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求救信号,已经没有人能接到了。
【未接来电 :26 】
感谢各位的参与、关注,凝津物语企划四期已结束。
【注:企划各项信息会在微博公布】
远坂唯名接到那一通来自榛名的来电时,他正在将课件上[剽窃做零分处理]几个字加粗放大,以此来警醒台下的那些无精打采的大学生们。
因是暑假前的最后一节课,单单从出席率来看,几乎可以算作是完美了。至少在这所大学里,很少有那种连必定会点名的最后一节课都缺席的傻瓜,能够让唯名轻松的在名簿里写上一个59分,甚至不必再多看一份惨不忍睹的期末报告——天知道为什么教务会强行规定课程必须要交报告,这不管是对学生还是对带课的老师来说,都可算是假期前最后的一场折磨。
唯名的手机响起系统自带的铃声,但却并未引起主人过多的关注。这是其实一件有点奇怪的事情,因为自从开始使用手机这种机械的那一天起,他就从未开启过铃音,而是常年使用着震动模式。这一点疑虑自唯名的脑海一闪而过,并未留下多少痕迹。
他低头看了一眼显示的来电人,在看到那个无比熟悉的备注名后,伸手毫不犹豫的掐断了这通来电。
总归对方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
他这样想到。
而在年轻的研究者掐断电话的空当,台下有学生将手高高的举了起来。
“打扰一下,老师。”
举起手的女学生微微颦着眉,眼下有一抹淡淡的乌青,“关于报告书的提出期限……”
唯名对上女学生的视线。这是一张让他留有印象的面孔,对方上课总是来得很早,在人数稀疏的教室中也总坐在前排正中的位置上,因而很叫人印象深刻。他记得她应该是姓朝日,有一个很好记的名字。
“一周时间。”唯名对等待着回答的学生们说,“下周提交,没问题吧。”
这根本不是一个问句。学生们大多有气无力的用一些肢体语言做出了回答——唯名对此视而不见。
如果可以,他其实也并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去挨个看一篇篇用胡言乱语配合着错误算式和小心翼翼的复制黏贴拼凑出来的报告书。
更不想被一学期也没见过几次的学生抱住大腿,哭着喊着争论到底是59还是60这种问题。
授课到这里就结束了。蓝眼睛的教师动作迅速的收拾好了自己的物品,目光在扫过伏在课桌上的朝月时微微顿了顿。
女生今天的面色很差,总像是微微有些恍惚,带血丝的眼睛和泛出乌色的眼底昭示出她糟糕的状态。就算是因为即将暑假,这样的状态还是有些古怪了,不免叫人担忧。但唯名沉默片刻,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偏头移开了视线。
关怀学生这一条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上。
他伸手去抓手机,想要将之重新切换回静音模式,然而古怪的是,机械的状态显示他从未开过铃音,好像几分钟前的刺耳铃声只是一个幻觉。
唯名微微抿起了嘴角。
他心中泛起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忍不住伸手从路过的学生中随意拦下一个,张口问道:“刚刚下课前,我的手机响了吗?”
突然被拦下的男生多少有些战战兢兢,他缺席次数不少,生怕面色冷淡不近人情的年轻助教是要秋后算账找他麻烦,正做好准备要大声求饶拒绝59只求及格……猛然听到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男生摸摸脑袋,亮红色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有、有吧?”
因摸不清对方的用意,他甚至连语气都有些不确定起来。在看到教师皱起眉后,甚至急忙转向身边留下等待的女友,满脸茫然的像对方求助。
“可可,远坂老师的手机铃声,你也听到了吧?”
水谷可可顺着自己男友的问题点了点头。满面带笑的女孩子看起来甚至比自己的男友还要来得可靠许多,唯名终于松了松眉,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手机却猛地震动起来,伴随着一声铃声突兀的响起。
“……”
唯名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僵硬,他拨动了一下静音开关,铃声却依旧响个不停。屏幕上显示的[阿榛(はる)]让他不禁磨了磨牙,思索着回去就把远坂榛名这家伙藏在床底下的甜食全部打包丢掉……
然而不论他如何想,手机却依旧固执的震动着。
水谷可可偏了偏头,眼中透露出几分疑惑:“老师,不接吗?”
她的话像是打破了某种无声的僵持,蓝眼睛的青年终于动了起来,他挪动了一下手指,按上了手机上的——关机键。
铃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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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搞事.jpg
玩了一玩不在着信的梗。因为学生有点多没办法人人都写到我们山上再见啦!!擅自互动打扰了!!
唯名满脸懵逼,为什么这群熊孩子都上山了,你们报告写完了吗?!
以及一个哭昏过去的榛名:大哥我是只是想问你晚上吃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挂我电话——
最近除了论文和报告什么都没写,现在复健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写报告……哭着重新找手感。
人是会欺骗自己的。
远坂唯名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件事。
人是会欺骗自己的。不论什么身份地位,不论人格优劣高低,人在真相面前总爱遮住双眼,捂住耳朵,对摆在眼前的事实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像是这样就能说服自己,事情总不会坏到那样的境地,又或者有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似的。
他盯着手里一家三口的照片发了一会呆。
搜救队现在所在的这家废弃化工厂,曾经的用途在搜索的过程中逐渐变得一目了然。散落在各处的古怪白色粉末与一笔笔交易记录,让前一天还在因邪教祭祀的话题而各处奔走寻找线索的众人皆心生出一种难言的古怪来,一直以来遭遇的非科学的离奇经历,也因这一处赤裸直白的交易表的出现,而生出了一种别样的现实感觉。
该怎么说呢。
或许比起怪力乱神的邪神祭祀之类的事,反而是这里的这一类事情因有前例可寻而叫人稍能放下心来。至少这里的一切,说白了——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嘛。
一日不见人影的榛名今天也出现在了队伍里,小警察推拒了众人的担心,笑着拍拍自己的胸膛,显出毫无异状的模样来。而唯名无言的站在他身边,看那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上细小的变化。同胞兄弟的眼窝微微凹陷,血色褪去了一些,在露出些微憔悴容色的同时,气息却极平稳,目光一丝不乱,显得像是当真没有什么异状的样子了。
榛名偏过头,兄弟二人目光相接,双方都平静而坦然,弟弟甚至还有余力活泼的眨了眨眼。
唯名于是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没有询问对方的行踪,也没有问他这之后的打算。
就像榛名也只是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照片,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一样。
那傻小子最后对他说:
“大哥,我好像挺久没给爸妈打电话了……你说他们这一趟公差也该回来了吧?”
他沉默了片刻,回答:
“……是啊,就回来了。……出去之后给他们报个平安吧。”
这段对话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唯名没有加入对地下保险柜的搜索。
当众人对那些药粉猜测纷纷时,他正盯着在这里找到的两张照片,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要叹气,还是因早有预想而更加烦心起来。
背面写着凉宫家的照片上,一家四口人的身影同山庄电视柜中那张照片上的人一一重合,而另一边,另一张照片上牵着父母的手笑得露出门牙的小女孩的轮廓,就这么一点一点同他记忆中的那副音容叠在了一起。
唯名想起那天夜里。他走出那个令人窒息的黑红色房间,不祥的雨水一直落下,连月光也不再洒落在他们身上。
他忘不掉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幕,心越发坠下,脚步越发沉重。
可在目光触及那人时,心头种种却又忽地淡去,一时间没有其他话要说,只相对沉默。
——然后唯名就这样抬手拥抱她。
……
化工厂内,搜索仍在不断继续。
唯名攥紧了两张照片,连带着先前捡到的军刀一起小心的收起。
他挥开脑中的其他杂念,暗自想着:
白石沙耶香。
从第一次见面起,她便她自己是白石沙耶香。
……或许至少在这件事上,她是没有骗他的。
阿有聪明人在队里好棒【给助教打call
咦为什么是写去白石家却没跟她互动……强行关联一波【????
惯例(?)有台词操作,OOC属于我,可爱属于大家_(: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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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穿透枝叶缝隙、照在草地上,原本这个时间点早该蒸干最后一丝残余在叶片和土地里的露水,但深山里始终有种阴湿气氤氲不去,就连蝉鸣都嘶哑得断断续续。
再次邀约对方来营地一起行动失败,凪有点遗憾地和蝉无挥手道别,后者也向他摆摆手,露出充分表达了遗憾又无奈的笑容。凪猜想那其中多半还是对方的本质使然,至于真心和逢场作戏的比例占多少则无法判断。
不过人在世间,总是社群动物,任谁都不会时时将真实想法暴露在外,真那么做的就不是真性情、而是彻头彻尾的笨蛋了。
他慢慢走回搜救队驻扎的地方,途中看见水手服在树丛里一闪而过,也看见凪的少女惊叫了声,逃跑得比兔子还快。大概是被队伍里的哪个人拉着说话,现在才回到医院吧,凪这样猜想。
他没有追上去。
樱井棲夜不喜欢他,或者说似乎是不喜欢「医生」这个群体,不分具体就业方向、也不分是否在职还是未毕业——之前吃了闭门羹的学姐向他这样哭诉,而凪只能无言地拍拍对方肩头,不去思考到底棲夜的抗拒有多少来源于美嘉的咋咋呼呼。
虽然这么说,他并不讨厌女性的活跃;山里这么沉闷,仍然有人有活力就再好不过。
他们至今所找到的建筑物,不论哪个都带着死亡的阴影与血气,盘旋着扼住喉头令人窒息。棲夜曾表示听说过这里是「无法活着出去」的山谷,尽管不清楚她口中这样说的人是谁,但不祥的说法还是让搜救队笼上压力,隔夜后的探索人人都有些紧绷。
凪握着口袋里的小刀,用冰凉的塑料降下手心温度。仍留在营地的人只有寥寥几个,多半是各自离开去寻找出路,远远瞟见他的女性用力跳起来招手,声音传得整片空地的人都回过头来看她,「学弟——这边、这边——」
「是是,来了。有什么指示吗,大小姐?」
凪夸张地四十五度鞠躬,让美嘉发出咯咯笑声,拉着他到已经聚集在一起的几个人之间,「刚刚我们有看到白石小姐,她离开房子出去做事了……所以就趁现在去探索吧!」
「啊?」趁屋主外出进去翻箱倒柜?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几个人互相看着坏笑起来,连一直严肃的唯名都挑了挑唇角,像在课堂上赞同学生的回答般矜持地抬起下颌点头,他的双胞胎兄弟勾着兄长肩膀,一本正经地「嗯嗯」两声,「特殊时期只能使用特殊办法,今天一天我就暂时不做警察了吧。」
「怎么觉得是在哪里听过的台词。」凪喷笑了声,上下打量据说这两天都对女子高中生百般献殷勤的成年男性,「不用陪小樱井去玩吗?」
「你以为刚刚樱井是为什么在营地的?」唯名摇摇头,一脸朽木不可雕的叹息让其他人窃笑不已。
跟着他们穿过长长的林间道和阶梯,小心地踏入屋主不在的大宅。
年轻助教键入密码,电脑解锁,少得可怜的相册让所有人露出介于同情和忍笑之间的表情。跟着是笔记,录音笔和钥匙,房间接二连三被打开,他们像恐怖游戏的可操作角色一样从不同的角落翻出道具,再进入下一个地图继续探索。
「不晓得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只写一段话的日记和只录一句话的录音笔。」空晴喃喃地关掉了小巧设备,旁边两个女孩子赞同地点头。
「可能是比较有氛围吧。」
低声打趣着,几人围在书架边用字典解读晦涩难懂的经文,时间缓慢流逝,不知哪里来的风突然刮过书页,让关键字跳入所有人眼帘,「邪教……杀人……」
「哇喔克苏鲁发糖。」按着一行行弯弯曲曲的异域文字,凪低声笑起来,「在自家书架里放魔法书,然后客人读完SAN值归零变成狂信徒,是这种展开吗?」
「……或许吧。」唯名的表情像是花了一点时间才跳过他那堆形容理解到实际指代的意思,与兄弟交换一个沉思眼神,「白石……她真的是这家的大小姐吗?」
「谁知道呢?鸠占鹊巢……也说不准喔。」
山庄和白石的违和感一瞬掠过心头,凪随口说着,将解读完毕的书本塞回书架里。调查没有解开太多谜团,反而增加了新的疑惑,自称大宅主人的女性身上可疑太多,让众人揣着警惕与戒备匆匆离开,途中拉走了差点扑进落叶堆玩耍的美嘉。
他们需要好好整理,增加更多判断的材料——不管是对白石、山庄,或是这座山里发生的一切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