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求救信号,已经没有人能接到了。
【未接来电 :26 】
感谢各位的参与、关注,凝津物语企划四期已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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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暂时单身并不算是一件特别让人忧虑的事情,可当这个暂时具体到四十二年,情况就截然不同了。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不过大河成确实已经保持单身了四十二年,个人问题可以说是当前最困扰他的问题,没有之一。
明明作为一个品行端正,勤俭持家,具有稳定收入,从无不良嗜好,甚至擅长修理的男人,不说受欢迎,至少也该能找到个女友吧。可偏偏大河从未成功过,交往过程的最远一步也就到了试用期,没几天就被甩个彻底。
说到底,也许还是由于大河实在没有讨女孩子喜欢的基因。性格古板,又似乎天生不具有幽默感,也只能笼罩在单身的阴云之下。什么是谈恋爱,什么是秀恩爱,大河表示他也就只能看看别人家,理论经验丰富,实践经验全无。爱听收音机,被认为属于旧时代;两点一线,被看作古板;不会说话,被当成木讷。面对各式的女孩儿,大河实在愈发无措。对于这种中年单身男的哀伤,大河只想呐喊,求结婚!他不过是想当个现充就这么难么!!一切其他条件满足的他,就差一个媳妇啊……当然,虽然木讷,坐以待毙也并非大河的风格,而且他实在不想只能在帮邻居大妈们的时候,才能展示下自己的男友力。
相亲,三十多岁的大河成迈上了这条不归路。起初,热情的邻居们介绍的姑娘都是顶个儿棒,奈何单身诅咒过于顽固,从始至终,不论怎样的姑娘也只有大河被挑剔的份儿,绝无挑剔姑娘的选择。而今,同大河相过亲的姑娘们大多成家了,作为大妈们唯一的败绩,大河能相亲的对象也越来越少……漫漫相亲路,希望倍渺茫……
望着书房里一堆诸如《讨好女孩十步走》、《恋爱高手》、《相亲技巧三千问》此类的书籍,再瞅瞅自己研读已久的笑话书籍,大河成真想说,谁说知识就是力量啊?谁说笑话研读提升幽默感啊?在天赋这种东西面前什么都是渣!改头换面涂脸油漆就是,增加情商简直难于登天!
不过嘛,中年单身男可不只剩怨念,更多的绝对是成熟!小小的挫伤而已,刚步入四十二岁的大河可是越来越懂得如何坦然面对现实的残酷与失败的打击,在人生之潮的涨落起浮中泰然自若,笑看坎坷。虽然,大河的老板并不那么认为,工作成狂的大河在茫然中被老板打包送往了凝津山,迎来了人生中少有的休假。
虽然老板是好意,可这次旅行怎么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呢?没电听不成收音机是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店家和旅伴是怎么回事!孤山寡居渺人烟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怪谈和诡异事件,笑话书都抵御不住奇怪感觉啊!更何况,老板你没说过有这么多秀恩爱的啊!怀着沉重的心情,大河感觉自己在步入低谷后,又一次心潮翻涌。就算没旅行过,大河也没法用平常眼光看待这次旅行。
嗯,还是不多想。既然因病错过了BBQ,那今晚的活动还是不要错过的好。丢弃顾虑的大河心情复杂地参加了夜晚活动。虽然……虽然……这次是七夕活动。仅就第一个环节,在一旁围观的大河就看得很揪心,作为一个不宅的大龄理工男青年,面前突然冒出这么多基佬,与时代脱节的忧伤感在大河心头挥之不去。无视掉挫败感,忧伤感,大河还是从答应要给他介绍相亲对象的莲井小姐和山下小姐的承诺中收获了愉悦心情!在爱的光芒照耀下,又一次看到了解决个人问题的希望!之后大河更是很是兴奋地和同旅馆的客人玩起了猜数字,嗯,虽然是严肃版的,不过玩游戏时那点微妙感还是无视吧。
大河严肃地沉思了一会儿,明日也要继续研读笑话书,为相亲做准备!虽然人至中年,大河自认还是挺有干劲的!
真琴转动着指尖的那只录音笔。
她像是毫无意识的在把玩,笔杆在几根漂亮的手指间快速转动,带起了小小的风压,甚至发出令人惊奇的破风声,若有人在旁观看,大约也会对这项属于学生的小小特技而惊叹一声吧。
“……”
女生忽然挑了挑眉,手中忽地停下了动作。
她扭头看向后方的房门处。
永海一生挂着歉意的笑,将自己要藏不藏的半边身子从门框后揪了出来。
“抱歉,似乎打扰到猫宫小姐了……”
他低头道歉,高中女生却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大可不必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您来得正好。”
真琴语调轻快,极快的又将手中的录音笔转过一圈,按下了播放按钮,“正巧有些东西也想让永海老板也听一听。”
自她在指尖不紧不慢的转动着的录音笔中,白日里已听过一次的某种音律再次响起。
先是辨不出男女的急促喘息,夹杂着一阵属于当时在场的躁动,随即是电话被挂断的碰撞声,录音并未停止,一些微微失了真的对话像是从远处传来——然后——随即——依然刺耳的电话铃声突兀响起,在持续一段时间后,传来了话筒被拎起的咔嚓声。
某种老式的旋律伴随着杂音缓缓流出,似远似近的女声反复唱着古怪的旋律,一时间给人的印象似乎很深刻,但反复清唱间,那一丝印象又好似从脑中无声滑走,连一丝印记也未留下,便消失无踪了。
真琴按下了停止键。
回放结束了。
她偏头看向永海,却有些意外的发觉对方面色茫然,看上去竟•像•是•真•的•一•样。
不由得愣了片刻,黑发女生这才眯起双眼,隐晦的审视着面前的青年。
她顿了顿,然后状似漫不经心的将录音笔收了起来,做完这些,才扬起笑容对对方说道:
“如何?这是白天调查时录下的东西……有让永海老板感到熟悉的部分吗?”
对方自然迷惑的摇摇头,脸上仍带着那种真实的茫然,甚至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从来没有听过的样子啊……”
金发青年又眨了眨眼睛,“猫宫小姐很在意这个吗?”
真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紧盯着对方算不上如何出众的面孔,试图在上面找出任何一点不寻常的蛛丝马迹——她或许成功了,或许没有,并没有很久,那道过于直白的视线就被主人收了回来。
旅馆老板面色不变,真琴也勾起唇角,露出同往常无二的笑容来。
就像方才什么也未发生似的,她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在随身的小包中一阵摸索,最后取出了用硬皮纸抱起的一件物什,态度随意的将之递给了对方。
永海不明所以的接过,一时犹豫着该不该打开。他看看手中的东西,又看看面前的女孩,露出些许探寻神色。
“猫宫小姐?”
“请您收下吧,老板。”
女孩笑眯眯的,说着像是赠送土产一样轻巧的话,“今天白天捡到了一件或许有点意思的东西,我觉得或许送给老板会更合适一些。”
她没有说明到底是什么,永海一生也就只能略显不自在的摸摸脑袋,磕磕巴巴的道着谢收下,“啊……谢、谢谢……”
真琴再度挥了挥手,擦着对方的肩膀走过,步伐轻快的离开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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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板说他自己是个纯良少年,难道我会信吗?(……
永远补不完的剧情,今晚又是好大一个死,感受到了掉落的san值。
至于送给老板的是什么东西……哎呀这不是很好猜吗……
见到白石沙耶香的第一面,唯名是感到有些吃惊的。
那是个看年纪应该与他相差仿佛的年轻女性,有着深蓝色的短发和琥珀色的双眼,对方姿容端正,身型姣好,虽然面露憔悴,这样站在某处时也依然背脊挺直,显出十足良好的家教来。
“我是前不久和父母一起来这里的山庄旅游的。”
她略略颦眉,抿起了唇,“有一天我因为一些私事出了门,回来时却发现他们已经……”
这是搜救队在两天时间内找到的第三个求救者了,因此,当听见名叫白石的女性自称她也发出了求救讯号时,大部分人已经并不感到惊讶,而是表面上相当快便接受了她的说辞。
至于内心真实的想法,众人相互之间心知肚明,不必多说。
连续三人都声称自己是发出了求救讯号的人,却没有一人的说法能得到实际上有效的证物佐证。至少对于唯名来说,没有证据的话语不具备半点值得信赖的要素,特别是在这样一个脱离了常理的地方,面对几个处处透露出怪异的人,实在是很让人难以心安的一件事。
而要说是什么叫他吃惊,让他止不住眉头紧皱——他的视线落在求救的女性落在身侧的一只手上,对方五指生得修长,手中竟握着一把精致的蝴蝶刀,时不时像是下意识一般熟练利落的把玩着危险的道具。
唯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身上带着的那把随意在网上购买的户外求生用小刀,心下只觉得怪异,稍稍向后退了一步。
……其实他还想退好多步。冥冥中有一种大难临头的不妙预感。
不妙。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妙。总之就是感觉很不妙。
…………………………………………现在转身回营地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脑中飞快的闪过诸多无边际的思绪,大学助教拉回微微涣散的注意力,压下心底翻涌而出的警觉,顺从自己的理智向求助的女性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令堂令尊……具体发生了什么,方便说吗。”
“……”
白石便再度抿起了唇,显出一些踌躇来。她似乎竭力想要回避这个问题,眼神微微晃动,但最后还是开了口。
“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回来时只看到他们的尸体……”
她含糊的这样说。沉默片刻,又补充道,“真的非常残忍,一定是一个十分残忍的犯人做的……!你们、你们一定要带我出去啊!”
“残忍?”避过她最后一句的请求,唯名眯起眼睛重复了一下白石沙耶香话语中的某一个形容,仔细的观察着对方面上的神色。
那张略显憔悴却光洁的面上毫无异色,甚至连哀伤和恐惧都痕迹都很浅淡。在最初见到他们的惊喜与一时的慌乱之后,她恢复了惯有的矜持与贞静,显得冷静又独立起来。
年轻女性张了张口,面上现出些许挣扎,然后说出了目前为止让搜救队最为震惊的话来:
“我没有学过医,并不是很清楚伤口什么的,但是尸体最后的样子……”
“——他们的头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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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持的女装司机怀揣大馒头翩翩起舞.jpg
黏腻的血液自上方缓慢的落下。
那暗红发黑的液体滴溅在木桌上,在大滩凝固的红褐色异物中发出沉闷的声响。悬在上方的异物一动不动,老旧生锈的金属吊钩刺穿柔软的肉与坚硬的骨,自破开的腹腔串入,刺破脊柱顶端的皮肤,露出一星半点尖头,在昏暗的内室闪烁着一星寒光。
“笃”“笃”……
近乎凝固的血液顽固的不断落下。苍白的人类肢体散落在木桌上。已被剖开胸腹下去糟粕的人显出一种异样的清洁,失了头颅的颈部被仔细洗净,透过空洞的腹腔可看到露出的一节节突起的脊柱,被覆盖在一层薄而紧致的筋肉之下,泛出奇异的鲜红色。而四肢则沿着关节利落的被取下放在了一旁,血在这之前便已经提前流尽了——
……“笃”“笃”
血液仍在滴落。
这声音重重敲击在直面这一切的远坂唯名的心头,微小的声响却如同响雷,叫他脑中一时间一片空白,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自房门外流入的空气卷起屋内浓重的腥臭,让粘着灰尘的血腥气灌进自己的鼻腔。
“…………”
青年的胸口剧烈的起伏。
他一时间觉得胸腔中的空气被忽地抽空,又像是有一只手按压着他的胸腹,将最后一丝氧气也挤了出去。唯名觉得自己像是在岸上徒劳吸进空气的鱼,被拼命吸入的冰冷空气留不住身体丢失的热度,然后喉管也如刀割火烧般疼痛,眼眶难以抑制的干涩起来。
“——”
他张了张口,一时却未能发出声音。
每吐出一个音节,都像是须得挤过伤痕累累的细长喉管,连带着刮出最鲜嫩的血与肉来。
该说什么呢,能说什么呢。语言在此刻显得如此无力,唯名甚至分辨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他该怎么做呢。或许他应该立刻离开这里,或许他应该将地下室中的这一切诉诸于众,或许他应该斥责面前的人丧失人性,用一切鄙夷的轻蔑的厌恶的言辞作为武器发出攻击——
他可以这么做。
他是有理由这么做的。
这正是正常的人之情理,是出于轨道内的人应表现出的愤怒与恐惧。就算他现在一言不发,只向山庄主人投以看待罪人的目光,不屑于再同她多说一句话,都是出自情理的,无可指摘的,值得原谅的……
“……”
远坂家的长兄双唇细微的颤抖,他终于看向一旁面上带着忐忑与阴郁的白石沙耶香,叱责与质问几乎溢出喉咙,他听到自己的牙床因颤动而相互撞击的声音,然后终于开口道:
“……这里——没有被其他什么人发现吧。”
在这一瞬间,浮现在脑海中的,竟是几分钟前白石沙耶香面对他时那张染着挣扎与不安的面孔。然后在那张面庞上曾有过的狡黠笑容和平静时安稳的目光,不甘示弱的涌了出来,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绝不能再让第二个人发现这里的事。
在张口发出第一个音节之后,唯名的思绪中就只剩下了这一件想法。
而最后一个从他的脑海中偷偷溜走的念头则是:
坏的预感果然总会成真。
搜救队集体站在凝津孤儿院门前的时候,司可以说是非常不想进去的。鬼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像精神病院里那样的小动物啊!!而且孤儿院已经往山谷里更加深入了,说不定在这筑巢的小动物还不止一只!
“啧,继精神病院之后是孤儿院吗。都是些听上去就让人不安的设施呢,所以我们还是别……喂你们走得那么快干嘛!”
“是司老师你太慢了。”落在队尾的胡桃沢咬着随身带着草莓含糊不清地说。
好吧,看样子是回避不了了,是说为什么这个队里的人心都这么大啊……
不过众人肯放心进去调查跟在孤儿院信箱前遇见的那个人也有很大关系,那个在孤儿院门口旧信箱边徘徊的可疑的男孩子。见到搜救队来了,他也只如同早有预见一样感叹了一句:“终于有其他人来了,太好了。”
……根本不好!现在谁都不知道出谷的方法,光是看到我们就安心了吗,稍微有点危机感吧。
从交流中得知,名字是蝉无子羽的这个男孩子,十八岁,现在高二就读,似乎是凝津山谷的本地人,不过是孤儿,童年都是在这家孤儿院度过,五年前出谷求学。此次前来是为了在童年玩伴每年的忌日赶回来给她祭奠的,诡异的是,他发现这次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出谷的路,仅是在原地绕圈而已,于是他借用这里本就有的发信设备发送了求救信号。
——以上皆是蝉无的一面之词。
问起之前在病院见到的樱井棲夜的情况,蝉无略微沉吟了一下。
“樱井小姐不是本地人,好像在我进谷前几个月就在这里了,我和她不是很熟,不,应该说根本没说过几句话,樱井小姐给我的感觉很不妙…………恩?我刚刚说了什么吗,还是烦请各位忘记吧。”
“我目前只在孤儿院这片区域活动,其他区域和其他人的话,你们很快就会见到了。”
“对了,凝津山谷里现在有个嗜谎成性的杀人狂,如果碰见,忠告你们最好赶紧避开哦……”
边自说自话地向搜救队的大家介绍着不知真实还是虚假的信息,边一马当先走在最先头带队,蝉无的表情始终保持初见时的得体,语气也非常礼貌,咋看起来的确如他自己所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但是不知打哪来的违和感,伴随着和蝉无相处时间的延长也越来越重。
“这个孤儿院几年前出了场事故,工作区全毁了,还没来得及重修,仅是一片废墟而已。啊,不过如果大家对于调查所有角角落落有非常强烈的意愿的话,我也会带各位搜救员去的。这里没有那种小动物,请大家放心。”
对着大家比了个安心的手势,蝉无子羽继续一间间房地带着我们逛了过去。
这个孤儿院确实规模不大,这一点从门牌也可以看出来,仅有的几个门牌用深红,正红,浅红区分开来,粗略地逛了一圈之后见天色将晚大家就先回营地歇息了。
司习惯性地揉了揉太阳穴,从裤袋里摸出崭新的扑克牌开封。
“现在遇见的预备救援人员有两个,樱井和蝉无,”他把黑桃A和红桃Q从牌组中抽出,放在地上,“现在看来这里的人水火不容,互相都或是怀疑或是厌恶或是惧怕对方,甚至不肯离开自己所在的区域,说到可能被区域所限制的存在……”
司打了个寒战。
……还是别想太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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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困了,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