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求救信号,已经没有人能接到了。
【未接来电 :26 】
感谢各位的参与、关注,凝津物语企划四期已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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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房门无法打开只需要短短几秒钟。
在集体进入位于洋馆二楼的客房之后,意外毫无征兆突然降临在了搜救队队员们的头上。
就在这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几秒钟内,满是积灰的客房内突兀的涌出了大量的雾气。这雾气就如整座山谷给人的印象一样,阴冷且粘稠,让人不安不快,止不住的焦躁起来。
在越发浓重让人不安的雾气中,唯名听到门外白石惊慌的询问,门把手在拧动下不断发出刺耳的声响。然后这声音忽然间仿佛被隔得很远,隔过茫茫的雾气,听不真切了。
他下意识的要去推门,却在混乱中不知被谁撞向一边。蓝眼睛的青年踉跄两步扶住墙壁,突然的冲撞让他脑袋犯晕。他在越发冰冷浓稠的浓雾中向前伸出手,先是摸上了墙壁边的窗台,然后一路摸索着试图扳动窗户的把手,然而反复试了几次,窗户却像是被什么人自外面死死抵住,无论如何也无法推开。
榛名的声音隐隐约约从一侧传来。唯名听到他的声音,却难以辨别方向。他试着离开墙壁,向前走了两步,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连忙伸手撑在一旁只能看见模糊轮廓的家具上,手下是一片绵软——他无意中摔在了客房的床上。
客床上依然是一片厚厚的灰尘,唯名结结实实的被扬起的灰飞呛了一口,止不住低声咳嗽起来。他试图撑起身子,手无意中碰到了枕头的边缘,手掌下一点异样的触觉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论是什么,也总归不会让现在这样混乱的情况更糟。他这样想着,一把掀开了枕头,毫不犹豫的将被他压住半边的东西扯了出来。
紧握的掌心中,冰凉的金属边缘让他感到微微刺痛。在这样的浓雾中,实在难以分辨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物件——隐约只能判断似乎是挂坠一类带链条的饰品,链条自他的手背垂下。
唯名刚将之抓在手里,尚未来及查看,雾气便又如同出现时一般忽然散去,没有了遮挡视线的雾气房间中的景象一时直白的暴露在众人眼中。
那是一番怎样众生百态的景象啊,有的人缩在墙角,也有人跌坐在房间正中,或站或卧,俱都狼狈极了。唯名自己弯着身子半卧在床边,看见榛名正举起手中的警棍,似乎正打算给玻璃窗来那么一下——他迅速支起身子,不动声色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东倒西歪的搜查队众人亦面面相觑,其中一些人如唯名一般,迅速跳起整理起自己的衣冠,另一些则索性瘫坐了下去,长长的喘出一口气。
——客房的门在这时也终于被用力推开。
“你们没事吧?!……发生了什么?”
白石沙耶香整个人撞了进来。她语气中带着焦急,一抬头,便看见众人姿态狼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愣在原地眨了眨眼。
唯名站在床边,手中还握着那条项链——那的确是一条项链,一块三角形的铁板之上简单的镶嵌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称不上有多精致美观,但却有一种古怪的吸引力,引得唯名不由得垂下头,仔细观察起来。
他模模糊糊的察觉,似乎就是在他拿起项链的那一刻,浓雾突然褪去……
然而尚未等他将这一朦胧的想法固定下来,站在门口处的白石已将视线落在了他的手上。蓝色短发的女性在看到项链的一刻突然间激动起来,她几步冲到唯名面前,不容对方躲闪,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这个项链……是在那里找到的?!”
她急迫的朝僵在原地的青年探出身子。女性的身形明明比唯名娇小许多,被这样抓住,唯名却感到一阵压迫,无法动弹。他试着抽了抽手,却无法成功,只好任由对方抓住,颇有些窘迫的将上半身向后微仰,以躲避对方的迫近。
“就在枕头底下。”
他回答白石的问题,偏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床铺,然后强忍着不叫面上显出什么,努力试图镇定看向对方,“这条项链,是白石小姐的……?”
说完这句话,他顿了一顿,到底还是忍耐不住,又小声补充道:
“…………不、不管怎么样,你先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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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相处模式写出来我就绝望了。
今夜的调查太过赤鸡漫长,累得像死狗一样,所以没有三篇了,没有了。
摸一条鱼。
这一天的晚上,远坂家的双胞胎在营地外的小路口分了头。
榛名这两天是惯来要在晚上去找樱井看电影的,他的这份执着叫他大哥也不禁动容,毕竟晚上的精神病院,在去过一次之后,唯名就再也不想尝试第二回……
而且他也不是很想面对樱井,总觉得会有些不自在。
神社唯名是绝不想去的,在‘热闹’的孤儿院和山庄之间,大学助教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去白石沙耶香那里看看。
放一名女性独自一人在那样的地方,不管她本身有多可疑,总归是不合适的,且有违远坂家的家训,叫他心中记挂,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不。这并不是找借口。
在榛名刚开始黏着樱井的时候,他也曾有那么一小段时间以为这个傻弟弟是在贯彻优待女性的家训,还心中略感欣慰来着。
——没多久他就发现他实在是太高看这个傻子了。
这事不提也罢。
唯名拿定了主意,和榛名在路口分了头,各自朝目的地走。山庄一向去的人不多,或许是因觉得没有其他地方那样有着大量线索,又或者单纯是主人在家实在不好做翻箱倒柜的恶客,总结下来,竟只有唯名自己同队伍中一个叫做松雪美嘉的医学生去的稍勤一些,和另外三处相比,实在是显得有些凄凉了。
这天也是如此。医学生不知从哪里抓来一只山鸡,掐着可怜的动物的脖子晃来晃去,献宝似的捧给山庄主人。她极亲热的拉着短发女性说话,还要偷偷斜过脸来给唯名一个恶狠狠的瞪眼,像是什么护食的动物似的,朝他炸起皮毛。
唯名对她这莫名其妙的敌意不置可否。他几乎是无奈的看着松雪与白石拿着刀子在死透了的山鸡身上四处比划,场景很快变得血肉淋漓不堪入目,终于忍不住按住两人还要下刀的手,接过了处理食材这项工作。
……他其实有点怀疑自己可能被套路了。要不然一个医学生为什么会不知道处理的时候要先放血,为什么会搞得血流成河,为什么。
而且转头一看发现白石被对方拉出了厨房看电视去了。外面开始传来欢声笑语。
唯名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心里觉得……
自己大概是真的被套路了吧。冷静。一刀剁掉鸡脑袋.jpg
不过说实话,这其实倒也没什么。虽然松雪的年纪并不比他要小多少,可她人长得稚嫩,举止也透着随性,就越发显得娇小起来,很多时候都让唯名难以责备,不自觉的选择避让。
况且松雪美嘉对他的敌意乍一看来得很突然,细想之后却又很好理解。
只是他自己还心存顾虑,因而并不愿说破,假作不知,时常回避这个话题。
他私心里觉得这样或许对谁都比较好,可现实却向来不如人意。在这一天的晚饭后,山庄主人笑眯眯的打开了一直紧锁的待客室的房门,婉拒了想要进入参观的松雪美嘉,却对唯名点了头。
背后是来自女医学生的凌厉眼刀,前方是被黑布蒙得严严实实却打开了房门一角的待客室和白石沙耶香的笑容,唯名回忆起之前私下进入这间房间时看到的景象,不由冷汗直流,生出一些命数将尽身不由己的悲凉心境来。
#有女孩子约我到满是刀具的小房间一起玩刀,还不给别人进,我还玩不过她,我该怎么办,到底该不该答应,在线等,很急#
月见七海是怎么想的,真琴无从得知。
她们虽说有些许亲缘关系,但那血缘也未免太远。真琴虽对这个性格内向胆小的女孩多有照料,但有时却也摸不太清她的想法。
她是真的已经忘记儿时的见闻了吗?是真的单纯无心才挑中了这个前往凝津山的调查团吗?
答案无从得知。真琴也只是在对方前来请求同行时,爽快的满口答应下来——“好啊,反正我也很闲,陪你一起也没什么。”
这不算是谎言。只不过也不那么诚恳。
真琴胸中有一股隐秘的兴奋,她将之藏得很好,甚至连自己都看不出痕迹。
直到她跟在法拉小姐的身后,看着对方用力踹开旅馆的门,然后——有什么东西——带着她可以分辨出的腥臭——自上方砸了下来。
她睁大了眼睛,伸手掩住了嘴。
那是一个很有几分熟悉的物件。在不久之前,还完好的安置在一个女人的脖颈之上,从那些已凉透呆板甚至带血的窟窿里还曾射出生命独有的光辉,那东西砸在地上,声音沉闷,在异样的寂静之中却显得格外响亮。
那是榧野响子的头颅。
就是在这时。
真琴忽然发觉了某些异样。
她仍用单手掩着唇,自出事到现在,一直没有放下。
这的确是某种情绪极为震荡波动时会有的表现,但却并非是源自恐惧。惊讶……惊讶是有的,她感到非常的吃惊,不是因为面前血肉模糊的场面,而是对自己,自己毫无震荡的心灵,自己毫无慈悲的视线,自己无意识的上扬的嘴角——她在笑,不合时宜,她竟因这样突发的悲剧而颇感有趣的笑了起来——
真琴睁大了眼睛,伸手掩住了嘴。
没有人看到她的笑容。
但她自己已察觉到了自己的某些异质。
这是多么叫人叹惋,多么叫人痛心啊!猫宫真琴一直在一条普通的女中学生的道路上走得很稳,她对此感到十分满足,并乐于享受这种普通。
然而现在却不行了。她刚刚透过自己的笑容明悟了自己的某些本质,一时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官中,久久没有言语。
她看到在阴暗的地下酒窖中,一瓶瓶酒液无声的吐息,无声的冒出细小的气泡,散碎的人体泡在其中,竟出奇的焕发出一些美感。
只是那只左手……
真琴远远的打量着法拉小姐将在门后的那只手取下,这是除了头颅外唯一没有被泡进酒水的一部分,但谁也说不出这只手上有什么特别……
“但是……她真的死了吗……?”
真琴听到身边有人自言自语。
是七海。
女孩神色阴暗,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但她掩藏在刘海下的目光却异常冷静,她紧盯着被从酒中捞出的一块块零件。
“……她真的死了吗。”
七海再度重复了一遍。
真琴无言以对。
她在酒窖中逗留片刻,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从众多酒瓶中挑选了一瓶,拎在手上,这才和众人一同回到了旅馆一层。
旅馆老板永海一生此时刚巧回来。
他离开的时机实在不好。他们下午跟着导游小姐出门,只有身体不适的响子和老板二人单独留在了旅馆中,而现在,响子离奇死亡,另一人从现场消失无踪,又在这时才姗姗来迟……不管怎么想都太过可疑了。
“我回来啦!大家……好?”
金发青年带着笑容进门,像是被古怪的空气吓了一跳,很是有一些踌躇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吗……?卧槽我的门??”
他对着被踹坏的大门瞪大了眼睛。
一行人面面相觑,真琴冷眼看了半晌,突然拎起手中那瓶酒,带上笑容几步上前。
她友好的对永海晃了晃手中的酒瓶。
“老板你上哪儿去了?发生了一些事情,大家正在讨论呢……正好这边有酒,要不要先喝一杯再慢慢说?”
说实话,这只不过是一次无聊的试探。如果这件事同永海一生有关,那他就一定会找借口推掉这杯酒,而如果和他无关……真琴甚至没有考虑这样的情况。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她做出进一步的动作之前,金发的老板就笑容满面,看似毫无心计的朝她道了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真琴看了一眼对方手上的空杯,张着嘴却没说出话来,哽了片刻,索性再度替他满上一杯。
“好好好,再来一杯。……反正酒窖里还有的是!”
反正喝都喝了,一杯和两杯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人肉泡酒好喝吗老板?
————
似乎又被某个XX驴了。好生气哦。
一身破旧脏污的水手服的女孩瑟缩着手脚,被好些人围在中心,塞了满怀的各种食物。女孩面色还是怯怯的,像是长时间处于惊惶中,因而此时骤然被叠声的关心,极不适应,拿不准注意是否该表现出惊喜来。
她一头带卷的黑色长发,茜红色的眼睛,面上还留有些许稚嫩,此刻正窘迫的不停小小挪动着双脚。那件破旧的水手服领口空空荡荡,显得过于宽大,松垮的挂在她身上。
自称名叫樱井棲夜的女孩努力将肩膀缩起,小心翼翼的啃着一块不知是谁递上的巧克力,她额上胡乱打着绷带,面颊因进食而鼓起,还粘着些黑灰,臂膀腿脚露在外面,更是不必说的惨状——不论她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单说一位年轻的女性如此狼狈的出现,在远坂家的教育模式中,都算得上是无法视而不见的一件事。
因榛名早早热心的上前,站在一边的唯名本也就乐得轻松,不想多事。可见自家弟弟去了半晌,也只是眼巴巴的捧着糖凑在小姑娘身边,抓起一把就要往人家手里塞,像是半点也看不到这场所的不合适似的。他到底被榛名这幅抓不着重点的蠢摸样闹得说不出话来,忍不住磨了磨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动作干脆利落的将上衣的外套脱下,年轻的研究者然后越过傻愣着的胞弟,微微俯身将衣服披在衣袖破碎、扭着手指微微颤抖的女孩身上。
“外套给你。”
他极为简短的解释。见对方的一身狼狈被遮掩住大半,便迅速抽身向后,与之拉开了距离。
女孩则像是吓了一跳,肩膀小小的向上跳起,反射性的伸手揪住突然落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她抿着唇,在向后退了一小步之后,这才垂着头磕磕巴巴的小声道谢:
“……谢、谢谢。”
“……不必。”
唯名面色不动,他扭头对上榛名傻愣愣还带着点茫然的视线,被那目光一望,顿时又有些恨铁不成钢起来。按耐住揪掉对方头顶那一撮随风摇曳的呆毛的冲动,双胞胎中的哥哥耐着性子又看向女孩。
他想起之前其他搜救队的成员提出的那些问题,零零散散,有一些相当令人在意。樱井棲夜自称是向他们发出了求救讯号的人,同时又说她的发讯器被人偷走——这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唯名总觉得无法就这样对这些信息照盘全收。
或许他就是这样总无法立刻直率的承认什么的人吧,多疑这天性经过在研究室的数年打磨,几乎已成为远坂唯名此人的某种特质。他总对一切抱着一种不含恶意也没有好意的怀疑,凡事不追根究底,找到依据,就无法安心。总归已经接近,唯名想了想,向樱井提问道:
“你之前说的,有人在……追赶你?”
他想起夹杂在广播杂乱电流因中的求救,在脑海中回忆起那个因电流的窜动而古怪变质的声音,那声音急促、惊惶,像是陷入极大的恐惧,气息因此而不平稳。
在广播中突兀出现的女声,是否属于眼前的女孩,唯名尚且无法判断。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思索樱井之前对一些问题的回答,发现自己无法找到任何一个可以证明是‘樱井棲夜发出了被他们接收到的那条求救讯号’的直接证据,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个据说落了难的女孩口中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似是而非。这是可以说是一个惯于用条理、逻辑与实证进行研究的研究员最为讨厌的词语之一了。
然而现在他却没有半点求证的资本。只好将满腔的疑虑暂且放下,转向另一个在目前的状况看来无比重要的问题——究竟是什么,让那名求救者如此慌乱呢?
面对他的这个问题,樱井顿了一顿,微微颦起了眉。
“这里有好多……可怕的东西。”
她这样说着,似乎又开始感到不安,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套,抬起眼注视着身边的远坂家兄弟。
“可怕的东西?”
榛名歪了歪头,呆毛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了晃,“嗯……比如野兽之类的?”
对于他的猜测,女孩抿着唇用力摇了摇头。
“我觉得……”
她游移不定,牙齿咬住嘴唇,眼中流露出某种挣扎的神色来。深吸了一口气,她这样说道:
“我觉得,比野兽还要更可怕。”
“……”
唯名因她面上的神情而迟疑起来。那些恐惧似乎并非作假,因此这个话题他也无法再继续下去了。犹豫了片刻,研究员伸出手,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发顶。
“不管怎么说,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他压下了满腹的疑虑,沉声做下了决定,“走吧,有什么问题都先进病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