不甘于在这片冰原上挣扎存活的人们一样,他们相信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的武器所不能击中的:鲜血、顽强和坚韧会像地底深处川流不息的火焰一般恒燃不熄。
佩尔什把蹄下的霰雪踩成薄冰,在碎石小道上犹豫不前。杜达拉不得不翻身下马,拉扯着缰绳催促着它向前。或许是复杂错落的地势让老马产生了犹豫,也可能是太过寂静的森林中松针相碰的动静着实有些悚人,总之这马儿原地踱着徘徊,低下头呼出的白雾几乎簌簌的冰结成明亮的星尘。年轻的猎手安抚着老马,就算是以人的脚程来说,穿过森林也比绕过山脊路途更短;杜达拉抚摸着冻硬了的泰加尸体,这血食够母亲与年幼的胞弟暖和饱足的过上好一阵子……有了一个猎手的家庭,再也不会被当作整个聚落的累赘而接受救济。
女孩儿牵着马踏进雪松林。
在靠近外围的地方,她见到了一个残破的营地。说是营地都太过赞扬,交错的枯枝在低矮的雪松枝丫上堆叠,因为反复的冰冻和水气的散失而变得脆弱不堪。年轻的猎手在树下的空地踩了踩,猜测这里曾经有过一个营火。她能看出这些痕迹充满着些许她不熟悉的细致,毕竟在这样的地方成长,你不能指望孩子们能周全的行事——看看,粗枝中编着细长的干草,还勾连着干燥的苔藓,几乎像是个打算长居的鸟巢。
不难想象,这大约是个姑娘。佩尔什不满的嚼着猎手的短发,被女孩拉着扯开了。据大人们说这片森林里的补给小屋早就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坍塌了,连着石砌的炉子都毁了个干净。不过就算是刚下了新雪,也只是堆积在松叶上不见跌落。就此看来,若不是之前下过能够抹去所有痕迹的暴雪,就是真的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这里:从小小的遗迹来看,显然是后者。
杜达拉正在偏离小路。
被霜雪冻得淡青的枝叶扫过她的头顶,枯死的干枝不自然的折断,斜插在雪间;小小的断崖上鸟巢的残片,岩缝中遍布着亮晶晶但毫无价值的铁片、锡纸和在风雨下已经脏污的首饰残骸。或许这里曾经住过只贪婪的乌鸦,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已经离开了此处。断崖的石面残留着奇怪的冰冻痕迹,猎手以指尖触之,冻硬而发脆的石头纷纷脱落下来。
女孩儿把石屑托在掌里,不过它们很快的化作更小的碎屑,与刚刚下起的雪混在一起,只是灰白的一撮——猎手的呼吸都能将它们扰乱。
这有些……不太自然。
生在雪地里的孩子是不会认错雪的。而这些,比雪更加轻盈、更加脆弱,在呼吸间就消弭殆尽,像是草木在熏黑了的炉子里反复灼烧后,发白的余烬。佩尔什不安的打着响鼻,抖落在它鬃毛上灰白的碎片。断崖上剥落的是灰烬,松叶间堆积的是灰烬,在这片狭小松林之中,从天际跌落的、沿着风回旋漂泊的也是灰烬。石头像是营火中烘烤的松木,衬在现实之间的是焦黑的发白的灰。
杜达拉似乎正在做梦。这座森林像是被大火彻彻底底的席卷过之后,又被凝固起时间来的遗迹。在她这个外来人的作用下开始分崩离析碎裂殆尽。灰烬的雪下的愈加猛烈,她应当难以呼吸的:可这些东西消却了存在感,仿佛害怕打扰别人,只是遮蔽女孩儿的视线。那些从树上剥落的灰烬冰冷的堆积在地面上,苍白的、枝叶开阔的树木从里面生长出来——在枝桠之间拥挤着探出来的是失却了颜色的鹿角,带着抽象的、闪烁着的冷硬线条,无限的朝着天空探去。
猎手攥紧缰绳。但那可靠的编织物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消失殆尽,只留下她掌心里一点碎裂的灰烬。就算是燃烧也应当有热度,有过程,可这就像是直接诞生出来的孤寂和冰冷一般,混沌的降生、受洗。佩尔什不见踪影,这或许是知觉者的幻梦境;杜达拉想要尖叫着跑开,声音却被这周遭的一切吞噬干净,她的脚下发出碎裂的声响,地上铺满的是未烧尽的纸张:发黄的、发白的、带着残缺徽记的;廉价的、贵重的,上面填满了涂改的墨迹,斜向侧边的字迹被擦过,满是模糊不清的水渍,带着焦黄的、污黑的灼烧痕迹,在冰冷的空气中冻到发脆,簌簌哭泣。
纸上的长句蜿蜒着折叠着从枝头如蛇悬挂,鲁特琴弹奏间寂静的嗡鸣着颤抖,弦与弦之间在靠近、分离与诀别。在阔叶的森林间渗透出来的池塘泛着蓝色、紫色和翠色的耀光,水泊间立着块黑色的巨石,石缝间生出白色的花朵来,被落下的衣袍遮个正着。灰色的卷发被严谨的整理,别在耳后;长长的羽饰指向天空,而鲁特琴琴弦尽断,如尸体般伏在她的膝上。
年轻的猎手掩住自己的口,不知是担心呼叫惊扰了潜在的凶兽,还是担心呼吸扰动了这些脆弱的幻境。这名灰发的吟游诗人视寒冷如无物,在有着最旺炉火的房间里都会感到寒意的单薄衣物覆盖在她的身上,就连磷光也未能染上色彩。
她没有在演奏诗篇,只是与这些残章一同等待。
“我在……等人。”她说,“这次不会被抛下了……不会了。一切就要好起来了。”
诗人的声音细弱的像是灰烬。晦暗的悲苦凝结成的水泊汩汩的响着,枝桠间的鹿角探究的朝这里延展,相互交叠着如牢笼一般把白色的天空切成碎片。
“我有了朋友。”
她在……可能只是风声。
“……有了在意的人。”
黑色的泪水顺着女孩儿的脸颊滴落着,玻璃似的眼珠被污染了,浑浊得看不清神色。灰色的诗人双手掩住脸,污黑的泪水从指缝里延伸出来,化成甲虫啃食着她白暂的手指。
显露出的是依旧洁白的骨骼。
“可是我走不开、走不开……我本以为……”
污黑的泪水浸透了她的衣襟。明亮的甲虫流淌着,折出渡鸦黑羽般奇异的色泽。像是墨汁,蜿蜒爬行的黑色发出鸟翼般的沙沙声,涂改着长诗上悬挂的文字——犹疑不定,小心翼翼。被取走了色彩的诗人像是灰烬似的放弃了,发出轻轻的一声响儿,或者悄无声息的在黑色的巨石上铺陈着,被风一卷就已碎裂。
“……以后大概再也不会一个人了。”
就像每一个讲个不够乖巧的孩子听的故事一样,最终回到聚落中的只有满身覆盖着雪的佩尔什马。宽厚稳重的老挽马背着被冻硬的小泰加,而年轻的猎手未曾归来;而当人们剖开泰加的胸腔,原本应当是心脏的地方只有一小撮冰冷的灰烬。
瑞贝利安踏在有着复杂花纹的石制路面上,他仰头看向各异云彩的天空,嘴角用力地往下撇去。若是环顾一下的话,便能够发现一座必须要努力抬头才能望到顶端的教堂,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一个将视线放在瑞贝利安身上。人类战士对这场景提不起丝毫的陌生感,而这让他本就拧在一起的眉头更加亲密地接触起来。
因为在时钟的分针仅仅转了一圈的功夫,瑞贝利安已经第三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第一次是在他刚刚从一个莫名的“门”中穿梭而出的时候,这座教堂正静静待在他面前。而后厌恶神明的他快步走开,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再度回到原地。在他再度迈开步子用力踏着石板路往这座城镇中心走去之后不久,教堂和神明像是嗤笑他一般重新现身。
“我......是不是迷路了”
“是的小瑞,你似乎真的迷路了”
瑞贝利安狠狠嚼了自己的后槽牙一下,随后将回答他的声源一只手拎到面前。被拎起的绿发女孩眨巴着占据了脸部合适比例的大眼睛,轻轻歪了歪头,这也让准备发狠的瑞贝利安像个被扎破的气球一样迅速瘪掉。
“艾丽西亚.....地图。”最终说出口的也只有一句简单的要求。
然而似乎是神明真的对瑞贝利安蔑视他的态度生气起来,被称作艾丽西亚的风元素裔女孩抬起手指——然后正对着嘴里嚼着一张绘制着花纹的羊皮纸的.....狼。脖子上挂着和它皮毛的颜色完全不搭调的滑稽红色围巾的狼看到瑞贝利安似乎看着什么食物般的眼神,立刻吐掉了口中已经往下滴着液体的纸片跑到女孩身后呜呜叫起来。而整个脑袋上的头发都要竖起来的瑞贝利安不客气地推开几个路人捡起地上的纸片,随后发出一声不知名的咆哮将纸片摔在地上并踩了两脚。
“你这——狼崽子!找死啊——!!!”
“嗷呜呜呜!”
从教堂中走出的虔诚路人,看着神明眼皮底下追逐着一只狗一样生物的人类战士,不禁在胸前划起十字, 祈求神明宽宏大量地原谅这只迷途的羔羊......不,迷途的狼崽。然而片刻后,神明便真的派遣了绿发的天使来为罪人指引起正确的方向来。
“小瑞——不可以欺负小小瑞哦——”
“可是这个狼崽子......”
“那也不可以,我们可以再买一份地图啊?”
“但是...........”
“不听话的小瑞没有抱抱哦”
“我,我知道了!”
瑞贝利安耷拉下他根本不存在的耳朵,一把拉住了脸上正绽开百合花的风裔少女,努力放平眼中随时可能射出的尖刀凑了过去。而少女则伸出手去轻轻抚平了瑞贝利安脑袋上不听话翘起来的黑色毛发。方才的鸡飞狗跳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就这样平息了下去。而后天使和被她驯服的两条恶狼再度走进了这座城市的街道中。
“可是,这里到底是哪啊,连个路标都没有”好久才从艾丽西亚臂弯中站直的瑞贝利安轻轻拉起自己身上打着补丁的披风将少女整个裹了进去。
少女歪头回忆着自己在遗都找到一份委托书,随后拽着小瑞跑到克林菲尔,最后跑进一个奇怪的"门“里的经历,轻蹙眉头掏出了背包中的小小笔记本:“笔记上.....可没有类似的记录呢,怎么会突然从克林菲尔跑到了城市里来呢?小瑞小瑞,你说是不是传送门什么的......”
瑞贝利安脸颊憋得通红,张开嘴巴嗯嗯啊啊了好一阵也没能蹦出一个字来。风元素裔口中的名词对他来说太过陌生所以他无法做出相应的回应。但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拥有丰富阅历的战士,在这方面若是被打败的话......!
“大,大概是传......诶艾丽西亚?!”
好容易才发出声来的瑞贝利安发现绿发少女早就从自己的披风下消失,如风一样去无踪,又来无影地出现在了一个路人的面前,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带来了他们身处一个名为“暗月城”的城市的情报。眼睛瞪到老大的瑞贝利安花了一番功夫将自己的嘴巴合上,随后用力敲了敲几乎是中空的脑壳来理解突然涌入的信息。
“总而言之,这里叫暗月城,而我们见到的‘门’是这里与外界沟通的桥梁.....是吧?”
“小瑞好聪明哦!这次要奖励一个亲亲!”
艾丽西亚轻盈地蹦起来将嘴唇印在了战士的脸上,而满脸通红的瑞贝利安慌忙清清嗓子挺起胸彰显着自己的强大,丝毫没有注意到路人们几乎已经要报警了的动作。
既然已经明白了这座城镇的由来,那么按照二人一如既往的习惯,接下来便是寻找安身之所。如果能够找到一家酒馆获取更多的信息或者地图,那么这次突如其来的“穿越式”旅行也便能够转化为平日的冒险。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去找一家旅店吧,看起来路也不算复杂....”
“好啊好啊,走了哦小小瑞!”艾丽西亚呼唤着她的伙伴
然而平时听到艾丽西亚声音便会扑过来的狼伙伴这次却不见踪影。
“小小瑞......?”
“这个狼崽子,不会吧.....”瑞贝利安回想起,不论在哪里,这只和他重名的已经不是狼崽的狼崽子,总是会追着什么东西从而脱离二人的视线。有时是蝴蝶或飞虫,有时甚至是街道的母狗......而一般这个时候,作为主人的德鲁伊的反应一般是.....
“呜哇,小瑞,怎么办,小小瑞他......”
看啊,德鲁伊的眼睛已经湿润起来了,马上就要决堤了啊
撑住啊!艾丽西亚的泪腺大坝!!!
“别哭!别哭别哭别哭,我帮你找回来就是了!”差点就蹦到一边房顶上的瑞贝利安一手按住艾丽西亚的脑袋,一手拢成喇叭状肆意释放着自己的声带,“小——狼——崽——子——!”
“这么叫谁会答应啊!小瑞你这个笨蛋!”
德鲁伊轻柔的拳头放在了战士的腰身上,而被火焰烧去半边脸都没有哼一声的瑞贝利安却痛苦地蹲了下去:“我,我怎么找啦!而且这种事本来就是你这个主人......”
“哇!”
“祖宗你别哭啊,回去给你买糖吃!”
“我不要糖!我就要小小瑞!小瑞是笨蛋,大笨蛋!”
承受着脑袋上少女不停粉拳暴击的小瑞赶忙抱起艾丽西亚朝着一条街道跑去,嘴里还不停发出“小崽......小小瑞......啧,小,小小瑞!”之类的声音。
在绕着街道以一条狂犬的速度移动一番——期间还再度经过了教堂——之后,瑞贝利安终于在一座不起眼的房子面前发现了正打算叼走一根腊肠的饿狼。战士赶忙将手中的少女放下,随后用力踩踏地板挥出一人高的巨剑,啪地形成一道墙挡住了狼逃跑的去路,接着一把捏住犬科动物特有的后颈上的外皮拎了起来。数秒后战士被一边德鲁伊一脚踹上了肚子,而手中的狼也被抢去抱着顺毛。
“小瑞你又这么粗暴!”
“我,我有什么办法诶——”捂着肚子的战士死死盯着正享受艾丽西亚抚摸的狼,于是狠狠咬住牙齿翻出了白眼,凄惨地嗷嗷叫唤起来,“诶哟我肚子好痛啊——你踹坏我了啊小崽子——我要死了,我不行了——”
“呜哇!”看着急忙丢下狼扑过来的风元素裔,瑞贝利安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一下,随后更加卖力地哼哼起来,还用满披风都沾上灰尘的架势打起滚来。
“我要死了,要艾丽西亚亲亲才能.....”
少女手中突然泛起绿色的光芒。
???????
“不是艾丽西亚,我......”
“小瑞不要乱动!我这就给你治疗!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手太重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还是痛吗!怎么办啊小瑞!”
我的目的不是这个啊,你这个脑子长歪了的德鲁伊!!!
和一边人家房檐上挂着的腌咸鱼保持着惊人同步率姿势的瑞贝利安,就这样任由对方浪费了三分钟的魔力,随后垂着同样不存在的尾巴掸掸灰站了起来。不理会艾丽西亚“小瑞感觉如何”的问话,歪着身子径直往前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战士的脚步突然顿住,张开嘴巴看着一边的墙壁。而满脸关心摇摇晃晃跟上来的艾丽西亚也顺着战士的目光看过去,却只是看到了刻着难懂字迹的一堵墙壁罢了。
不过,这个字若是认真辨认起来的话......
“哇!小瑞,这堵墙上刻着你的名字诶!”
瑞贝利安的脸抽搐了一下。
这名字的由来他当然记得,那是两年前,他还不知道艾丽西亚和风元素裔是什么鸟玩意儿的时候,在一座名叫“瑞贝利安城”的空城中亲手刻下的。
且不说他自己擅自决定的名字,那座空城曾经被冒险者们称作——无名之城。
顺着无名之城与称为玄月的道具,瑞贝利安领略了神秘莫测的法师塔,独木成林的圣木之森,死者复生的松林,最终回到这座城中进行了他此生最为酣畅淋漓的战斗。在这里,他和身边的德鲁伊少女逐渐走到了一起,并且互相发誓再也不分开。
说来,这暗月城.....不论是街道格局,建筑风格还是周边景物,都与瑞贝利安记忆中的那座城别无二致。硬要说区别的话,便是从前灰暗的色调现在明亮无比,从前无人的空城熙熙攘攘,从前快要崩塌的神明正安稳坐在神座上吧。
当初艾丽西亚接下委托书的时候,瑞贝利安连上面的文字是什么字体都不知道便将其丢掉,而看来艾丽西亚也没有认真地将委托书中的信息逐一记下。
“原来.....我们又回来了啊,艾丽西亚”
跟着意识到什么的艾丽西亚眸子中泛出更加明亮的光,她高举双手绕着瑞贝利安的身体转了两圈,开心地高呼起来:“哇耶!这里是无名之城诶!我第一次见到小瑞的地方!”
“虽然不是什么好玩的回忆就是”一边用言语泼冷水一边泛着笑容的瑞贝利安轻轻抚摸了艾丽西亚的头发,“怎么,既然回来了,我们干脆去来个故地重游?”
“好诶——我还记得呢!圣木之林那里有很多文瑞鸟!”
“别跟我提——别学那鸟叫唤!不准学快闭嘴!!!!”
无名之城——现在应该叫暗月城的街道上,现在一如既往地迎来了两位冒险者。这并不会让这座城市更热闹,也不会让这座城市更冷清。只是对于这二位来说,这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同样的起点,却不知何时会迎来不同的结局。
艾丽西亚的冒险笔记,今天又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3550——
修正了一些描述上的BUG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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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在城内的碰壁让众人起了去郊外看看的念头。可是,一行人刚走出城门,就碰上了一个难题:
“草……绿草,普通的土路……”凛月看着面前再通常不过的郊外风景,忽然诗兴大发,小声地默念起来,想着该如何组织语句。伊格默默地叹了口气,一边感受着抱着自己手臂的莉芙一边思考该怎么开口。弗德和露比则愣愣地看着伊格,正当露比想问问为何伊格叹气时——“说是住在郊外,却忘记问详细在哪个方位了。”零直接说出了伊格想说的话,伊格也无奈地应了一声:“培根,你能根据之前那个男人的味道找出他的去向吗?”爱狼培根听令后,马上低下头用它灵敏的鼻子开始寻路,可才过了没多久培根就低着脑袋、垂着尾巴,冲着伊格摇了摇头。
伊格左右看了看其他人,最后,还是把目光停留在了队伍里唯一一个会飞的成员身上:
弗德瑞莉感受到了伊格的目光,她睁大水灵灵的眼睛回看过去,当然,她也总算意识到了自己是现在唯一能打破僵局的手段,呆愣愣地指了指天:“嗯,去了。”
金发的少女稍稍屈膝,轻轻起跳后,她背上的白翼猛地一扇,在地上扬起一小圈土的同时窜上了空中,过了一会儿,身影便只有钱币大小了。
看着弗德飞往空中的身姿,零不由自主地说:“……真方便。”而一边正以另一种眼神专心远望,却又好像受到了良心的谴责一样别开视线的凛月捂着眼睛、沐浴在露比稍显鄙夷的目光中说到:“哦…也太方便了,各种意义上——所以~请让我也,帮忙出一点力吧。”
说着,凛月突然往侧面一跨,拦在了正好路过的行商人面前,把对方吓了一跳。在轻轻行了个礼后,他和善地打起招呼:“嗯——您好,我看您是从那边过来的,能否向您询问一些问题呢?”
行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金发精灵,得出了对方应该不会加害自己的结论:“呃,长话短说。”
“这郊外,至少从您来的那个方向,有什么地方能住吗?”
行商人的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四个字,他用两个问题连续反问凛月:“郊外有什么可以住的地方呢?如果不宿营,还能怎么办呢?”
凛月在礼貌地道谢后不再拦路,商人便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这支冒险者队伍后,像是怕惹上麻烦事一样加紧脚步进城了。
“你们也听到咯。”凛月无奈地向众人摊摊手,“只好等待我们可爱的弗德带好消息给我们啦~”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个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从众人的头顶传来:“来啦————”
莉芙稍稍往伊格的身前跨了一小步,帮她挡住了弗德降落时扬起的尘土:“看到什么了?”
“在,最远的地方。”弗德瑞莉张开双臂比划起来,随意地描述着自己看到的风景,“村子,有间隔的,好几个。”零思考了一下,追问到:“你飞了多高?”
弗德眨了眨眼,回忆了起来:“大概……往下时。”说着,她用她双手的食指和拇指各比了个半圆,然后合在了一起,“城,这么大。”
伊格皱着眉看了看弗德的手势,大致想象了一下:“总之,至少不是能徒步赶过去的距离吧?”
“那么, 租马车吧?”莉芙露出了笑脸,“正好,我刚才留意到了租马车的地方哦!”说着,莉芙就拉起伊格的手,回头往城内走过去,出于赞同,伊格也没多说什么,招呼了一声:“那大家,跟上吧。”
剩下四人互相看了看,便也都迈开步伐,跟着最先头的两人组重新回到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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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租车行却遇到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
零的体型过于巨大,普通的车厢并没有足够的空间。而如果专门为了迎合零的体型而租用货运车厢——至少会让这段旅途变得不怎么舒服。更何况零因为体型巨大,一个人顶两个甚至三个人的体重,对拉车的马匹负担也十分大。
看着零一脸歉意地低下头,表示实在不行他有自信可以跟着马车跑,凛月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突然有主意了,大家就租借普通的车厢吧。零可以用的交通工具我们不是正好有么。”
“啊……你说的是那个吗。”感受到了凛月看过来的视线,伊格也明白了他的想法,在莉芙的带领下上了马车的乘客席,“应该没问题吧,在城外再把那个拿出来。”
零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他的队友们,凛月只是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好啦,让你一个人跟着马车跑也未免太不人道了,到城外你就知道了。”
既然队长都那么说了,零也不再犹豫,他主动牵起拉着车的马,对其他人说:“那么,大家也都上车吧,到了城外再考虑其他的。”
由一个和车厢差不多高的巨汉牵着马在城内还是很惹人注目的,在城门口也受到了卫兵的怀疑目光,万幸的是一路上并没有其他变故。
稍微走远了些后,坐在车夫位置的凛月判断城门口的卫兵应该不会看到这里的事情了,便让零停下来。
“来来来,”凛月一脸得意而又神神秘秘地笑着,把手伸向了他身后的车厢,“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看着凛月魔性的笑脸,零尽量让自己不笑出来,耐心地看着凛月一边说着“好啦,偶尔让我做点队长该做的事情”云云一边哀求莉芙不要再拦着伊格给他东西,动用他的巧嘴簧舌总算把莉芙哄满意了后,才从憋不住笑的伊格手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玻璃瓶,递了过来:“拿好这个,手不要放开,然后拔出软木塞——可别随手丢掉塞子啊,之后还要塞回去的。”
零有些好奇地接过玻璃瓶,仔细端详起来。
乍一看,似乎和市售的瓶子别无二致。细细看来才会发现,瓶身上有着一匹浮雕出的马,瓶口的边缘也被人精致地雕上了繁杂的曲线花纹——和那些用来装药水的廉价瓶子想比,这个瓶子的价值应该要高得多。
“这是……?”零将瓶子举到眼前,可以看到瓶内有少量白色的云雾在缓缓地流动着。
“哼哼,你晃晃它试试。”正当凛月打算继续卖关子时,伊格从马车车厢里探出头来,直接告诉了零这个瓶子的本质:“这个是个魔法道具,你摇摇这个瓶子,等里面的白烟变浓了再打开塞子,就可以有马骑咯——你会骑马的吧。”
“呃,嗯,以前骑过一次,不过对马来说太辛苦了所以之后就不骑了。”零照着伊格的说法摇晃着瓶子,确实可以看到里面本来淡淡的白色气体越来越浓,随着他拔出软木塞,这些白烟也跟着逸出了瓶外,“应该没问题。”
凛月则似乎对伊格的剧透很是不满:“伊——格,我还想看看零惊讶的样子呢!”“别磨蹭了,你也不想在半夜才到那个村子吧?对吧弗德?”“那个村子很远哦,我飞得很高才能看到那个村子呢。”
看来自己无法在说理上占上风。明白了这一点的凛月无奈地耸了耸肩,看着已经出现在零身边的巨大马匹:“诶诶,这个马,总感觉和之前看到的时候比更大了。”
“是会根据瓶子的持有者调整烟雾之马的大小吗?”莉芙钻到伊格的怀里,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零有些跃跃欲试地拍了拍白色烟雾马的背,它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零便从凛月那边接过租来的马具,稍显生疏地安放上去后,握着瓶子矫健地翻上马背骑了上去,烟雾马就算承受零的压力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看着零已经握好了缰绳,凛月也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不忘叮嘱一声:“绝对不要放开手里的瓶子,不然你会连人带鞍一起直接摔下去。瓶子碎了的话就再也没有这个马咯。”
就这样,一辆马车和载着零的马便在飞出车厢、坐在车厢顶上的弗德的指引下,向着之前她所看到的远方村落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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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的是,从城里延伸出的土路大致还算平整。
至少,一个下午的旅途中,有至少半个下午是基本没有任何颠簸的。马车平稳地行进在路上,甚至还在凛月的一时兴起下,全速跑动过一小会儿——虽然没过多久就被伊格喊停了。
在“你也不想想这马要载着我们拉一下午呢!”的怒骂声中,露比和莉芙急忙拉住了想要揍凛月让他开开窍的伊格,弗德则从车厢顶上俯身下来,看着车厢里的互动咯咯笑着。
另外一部分的路途也并不难走,虽然看上去不像官方所修缮的大路,可能是因为来往的旅行者或者商团不少,道路也还算平整。适当的摇晃正好让马车内的乘客们可以睡个不错的午觉。
终于,地平线的最远方出现了像是村落一样的凸起,一路吹着迎面而来的风显得有些困的弗德便也打了个招呼后钻进马车厢里打盹。
队里唯二的两个男性互相看了一眼,零耸了耸肩,继续握着缰绳驾着烟雾之马赶路,凛月则像是羡慕车厢内的女孩子们一样叹了口气,打起精神继续驾驶马车。
终于,在晚饭时分,众人到达了弗德所看到的最近的村庄。
零先一步下马,他拍了拍烟雾之马的后脖子表示感谢后,便再次摇晃瓶子,马重新化为烟雾收回了瓶中,而之前临时安上去的马具则因为马消失了而掉在了地上。
凛月在接过零递来的马具,将它放到自己后面的车厢内时,招呼后面的女生们:“好啦小姐们,到站了,你们先下车吧,我找个地方停马车——”
陆陆续续出来的,则是精力充沛的女生众,露比和弗德分享着用来填肚子的面包,而莉芙则已经掰下了一块肉干,主动伸到了伊格的最前,伊格也只好张嘴咬住肉干吃进嘴里。
“我去帮凛月吧,他赶了一下午车可能有些疲惫。”零将伊格借给自己的魔法道具还给她后,一边伸展着因为久坐马背而有些僵硬的肌肉,同时自告奋勇地打算去帮凛月。
露比看着远去的两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呃……虽说男人多做点事在理……总觉得只有我们偷懒了一下午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呢。”
“所以接下来该我们啦。”莉芙率先说出了伊格想说的话,而伊格也像是补充说明似的说到:“嗯,我们就在这个村子里,问问相关的情报吧。”
风波平息过后,云岚继续追踪着鲸群。
极光的冒险者们也一如既往地做这些仪器维护,数据统计的零碎工作。暴风雨过后的好天气还在,咸咸的海风下做些悠闲的没有打打杀杀呆呆呆的事情竟然让大家感到了难能可贵。
科尔沃骑着大狗在甲板上表演堂吉柯德,引得一圈水手围观。
“我的意志是自由的!”科尔沃扭了一下大狗的左耳,帅气地转了个身,“这份自由不受草药或符咒的限制。”
“好了,”云岚接过来安娜简单整理的数据,“你们谁想去水下看看?”
蕾贝卡和安娜听到这句后僵在了原地。对于猫妖精尤其是经历过突然落到大海中间的猫妖精,去水下“随便看看”,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白大褂这时指了指桅杆上唱“今天是个好日子”的怀旧金碟版本的假发2号,“我们让队长下海吧(意味不明),在水下这歌声也就不那么吵了是不是。”
蕾贝卡用力地点了点头,Gavin则飞快地冲上桅杆把假发2号抓回到甲板上。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假发2号被突如其来的Z轴坐标转换吓了一跳,但是强迫症促使她唱完了这句。
“队长…请你下海。”
“诶诶诶诶?!!”假发2号仔细思考了自己的经商能力之后,对这个提议提出了坚决的抗议。
“只是常规观察一下鲸群…你想到了什么。”云岚用手里的笔尖烦躁地点点桌子,似乎对假发2号的反应过度表示不满。
水手奥德尔曼这个时候拿过来一套潜水服,虽然有点破旧,但看得出来做工精细。
“我们会陪着你下水并教你如何靠近鲸群。但是为了不惊扰他们,我们就不接触鲸鱼了。”
假发2号听了此话,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不过事到如此也很难推脱了。
在水手的帮助下,假发2号套上了有点旧橡胶味的潜水服。系好安全绳并站到船边之后,假发2号突然感到了深深的反悔。
“水手先生…我…我觉得翅膀塞的不对能不能脱掉潜水服重…Ahhhhhh…”
奥德尔塞并没有听她说完,一巴掌把假发2号推向了海面。
做为翼族的第一反应是起飞 然而裹在装备里的翼族只能像一条咸鱼(不对)一样沉到水下。水压和因为潜水服包裹的肢体不灵便让假发2号一时间非常恐慌,没有规律的挣扎也让她渐渐下沉…
就在这时,一阵水流从背后推了过来,把假发2号卷的转了个身。
鲸群过来了。
假发2号刚好面对着从深处游上来的鲸群。沉默的庞然大物卷着湍流从身边呼啸而过。如果那水流能像空气一样发出声音,也一定是巨大的咆哮声。然而那些巨兽并没有令假发2号感到更多的恐慌,反而自如游弋的身姿令人感到了宁静。
假发2号平静了下来,习惯了水压于笨手笨脚的潜水服之后。注意力转向了鲸群。捕鲸船造成的伤口依旧在好几条鲸鱼身上非常显眼,伤口白花花的,但是边缘的灰色覆膜表示已经开始愈合。远处的安娜还是有点孤零零的,不过好在看不到明显的伤口。不知是幸运地躲过一劫,还是安娜的回复能力令人骄傲。
在水里浸的冷了,假发2号顺着安全绳回到了船上。这时候云岚已经完成了数据处理和计算,并表示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宣布。
“我们的仪器,现在变得只能听到安娜的声音了。”
——果然您也觉得很过分不是吗?数十年共同发展经营这家商会的挚友竟然背着您做着这样的交易。您手里拿着的走私品是您亲自从自己的商船上找出来的东西,而您眼前所见——也许不必我多言——是一个挂着谄媚笑容频繁进出议会的跳梁小丑。没有比这更残酷的现实了!丹尼尔商会自创建以来便以清廉勤勉为荣,靠着您独到的眼光发现商机,兢兢业业地发展至今……总算能在这座商业之都站稳脚跟的时刻却出了这样的事!我想,您是否因为成功而一时疏忽了呢,金钱和权力是比拉维更大更深的漩涡,一旦陷入其中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可能。而此刻您的兄弟正茫然无知地向着漩涡的最深处迈进,希望您能够站在商会的角度,做出正确的决断。——哀伤之火将平等地祝福每一位迷惘之人。
德莫拉港万里无云,烈日和海风在港口构建出完美的气候平衡。水手们吆喝着从一艘艘商船上装卸货物,不时与商船主人之间发生的小摩擦也不过像抛入海中的石子,溅起的涟漪眨眼便被忙碌的浪潮吞没。那些不愿参与大商会斗争的本地摊贩们沿着码头支起遮阴蓬摆放着形形色色的珍奇小物,猫妖精少女正高举着胳膊向闺蜜们炫耀自己的贝壳镯子,而她一脸衰样的男伴则耷拉着耳朵和店主讨价还价。不时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翼族姑娘从低空掠过,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垂着头的男子摸着头上落下的花瓣,回望向天空的眼神也有了色彩。
“哔咕,过来过来。”
海港背阴处的缆绳桩已经盖上一层厚厚的铁锈,它眼前的海面宁静如镜,连贪吃的水鸟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几片水草飘在水上。海港的发展太快,新的港口一个接一个,而那些位置偏远的,贴近礁洞的阴暗港口,也许用不了几次就会被放弃。码头上已经长满了野草,木板也被海水腐蚀摇摇欲坠,而缆绳桩依然守望着这片海面——它在这里送走过船,便会等到船回来的那一天。
琉是这里的常客,不如说几乎是唯二的访客。她坐在码头边,波浪般水蓝色的秀发倚着缆绳桩,赤着脚在空中胡乱踢打。而在她双腿间灵活的挪转腾跃,精确地从地上叼走面包屑的便是另一位,一只尾羽缺了半边的红嘴鸥。没有工作的时候琉可以在这坐上一整天,而只要她来到这,被叫作哔咕的红嘴鸥就一定会出现。一人一鸟动辄便能花上一整天的时间眺望着海平面——而事实上,琉今天也打算这么做。
如果没有什么人来捣乱的话。
比琉高出一个半头的金发半精灵青年披着一身华贵得体的大衣,脸却涨得通红,一会抬头望望天一会低头看看海,两只手东摸摸西摸摸,一不注意就从脑袋上扯下一撮金毛。
琉没见过猴子,但看过书。
书上写的金丝猴和青年如出一辙。
青年嘴一开一合想要说些什么琉不知道,她正在脑海中把青年的比例缩小一半——这样比较符合书上的猴子大小。她越想越觉得滑稽,憋笑憋到快要出眼泪。
于是青年就看着眼前的少女低着头一言不发,泪花还在眼眶里打转,顿时吓得魂都没了半边,不断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音节——一股莫名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二人中间,聪明的红嘴鸥则早就飞上了天,坐在特等席看戏。
“抱抱抱抱抱卜扒——歉!”最终鼓起勇气开口的青年不出意外地咬到了舌头,还是靠着毅力才把话含混不清地喊了出来。
“我从来不接受不带现金的道歉……不过看在能见到猴子的份上这次就破例吧。”琉不动声色,淡淡地回应着。她生怕自己多做出一个动作就得笑场。
至于这个现状的起因……
废弃的码头实在太过隐蔽荒芜,以至于琉长期以来都把这里视作自己的另一个家,在“家”里和朋友嬉闹的琉也没想到还会有外人闯入——简而言之,高呼着“琉小姐在这里吗!”跑进来的青年所看到的琉,实在不像是一个能够展现在外人面前的打扮。虽说最低限度的衣物还是挂在身上琉本人也没有太在意,青年却坚定认为自己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般,在琉整理仪表的时候蒙着眼睛一个劲像珂旭祷告。
可笑到琉都觉得不趁机敲诈一笔的自己像个圣母。
此刻琉已经简单地扎起一个单马尾,看起来干练了不少。然而那一袭深蓝色的连衣裙点缀着的多到浮夸的蕾丝和缎带以及勾勒出的娇小身躯怎么看也只像是个十来岁的少女。她提起裙摆,有模有样地鞠了一躬。“嗯没错,琉,单名没有姓氏,只要有钱什么都欢迎的,混迹在莫德拉小巷的一介小小的商人……偶尔也兼职一点情报贩子的工作啦♪”
青年这才回想起起来此的目的,将挎包拎到胸前掏出一沓乱糟糟的文书,一不小心还散落几张险些被海风吹走——大多是纤维纸,其中还夹有几张羊皮卷轴,在莫德拉,基本只有议会的公文会记录在羊皮纸上。“琉小姐一定是误会我了!”青年提到这件事立刻又变得激动起来,用力地拍打着文书,梗着脖子声音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这是和……”
青年话才开口,琉眼中闪烁的金光便迅速褪色,欢迎的笑容不消半刻变成了似笑非笑的戏谑。
“萨哈尔·丹尼尔先生。”
“……哎?”
“丹尼尔商会的主要出资人兼二把手。两周前因为走私违禁货物和贿赂议会议员,遭曝光后名誉扫地被逐出商会的……落魄流浪汉。本来既然是穷人的话就没什么好谈的了,看在心情不错的份上多说了两句该不会让您产生了什么误解吧。您莫非是希望,我会帮您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助你洗脱罪名——就靠着这几张一文不值的破纸?”
琉手向身后一捞,一把两尺长的黑檀木手杖魔术般出现在手中,她两手交替着把玩手杖,眺望着身侧的粼粼波光,对眼前愣住的青年甚至都不屑于正眼看上一眼。
“可是这是你……”
“或者想说因为你的遭遇是我一手造成的而来责难?同情心这样的玩笑话还请找那些脑子缺根筋的母妖精去谈吧,实话说的话,在我眼里您不过是一件还算值几个钱的衣服附赠的衣架罢了,若是肯把衣服留下我倒可以发一发慈悲让你这衣架早些沉进深海给水草做些养料,只是不希望它们会把贫穷的臭味也一起吸收了啊。”
娇小的女孩儿面对高出一个半头的成年男子毫不示弱,反倒咄咄逼人地举起手杖,将杖尖当作刺剑般指指点点,连对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予,单方面的攻势逼得萨哈尔连连后退。
“我…”萨哈尔最终靠住了墙,杖尖抵着他的喉咙。他手里捧着的纸张已经散落了半数,海风卷过,便有无数落入水中,翻起几个水泡慢慢浸湿沉了下去。
而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送到萨哈尔眼前。纸片上规整地以通用语、精灵语、翼族语地精语深渊语乃至龙语写着了同一句话——“金钱即是真理。”
“好了,你可以走了。”
萨哈尔脸上的讪笑终于僵住,他嘴角抽搐着,眼珠子像失控般在眼眶里打转。“你在…说些什么…”他的双臂无力地垂了下来,仅存的几页文件也终究难逃厄运,被一一吹起落入大海。“变成这样是谁的错啊……要钱的话……”他一抬头,纸片上的几个单词就刺得他眼睛生疼,这张赤裸裸的逐客令把他的矜持,他刻意打扮起来的衣装都撕得粉碎。
就像最后的枷锁也化作齑粉。
“……放你妈的狗屁!!!”萨哈尔突然咆哮起来,双手猛地掐住琉的喉咙将琉拎了起来,手杖在青年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他却丝毫没有感觉般死死盯着手中的猎物。布满血丝的狰狞瞳孔死死瞪视着挣扎的少女,像饥饿的狮子…不,更像是一条发疯的野狗,抛却理性和尊严匍匐在恶臭的贫民窟里乞求怜悯,却被人把深可见骨的创口揭开而疼得陷入疯狂的丧家之犬。“我是被陷害的!他们想要我的钱!我的地位!…不!就是你!你陷害的我!!所以你才不肯帮我!!”丧家犬不顾一切的狂吠着,他的双手越来越用力,十指已经深深陷入脖颈,琉的脸上渗出痛苦的青紫色。她因为窒息而痛苦挣扎着,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并非事务性的虚伪表情,而是真正感到有趣,感到开心而浮现出的笑。
“总算像是个商人了啊。”她低语着,手杖在手腕中一翻一叩,杖柄应声脱落,藏于其中的短刀锋芒初现便直指萨哈尔肘窝刺去。萨哈尔一惊,下意识松手一避,却让琉得以挣脱禁锢——女孩足尖甫一落地便点起一个箭步撞进萨哈尔怀里,战斗在刹那间结束,青年眨眼又变成了背靠墙壁的状态,而抵住心窝的森冷寒光,就不再是擦破一层皮就能挣脱得了了。“掠夺金钱,制造背叛,让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光鲜的外表不过是塞壬的歌喉,皮囊下面包裹的全都是…仅为满足欲望而猎食的怪物。商人的竞争啊,和海盗也没什么区别。……不过谈话也还是很重要的呢,不能只像个海盗一样。是吧哔咕?”
琉的最后一句话是冲着从萨哈尔来了开始就不知飞去哪里的红嘴鸥说的。听到琉的呼唤从天上落下的哔咕稳稳停在了琉的肩膀上,摇头晃脑地在萨哈尔眼前梳理起羽毛。
萨哈尔的疯狂却因为这只海鸥的出现而被浇了一盆冷水。他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最终狰狞的神色还是消散而去,仅留下颓然靠着墙垣瘫软地坐了下去,眼里仅剩下燃尽的余灰般的绝望。“你是…那里的佣兵吗……”
琉轻笑一声,捡回地上的半截手杖装了回去,不做言语。
“为什么会被他们盯上!我……”
“你们商会的老大…叫什么来着…”琉似乎铁了心不让萨哈尔说完一整句话——反正他大多时候只会说些废话。“走私品大概是他自己放进去的吧。明明是他创建的商会却是以你的名义命名,经商的才干和人望也一天天被你超越,时刻折磨他的嫉妒心最终还是超越了所谓的友情。什么清廉勤勉啊,什么用劳动给大家带去笑容啊。这样的话连你自己都不会信吧——别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和议会之间毫无内幕。你和你的老大正相反,他空有野心却没有能力,而你有着经商的才干却缺乏竞争的心态。你强迫自己做着违心的事,所以要以苛责的方式让自己向秩序之神祈祷来减轻内心的折磨——然后落得如今这般惨状。可是这又能怎样呢?你的能力仍在你身上,丹尼尔商会失去了萨哈尔·丹尼尔只能走向衰退,而萨哈尔·丹尼尔,只要你愿意,这座港口到处都是发挥你才能的地方!”
她在他耳边低吟。
——解放自己吧,你不需要等待神明的审判,你有亲自为背叛者降下裁决的力量。
德莫拉港朝气蓬勃,欣欣向荣。水手们过得忙碌充实,就算他们之间消失了一两个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吧。猫妖精的女孩儿被同伴嘲笑那翻个面便全是破洞和碎渣的手链,而卖给他们的小贩早在茫茫人海中不见了踪影,倒霉的男伴和商家唇枪舌剑一番又挨了同伴的迁怒,一脸生无可恋。独自前来的男子满心欢喜地捧着花瓣,却没能看到上面娟秀的字迹——【“每市蜃楼”旅店,前方右转。】
一如既往,阳光而美好。
废弃码头最后一页文书也沉入了大海,一人一鸟靠在生锈的缆绳桩上望着无限延伸的海平面。
“仅为满足欲望而猎食的怪物……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句话呢?”
话语被打在岸上的海浪盖过,泡沫般不留痕迹地消失。
“……啊,忘记找金丝猴收咨询费了!”
单手叉腰对着汪洋画星星的少女突然大喊,哔咕扭头投以了大概是愤怒的视线——它的鱼被琉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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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过去一起作战的同伴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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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先生,你不考虑加入我们议会吗?”面对来自已经有打算组成议会的打算的冒险者们,零淡笑着摇了摇头:“不了吧,我更加适合粗活重活。”
确实,对于零来说,治理城市这个责任未免有些太大了。他在谢绝了冒险者们的邀请后,离开了当时还很简陋的临时议事厅。
看到了正在沿着和自己同一方向,慢慢走远的背影。
白色的长发倾泻而下,束身的黑色牧师袍里透出她纤细的腰身,露出的手臂,却是不同与常人的淡紫色。
卓尔精灵,薇塔塔。
在之前的冒险中,零有幸和她组队过一段时间,也和她起过冲突。
在零印象里,她争强好胜,脾气捉摸不定。
但是不同于之前认识的她,现在的她,仿佛脆弱到只要风稍微再猛烈一些就会把她吹散——
——零没有见过这类人,所以他无法一下子理解。
那是“芯”被抽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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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了这座城市的零(姑且是为了收入来源)加入了城市内的巡逻队,也因此能今早对城市的发展情况有所掌握。
在走过了很多次的街边,零发现了一家新的店。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一眼望去,店里陈列着各类女装和饰品。不算太大的招牌上用工整的字迹刻着“花下之女神”的字样,静静地挂在店门之上。
然后,那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那里。
不由自主地,零推门进入了店里。
虽说不买点东西不是很好意思,不过这些饰品都和零不是很配,服饰就更不用说了。
“……”
“……”
和坐在店最深处的小桌后面的她对视了几秒后,薇塔塔小声地开了口:“要点什么?”
“呃……抱歉,只是看到你在这里,不由自主进来会会而已。”
从踏进来的那一刻起,零就觉得薇塔塔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违和感——倒不如说,在零盯着薇塔塔看了一会儿后,她的反应比想象中的要温和许多。
不,这也可能是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她。零摇了摇头,这么想到。
“嗯。现在还没什么客人,请自便。”
对方平淡的语气与零心目中的薇塔塔实在差距太大,零思考了再三,在简单地告别后,决定今天先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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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零短则几天,长则半个月地,时不时地会去造访“花下之女神”。
可以说,这是零除了读书外,少数几个觉得去了有意义的地方之一。
光是看到过去稍微熟悉一些的人的面孔,零的内心就会平静下来一些。每次拜访之时,薇塔塔依然是对零爱理不理的样子,只要零不妨碍到她,她也不会多说什么——不,说不定只是因为每次零都会挑客人比较少的时候去,她才会如此不介意吧。
“你又来了啊。”薇塔塔依然以零不太习惯的、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对零说到。
“下午好。”
话止于此,零甚至觉得不该用“吃饭了没?”这种俗套的问候,面前的她,总给人以一种连进食都已经不需要了的感觉。
薇塔塔不带任何表情地飘起来了一些,开始整理起了店里排列的商品。
墙上有些地方本来摆放着的帽子、围巾已经被买走,她的工作,则是把被摆放在边缘的商品移到这些空缺里。
虽然零是个不懂艺术的人,依然非常中意这种把墙上空间归纳得整整齐齐的做法。
不,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提一个问题。
零有点紧张,他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些愚蠢,也许会惹她生气:
“……薇塔塔,你到底……怎么了?”
薇塔塔的手停了一瞬,却依旧用那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反问回去:“……什么?”
“……可能是我的直觉有问题吧,但是总感觉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确实,零的同伴意识很强烈,但是薇塔塔对他而言,远远不如另外几个伙伴来得熟悉。
自己又有何立场去质问对方呢。
漂浮着的薇塔塔慢慢降低了高度,稍微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呼,一切只为了夏德娜大人,你能理解吗?”
说完,她慢慢地转过身,看向了零。
这是这几个月来,零第一次见到薇塔塔露出笑容。
可是她的微微眯起的眼睛中,却透露着哪怕那只是些微的、也能让零下意识提起警戒的——
疯狂。
“我的所有都会奉献给那位大人,包括我现在活着的这个事实也是。”
数周以来,这是她的语气里第一次掺入了感情,但那却不是什么温暖的感情。
她握紧她小小的拳头,甚至有些微的黑色从她的身后飘散出来,尽全力地压抑着嘴角上扬。
“那位大人她——!”
“……你还好吗?”
零打断了她,这是零最不愿做的事情之一。
深知自己并不算能言善道的零,渐渐地习惯了成为了一个倾听者,然而现在,零决定打断可能即将开始的颂赞。
如果在一个传教士传教时打断对方,铁定会遭到对方白眼。如果那个传教士的性格是之前认识的那个薇塔塔,恐怕会直接开始用武力威吓。
然而现在的她在被零打断后,却只是忽然沉默了下来。她闭上了双眼,缓缓地呼吸了数次后,变回了一贯的语调:“啊啊…有点激动过度了。”
随后,给了零一个虚伪的笑容。
“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好久没讲那么多话了。”
伴随着第一次听到的逐客令,零走向了“花下之女神”的门,用他一贯的低沉嗓音留下了一句话:
“那,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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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叮铃。
可能是出于一时兴起,薇塔塔在自己的店门上装了一个小铃铛,一旦有人开门,便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又来了啊。”她连头都没有抬,只是继续织着手里的围巾。两年来,零虽然不情愿承认,却也已经有些习惯了现在这个仿佛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薇塔塔。
“是啊,我打算再旅行一次,就像两年前一样。”
零犹豫着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他的本愿,则是找回那个薇塔塔,
也许对方会冲着零发飙,用尖酸刻薄的言辞向零抱怨他多管闲事,但是零至少觉得,那样才是活着的她。
正当零继续沉思的时候,薇塔塔慢悠悠地说:“最好赶快上路,不要再来。”
“唔,不。”零内心突然涌出的抵触感让他一口回绝了,“这点我不会妥协的,现在的你……嗯…………”
放心不下,自己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噢——”她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还真是执着啊……”
零思考了再三,得出了最贴切的,最适合自己的结论:“……有目的地去变强,也许可以达到更高的高度吧。”
薇塔塔稍稍皱起了眉,却没有说任何话,最后,她也露出了看无聊事物的表情:“罢了……在上路前,不在我这里买点东西吗?这两年你时不时来这里站一会儿,却不买一点东西,过意的去吗?”
面对她的要求,零环顾了一下店里的商品。
依然是许多美丽的裙子,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帽子、胸花一类的饰品,最后,零的目光停留在了她的手上:
“……那,那条围巾,可以吗?”
~Fin~
字数:8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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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结束后,冒险小队中的四个人与加上一个阿尔泰全都呆立当场。小队四人是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尤其是见到了本想甩脱的人的埃奎拉,整个人简直都变得生无可恋了;而阿尔泰则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对四周突然改变的环境,游荡者有些不知所措。
四人小队由于事故而强行变成了五人,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不过好在由于阿维德的坚持,队伍的物资储备十分充足,多出一个人之后也压力不大。更何况,他们被传送到来的这个位置,已经几乎就是城市的边缘了:
高大的城墙耸立在冒险者们的眼前,由灰色岩石做成的砖块严丝合缝地垒砌而成,看起来坚不可摧;这样的城墙之上也有着与之相配的宏伟城门,铁链拴着厚重的吊桥联通了护城河两岸;在两个城墙上方两个尖塔似的箭楼监视之下,城门前一条笔直的道路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第五季的指示再明显不过了。几乎不需要商议,冒险者们便决定了汇入那些入城的人流之中。城门口想来是有检查的卫兵的,因为入城的路上派了一截长龙,不过它行进的速度也不算令人烦躁。在等待的时间里,从四人变成五人的小队正巧能够重新认识一下,包括听些有必要听的故事——比如阿尔泰是如何追着埃奎拉不放、埃奎拉是如何想要甩掉他却又失败的;又比如这场在常识之外的传送到底是出于什么缘由,暗月城市长下发的任务又是如何云云。
“你不是自愿参与的,所以我们也不会要求你什么。”阿维德最后这样说,“你可以选择跟着我们,也可以选择单独行动,因为不论怎样最终我们都是可以回到暗月城里去的。只有一点:希望你不要妨碍我们在这里的工作。”
黑发的游荡者看了看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的风元素裔,笑了笑:“既然埃奎拉在,那我当然是跟着你们一起行动啦!”
男性的吟游诗人发出了绝望的哀鸣,站在他身边的锡里昂举起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奇诺娅带着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神色作壁上观,阿维德只是耸了耸肩,毕竟一开始给出选项的人就是他。
说话间,他们就从长龙的队尾排到了最前面。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做入城检查,虽然看上去似模似样声势颇大,但其实卫兵的检查并不严格,就连对于旅者打扮、带着相当程度武装的冒险者们,也是只稍微看了看便放行了,甚至连包裹都没有要求他们打开。
“这是不是太松懈了一点?”埃奎拉在通过了检查之后有些迷茫地问,“他们就这么放我们这些带着武器的人进来了?”
“或许他们对这里的治安有信心吧。这儿应该是个和平的地方。”奇诺娅唱歌一般的说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种子。作为小队之中最为经验丰富的冒险者,所有人都一致同意将重要的任务物品交由她来保管。
包含着第五季神力的种子隐约的闪烁着蓝光,但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向。奇诺娅将它重新妥帖地收好,才解释道这是因为此地恐怕仍然隐藏着什么不安定的因素,无法达到能够种下门的条件。
那么现在,旅行者们首要的问题便是找到不安的源头了。刚刚才进城的小队成员们看着城市之中整洁的市容,熙熙攘攘的人群,恰到好处的花草,有些不知所措。五个人就站在大路中间踌躇了一会儿,茫然四顾。正当阿维德准备提议不管怎样先去找个能安身的地方时,突然之间,一个人影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来决斗吧!”那人说。
这过于突兀的要求让五人均为之侧目:来者是一个人类少年,单从外貌来看并不会比锡里昂大上多少。他有着一头鲜艳的红发,琥珀棕色的瞳孔亮晶晶地盯着冒险者们,里面闪着期待的光;他的面色潮红,不知是因为刚才的疾跑还是原因不明的激动,除此之外,他的面颊上也有着淡淡的雀斑;少年的身体不算纤弱,但也谈不上强健,所穿的衣物也不过是在平民百姓之间最为常见的棉麻制品,不具有任何额外的防御力。
冒险者们的五双眼睛上上下下仔细地审视了一遍来者。这名少年没有佩戴任何防具,也没有任何受过武技教育的迹象,除了他手中的一柄刺剑之外,他毫无能够傍身的东西。凭借这样简陋到过分的装备却要挑战全副武装的冒险者,这让不明就里的外来者们不禁怀疑对方的头脑是否正常。
小队的成员们面面相觑,理所当然地发现互相的脸上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但周围街上的行人听了少年的宣言似乎全都兴高采烈了起来,拥挤的人群自动散开为当事者留出了空地,并且有好事的人开始欢呼着吹起口哨来起哄。
在整个队伍全都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状态之中,不断的权衡应该怎样应对的时候,思维相对单纯的锡里昂反而是能够最快的做出反应的一个:
“……等等?为什么要决斗呢?我们根本不认识的啊?”他这么质疑道。
少年对锡里昂的质疑也感到十分惊奇:“你在说什么啊?到安菲雷亚斯来,却不知道决斗的事情吗?”
对方过于坦然的态度叫锡里昂疑惑了起来,并且开始思考这不过是城市中一种特殊风俗的可能性。而这时,阿维德自然而然的接上了话头:
“确实不知道。能为我们解释一下吗?”北方的战士耿直的发问。
围绕在周围的观众里已经有些混乱嘈杂的谈话声了,甚至有一两个辨不清来处的声音在催促着决斗的开始。面对这样的情景,挑战者仿佛也有点着急。他带着雀斑的面孔又因此而略微发红,少年以相当快的语速向冒险者们解简略的释:“这是一种运动,双方进行决斗,点到为止。”随后便立刻提起刺击专用的细剑来,向着旅行者的方向摆出架势。
观众们发出一阵赞叹的呼声,因为少年的架势摆得确实漂亮。他将自己的双腿分开,身体压低,作出了一个蓄势待发且饱含力量的动作,手中的剑平稳且准确地指向了他的对手,悬在空中时也纹丝不动,少年的呼吸也被调整到一个适合于集中的频率,因为刺剑是一种十分要求速度与技巧的武器,在这种快速的攻防之中若是没有快速的反应力和精准的判断力是无法取胜的,而此二者都需要非凡的集中力。
五位外来者再一次面面相觑。观众的呼声越来越嘹亮,情势已经不允许他们拒绝了,现在的问题只是他们将要派谁出战。看着这位少年的预备动作,冒险者们都在疑惑自己刚刚是否以貌取人了——但对手仍旧是个少年,阿维德和阿尔泰并不想上前去,比少年高出一个头甚至还多的他们即便赢了恐怕也会被说以大欺小;奇诺娅和埃奎拉是两个柔弱的诗人,不适合去干这种事,更何况其中的一位还是女性;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同样看起来年龄不大,体格也不强的锡里昂了。
“那么,就由我来和你比试吧。”
认命的少年高等精灵叹着气走上前去,一边在心中不停默念着点到为止,一边抽出了腰间的匕首。他不肯说决斗那个词,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决斗总是意味着鲜血与死亡的。
说实在的,即便精灵与人类相比在时间上有着毫无争议的优势,叫他们无论对什么都能有着更加充足的练习,但锡里昂毕竟还是受着德鲁伊的教导长大的,匕首和弓箭的使用方法虽然都多少会一些,但也理所当然的远远不如菲薇艾诺中同龄的那些专门学习这些的少年们。
年轻的德鲁伊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自己有些紧张的情绪。停在他肩膀上的柯茜已经感受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在这时便展翅扑棱棱地飞上了天空。锡里昂用单手将手中的利刃转了两圈,试图找找手感,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再次开口询问:“比赛规则是怎样的?”
“没有规则。”少年回答。
于是精灵带着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反手拿着匕首,也同样压低身体,作出了防御的姿态。场地周围的观众们因这动作而意识到了什么,谈天说地的喧哗声突然低了下去,这一片街区里安静得仿佛连针尖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两位决斗者保持着自己的架势僵持了两三秒钟,然后仿佛是同时找到了对方的破绽,同时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人类少年猛地向前跨出一步,伸长手臂将剑尖向着锡里昂没有握持兵刃的左侧迅速地递出去;而精灵少年仿佛对此早有预感一般,干脆地向着自己左侧侧过身去,从对方的左侧自己的右侧袭来的攻击便由于他提前的预判而只刺到了空气。就借着这一拧身的势头,小德鲁伊也趁机迈开步伐向自己的对手迅速接近——匕首几乎在面对所有武器时都不具有任何的长度优势,因此,锡里昂必须得抓住一切机会接近对手才行。
精灵轻盈的身体在这种突进上给了他额外的优势,德鲁伊的速度宛若一道闪电般迅捷,而他的对手却因为这种意料之外的速度明显的慌乱了起来,挥舞剑的动作立刻变得毫无章法,这让锡里昂十分轻易地欺近了他的身前。人类的少年咬着唇徒劳地挥舞手臂,却没能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只是叫他的耳朵因焦急而变得通红,而转瞬间,精灵少年匕首的利刃便已经架在他的脖颈之间了。
除了架势好看之外,这位人类少年果然未曾接受过任何训练,精灵少年的胜利因此而得来的相当容易。但在比赛结束之后,四周的观众们依旧为胜者奉上了如雷的掌声,战败者在双方收势之后也还是友好的和锡里昂握了手。
“为什么你要找人决斗呢?”在收起了匕首,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周围又恢复了最初的熙熙攘攘时,锡里昂忍不住再一次问,“你看起来虽然有过练习,但却并没受过任何有关战斗的训练,这样很容易受伤的。”
少年有点害羞的笑笑:“我以后会注意的……但你们真的不知道吗?最近可流行了。”
锡里昂只是摇头,刚刚在决斗期间离开的小山雀再一次飞了回来,柯茜就在德鲁伊的头顶上盘旋,好在他身上找一个合适降落的地方。
“不清楚,我们是从远方来的,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精灵少年这么说着,他的小鸟最后选择落在了他的头顶,配上他本人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这画面显得有点可爱又有点傻。
“流行?”因刚才的比试而退到稍远处的风元素裔不赞同地质疑,“这么危险的行为吗?”
“这是一种运动啊!”少年理所当然地说,“双方打斗磨练武技,技术好的人还能进入决斗场呢!”
“决斗场?”阿维德准确地抓住了关键词,“这里还有决斗的比赛吗?”
“是的啊!”人类少年最初显得十分惊讶,紧接着脸上就出现了了混合歉意和愧疚的表情,“居然连这个都没听说过,看来你们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作为当事人的锡里昂无所谓地挥挥手:“这没什么的,倒是你,要知道刀剑无眼,如果继续这样四处挑战的话,真的很容易就会受伤的!”
“不、谢谢、不对——”少年分不清自己到底该先继续道歉,还是先向锡里昂的关心道谢,又一次因为焦急而涨红了脸,仿佛连雀斑都跟着红得发亮。他就这样自己跟自己僵持了一下,却又突然在冒险者们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请一定要接受我的道歉!”这话差不多是被他喊出来的,随后他重新抬起头,通红的面孔上依旧是强烈的愧疚,“这样吧,你们决定了住在什么地方了吗?不如干脆到我家来住吧!”
“……诶?”
冒险者们齐刷刷地愣住了。
“……这样麻烦你不太好吧?”阿维德不确定地问。由于工作原因经常照顾别人的北地战士十分清楚一个人最低限度需要多大的生活空间,单个看来并不十分值得称道,但如果乘以五的话,便有些可观的过分了。“我们有五个人,这实在是太打扰了。”他这么说着。
“没关系的,因为我现在是一个人住。我的父母去世之后留下了几间房间……”
“啊……这、实在是抱歉……”
因为提到了少年家中的悲剧,谈话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了,之前少年所提出的条件也有搁浅的趋势。一直静静地观察情势走向的半精灵诗人见状,立刻便担负起救场的工作: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奇诺娅顶着阿维德不算非常赞同的目光说,“另外,我们初来此地,有许多事情不太清楚,恐怕还得请您介绍一番。”
听了这话,少年仿佛干在地面上的鱼回到水中那样突然的鲜活了起来,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当然,乐意效劳!”
——不能白住。阿维德这样想。这样父母双亡、独自一人居住的少年在生活上本来就可能多有不便了,如果再增加他的家庭开支的话,过上一个星期他恐怕就会吃不消。所以无论如何,也都应该赠给他一点什么对生活有用的东西才行。北地的战士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刚刚想要开口,却不防被小德鲁伊抢了先: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这么说,“世界这么大,难得我们都遇见了,干脆交个朋友吧!”
听见这样的话,人类少年笑得更加灿烂了:
“好呀!我的名字叫做莱纳!今年十五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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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菲雷亚斯是这座城市的名字。而即便是用奇诺娅那云游四方的吟游诗人锐利的眼睛来审视,不论是从城市的外表,街上售卖的货品,还是当地商铺的种类来看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除了有些过分的尚武。像之前莱纳那样在大街上向其他行人发出挑战进行决斗的人多如牛毛,在跟着人类少年一起深入城市的路途之中,小队们已经目击了至少五六个由好事者围成的圆形临时决斗场地了。
埃奎拉和阿尔泰追在队伍的最后面拉拉扯扯,看来可怜的风元素裔被游荡者烦得已经有些不胜其扰了,这让奇诺娅的裙摆稍有不慎就会被另一位诗人掀起的微风吹动,女性的半精灵觉得这多少有些麻烦,于是稍微加快了点脚步,和沉默着行进的阿维德并了排,远离了吵吵闹闹的两人。
“决斗好像的确很流行诶……有什么缘由吗?”队伍的最前面,锡里昂扯了扯莱纳的衣袖,直白的问。
或许是因为心理年龄相近的缘故,冒险小队在跟名叫莱纳的少年互通了姓名之后,很快便发现与他最聊得来的那个正是锡里昂。这里是否该用上那句“不打不相识”的形容呢?奇诺娅不清楚,但两个少年人的确迅速地熟络起来,并聊得热火朝天,不论是什么最为无关紧要的细节,都能被他们扯来无端地发散一番,最后变成一串成年人完全不能理解的欢声笑语。
好在除开那些无关痛痒的说笑,有些时候他们也是能说上一点有用的话题的。莱纳稍微回想了一下,才回答:“决斗的传统倒是一直都有,但最近突然之间大规模的流行起来了,我也不是很懂为什么。”
“那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嗯……记不太清了,不过总归也有几年了吧?”人类少年对回忆过去的事情没有多大的热情,反而紧接着说起城市中最为著名的地标性建筑:“你们还没有见到安菲雷亚斯的决斗场呢!那才是这城市里最值得一看的地方!这里的导游也会向那些外地人推荐参观图书馆,但图书馆哪里有决斗场有趣!”
从出生到十五岁,已经足够让尚武的个性烙印在生于斯长于斯的莱纳身上了,他会认为图书馆是个无趣的地方也是理所当然的。冒险小队中的几位也同样这么想,但喜欢收集当地传说故事的埃奎拉和在书堆里长大的德鲁伊都并不这么认为。
风元素裔从人类游荡者的纠缠之中暂且脱开身,远远的向前发问:“这里的图书馆很大吗?”
“那倒是……诗人先生喜欢看书吗?”莱纳回过头去,也远远的说,“如果这样的话那里可能还是值得一去的地方。”
“我也喜欢看书的!”锡里昂在莱纳身边一蹦一跳地走,也不看前面的路,叫他遭到了后面阿维德惩戒性的一拍。不过少年精灵倒是没把这个放在心上,双脚落地、疑惑地向后看了看之后还能继续之前的话题,欢快地说:“比如城市过去的历史啊什么的,说不准里面就有些好玩的事情呢!”
“或许吧……安菲雷亚斯的历史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觉得里面不太可能有什么趣味。”莱纳对这个话题显得兴致不高,不过好在,转过了一个街角之后,宏伟的决斗场便已经近在眼前了:
那是一个占地颇广的椭圆形建筑,只从街区的一角来看难以窥得全貌。它由稍有些发黄的灰色大理石搭建,运用大量拱门独特的设计将其以最少的建筑材料稳定地垒至一个骇人的高度。从外面来看,整个建筑分为四层,粗略估计每一层也有十米左右,加上那巨大的占地面积,想来其中能够容纳的观众数量一定十分可怕。即便其中不举办任何具有吸引力的活动,这建筑本身就已经是一个能叫这城市自豪无比的奇迹了,如果开放参观,一定会吸引不少艺术家与建筑家们蜂拥而至。
“这实在是令人赞叹。”冒险者们站在原地感慨着,暂且作为导游的莱纳作为城市的一员与有荣焉,也因此露出了点自豪的表情。
“每过几天这里就会举行盛大的决斗表演,几乎整个城市里有余暇的人都会来看,那才叫令人赞叹呢!”一谈到这方面的事情,莱纳整个人仿佛都亮起来了,“你们来得非常巧,后天就有一场很受瞩目的比赛,决斗的双方都是有名的选手——你们来看,现在到处都是海报!”
少年干脆地伸手拉过身边的精灵,两个人一起一溜烟地向着更加靠近决斗场的方向跑去,剩下的人慢了半拍,也只得跟上。这过程中原本的队形被打乱了,埃奎拉一口气越过了阿维德和奇诺娅,直接跟在了两个少年的身后;阿尔泰也想跟着上前,但正跑到一半,却被阿维德勾着领子后面一把抓住了。
“你没发现你已经造成了我们队员的困扰吗?”总算意识到风元素裔困境的北地战士立刻决定出手解决这个问题,“我之前就说过了,请不要妨碍我们的行动,当然也包括请不要让我们的成员之一太过烦心。”
两人体格上的差距十分明显,因此游荡者非常明智的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奇诺娅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的互动,埃奎拉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很值得记忆下来。
紧接着,锡里昂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转过头来,向自己背后的埃奎拉询问:“刚刚的风向好混乱,那是从你那里来的吗?”
吟游诗人要是什么有着皮毛的动物,一定已经把自己全身的毛炸成一个球了。他僵硬着身体惶急地否认,只是在这时搭配肢体语言实在是一个错误:频繁挥舞的手令所有人的目光都更容易聚集在上面,自然也更容易发现手背上那一块蓝色旋涡状的胎记。
“你是风元素裔!”少年精灵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喜地叫道,好在没有比赛的日子里决斗场周围门可罗雀(是真的除了他们几人之外只有一只名叫柯茜的小山雀),没什么无关人员听到,“天哪!风元素裔!我从前只在书上见过一点相关的资料,还以为是骗人的!没想到你们真的会刮风!”
稍远点的地方阿尔泰还在说着些“是吧你看可有意思了”的话,埃奎拉原本苍白的肤色已经被憋得通红,脸上的表情仿佛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半精灵着实偷笑了一会儿,但她也知道以此取乐也差不多得到此为止了,真的让风元素裔生气起来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女性的吟游诗人自觉的担当了对还不太懂得察言观色是怎么一回事的少年精灵进行教育引导的工作,在一边拖着阿尔泰的北地战士倒是还有看看四周的余暇。
决斗场的下三层都是由一个个拱门连缀而成的,建造它们的石材上都精细地雕刻着花纹,或许那有些什么实际意义,但在外乡人眼中,那不过是些有规律的美观装饰而已。每一个拱门的两侧都有笔直的大理石廊柱支撑,现在这些难以细数的柱子上每隔了几个都贴着一张绘制而成的海报。
距离你们最近的那一张,上面画着一个手持巨斧、形貌凶悍的兽人。绘者的笔触细腻而高超,即便只是一张海报也能让观者汗毛倒竖——事实上,在奇诺娅教育结束之后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那在大理石背景里有点突兀的画片上的锡里昂,就被吓得抖了一抖。
北地的战士指着海报上写着的名字向莱纳发问:“这个叫做弗宁·狼牙的兽人在这里很有名吗?”
“是的,他是现在决斗场里的二号人物。”少年说,“听说,他还是城市卫队的一员。”
“那一号人物呢?”锡里昂有点怯怯的问,“难道是比他长得更凶的另一个兽人吗?”
“不是啦。”莱纳笑着回答,“是一个人类的决斗家,名叫斯万·卡瑞里安——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像他那么厉害就好了!”
“作为人类能打败这样的兽人,那他一定有着很厉害的技巧!”锡里昂附和,而莱纳因此似乎显得很开心:“是的,斯万先生是最强的,事实上后天的决斗就是在这二人之中展开,相比会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
“哇——”精灵的赞叹虽然是真心实意的,但也不得不说实在是恰到好处。年轻的德鲁伊带着一点少年人遇见新鲜事物时所特有的兴奋,向莱纳询问:“到时候我们也能去看吗?如果很多人都会来的话看台会不会坐不下?”
“当然可以!”人类少年也有些兴奋,“看台很大的,之前也有因为许多决斗而慕名而来的旅人坐进来,但从来都没发生过坐不下的问题!”
两个未成年人开开心心地做起了自己的一些鸡毛蒜皮的规划,几个成年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说实话,身边有两个活泼的少年的确能极大的活跃气氛,但他们过于天马行空的想法也总会让行动路线走偏。
最终还是阿维德选择了当这个打断谈话的恶人:“还有什么其他想要去的地方吗?没有的话,不如我们找个能好好坐着的地方去谈?”
“想去图书馆!”锡里昂在话音还没落的时候就已经积极地举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随后埃奎拉也有点迟疑地举手附议。剩下的人都对这个提议没什么兴致,加上这座城市之中的图书馆好歹也算另一个地标性建筑,稍有些腼腆孤僻的风元素裔便干脆的提出了分开行动的建议。
这建议很快被通过了,虽然阿尔泰因为“埃奎拉去哪我就去哪”这种原因一度想要也跟去图书馆,却被阿维德以武力坚定的制止了。遗憾的游荡者只能看着莱纳给锡里昂画了一个简单的地图,标出了从图书馆到自己家的路线,然后暂且与他心心念念的那位吟游诗人作别——虽然后者根本理都没理他。
“你们一定要在晚饭前回来啊!”因为客人而有些雀跃的莱纳这么对锡里昂叮嘱,“我会在家里准备晚餐的,我做饭很好吃的!好久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
精灵少年连声应下,点头如捣蒜,才扯着有点不愿意的风元素裔的袖子一起,一蹦一跳地汇入了街上的人群。毛球一般的柯茜因为德鲁伊这不算稳当的前进方式而不得不离开他的身上,从天上一路向图书馆的方向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