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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都大正浪漫谭(Ⅱ期)

AID1329

*【终章】进行中   时间:5月16日-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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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百年法案】之后的三十余年之后,发生了【天狐暗杀事件】,虽然是以失败告终,但暴露出了一个军方研究“人造半妖”的组织。在最近几年中由于人类世界的战争愈演愈烈,军方曾多次向天狐提出援助(主要是请求妖异参与人类战争)都被拒绝。这次事件的原因可以推测为“以人类手段进行某种示威”                                  

重伤清醒过来的天狐,认为“人造的半妖”只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战争兵器,是一种悲哀的存在,以“给予他们慈悲”为名对人造半妖进行抹杀行动。                                  

      

     

    

   

  

 

2016/01/13-2016/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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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合目录见: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2552/ 

     

    我从未见过海。       

    事实上,我也曾经在脑海里试图勾勒过海的模样。在我年少时,曾有人对我描述过海的样子,说那是一望无际的,广阔到足以接纳任何异于自己的物种的所在,任何高级的或者低级的生命在海水的广袤面前会失去意义。他指着书上的那一片像是闪耀着神秘色彩的蓝色,笑着打趣说道可惜他也只是远观过濑户内海,并没有那个好命可以乘船破风起行。我问他原因,他却只是避而不答,只是说了句我不明就里的话,当时的我没能理解,甚至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个有点怪的写书人念的一句我不懂的诗,或者哪本书里的句子。       

    而当我无数次地在夜里惊醒的时候,那句话反倒一遍一遍地在我心头浮现,如同被拂去灰尘的刻印,每回忆一次,就更加鲜明一分。       

    他说,一旦适应海水,就无法再回到岸上了。       

    在那之后我们又谈了许多,谈了海生的妖怪,还谈了人鱼姬的故事,不过那些对现在的我来说只留有个模糊的印象,确切的内容我的确是记不清了。       

    不过我想如果现在让我看见大海,我应该会毫不犹豫地跃入其中,并非是想要求死,只是单纯地渴求着在阳光下被温暖的海水包裹的感觉。除了呼吸以外的事情都无需加以思考,更不需要考虑该向哪个方向前进,因为在海水里所有的景物看起来都没有区别。       

    我在对他说出这番话时,他眯起眼睛,躲在被炉里的身体又向内缩了些,手里捧着装着散发热气的棕色茶杯,刚吃过鲷鱼烧的嘴边还有没抿干净的红豆沙,舔舔嘴唇的样子活像只餍足的发懒的猫——然后这只猫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的眼睛,问我说,你是想变成鱼吗?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       

    他对着我笑了起来,说鱼类通常忘性很大,他认识的某条人鱼,几乎每次见到时都要对他说爽朗地说初次见面,可他们明明见过很多次了呀。接着就兴致勃勃地讲起了那条有点脾气古怪的人鱼,对我说他们每次聊到最后,他都会很疑惑对方是不是真的记起了自己。说着说着,他的目光突然回到了我的身上。对方的眼睛的颜色很特别,是金色的,但平日里总带着的圆形的平光镜片,会将人的注意力的分散开,让人不大能注意到他的瞳孔。不过,我对那双眼睛记的很清楚,因为在很多夜晚里,我都是被那抹奇异又温暖的颜色注视着,安抚着,才能勉强入睡。       

    小司要是变成鱼,会不会记得我啊。       

    我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我想会的。       

    对方眨了眨眼,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看着他的样子,我的心情也跟着一同放松了些,几乎要忘记了还有半句话含在嘴边没能出口。       

           

    ……可我还是想忘了所有的,就当做从没存在过。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说。       

           

           

    残生       

           

           

    帝都四条河源町二街三号。       

    这个地方离市中心不算远,当然因为房租便宜,也算不上多近,不过考虑一下性价比,该算得上是十分划算了。房东森先生住在主屋,有栖川租下的只是别所,但好在有小门直通街道,所以平日里也很方便。只是森先生最近发现自己偶然从后街路过的时候,经常看不到自家房屋的小后门,甚至邮递员还反映过说森先生的门牌是不是该换换了,明明几次都是经过门前,却都注意不到,有几次还延误了信件的投递。森先生也和有栖川吃饭时谈论过——当然是以他喜欢的「灵异事件」的名义,本以为对方会感兴趣,没想到有栖川只是草草应了几声,后又说可能是因为房屋有些旧了,混在一条街上大同小异的屋子中,才没那么显眼。看着有栖川兴趣缺缺的样子,森先生不免有些失望,吃过饭后也没像以往一般留他在屋内喝茶,两个人便回了各自的屋中。       

    “真是吓我一跳,晚饭时他突然跟我谈起别人注意不到他房屋的事情,虽然这样瞒他我用了术式我有点歉疚,不过像这种事,也没办法说出口啊……小司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你给的那本书很有趣。”       

    三千院比起他们初次见面时瘦了很多,一半是因为伤病的缘故,但更多地是因为心情。不过和之前在SPST研究所的时候相比,还是相对好了些。虽然依旧少眠寡语,但在靠着他的时候,至少能安静地闭上眼睛,浅浅的入睡片刻。他还是多梦,即便在为数不多的睡眠时间里,也总会因为梦境挣扎着醒来,而每每有栖川问起梦境内容时,他便又沉默了下去。这种时候有栖川通常不会追问,会选择谈一些虚无缥缈的话题,像是他曾经的一个妖怪老友之类的,无从考证,但往往被他讲的妙趣横生,在滑稽之处让人莞尔,在紧张之处又忍不住屏气凝神。当一个故事结束,三千院总会觉得放松些,脑子里浮现的不再是那些幽深昏暗的如同甩不脱的淤泥一般的场景,而是一个个会说会笑,让人倍感温暖的妖怪。       

    三千院睡不着时,偶尔会与他谈起以前的事,但谈论的部分只有两段,只关乎两个人,其余的部分都只是提过便算,甚至从不提起,好像小孩子阅读画书一般,只执拗地反复阅读自己觉得有趣的情节,而自己不喜的章节,就草草略过。更多的时候还是有栖川在说,他会说很多人,很多事,有些与他自己有关,有些没有。但有时也会什么都不说,趴在床上打着瞌睡,这种时候有栖川总是离他很近,身体几乎要蜷缩在他的胸前。而对方身上的暖意仿佛有生命一般会慢慢从他的胸口扩散开,即使在冬天,身上也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三千院想,带着暖意的海水,或许也不过如此了。       

           

    四月是个温暖的季节,而帝都的四月是盛开着樱花的。往年这个时候,街上最是热闹不过,神社的赏樱祭上总是充满了人,枝垂樱会连成成片的粉,雾一样的缠在枝头。       

    但今年略有不同。       

    街巷中的气氛有些紧张,街头依旧拥挤,只是全然没了赏樱时本该有的那份闲适与安宁。人们步伐匆匆,小声议论着,而有的院子家门紧闭,院内居住的人几乎足不出户。这种情况并非一天两天,而是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时常能看见有葬礼,樱花落在黑色的棺木上,有些刺眼。有栖川没有仔细地阅读过报纸,但仅凭所见和与邻居和街巷中人的交谈,大概也能猜到遥远战局的状况。       

    ——大正七十六年四月,帝国军对外战线全面退败,全军退守帝都。       

    街道上一时间多了很多军人,有些人有栖川甚至还留有印象,他们身上多少都带有战场归来后留下的痕迹,有普通的人类军士,也有人造半妖,而民众看见他们再没了之前带着崇敬与自豪的眼神,大多只是低头匆匆走开。一时间城内的物价也飞涨,街头上有了更多的募兵宣传,有些年轻人选择加入,有些人选择迁移到更加偏远远离战火的村庄去。都内的店铺和生意场所经营都趋于惨淡,唯有剧院和居酒屋的生意愈发红火。路上时常有醉汉在高谈阔论,但很快就被人拉到一旁捂住了嘴。街上的游警也多了起来,不过这对日益混乱的社会秩序依旧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有栖川原来还会劝说三千院随自己一同在街上走走,身上太过明显的妖异纹路他会用幻术帮他掩盖住。三千院通常并不情愿,但有时也会答应,他会穿起厚厚的外套和斗篷,带上手套,像个小孩子一样牵住有栖川的手,陪他走过几条街,买几件不起眼的小玩意,大多时候是纸笔和各色的和果子。有栖川也曾带他去过一家古董店里,却只是站在一旁和店长交谈几句,他们谈的很普通,连古董都未曾谈及。也曾路过被他弄坏过雨伞的伞店,他站在一旁,远远地道了歉,而店家似乎并不记得他是谁,只是对着他普通的笑了笑。然而隔过几个月后,再路过相同的地方时,却是已经关闭了。不过三千院现下已经很少出门,即便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抗拒出行,满街的旧日同僚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       

    三千院曾经问过有栖川,说,我是不是只是在逃避自己本该和他们一般的命运。       

    你认为你的命运是什么?他反问道。       

    三千院沉默了。       

    你并不是孤身一人。有栖川拉住他的手,温度顺着指尖逐渐传递过来。       

           

           

           

    ……我并非没有想到过死亡这个字眼,也并不缺乏实施它的意志。我没有自救的能力,但我依然渴望能触碰到某些温暖的,让人安心的物体。一只会在我脚边打转的猫,一个愿意将糖果分给我的孩子,一个会笑着对我说欢迎回家的室友,一个许久不见会与我一同饮酒的同僚。我愿意和他们一起看明日的太阳,拾起我所剩不多的勇气与他们一起往前缓慢地迈出一步。       

    但我不确定他是否是那个人。       

    他拥有漫长的寿命,我想即便是我生命中出现过的所有人的年岁交叠起来,他的年龄也依旧不遑多让。他从未在某处过久的停留过,他看过我从未见过的山与川,见过远超出我理解范畴的人和事。他是个旅人,从神秘的异界而来,在无干他的生命里穿梭着,见证然后记录。       

    我反视自身,我是否有值得他所书的地方?我是否有值得他停留的意义?       

    我们生命的交集又会有多久?       

    他说与我曾有过“约定”,但我此刻却不记得与他约定过的详细内容。我无数次地试图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得到却只是不成句的零散片段。       

    那是否意味着,约定完成后,他就会起身离开?       

    我惧怕得到问题的答案,比死亡更甚。       

    今夜的我依旧在深夜醒来,胸前充斥着暖意,他的头发软软地伏在我的胸前,我没有动作,害怕吵醒了他。       

           

    但我知道,梦总是会醒的。体型巨大的鲸鱼尚会搁浅,不属于水中世界的人类,总会被冲回岸边,等到潮水褪去,就只有被水浸透了的,冰凉的沙地。       

    从春到夏并没有经过太久,而冬天来得依旧很早,天气很快转凉了。       

           

    大正七十六年十二月十二日,军国首相黑泽总一郎因病逝世,随后不久,帝国签订战败条约。       

    我想,是时候醒来了。       

    我想出去透透气,去看看外面的雪景,我说。好啊!他回我道,他很高兴,兴致勃勃地准备好了外套,说要陪着我去,还说新年才没过多久,想和我一起去神社参拜,顺便带我去见他一位老友。我答应了,他随我一同出了门。他在这条街上人缘很好,即便现下时局里人心不免惶惶,邻居对他依旧热情,他转过身和人聊天,放开了我的手,伸出双手接过对方递上的还散发着热气的点心。       

    我对他说想到附近转转,一个人走过了街巷转角,心里默默说了再见。       

           

    大正七十七年一月十三日,失踪的零式前中尉,三千院 司,自首于四条河源町临时军务所,主动要求公开处刑。       

           

          

    ——————————————————     

    咸了这么久,来补补结局。     

    还没结束,我不会这么轻易地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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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是第一章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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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忆杀】死别(上)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练也就觉察到了对方的“将死之气”。 

    即便相比之下,明明是躺在榻榻米上一动也不能动、满身狼狈的自己比较接近死亡也说不定。 

     

    那“人”面目年轻,表情张扬,眉眼中满是狂放不羁。 

    但是却发色灰败,周身也散发着一层沉沉的死气。 

     

    就仿佛一棵盘根错节的参天古树,状似粗壮威武枝叶繁茂,实则内芯空洞而腐败。 

     

    然而他却是愉悦的,那种愉悦自内而外,由心而生。 

    仿佛一滴水滴入平静的水面,涟漪般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感染着周围的人。 

     

     

    “这就是你的小侄子呀~?” 

     

    语气调侃而轻松,甚至带了一丝孩子气的挑衅。 

     

    “恩。” 

    回答的人笔直地正坐于“他”的身侧。常年的军旅生涯让这个男人的侧影挺拔而坚韧,仿佛磐石一般岿然不动。 

    一只手臂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稳稳地扶着他的腰侧。 

     

    “我还没有那么虚弱啊~”那“人”眉眼间尽是笑意地看过去,却半点也没有拒绝那只手的意思。 

    “……恩” 

    这个据说是自己叔辈的人几不可闻地低低应了一声。如瀑的黑发之下,烛火斑驳的光影映在他刀削一般的侧脸上,显得极其不真实。 

    他仿佛更加坚定地稳了稳那只手。 

    然后终于他回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 

    右瞳的眼底……漆黑一片。 

    瞳仁却是金色的。 

     

    半妖…近卫雅彦。 

    不,记得父亲说过,二叔已经是妖异了,拜“他”所赐。 

     

    坚忍的军人,帝国的少将,练也心中一直的憧憬。 

     

     

    但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却是这样的情形。 

    “……” 

    练也很不甘心地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来。 

     

    仿佛听到了练也呼之欲出的呼喊,那“人”金色的眸子眯了眯,转了过来。 

     

    “这还真是…………有点惨不忍睹啊……” 

     

    练也感觉那“人”妖异的眸光在自己身上逡巡。所至之处,自己的肌肤似乎都要瑟缩一下,虽然那只是下意识属于主观的幻觉罢了。 

     

    实际上,此时练也的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块称为完整的皮肤了。 

    痛到麻木,连实际的碰触都感受不到,何况是无形的目光。 

     

    “他”的手伸了过来。 

    那是一双不属于人类的手,肤色圆润如玉,指尖却尖锐有力。练也毫不怀疑这双手能够轻易撕裂自己。 

    然而那手在尚未碰到自己之前就停了下来,明显地迟疑了一下,然后收了回去。 

    练也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这孩子……” 

    名为“鸦青”的妖怪看向练也的目光自始至终如同看向一只蝼蚁。 

    练也本能觉得,那是一种非我族类的、身为高等一族的与身俱来的高傲和自尊,因此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类似“受辱”的感觉。 

    不过这一次,练也明显地感受到了对方语气中少了几分调侃和事不关己的无谓。 

    只是更加无机地如同陈述一个事实。 

    “他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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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接在【http://elfartworld.com/works/89078/】后,让我暗搓搓的响应一下八乙女【【【【【。    

    简短的介绍一下霞的过去,算是正式上线了。等打完另外两个卡大概会再补一点序章的东西。      

    -------------    

          

    自有记忆以来,她便存在于此。    

    这座山中,仅仅只有她。    

    渴了饮山水,饿了食山果、猎动物,累了就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就这样独自在此山中度过了漫长的时间。    

    直到他人的闯入,她才终于遇到了与她相似的存在。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 她是谁。    

          

    既是人类所畏惧的“恶”,亦是人类所敬畏的“神”。    

          

    她乃赤色之“鬼”。    

          

          

    『霞』    

          

          

    黄昏时刻。    

    人类口中的逢魔之时。    

    也是她进入人世的时刻。    

          

    “常世禊祓”,由天狐直管,向悲哀的半妖予以慈悲的抹杀部队。    

    她曾以为自己已放下对人类的憎恨,但在知晓现今的人类再一次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时,怒火与悲伤再次在她的心里弥漫开来。于是在听闻此部队的成立后,她便毅然加入其中。    

    这也成了她再次进入人世的理由。    

    她或许是为了天狐大人,亦或是为了自己,但每次挥刀看起来都如同为了斩断过去一般,葬送了那些对她来说乃污秽之物的可悲存在。    

    戴上黑色的面具并从年轻的赤鬼手中接过了她的刀。霞看着眼前这个身形比自己高大的年轻赤鬼,她即使不去看那双眼也知道他的眼中满是担忧。    

    他无法阻止自己,独臂的他也无法与自己并肩作战,他只能说着祈祷的话语,守护着他们的家等着她的归来。    

          

    “祝您武运昌隆。”    

          

    霞抚摸上他右眼的伤痕,她可怜的孩子。    

    她唯一活下来的孩子。    

          

    “我去去就回。”    

          

          

    -    

    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膝上沉睡的八乙女,轻拂去他落下的泪。    

    “母亲,已经准备妥当。八乙女……已经睡着了吗?”从里屋出来的年轻赤鬼轻声问道。    

    霞轻点头,伸出手小心地将他打横抱起:“若来人迎接,就告诉他八乙女今日留宿家中,请明日再来。”    

    无法放下过去,无法舍弃与人类相处时的记忆……也无法舍弃心中最后的一丝期望。    

    将他脸上垂落的头发撩至一旁又忍不住轻轻抚摸过他的头发,最后终是握住了他半握的手:“可怜的孩子……”    

    与过去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皆因人类而起,为其所苦。    

    如果能够放下或许就不会如此痛苦了。但若是能如此简单的放下,那又怎会是痛苦之事呢。霞苦笑着,最不愿回忆起也无法诉说的记忆再次浮现。    

          

    那是她还未被称作“霞”的遥远过去。    

          

    村子里的孩子们进入了她于山中的领地,还未见到他们的身影,便已先听到了他们呼唤自己的声音。    

    “鬼母大人!今天我们又来了哦~!”    

    “鬼母大人~您在哪里啊?”    

    人类并不知晓她的名字,仅仅因为她养育着孩子是鬼的母亲,便擅自的称她为鬼母。而她也没有告诉人类她的名字,随他们如此称呼自己。久而久之,连幼小的孩子们都开始这么称呼她。    

    一切都是因为一次偶然出手救了在山中遇险的人类后开始的。    

    她第一次与人类有了联系。    

    与她完全不同的,生命短暂又极其脆弱的存在。不过是一次简单的救助,她便成了他们口中的山神。他们敬爱并相信着她是守护山、是守护他们的存在。    

    多么的惹人怜爱。    

    “在找我吗?”    

    “啊!发现鬼母大人了!”    

    发现她出现在他们面前后的孩子们兴奋的跑到了她的身边,围绕着她叽叽喳喳的说着他们的日常与冒险。她抱起了最小的那个孩子,意外的从她的手中得到了一朵小小的花。    

    “这个!送给您!”    

    孩子有些笨拙的将花插在了她的头发上,但花总是会滑落让她感到有些焦急。    

    “谢谢。”将手覆上小小的手帮助她将花不在滑落,“好看吗?”    

    “恩!好看!”    

    当她的孩子们被声音吸引而来时,人类的孩子们便将目标转移到了他们身上。就连她怀中的小女孩都要离开她的怀抱,去找他们玩耍。    

    看着鬼与人类的孩子打作一团的样子,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    

          

    她曾如此单纯的期望着。然而人类中惧怕他们以外的存在的这一部分人,让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失望。    

          

    什么是绝望。    

          

          

    当村中的年轻人十分紧急的找到外出猎食的她时,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慌张的事。    

    “发生了什么?你怎么——”    

    “鬼母大人!您快回去吧,孩子们有危险了!!村里的大人们觉得孩子们将来会威胁村子,要趁您外出时铲除他们!!”    

    听着年轻人的话让她扔下了手中的猎物立即向住所赶去,她从未如此担心与慌张过。    

    她不敢相信那些温柔的人类会做出如此残酷的事,一直以来她与人类不是相处很好吗?但她看着那个赶来通知她的年轻人的双眼,她又相信他没有对自己说谎。    

    在心中暗暗祈求一切都只是误会的她在冲进屋子的那一刻,便看到了最残酷的景象。    

          

    染上红色的房屋,手持武器的人类,以及——躺在血泊中,她的孩子们。    

          

    无法接受这个景象的她后退了两步,摇着头拒绝着这个现实,双脚如同被钉在地面上一般,无法动弹。    

    “没想到居然回来了,一定是有人去通风报信了。”    

    “趁这个机会干掉她吧。”拿着武器的人类一边窃窃私语,一边靠近几近崩溃的她。    

    “危险!!!”    

    温热的血液溅在了她的脸上。    

    刚才来通知她的年轻人此时在她身前倒下,红色的血染红了地面。    

    “啧!碍事的废物。”    

          

    这就是人类。    

          

    在这一刻想起同族对人类的评价,她突然明白了同族为什么厌恶人类的理由。    

    她抓住了朝自己挥下的锄头,不过稍一用力,木头便在她手中折断。伸出手抓住了人类的脑袋,不过比刚才力道更大一些,人类的脑袋便在她手中碎裂。    

    松开手,碎骨、皮肤、脑浆与血从手中跌落于地。她看着地上的人类尸体面无表情。    

    啊啊、人类真的很脆弱呢。    

    见同伴这么简单的死去后,余下的人类感到了恐惧。同时也意识到了这个原本十分和平,总是慈爱的对待他们的鬼母大人的另一面是何等——令人恐惧的强大。    

    有人后悔,也有人认为自己所做的是正确的。    

    因为鬼是如此恐怖的存在!总有一天会威胁他们的生活,必须要尽早消灭才是。这么想着的人类仿佛忘记了刚刚惨死的同伴,挥起手中的武器向鬼袭去。    

          

    活着回去的人类如同疯了一般的在村中大喊着“鬼母大人发怒了”,并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毫不知情的村民们。    

    自那日起,她便成了人类畏惧的对象。    

    在埋葬孩子们与那些人类的尸体后,她还是相信着大部分的人类就是她所认识的人类。这件事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然而在之后的数百年间,她一次又一次的经历着这样的悲剧。    

    但就算她仅仅只救下了一个孩子,她还是愿意去相信人类的美好。    

    直到被她抚养长大的人之子死于同样为人的他们手中时,这份对人类的爱终究化作了恨。    

          

    她成了人类口中的“恶”。    

          

    她也不再相信任何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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