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进行中 时间:5月16日-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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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百年法案】之后的三十余年之后,发生了【天狐暗杀事件】,虽然是以失败告终,但暴露出了一个军方研究“人造半妖”的组织。在最近几年中由于人类世界的战争愈演愈烈,军方曾多次向天狐提出援助(主要是请求妖异参与人类战争)都被拒绝。这次事件的原因可以推测为“以人类手段进行某种示威”
重伤清醒过来的天狐,认为“人造的半妖”只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战争兵器,是一种悲哀的存在,以“给予他们慈悲”为名对人造半妖进行抹杀行动。
*月岛与雨宫的忙碌之旅。
*可能没什么意义的提示:如果大家还记得的话,木村=秋叶苍海,第二段初春时候的事情就发生在秋叶潜伏于SPST期间,来源见此: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9270/
*月岛知道白川是半妖只是因为对半妖的气息很熟悉,加上白川的瞳色本身也比较特殊。
*文笔很一般,伏笔啊剧情啊这些,希望容易理解就好。
*修改可能,如有OOC也可敲我,感谢借用角色给我的大家。
【大正七十六年 夏末 Gleiphir侦探事务所】
明明是热闹的季节,商店街上却有点冷清。仍然在忙碌的人们情绪不像过去那样高昂,只有偶尔从不知哪家铺子里传出的孩子们的说话声,给这条街道带来一点生气。跟着名片上的门牌号,穿过一楼的商铺,经过一段老旧的走廊,月岛梓和雨宫礼治站在一扇非常普通的木门前。听到敲门声后来应门的,是一名瞳色浅蓝的年长者。
“您好,请问这里是Gleiphir侦探事务所吗?”
“啊,没错,你们是?”
“敝姓月岛,这位是雨宫先生。我们是通过木村先生的介绍找来这里的。”
“木村?”年长者沉思了一下,回过头朝门里大声询问了起来:“让治,你知道木村嘛?”
几秒钟后,黑发黑眼的男性来邀请他们进入了房间。
“我是私人侦探,铃原让治,这位是我的助手白川。”铃原笑着介绍了起来。与此同时白川端着泡好的茶走了过来。这两人年纪相近,看起来共同相处了很久,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股默契。
月岛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摊在桌上的,有最新的报纸和杂志,还有一些笔记,房间里目光所及,尽是些书,杂志,本子之类。空气中漂浮着木质与书页的香气。随着白川的走动,微小的尘埃在光线里搅动着。看起来是一个相当令人舒适和安心的场所。
父亲听说她要去这家侦探社,一大早塞给了她一个食盒。“铃原侦探啊,他喜欢吃和菓子,当年在我们家光占地方不消费,虽然平时吵吵闹闹的,但还算是个好人,你就尽情拜托他吧。 ”月岛将食盒放在了桌上,向铃原讲述了自己的来意。
【大正七十六年 初春 SPST研究院主楼二楼走廊】
木村写完最后几笔,合上了笔记本。笔记中密密麻麻记录着早上与泉清里教授讨论的内容。这之后是一些设备的确认工作。
他向二楼尽头的设备间走去。研究员们这个时候都还在各自忙碌着。他发誓不是故意去听什么,但是这争执的声音在空旷的长走廊里回荡,哪怕不想听也直直地灌进了耳朵里。木村放缓了脚步,靠近声音的来源——其实只是顺路而已——他听到有个女声在强调几个关键字“妖力影响”,“抑制剂”,还有一些长句子因为语速很快而难以听清。而另一方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只是淡然地说着“实验室最近没有那么空”,“物资申请和批准需要更多时间”等等令人无从着力反击的回应。最后,以女声的“我会去想办法的,到时候请不要加以妨碍。”结束了对话,房门忽的打开,又被甩上。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快速经过了木村的身边。
“那个。”木村在一眨眼之间就决定了要叫住这位女性。
“怎么?”女性在回头时依然带着低气压,在看到木村后才整理了一下情绪,努力平复下来。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听,但是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助的地方,还请不吝开口。”木村尽量温和地笑了,看起来是一名非常值得信赖的后勤工作人员。
“不,我才应该说抱歉……”女性仔细看了看木村的脸,“我想起来了,你是最近在泉老师那边帮忙的……木村先生?”
“承蒙您还记得,月岛小姐。”
“您的记性也不错。”
两人客套了一番,将谈话的场所移到了月岛的办公室。
“这么说,有一些特殊的材料需要准备……”木村皱了皱眉。
“是的,无法轻易在外面找到,我会尽量从其他的渠道寻找的。多谢木村先生的好意了。”
“原本我是没有资格多问的,不过,这是用于制造非常重要的药剂吗?啊,不方便的话拒绝回答也没有问题的。”
“至少我认为是的。只是作用的话说说也无妨,这种药剂可以使实验体状况维持稳定,抑制很多种副作用,但它也有可能削弱和限制某种情况下的作战能力,所以上头一直都不怎么支持。”
“的确对于战争来说可能不太被考虑呢……”木村耸耸肩,“但是这样的研究也并非是毫无意义的。”
“不管怎样我都会尽力去做的。”
“虽然我无法帮上什么,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从随身的小包中翻出一张名片:“可以找这位侦探先生,是一位乍看之下不起眼,但其实相当靠谱的人,也认识很多能人异士,相信他对于你的想法会很有兴趣的。”
这样的事情也可以确认吗?侦探和研究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带着疑惑,月岛梓收下了名为“铃原让治”的名片,之后两人便道别后各自继续忙碌了。
【大正七十六年 夏末秋初 Gleiphir侦探事务所】
距离上次从侦探事务所出来后不久,月岛梓便收到了铃原让治的联络。
此时她与约见之人正在事务所三楼的房间内。
“又见面了,月岛小姐。”青年一如之前在研究所时的模样,温和地笑着。
月岛梓看着眼前之人,单刀直入地问道:“木村先生,龙姬还好吗?”
“她很好,不用担心。”提到龙姬,木村的表情有些冷了下来。
月岛梓花了一整个下午解释了包括秘术泄露、妖力暴走和抑制剂的事情,木村的表情始终凝重而认真。楼下的房间里铃原让治和白川透安然地看书聊天,时不时和陪同月岛一起来的雨宫礼治聊上几句。傍晚时刻,铃原下厨做了一整桌饭菜,这才上楼喊两人。
“龙姬会需要这些的。有一些研究我也需要她的协助,这个忙你会乐意帮的,是吗?”铃原下楼后,月岛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觉得有些疲惫,便决定暂时停止这场科普会议先下楼蹭个饭。
“我会好好考虑的。”说罢,木村也安然地走下楼。
饭桌上的气氛还算不错,吃到热烈的时候,白川突然抖出了毛绒绒的耳朵,只是一下便收了回去。铃原轻轻拍了他一下。在这个特别时刻,半妖们都应该非常小心翼翼。
月岛梓看了一眼同样毫无反应的木村后,对着白川说道:“那个,白川先生,您可以放松……我知道您是半妖。我不会做对您不利的事情。”
“真的吗,哎呀,其实没什么的,本来就应该……沉稳一点。”白川看了一眼铃原,老实地收着耳朵,埋头吃饭。
“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铃原先生帮忙。”
铃原收回了看着白川的眼神,问道:“你尽管说。”
“您一定知道无铭会吧。”
铃原让治和木村同时作出了反应。
“可能只是我比较乐观,但现在有让半妖停止半妖化,甚至恢复到人类的方法。我需要无铭会的帮忙将之扩展开来,才能帮到更多的人。”
“人造半妖呢?”
“可以抑制妖力影响,控制残留的药物副作用。”
“这可真是……”铃原思索了一下,又看了看木村的反应,便应承了下来,“我想应该没问题。我会找到联络人的。”
临走前,月岛梓递给铃原让治一份名单,说道:“这是我的私人请求。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帮我搜索一下这上面的人的消息,不论……是怎样的消息。报酬由你决定就行。”
铃原接过了名单道:“我会尽力的。”
雨宫瞥了一眼,那纸上写着熟悉的名字,泉清里,鹫塚鸠羽,后面的因为铃原将纸折叠了起来而没能看到。
【大正七十六年 夏末秋初 Gleiphir侦探事务所楼下】
走出侦探事务所,月岛深呼吸了一下,表情变得轻松了一些。
“看起来还挺顺利的,雨宫前辈,谢谢你陪我。”
“我说,”雨宫突然停了下来。
月岛也接着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什么?”
“差不多该把敬语去掉了吧。SPST都已经不存在了。”
“但前辈还是比我年长啊。”月岛思考了一下,“唔……雨宫先……先生?”
“嗯……就先从这个称呼开始吧。”雨宫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月岛。”
“……嗯。”
两人并肩走在深夜的小路上,小声讨论着抑制剂后续制作的细节,见到无铭会的接头人之后要如何进行他们发放抑制剂的计划,还有建议当初受到秘术扩散影响的半妖暂时远离帝都的提议等等后续工作。
1、
“小姑娘,是你的话,一定能明白的吧!”
虽然还没有进入夏天,但天气已经开始变幻无常,前一阵还晴朗的天空转瞬布满了浓云,厚厚的云层翻滚涌动,像野兽一样在空中疾驰,干燥的巷道为阴影所笼罩,空气中充满了如同水果成熟一般湿润沉郁的气味。
这家小小的店铺外面撑着伞的位置只剩下一位客人坐在长椅上,包着蓝底白花纹头巾的年轻人端起茶碗,作势要把里面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一饮而尽。
“啊呀,客人您……”
在他身旁一侧站着、端着茶盘的少女瞪大眼睛,想要出声提醒对方,可是没来得及,只好看着滚热的茶水一股脑地灌进了青年的喉咙,烫得他差点把一口水全喷出来。
最后他总算勉强把茶水咽下去,为了冷却被烫到的舌头,还张开嘴发出拖长的嘶嘶声。少女适时地递上手巾,幸好青年并不在意,只是揩掉嘴角的茶水,继续说了下去。
“简直是恶鬼!……唉,由我来说有些奇怪,不过那老头子凶神恶煞的神情,就算我那一去不返的老爹也学不来吧!”
说着他解下头巾,揭开垂在前额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露出两只从皮肤下面钻出来,泛着淡淡的绿色的尖角。
“天刚刚亮就要上工,先是对材料挑三拣四,有一点不合师傅心意的,我们一天的活计就做不成了,全部要出去重新采买。好不容易开始工作,稍微出一点差错就会被他破口大骂,所有工序要从头再来。生了病也不能请假,一直到夜里才能收工回家……明明都是同年进工厂的学徒,其他人已经在帮师傅准备县预选赛,我们天天还在做这么粗糙的工作……全部、全部都因为我们是半妖!”
青鬼半妖的青年恼火往椅子靠背上一仰,手里的杯子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明明不是我们自己选的,很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只是因为父母中某一方隐瞒了身份,就要遭人白眼,受人苛责,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他盯着摇动着耳朵和尾巴的少女,似乎期待着对方的附和。
少女微微皱了皱眉,白色的耳朵抖动了两下。
“客人您小心一点,杯子要碰坏了……”
“唉,别顾忌,他们都在里面,快下雨了,这里不会有人经过,一会儿我们到店里说……”
“嗯……”
猫又半妖少女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她环顾四周,想要向刚才那位同行的客人求助。外面已经簌簌地起了风,树木的枝叶不停摇动,几片紫阳花的花瓣被吹落到地上。
终于,她跺了跺脚,小声但清楚地对对方说道:
“半妖什么的我不知道啦!虽然有时候有人找麻烦,但老板娘和茶屋的大家都对我很好!”
接着,她的眼神稍稍放低,
“就算有时候出点小岔子……也是我自己的问题……”
“唉,你太软弱了,有什么要求就要据理力争嘛。”
青年还想说什么,目光却突然移到她身后,刚刚放大的声音稍微低了下来,
“我们也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吃五谷杂粮长大,不懂的事要学才会,会做的事也要练才能做好啊……对不对老板?”
“你喊的是哪位啊?”
从茶屋门口走来,穿着和服的女性扭头看了看身后披着绀色羽织的男人,对客人露出微笑。
“因为您在这里坐了太久,眼下要下雨了。”
2、
“小姑娘,是你的话,一定能明白的吧!”
几场雨过后,枝头的樱花已经被郁郁葱葱的浓绿树叶取代,晴朗天空中的阳光变得越发耀眼,清晨的气息越来越让人留恋,河床中奔涌的河水也显得越来越清澈凉爽了。
大森屋的客人本来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这家茶屋闲适随和的气氛,以及容貌美丽端庄的老板娘很受大家的欢迎,但因为位置不在繁华地段,客人的数量不算多,而几个月前突然出现在店里,显得有些聒噪的青鬼半妖,以及听说是附近古董店老板的青年男性便给老板娘和店员们留下了印象。
虽然随着夏季的到来,前往市郊车站的旅人有时会选择在大森屋歇脚,在店里喝茶的客人增加了一些,但大多数依然是些熟悉的面孔。
就在这时,这两位客人又出现在了店里。
看上去他们是相约在此会面,青鬼半妖的青年拿着一个布包,还提着用绳子编的网兜装的西瓜,落座不久,就和端茶上来的招待聊起了什么。而另一位是后来的,他看了看店里的情况,发现要找的人已经到了,没有急着坐下,而是先去和柜台附近的老板娘,以及自己的旧识打了个招呼。
“……首先要制作弹丸的外壳,是用泥土灌在模子里,做成两个半球形,就像西瓜劈成两半一样。”
青鬼半妖的青年声音响亮,隔了十步远都清晰可闻。他左手按着一本打开的书,另一只手指着放在椅子上的西瓜,做出劈砍的手势。
“……里面有百十来个小弹丸,大概就像这么大,像鸡蛋的蛋黄、蛋清一样一层层分隔着,一部分是彩色的花药,另外一部分是让它们飞出去的发射药……按照将要形成的形状排列,装进弹丸里,最后外面还要再糊一层米浆……”
猫又半妖少女似懂非懂地抱着茶盘,站在一边听着。和上次见面的装束不同,这位客人已经换上了藏青色的短褂,背后有个白色的圆,里面绣着“加贺火工”四个大字。
“我说秋叶啊,那家伙……”
大森屋雇佣了半妖招待,甚至还有妖异在这里出没,起初也在常来往的客人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不过久而久之,大家发现他们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一个是天真单纯,有点笨手笨脚的少女,另一个是初看上去有点吓人,但实际十分耿直爽朗的青年,除了第一次来的生客,老顾客们都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
现在,那位身材高大的青年就站在柜台后面,皱起眉头和面前的人说着。
“是从哪儿来的?上次也在店里坐了好久,还缠着小白一直说话。”
“这个人叫武田,是附近礼花弹作坊的工人,照师父的要求去找关于制作技艺的古籍,最后辗转找到我这里。因为有些在意的事情,就跟他去工厂看了看。这次则是借阅之后,约我在这里交还……”
“……还真是每次都这么久啊,店里毕竟没几个人手,小白也该回去工作了。”
握着笔在柜台后面记账的青年不耐烦地说,他哗哗地翻动着账簿,似乎在心算着什么,片刻之后在账簿的末尾写下一个数字。
“……看来是不愿回工厂,总是一拖再拖。给你们添了麻烦,实在抱歉,我这就去带他离开。”
“啊,我倒是觉得……”
大森屋的女主人托着腮,好像看透了什么一般地笑了,她用眼神朝那个方向示意。几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猫又少女的尾巴轻轻摇晃着,眼神变得兴味盎然,盯着年轻男性拿着的书籍,顺着他手指运动的方向,仔细看着泛黄书籍上墨色的轨迹。
3、
“我说小姑娘……”
“我叫白,店里马上要关门打烊,客人您喝完这杯茶就回去吧。”
猫又少女一边挥动着拖把,清理着店堂里唯一剩下的客人脚下的地面,一边没好气地打断了对方刚刚要开始的长篇大论。
但是,这次没有人同行的武田,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抽出了彩色的传单。
“你听说最近的神高祭了吗?”
“……?”
猫又少女的眼睛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移动着,接着停在以简略的笔触画着章鱼烧和炒面的地方。
但是,那张图画很快就被遮住,白有些不满地看着对方。
“呵呵……这次终于可以不用再听那个老头子使唤了。”
不过很快,白又产生了新的兴趣,开始仔细打量起那张一整张都是色彩斑斓的图画的宣传页。就连正在整理零钱的美月和正在外面挨个关闭窗子的仓松,也因为好奇而走到旁边观看。
“结束的时候有焰火晚会,之前预选赛上的队伍都会参加,除了普通民众,九十九神高的校友会受到特殊邀请,想来也会有不少名流前往观看吧。”
武田的眼睛闪闪发亮。
“不光是平时祭典上要用的一尺二寸和二尺四寸三组,还有装在竹筒用草席裹着的手持烟花,要很费力才能抬得起来,就像这样……”
他蹙着眉头,做出用力搬起重物的样子。
“然后……‘嗖’地一下,喷出几层楼高的火花来!当然还不只这个,最重要的是礼花弹啊!礼花弹!”
青鬼半妖的青年抑制不住声音中的兴奋。
“彗星形状的、花朵、蝴蝶形状的,要四五次才会释放完全的……还有迄今为止没登过场的,只要做出那个,一定可以出名,然后就离开工厂和他们一起自立门户!”
小白疑惑地眨着眼睛,打量着正用双手比划焰火形状的武田。
“您真的,非常不喜欢自己工作的地方吗?”
听到这个问题,武田厌恶地皱了皱眉。
“可不是……你大概体会不到吧,师傅连我们的名字都不愿帮着登记,还经常在我不在的时候到房间里窥探,肯定是想偷看我们私下做出的配方和图样吧。”
他的目光挨个在围拢在茶桌旁边的人身上扫过。
“老板娘您是宽宏大量的人,所以大家才能像这样在一起工作,真羡慕你们啊。”
4、
夏天的暑热因为夜幕降临而褪去了。
山顶朝南的一处缓坡上,有一片没有为树木掩盖的空地,祭典还没结束,这里就已经聚集起了人群。甚至还有根本没有参加本日的祭典,为了抢占比较好的位置早早在这里等候的人。大家手里拿着纸扇,以及从祭典上买来的食物,在临时搭建的围栏后面闲聊着。
不久,山脚下九十九神高的建筑之间,五颜六色的灯火开始慢慢熄灭,人群中的声音也渐渐变小,大家逐渐安静下来,抬头盯着星光闪烁的深邃夜空。
终于,随着一声鸟鸣般的尖细呼啸,一道火舌从下面腾空而起,划破了黑色的天幕。
接着,遥远的天际响起了沉雷一般低沉悠远的轰鸣,火花在空中炸开,接着随着噼噼啪啪的声音,又爆炸了第二次、第三次,红色、金黄色、青绿色、蓝紫色的火花交错飞行,形成了在空中举起翅膀的巨鸟。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掌声也随之四起,但还没等笑声、欢呼声和议论声低落下来,九十九神高操场空地上粗大的礼花筒又接连喷射出了火花。
金色的火焰像雨幕一样从空中交错落下,就连焰火爆炸的声音听起来都那么雄壮悦耳,这天晚上,参观焰火的人不知道发出了多少次惊叹,鼓了多少次掌,以至于回到家的时候,连嗓子都变哑了。
几日后的清晨,大森屋刚刚打开店堂的大门,几人正在做着营业的准备时,仓松从外面走进来,把卷成纸筒的报纸伸到小白面前。
“这家伙,真的如愿以偿了啊。”
打开报纸,头版一个很明显的地方,赫然出现了神高祭焰火晚会礼花比赛的获奖队伍。
披着短褂,满脸都是汗水,用白头巾缠着头的青鬼半妖抱着做成火花四溅的焰火形状的奖杯,表情却是一脸错愕。
5、
“本来是担心有利用半妖特殊能力,还克扣工人报酬的事发生,但看起来并非如此。大家都非常投入,因为毕竟是有一定危险,又需要精益求精的活计,为了让他们精神集中,连续工作一会儿就要休息一段时间。”
不久,古董店的青年店主再一次来到大森屋,刚刚坐下,白就蹦蹦跳跳地凑过来,询问了客人需要什么,钻进柜台后面的布帘取来之后,马上问起了焰火作坊的事情。
苍海考虑了一下,开始说明不久前在市郊那片占地不小的工厂看到的情况。
“师傅的要求非常严格,材料不是指定的地方出产的就不行,操作的顺序不是规定的就不行,焰火的配方不能有一丝一毫差错。连夜赶工之类,恐怕是为了赶上焰火晚会,必须要试验的缘故吧。”
“生病请假的事情呢?”
“老人的脾气很执拗,自己的身体也很硬朗,无法容忍别人因为一点小事就请假休息,往往要亲自到对方住所去大吵大闹一番,他似乎对半妖与普通人的差异有些误解,觉得青鬼和赤鬼半妖几乎不会生病……”
“噗。”
白掩着嘴笑起来。
“弄明白之后觉得不好意思,偷偷包了钱和药方放在他们房间……焰火比赛的时候,不是作为自己作坊的工人,而是作为独立的制作者申请的。武田是个头脑聪明但没有耐心的人,逆反心理也很强,师傅不让他跟着自己,大概也有想要他独立的用意在。”
青年店主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像是回忆着什么一般地说。
“说到底,因为自己和普通人不同,就擅自认定会受到不一样的待遇,这本身就是欠缺思虑的想法……如果是那样,为什么仍然让自己在作坊工作,而不是干脆把自己辞退呢。”
接着他用手比出一个高度,微笑起来。
“‘管他是猫、狗、狐狸还是乌鸦,就算是蛇是鬼也无所谓,只要在这里工作,就得按照我的要求!’……那位老人身量不高,真是想不到那么小的身体能爆发那么大的声音,大概,就像他们做出来的礼花弹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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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胆借大森屋的各位人际一下,打扰了,非常不好意思【
*大多是NPC的事情,请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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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rning:角色表達ZZ傾向觀點/角色觀點非作者本人觀點】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94615/】
另外提到的小說是【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124/】
六
和室之內了然無聲,迷亭彌助拆開帶回來的土產,捏起一個塞入嘴中,大口嚼著,吃完再吸起杯中的茶水。信樂未對此舉產生什麼反感,只是看著對方吃。彌助吃完後,隨意地躺在和室的榻榻米上,一手支頤,一手捧著茶杯,大概是覺得氛圍過於安靜,彌助又開口說:“近來事情還真是多啊。”
“無論是誰都能感覺到吧。”迷亭心不在焉答。
“哪裡,我可是剛從鄉下回來,沒想到城市裡氣氛已經如此凝重。國外在打仗,國內竟然也是這副德行,這可是完全沒想到的。還是從車夫的嘴裡知道,前幾天有軍隊遊行呢。據說,遊行的隊伍裡也有不少半妖在……”彌助說著,露出一副惶恐模樣,似乎在害怕這時有個半妖跳出來,不知為何,這表情讓迷亭感到有幾分可笑。
“半妖也好人類也罷,有趣就行了吧……說到近日的種種風波,我倒是從一個賣魚婆那裡知曉的。”
“哦?你向來喜歡胡扯些東西,該不會這次說的也是撒謊吧?”彌助抬起眉毛,“不過是個賣魚婆而已,又怎麼會知曉天下大事。”
“你可別小看市井小民的智慧呀,彌助兄?那賣魚婆的人脈可是很厲害的,”迷亭信樂說著,以食指敲擊起茶杯的徑口,將茶杯當成缽盂似的敲著,“雖然是個老婦人,但知道的東西多得去了,哪怕不識字,也能對○事說上幾句,還條條是到,聽起來頗有道理,比起報紙、雜誌上的青年文學家所講,也分毫不差呀?更何況她人生經歷不知比那些鼓吹戰○的學者要多多少倍。我前些日子去買鯖魚,聽到她與熟客對話,被那超凡見解嚇了一跳。”
“怎麼可能。”彌助不以為意地笑道。
“怎麼不可能了,彌助兄,你太小看人啦。”迷亭說著,捧起茶水,啜飲上一口,“‘政○’又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想做,誰都能說上一嘴。”
彌助皺了皺眉頭,評價道:“是你太小看國○大事了吧,這可不是黃口小兒的兒戲,也不是你擅長的鬼扯,可別把它想得太簡單啊。”
“哪裡,套上別人給的衣服,就誤以為自己成了大人的稚子,可是數不勝數啊。”迷亭答道,彌助似乎不大喜歡這話題,就再沒接話,過了一會兒,突然又開口了,這次講的,卻是另一番事情了。
“我在回來的時候看到門口有個信封,就撿起來一看。沒想到裡面竟然是張舞會的邀請函,不知道是哪位來寄席聽落語的少爺小姐落下的。”彌助說著,從懷裡掏出個信封。迷亭挑起眉毛,生出種奇特的戲弄心。彌助並未察覺,還興高采烈地抽出其中被金色墨線點綴得華麗的卡片。
“雖然是幾個月後的事,但現在開始找舞伴也不遲;看起來是名門的舞會,若是能找到舞伴就可以去。”彌助道。
“彌助兄這副尊榮,得到花樓花錢才能請到舞伴。”信樂評價道,被彌助白以一眼,“我也想去,彌助兄,你看我跟你過去如何?”
“這邀請函上寫著只能一對男女入場,你就在寄席喝喝酒過七夕吧,舞伴我會想辦法,不勞您費心。”彌助收起信封,一臉譏笑地望向師弟。
“那就麻煩彌助兄你穿身女子的衣物,戴頂假髮,化名做哪家的大小姐隨我去吧,好不好?”
“師弟你這是在說笑吧,我的容貌你又不是不知曉,怎麼可能假裝得了大小姐。”一向不願提起自己容貌的彌助,竟然自嘲了起來。這景象也實屬罕見,令信樂更感到有趣。
“那就我男扮女裝,和彌助兄過去如何?這樣彌助兄也不必去花樓用錢買人,又很快就能找到舞伴,豈不是一箭雙雕?”
“去去去,我雖然長得醜,可你也好不到哪兒去,自己照照鏡子看看,要是女子長成這副樣子,你父親恐怕會因為嫁不出女兒而上吊自殺……不,應該是想盡辦法將女兒嫁到別人家去,這樣就不必總是見面。雖說我也不是不能帶你去,可這樣的舞伴也太丟臉了。”彌助說著擺擺手,叫信樂快些了卻這個念頭。
“大概是因為我總和彌助兄在一起,久而久之就誤以為自己是美男子了吧。也罷,我就讓你看看我的本事如何,彌助兄?”信樂將雙手放在矮桌上,張開兩臂、趴在其上,“我向你打保票我也可以參加舞會,怎樣?”
“哦?我可沒空理你,要是你進了會場,我也不會說什麼的。”
“而是和華族、富商相談,是吧?無妨無妨,反正我就告訴你,我能進去便是了。你就看著吧,彌助兄,到時候可別驚到下巴就好。”信樂故弄玄虛地擺擺手,卻成功激怒了師兄。高大健壯的落語家抿了抿嘴,又瞪了他一眼。
“你又沒什麼門道拿到邀請函,怎麼進舞會?肯定又像往常似的,胡說八道罷了,我告訴你,我可不會再受騙上當了,你也好自為之吧。”
“我什麼時候在這種事上騙過你?事情承諾了,我就不會反悔。至於承諾外的,有不少事情我確實是在騙人,死後進了拔舌地獄,我也死得其所,唯獨承諾絕非謊言,你看怎樣?”迷亭信樂站起身來,彎下腰,看著倚躺的彌助。彌助被這舉措嚇得一時瞪大了眼睛,又想起平日迷亭確實沒在承諾上反悔過,答應的事情絕對會照做,於是趴在地板上,輕輕笑了起來。
“好,那你就去吧。要是我攜著舞伴,到了舞會會場,卻沒看到你,那你就永遠失信於我了,從此你再說什麼,我都不會再信。如何?”彌助等著對方失敗,也因此話下了重口。信樂毫不緊張,神色如常,笑著給彌助添茶倒水。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絕對會辦到。你要是去花樓找姐姐妹妹,記得找個不那麼漂亮的,不然一下子就會讓人起疑的。”
“我要怎麼找舞伴,就不關你事了。再說,別那麼肯定我就一定得去花街找人才能有舞伴啊!給我放尊重點!”彌助拿起梅花折扇,敲了敲信樂的頭,後者不躲閃,乖乖被師兄敲頭,過了一會兒,彌助又說,“去練練新段子吧。”
“彌助兄,你演段子的時候,注重與觀眾的互動。”迷亭信樂再喝了一口茶水,“我前些日子被師父訓斥,要我在這點上向你學習,你可否向我演示演示?”這話似乎十分受用,迷亭彌助聽得眉開眼笑,兩道濃眉下的眼睛瞇成縫隙,馬上擺出長輩的派頭。
“我在高座上時,只是想著怎樣表演更好,縱然在時間、場面的控制上,彌生要做得更好,但將事情融到觀眾的日常生活裡,這點是我擅長。開場的時候不是要寒暄幾句嘛,挑點近民生的話來說就好,場子一下子就能暖起來,再來,就深入主題。挑的話嘛,自然是要能引進主題,也不可能每場都是一樣。可這,也是落語的魅力所在啊!”彌助做著頗為感慨的模樣,歎了口氣。
信樂思索了彌助所說的話片刻後,又說:“原來都是些老生常談,算了,我大概了解了。”
“你……”彌助氣得一時語噎,但想想師弟向來心直口快,又覺得沒什麼可生氣的了,“我倒是覺得你的落語還蠻有趣的。”
“嗯?”信樂抬眼看向彌助。
粗壯的落語家清了清嗓子,好為自己的話添點懸念,卻被信樂冷眼看了一眼,頓時沒了底氣:“你的落語有種讓人專注的特質在,我也說不清為什麼,反正也很吸引觀眾就是了,雖然在與觀眾交匯的部分有些過於生硬是弊病所在,但那也是因為你太集中于故事。彌生擅長控場,在這方面可以用天才來形容,也符合迷亭派過往的標準,但要我說,在控場這方面,你雖然火候欠佳,可也不差,你還年輕,說不定能超越彌生。”
“還以為你是要說什麼……我就實話實說好了,我是比不上彌生兄的。”信樂飲盡茶水,“彌生兄他會成為真正的大家,我嘛,僅僅沉醉在講故事裡就心滿意足。六代目迷亭長助必定會是彌生兄,這點已經板上釘釘。我覺得,彌生兄理應得到那樣的位置,我心服口服。”
彌助張口又想說點什麼,信樂卻突然站起身來,看了眼墻上掛著的西式吊鐘。
“我想起今天約好和蒼海兄喝酒,就不練段子了。彌助兄,回見?”
“走吧走吧。”彌助並不留人,只揮揮手,迷亭信樂笑著拉開和室的門,走了出去。
七
小巷裡面過不去車子。迷亭信樂付過車費後,徒步行走在兩壁狹窄的間隙。箱子的地上堆著墻角放了幾個雜物箱,也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或許是因為照不到太陽,能看到墻縫上生了點青苔,再走幾步,降下的夕陽又恢復赤紅色,被樹木簇擁著的萬川閣同樣染上那種色彩。
迷亭信樂推開古董店的門扉,自己想見的人並沒有在店裡。櫃檯前坐著的,是個淺色髮色的少女,一頭長髮同樣染上夕陽的顏色,在光線下看不出原本的髮色。少女似乎是聽到開門的聲音,抬起頭來,看向迷亭的方向。一朵從眼窟中伸展開花瓣的盛放花朵突兀地覆蓋在右側的臉頰上,昭示著少女並非人類的身份。
“你是蒼海兄的店員嗎?”迷亭問到,少女點點頭。
“我是若江悠芙,您?”
“我是迷亭信樂!麻煩的話,幫我叫下蒼海兄吧,他約好了今天和我喝酒。”迷亭說著,“可以嗎?”
“……是,請稍等。”若江小姐鞠了一躬,身影在櫃檯後的樓梯隱去了片刻,再出現時,帶來了著青色羽織的男子。迷亭與對方寒暄過幾句後,兩人一起在店裡坐了下來,若江小姐拿來喝酒用的杯子,迷亭則拿出帶來的酒,為蒼海和自己各斟上一杯。清涼澄澈的液體在杯中漾起微波,馥郁的酒香飄散而出。
“蒼海兄的稿子寫完了?”迷亭之前曾從談話裡知道,秋葉蒼海會為文學雜誌寫稿子。迷亭雖然不大愛鑽研學問,卻對有趣的故事情有獨鐘。認識蒼海後,也有了買雜誌的習慣。
“昨天晚上交稿了……”蒼海說著,拿起酒杯來小酌一番,“這次有點緊張。”迷亭點點頭,看到蒼海身後的少女聽到這句話後,不知為何臉上漾起一陣笑意,便無端猜測起當時的情況。蒼海喝完一盅,隨將陶製酒杯放下,器皿觸到桌面,發出一聲脆響,又打斷了迷亭對蒼海與稿子的猜想。
“店裡的那位姑娘是?”迷亭問,注視起杯中酒水。
“若江君嗎?前些日子成了我店裡的店員,幫忙打理店鋪,有這樣的幫手,方便不少。”蒼海道。
“啊,在臉上做花道還是頭一次見,有點好奇。感覺很時髦。”迷亭喃喃著,隨即又想起什麼,卻沒說出口。蒼海兄是看到落巢雛鳥便會撿回家、養起來的人,這點倒是早就知道了。聽迷亭這般評價,蒼海藏在酒杯後面的嘴角微微上揚起來。迷亭啜飲著酒,又說:“說到時髦,我真喜歡在帝國劇場外掛著的廣告畫。”
“嗯?信樂君原來會看新劇嗎?”蒼海略有些詫異。
“新劇,歌舞伎,還有其他的表演,我都會看啊,表演都是表演嘛。不止如此,我還會看同一劇團的同一劇目好幾次呢。”迷亭道,“東西倒是沒學到,唯一能明白過來的,是日本對系列化的喜愛根深蒂固。”
“系列化的喜愛?”
“蒼海兄在為雜誌寫小說,我就以蒼海兄寫的故事作為例子好了,失敬失敬……以上次那篇在《異言》上刊登的《水引》為例,蒼海兄寫的小說因為人氣旺盛,而被……說是松竹梅吧,被松竹梅相中,要改編成其他類型的藝術。哎呀——於是《水引》這篇小說,就被各式各樣的表演者讀了一遍,然後進行對各自表演類型適合的改變——以落語為例,啟助會變成個蠢漢,故事的結局也會變得稍稍向上;若是新劇的表演嘛,啟助大概會是個能降妖除魔的——等等,是不是加入個能降妖除魔的角色要更好?啊,總之新劇賦予主角一種能與妖魔抗衡的正面力量,於是啟助非但沒有蒼老,還安然度過一生——我說的就是這樣的系列化呀。抱歉,蒼海兄,將你的故事改得面目全非。”
“倒是沒事,我覺得這很有趣。誠然,系列化是如此。你想說的,就是被扭曲了本意的藝術吧。”蒼海為自己斟酒。
迷亭點點頭:“正是!”
“這麼說來,也常有讀者扭曲了所刊登的小說的本意,又或問我是否是完全相反的意思。”蒼海又喝起酒來。迷亭還未細數對方喝過的杯數,只知道已經不少,於是自己也將杯中物一飲而盡。過了會兒,蒼海又說道:“無論是藝術,還是其他事物,經由不同的人所見,就會變成不同的事情,也因此才會有不同的觀點吧。”
“啊,這倒是,黃口小兒與垂垂暮年的老人所看到的《○國志》,必然是不一樣的。不過,藝術本身也會因觀眾反射的眼光,而改變自身……”酒勁略有些上頭,迷亭在桌旁支起自己的臉頰,“蒼海兄寫的是小說,所以,在這方面受到的影響想來比較小。落語呢,就有根據客人的素養,而在段子裡加上不同句子的說法了。要是是低俗的客人,就多加點黃段子,諸如此類。”
“原來如此,外國劇作家莎○比亞在寫其劇本的時候,字句間也有相似的特性。劇本內會有為市井民眾準備的橋段,也有為貴族而加入的希○典故,更會特意為權貴而佈置高歌特權者的情節,仔細想想,也是相似的事情,大概無論何處的表演藝術,都有這種特性吧。”蒼海說著,輕輕搖晃起手中的酒杯。迷亭帶來的酒瓶此時已經見了底,蒼海便起身去拿自己的藏酒,再為自己與迷亭盛滿酒杯。
“蒼海兄,莎○比亞是?”迷亭再執起酒杯,這次卻怎麼也有些喝不下去了,於是呆呆看著蒼海發呆。對方似乎還沒生出醉意,膚色並未起什麼變化,甚至繼續拿著酒杯酌酒。哎呀,這可糟了,原本只想小酌一番……迷亭想著,繼續注視蒼海清秀的五官。
“是不○顛過去時代的劇本作家……信樂君?”
“怎麼啦,蒼海兄?”迷亭疑惑,眼中卻只看到蒼海的臉了,什麼傻○筆牙和不○顛一時間全部拋到腦後,只剩下秋葉蒼海雙目中兩潭深千呎的水,游不出去。
“你臉紅了。”蒼海道,水面——好像被打破了,迷亭竭力使自己從其中出來。
“大概是喝酒喝得,既然如此,我就不喝啦。”迷亭放下酒杯,“攀附權貴的庶民藝術……要是再過不久,被要求讚美○國○府,也不是什麼怪事吧……”
“藝術向政○低頭、被政○所利用,是免不了的事情。”秋葉蒼海道。
“……話雖如此,我卻覺得那根本就是被政○強姦啊,觀眾又不是……啊,正因為不是,所以要被傳播那樣的觀念……”迷亭道,話畢,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過分了,又開口,“抱歉,蒼海兄,我大概是真喝多了……”
“能看出來,稍後喝點茶水解酒吧。”滄海道,迷亭眼前的景色已開始模糊起來,聽到對方的聲音,又從昏沉中抬頭。
“蒼海兄?”
“嗯?”被叫了名字的古董店主人略帶不解地應聲,迷亭張開嘴,卻又忘了自己想說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說出一句。
“我想演出能讓觀眾看後真心實意地會心一笑,讓世界變得明快起來的落語。”
八
佐條太郎任管事一職,負責管理家中事務。幾個月後將在七夕舉辦場舞會,宅內人手不夠做舞會侍者,因此在外招聘。此刻,佐條正坐在桌後,等待著應聘者前來。
進門的男人自稱是新原厚繼,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有頭介於栗色與灰色間的短髮,或許是因為髮質的關係,稍稍有些蓬亂;身上穿著普通的和服,衣服似乎已經有些年頭;唯一能說得上特殊的,是臉上所帶著的笑意,和一種奇特的愉快情緒,除此之外,無論年輕男子哪裡都看起來很普通。
“你的名字是?”佐條問道。
“是!我是新原厚繼,聽說府上要舉辦舞會,便來應聘侍者一職。”新原答。
“年齡?”佐條又問。
“二十一歲了。”新原不慌不慢地答道。
“有過做侍者的經驗嗎?”佐條從名冊後抬起眼睛,端詳起進來的年輕人。
“沒有,只做過僕役。”
“沒有經驗……那麼,你是為什麼想要來做侍者的呢?”佐條問道,扶起鼻樑上的眼鏡。
“啊……”青年好像有些難以啟齒似的,露出帶幾分困擾的神色,過了會兒,又下定決心地開了口,“是因為我家少爺讓我過來做事,所以……或許直接說是賺錢要更好吧。”
佐條為對方的話而停滯了幾秒,管事的經驗讓他克制住那份好奇,不去再多過問對方的緣由。青年也並沒有再說下去。佐條的鋼筆在紙面上划動著,記錄對方的表現。
“稍後看看你能不能抬起來和裝滿杯子的托盤等重的東西……禮儀想必也不必教吧?還有,不可以多問客人,也不要竊聽人家的談話,好好做好你身為侍者的本職工作,這些都是必須的。還有問題嗎?”佐條說著,繼續觀察起對方的神色,對方又恢復了笑臉。
“沒有問題。”
“那麼請出去在走廊上等候片刻。”佐條說著,將鋼筆蓋上,示意青年已經可以走了。隨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佐條很快忘了對方的存在,直到向所有來應聘的人說明清楚事委後,才一人出了門口。那名叫新原的青年,自然也在人群裡。再之後的事情,便是簡單地測試,再告知結果。佐條再確認了次名單,便離開了應聘者的房間。整件事情做完,時間已經相當晚了,自然,過來應聘的人也走了不少。
唯獨新原厚繼待在走廊上,正對著墻壁發呆。
“在這兒幹什麼呢?已經結束了。”佐條提聲問道,青年被自己的音量所驚,能看到肩膀明顯向後一提,但又在看清來人後放鬆了下來。
“是,我馬上就離開。”新原厚繼笑道。
“現在還好說,正式舞會的那天,頭髮得梳得整齊點,聽到了嗎?”佐條在不知何種情緒下、且連自己的目的也不清楚的狀況內,對青年如是說道,“另外,你個子有點高,要稍稍駝背,但又不能讓姿勢太難看。這樣才不會顯得太過突出。”
青年先是一愣,隨後又趕忙點頭感謝:“是,謹遵教誨。”
一陣沉默後,佐條問起自己方才最為好奇的事情來:“你說你的少爺……?”
“啊……這件事情,實在不該說出來,您是管事,想必能明白過來吧……畢竟每家都有點不太好說的事情。”青年——新原說著,臉上微微露出不安的神情。這種表情更激起佐條的好奇心,可對方既然已經表明有些尷尬,自己也不好意思再繼續過問,於是,佐條噤聲,與青年同行在長廊上。青年始終與自己保持著恰當的距離,并將自己的步調維持在佐條之後。到了門口,初夏的熱氣騰湧而來,夾雜著植物所帶的清香氣息,鑽進佐條的鼻腔。佐條才注意到已經是傍晚了,绛紅色的暮色正壓著金色的日光,緩緩下垂。
新原忽然又開口:“謝謝您的教導。”
“哪裡,畢竟是年輕人,長輩稍稍告知些竅門,沒什麼關係……”佐條道。
“原來如此,您真是好長輩啊。”新原點點頭,“少爺他若是能有像您這樣的老師就好了。”
青年的話微妙地激起佐條的虛榮心,但受過良好訓練的管家不好意思表現出來,於是便化作一聲被右拳遮掩的咳嗽。過了會兒,新原卻突然開口了。
“看您不像是會將事情說出去的人,我便告訴您我所服侍的那一家發生的事情吧。”新原壓低聲音道。
佐條不想表現出對事情過多的興趣,便平淡地應了一聲,卻已洗耳恭聽。
“我父親服侍著男爵先生,我爺爺亦是如此,我們家在維新以前,就是藩主的忠臣,到了我這代,男爵家卻只剩下個小少爺——以下都是我從我母親那裡聽來的,不知家母所說是真是假,想來也在事情傳輸的過程中,失去了部分原本的細節。”新原平淡地說著,說到最後,停了下來。佐條的好奇心燃燒了起來。
“然後呢?”
“是這樣——前任男爵先生是位非常和藹可親的人,雖然家產在貴族中不過平平,卻是個會體恤子民的貴族。男爵不曾沉迷女色,更不會鋪張浪費,唯一一樣看起來像華族的愛好,就是收集器皿了。”新原像是在努力回憶老婦人告知自己的細節,微微皺眉道,“家父忠誠於男爵先生,哪怕是家母說了男爵先生的壞話,也會感到生氣。所以,我童年時,幾乎沒聽過男爵先生的負面傳聞。”
佐條不知何時已經停下腳步了,名叫新原厚繼的青年,也早已站立在宅邸外的人行道上。
“有一天——聽家母說,那時候,我也不過是個小孩罷了——有天男爵拿到一個據說是北國的公主所持的化妝盒,男爵雖然沒有那方面的興趣,卻對這器皿本身愛不釋手,但凡看到他的時候,都是在端詳著那盒子——盒子本身確實是上佳的物件,外層鑲嵌著小小的珠寶,又是琺瑯外殼,完全稱得上其曾被某位公主擁有的傳聞,家母是這麼說的。就是這時候,發生了一件怪事……”
天色已晚,太陽不見其蹤,昏暗的路燈使佐條看不清青年臉上的神情。
“男爵的個性從此大變……不再像以前那般,是個受人愛戴的華族了。不禁花大錢買些沒用的事物,還夜夜在宅邸裡開盛大的晚會。每夜每夜,鄰里都能聽到酒杯相撞的聲音,唯獨家父仍保持著對男爵先生的忠心,無論被要求什麼都會做。”青年的語氣裡帶著些許傷感,“即使事實擺在眼前,家父卻仍不曾對男爵起過反叛之心。後來,有一夜——”
佐條呼吸一滯,聽到新原的聲音漸低了下去。
“……家母在打掃時,忽然聽到房間裡傳來奇特的歌聲,唱的是外國的小曲。聽聲音的源頭明顯是個男性,便讓家母生出好奇心,畢竟,宅邸裡除去我父親、尚是孩子的小少爺外,就只有男爵學生是男性了——家母,大概是想證明些什麼吧,輕輕推開門扉,向裡面看去。”
“房間很暗,卻能看到有個人影正在梳妝,以背影來看,無疑是男爵先生。可他卻哼著小曲,姿態扭捏地像個少女,對著化妝盒,做出化妝的樣子,甚至拿起梳子梳起已經禿了的頭。家母再一看,分明從化妝鏡裡看到張女性的臉,不由因為緊張而跌倒,響動驚住了男爵先生,男爵先生便立刻跑開了——不久後,男爵先生便離世了,家母一直堅持自己那日見到的景象。雖然現在聽來,有些不真實,但這就是我家小少爺的父親——前任男爵先生的故事。”
佐條雖然覺得新原所講的故事有些不切實際,卻隱約懂得新原的父親對男爵先生的忠誠,他開口問道:“後來,男爵家怎樣了?”
“——因為男爵揮霍太多財產,爵位被回收,土地也沒了。不過,我家還是少爺家的家臣。”新原答道,面部輪廓在黑暗中起伏了一陣,又笑了起來,“事情就是這樣。”
“原來如此……”佐條對眼前的年輕人有了些認識,腦海裡又想起幾年間確實有男爵被沒收爵位,便聯繫起來眼前的事情,仔細想想,新原這姓氏聽起來也有些耳熟。正當佐條還想說些什麼時,青年已經消失在夜色中了。不知何時起,起了蟬鳴。
【如果企劃組/製作組覺得不合適的話,我會把涉及○○的部分刪掉】
【……打完碼以後感覺自己好像寫了什麼脖子以下不能描寫的ry】
【這章什麼都沒講,就過渡,都是扯淡,就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