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进行中 时间:5月16日-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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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百年法案】之后的三十余年之后,发生了【天狐暗杀事件】,虽然是以失败告终,但暴露出了一个军方研究“人造半妖”的组织。在最近几年中由于人类世界的战争愈演愈烈,军方曾多次向天狐提出援助(主要是请求妖异参与人类战争)都被拒绝。这次事件的原因可以推测为“以人类手段进行某种示威”
重伤清醒过来的天狐,认为“人造的半妖”只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战争兵器,是一种悲哀的存在,以“给予他们慈悲”为名对人造半妖进行抹杀行动。
互动小短文……本来是这么打算的【自己打自己脸
哇我还是头一次关联这么多人!【喂
医生一点也不好吃请spst的诸位放过……【不
嗯,看来要在设定里加上【胆子很小】和【酒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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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呀吼~医生~我又来玩了~~”
“我这里再怎么说也是间诊所,并没有什么可玩的东西吧……”
千秋叹了口气,看了看那个一脸灿烂笑容的自来熟红发少年——长谷川拓音。
“别这么见外嘛~医生你不就很好玩吗~~”
总觉得他这句话的深意有点问题……不过千秋决定不要多想,任对方在店里左顾右盼,自己只是收拾着要用的东西。
“怎么?医生要出门?”
“嗯,等一会儿要去如月家出诊。”
“哇塞!如月家不是那个超级名门吗!我家老爹和他们有时候也会打交道,上次还跟我抱怨他家的老大竟然不参军,却跑去了研究所那种地方~”
“研究所?那是什么?”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啦,总之就是军方设立的一个研究设施就是了~说实话,我将来也想加入他们呢~~”
拓音想了想,突然压低了声音,趴在柜台上靠近了千秋。
“话又说回来,医生,你想不想听一个都市传说啊……”
又来了……
千秋忍不住这么想。
大概是正处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长谷川拓音似乎总是知道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都市传说。而且他一旦用这种口气开口,那就算不听也得听了。
“我马上要出门了,可以长话短说吗?”
“遵命!”
看着军校少年认真的一磕脚后跟敬了个礼的样子,千秋忍不住笑了。
不过接下来,拓音就换上了刚才那中低沉的声音。要是现在是晚上的话,他搞不好还会不知从哪掏出个手电筒来制造气氛吧。
“关于这个研究所,据说啊,他们在进行一些很~~可怕的实验哦……”
“哦……”
拓音看起来并不是那种擅长讲故事的人,所以千秋只是一边听着一边继续收拾出诊用的东西。
直到那个词从拓音嘴里蹦出来。
“他们啊,会抓妖异和‘半妖’回去研究呢!”
千秋忍不住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药箱扔在地上。
“因为现在妖异和半妖都很少出现了,所以研究所见到一个就抓一个,然后趁他们还活着就解剖,把新鲜的器官什么的都保存起来……”
“我我我差不多该出门了!”
千秋越听越觉得背后发凉,虽然他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已经变回半妖的事,但也从未主动向别人提起过。
“长谷川君!你也差不多该回家了!天黑了家里人会担心的!”
他把拓音赶出了诊所,锁好门,一边在心里祈祷今天不要遇到如月家的大少爷一边匆匆向如月家赶去。
“医生这家伙……突然是怎么了?该不会是信了我随口胡诌出来的东西吧……”
拓音看着千秋的背影,不解的歪了歪头。
02
“那么,手儿奈小姐,待我抓好这次的药也会尽快送到府上的。”
“…………”
“呃……那我就先告辞了,手儿奈小姐,请保重身体。”
“…………”
“啊对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手儿奈小姐偶尔也去院子里走动走动,总是闷在房里会不利于身体的恢复的……”
回答千秋的,仍旧是无言的沉默。
不过经过了几次出诊,千秋也渐渐习惯了手儿奈和如月家大宅里人们的态度。他此刻甚至觉得第一次与手儿奈见面时,她曾搭理了自己都是件不得了的事。
“那么,下次出诊时见,手儿奈小姐。”
千秋再次对手儿奈鞠了一躬示意,才退出了手儿奈所住的那间偏房。
在房门外等着千秋的,仍旧是初次来如月宅时替他带路的那位老妇。起初千秋还试图从老妇口中打探一下为何如月家会如此忽视这个小女儿,可她口风很紧,最近几次更是除了打招呼以外不会多说第二句话。
不仅如此,就连如月家的其他下人们似乎也被下了封口令,见到千秋就远远避开……然后在远处对这个年轻的医生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想想这几次出诊,和自己曾有过能算得上“对话”的人,这宅子里恐怕就只剩下那个如月家大少爷了。
就在这时,长谷川拓音故意捏腔捏调的声音又回响在脑海里。
忍不住抖了一下的千秋又一次在心里祈祷今天千万不要遇到那个大少爷。
可事情的发展却偏偏这么事与愿违。
“哦?织作医生又来替我妹妹看病啦?”
那个只听过一次的有些懒散的声音的主人,看来也是正打算出门。
“您、您好……”
拼命忍住发抖和后退几步的想法,千秋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在这里遇到也是巧,不如用我的车送医生一程如何?”
和一个研究所的人一起坐车?!
“不不不麻烦您了……”
“别客气嘛……”如月大少爷笑了笑,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医生接下来可还有安排?”
“嗯?没有啊?”
“那正好,”看到对方眼神一亮,千秋就知道自己刚才下意识的老实回答出问题了,“既然没安排,那我就带医生去个好地方吧!”
“咦?!”
好地方?!不会是研究所吧?!我半妖的身份暴露了吗?!
千秋还在胡思乱想,对方却已经一把拉住了自己,不由分说的就拽着他出了门。
等一下?!我还不想死啊啊啊?!
不知为何,一直替自己带路的老妇正用一种温暖慈祥的目光看着自己。
03
“如月你这家伙!竟然来的这么晚!”
“不好意思,路上接了个人,耽误了。”
如月家大少爷如月菟原拉着千秋上了自己的车后,先绕去某间民宅接了一位身材曼妙的女性,而后径直来到了这家居酒屋。
要不是中途上车的这位姓夏川的女性,千秋怕是早就要晕在车上了。
“姐姐!这边这边!”
坐在包间深处的一个看起来和夏川小姐十分神似的少女大声招呼着她……哦对了,这姐妹俩不知为何都随身带着一只小猴子。
而刚才出言斥责如月菟原的是一个眼神凶恶的高大男子,他几乎一个人就霸占了两个人的位置,虽然人还没到齐,手里的酒杯里却已经盛满了酒。而坐在他旁边的看起来比夏川妹妹还要娇小的女性正在对他说教,让他不可以用这种态度说话。
坐在高大男子对面的则是一个英挺沉默的军装青年,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两道浓眉下的眼睛只是盯着面前的酒杯。
“嗯,简单介绍一下,从这边开始是青木玄英和他姐姐初子小姐(“姐姐?!”by千秋),你刚才就见过了的夏川猿美小姐和她的妹妹沙罗,还有宇都宫树少尉。”
如月菟原迅速的指了一遍,然后对着一屋子的人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千秋。
“来我家出诊的医生织作……”
“织作千秋……请多指教。”
“嗯,那么大家都认识了,就入席吧。”
他二话不说,就走过去坐在了初子和猿美的中间。千秋考虑了片刻,选择坐在了青年军官宇都宫和沙罗中间的空位上。
“那个……如月少爷……从刚才开始我就有点在意……”
“嗯?”
菟原忙着跟店员点菜,只是向千秋的方向微微歪了歪头。
“这里好多人,都跟您打扮好像啊……”
青木姐弟、夏川妹妹,都和菟原一样在一身黑衣外披着白色的长衣。
“因为都是我的同事啊。”
什么——————?!
千秋差点大喊出声,没想到自己竟然不小心掉进了狼窝(?)!
“医生你也不必太在意,既然在酒桌上就没有什么身份之别,尽管享受就好。”
看来菟原是误会千秋在担心自己和这一桌人身份有别,可惜他的安慰丝毫不起作用。
我今天是穿着斗篷出门的吧!有好好挡住脖子上的鳞片吗!
此刻,织作千秋只觉得如坐针毡。
04
酒过半巡,屋里的人都渐渐有了醉意。
若是此刻自己也能和他们醉成一片就好了……可惜千秋天生酒量好,至今还没有过喝醉的记录。
眼看着屋里越来越热闹,千秋却只能一个人捧着酒杯缩在那里默默的嘬着。
而且,他们要是自顾自的喝高兴了也就罢了,却偏偏还时不时的过来找千秋来搭个话。
“很好!这次又是我当国王!让我想想……”
“如月你喝醉了!你这轮根本就不是国王!”
从刚才开始,由菟原发起了某种千秋听都没听过的名为“国王游戏”的玩乐,不过因为他本人每次都强行要求当国王,并没有很顺利的进行下去。
也幸好进行的不顺利,要知道上一轮他高喊“3号脱光!”时,千秋手里攥的就是那张3号劵。
不胜酒力的初子和沙罗已经缩到了房间的角落里,逗弄着两只小猴子玩。
玄英则在恶狠狠的(或者只是普通的,毕竟他的眼神实在不算友善)瞪着桌子对面的千秋和树,大声质疑他们到底有没有在喝酒。
此刻在这个房间里,和千秋一样只是默默喝酒的也就只剩下那个青年军官了。不过他和坐立不安的千秋比起来可是安稳多了,在这喧闹的房间里却也显得悠然自得。
以及猿美小姐……
刚想着,一个身影就坐在了千秋身边。
“夏、夏川小姐?!”
“不要叫夏川小姐,会和我妹妹搞混的……而且,这么叫多生分啊。”
不知为何突然坐在了千秋身边的猿美,很显然喝醉了,脸上已经浮起了红晕。
“呃……那猿美小姐,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陪陪小医生了吗?”
说着,她又凑近了一点。
虽然也不是没接触过身材姣好的女性,可不是作为病人,这还是头一遭。
千秋忍不住稍微挪开了一点。
“哎呀,小医生真是不解风情~”
猿美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掩着嘴笑了笑。
现在自己脸上的颜色一定很好看吧。
千秋胡思乱想着,强迫自己不要去看猿美。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还真是热啊。”
身边发出了某种悉悉索索的声音,千秋没忍住,略略歪过头去,却看到猿美正拉开了和服的领口。
“猿、猿美小姐你在做什么?!”
“嗯?所以说很热啊?”
“但但但是……?!”
“小医生你就不热吗?你还穿着斗篷呢……哎呀,这不是都出汗了吗?”
“我不热真的不热……(因为我是蛇的半妖啊)”
至于汗那都是冷汗啊啊啊啊……
“真的?”
说着,猿美就更进一步的凑了上来,近得千秋都能听到她呼吸的声音。
再退一步就要靠在树的身上了,眼看着千秋已经无处可逃了。
“哎呀~这么一看,小医生还蛮俊的嘛~~”
猿美似乎也发现千秋避无可避,微笑着伸手抚了上来。
千秋下意识的一仰头,本来是以他的脸为目标的手却滑向了他的脖颈。
一瞬间,两个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片刻后,猿美默默的缩回了手。
“哎呀~看来今晚是喝的有点多了~~”
她笑了笑,起身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拜房间里一片混乱所赐,刚才发生的这一幕似乎并没有别人注意到。
然而千秋的心脏还是忍不住剧烈搏动着……
……刚才那一刹那,猿美小姐,该不会是碰到了我脖子上的鳞片吧?!
05
那天晚上,千秋好歹算是安全的回到了家里。
而之后,他有一段时间都没再见过那晚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并且,也并没有什么研究所的人跑来抓走他这个身份暴露的半妖。
搞不好猿美小姐并没有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吧……
千秋只能这么自我安慰。
直到之后的某一天,他又去如月家出诊时,却见到了正要离开的夏川猿美。
短短的寒暄之后,两人擦肩而过,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猿美的声音。
“我会替你保密的,放心吧,小医生~~”
“医生,你今天脸色很不好,出什么事了吗?”
结果,那天就连一向不怎么搭理人的手儿奈小姐,都发现了千秋一脸的生不如死。
如果有OOC的地方请尽管敲打我改!!!我先土下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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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时候窗外下起了小雨,窗户吱吱呀呀地摇动着。雨宫透从床上爬起来,把窗关上,风把细密的雨水吹到了他的脸上,让他打了个喷嚏。
他用手帕抹抹脸,又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但是大脑里闹哄哄的,过了一会儿他又爬起来,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了开来,结果差点把他自己晃瞎。
怎么说呢,虽然他以前经常失眠,但是自从立下誓言加入军方特殊部队研究部门以来就几乎没有过了。因为工作太忙,如果晚上不好好休息白天的工作会很没效率,他有段时间每天服用安眠药强迫自己入眠,后来就习惯了。
但是最近却又开始了,整晚都睡不着,就连安眠药都没有了效果。
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过去的画面。
那个妖异面容扭曲地站在血泊里的样子。
夜晚的风穿过窗户的缝隙呼呼地响着,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低声的呓语。
“小彻。”
他猛然回过头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已经精神不振到了产生幻觉的程度吗?他不由得按了按太阳穴。
总有一天。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刻进肉里。
既然已经知道了她还活在这个世上,总有一天,他会报仇的。
雨宫透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背后却仿佛冒出了黑气。
他的办公桌被敲坏了一块,放在桌上的文件也有一半被撕成了碎片,逮着几个人问却谁都不知道之前有谁来过他的办公室。
呵呵,保安白拿工资的啊?
他一边腹诽着一边迈步到桌前,清理那些还看得出字迹的文件。幸好最重要的部分都被他锁在抽屉里,不会影响到过几天的SPST技术交流会,但是桌上被损毁的这些要重新整理出来,他也得忙上好一阵的了。
路过的零式成员红莲那落迦被雨宫透的表情惊了一下,再看到模样凄惨的桌子又愣了愣:“……你办公室遭贼了?”
“大概是吧,哈哈。”透转过头来,对着红莲眯起眼睛笑了一下,“如果被我知道小偷是谁,我就把那个人拉到实验室去先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开玩笑的。”
“……哦。”不过你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雨宫透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办公室打扫干净,并清点出了被损毁的文件。他趁着午休的时间坐在休息室思考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已经询问过他亲爱的同事们,确认了最近并没有出现过其他文件被莫名撕碎的情况,所以这件事可能是针对他而来。不过他还是提醒了其他人近期要注意保存好数据文件。
那些文件的纸张被撕碎得非常彻底,用人的手很难做到这一点,所以他有点怀疑这件事是某个人造半妖……或者某个妖异,用其能力做的。
虽然他早上腹诽了一下研究所保安的工作态度,但其实研究所的进出审核非常严格,非所内人员几乎不可能混进来,所以这件事是内部人员做的可能性很大。
破坏者并没有特别针对类别或者某个人造半妖的实验数据进行破坏,被撕碎的文件范围十分宽泛。有两种可能,其一是破坏者本来就没有特定的目标,只是想把他桌上的文件撕碎而已,那么那个人的动机可能是发泄?或者是警告?
呵。
第二种可能性则是破坏者针对性地破坏了某一部分数据,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所以故意又破坏了许多其他文件做掩饰,可是桌上的文件里都是红莲和东云的长期身体状况记录,并不算什么紧要的内容,如果真的有谁想给实验捣乱,要破坏的也应该是他锁在抽屉里的那些文件才对。
把这些综合起来考虑,是有人造半妖在偷偷发泄搞小动作吗?
东云余韵端着杯子走进休息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雨宫透一脸严肃地靠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右手食指抵在下巴上发呆的样子。
“透先生?透先生?”如是喊了他好几声也没有反应。
她把热气腾腾的水杯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坐在透对面的沙发上,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透先生!”
他这才恍惚了一下反应过来。
“啊……抱歉抱歉,刚才好像有点走神呢。”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透先生在想什么呢?不笑的样子很少见哦?”
透扬了扬眉毛:“东云听说我办公室桌上的文件被人撕碎的事情了吧?我在想是谁干的。”
东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早上雨宫透发现文件损坏的时候可是几乎把研究所里的每一个人拦下来询问了一番,不出一个小时整个研究所的人就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所以她才吃了一惊:“还没有找到罪魁祸首吗?”她以为闹得那么大,那个破坏文件的人很快就会被揪出来呢。
“是啊,毫无头绪呢。”透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笑了笑。
“这怎么行呢!我帮透先生一起调查这件事情吧!”东云握紧了小拳头干劲满满地说道。
透眨眨眼睛:“那可真是多谢了!”其实他已经拜托红莲那落迦去查这件事了,不过东云是山犬的人造半妖,有远超人类的敏锐视觉和嗅觉,在调查这件事上确实更具优势。
山犬少女捧起盛着热水的杯子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喝下一口,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舒服地垂了下去。
雨宫透低下头,把眼底的一丝疑惑藏了下去。
其他研究员和人造半妖很少来他的办公室,要说出入他的办公室又不会引人注目的,应该就只有由他负责改造的红莲那落迦和东云余韵两人了,所以他一度怀疑过他们两个。但是早上红莲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不像是假装的,刚才他稍微试探了一下,东云似乎也是全然不知情。
那么这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啊?
他又揉了揉太阳穴,连续好几天的失眠确实让他白天精神状态有点糟糕,刚才竟然连笑容都忘记维持了。
明明有什么就潜伏在周围,环顾四周却又看不到。这样脱离掌控的状态真是让人……不安。
……不对,他可不会产生“不安”那种预示着胆怯的情绪。应该是……应该是不爽和愤怒才对。
他眉头一抽,站起身径直走回办公室去了。
走到一半他才想起来,下个月不仅有七月一日的SPST技术交流会,他还和小结花说好了七月七日要一起去一个舞会,在那之前他还得找时间去买套参加舞会用的西服。
舞会的请柬是西野老师给他的,说是正好让年轻人们去玩。雨宫透之前是想着去转换一下心情也无妨,没想到遇上文件损毁这么件事情,接下来一段日子要忙得飞起。但是小结花很期待去舞会,所以他可不能违约。
真是一个忙碌的月初。
七月七,人未识。
宴会厅里的每个人都带着遮住半张脸的面具,雨宫透曾听说有几个同事也要来参加这个舞会的,现在一眼望去却无法确认到底有没有他认识的人在了。
每个人都是陌生人,谁与谁都互不相识,这样好像也不错。
“呼啊——这里的菜真好吃呢!”
在走出宴会厅的一瞬间,围绕在周身的嘈杂喧闹如同潮水一样退去了,西野结花和雨宫透先后摘下了戴在脸上的舞会面具。
“是啊,”透跟着感慨道,“毕竟是帝国大酒店,厨师水平果然很高。”
“听说这里看星星视野特别棒呢!透哥我们等一下也去看吧!”
“好啊,那就去吧。”他本来也没什么想做的事情,自然是结花玩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沿着走廊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结花突然举起手向着迎面走来的某个人挥了挥手:“朝仓先生!”
雨宫透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被打招呼的是一个穿着西装、深青色头发的男人。他思索了片刻:“西野小姐?”
女孩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小礼服裙,长长的发丝也挽成了好看的花式,让他第一眼没有认出来。
“是!”看到了熟人的结花笑容眉眼弯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朝仓先生。”
被称为朝仓先生的男人走到他们面前停住,神色温和:“是啊,真是巧。这位是?”
透伸出手:“我的名字是雨宫透,结花的父亲是我的老师,所以我算是她的师兄吧。”
朝仓先生了然的地点点头,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你好,我是朝仓弥生。”
“朝仓百货的朝仓?”雨宫挑眉。
“正是。”
“朝仓先生的风寒康复了吗?”结花插话进来,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嗯,前几天就已经完全康复了,放心吧。”
小女孩这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恢复了轻松的神情。
“朝仓先生是一个人?”透扫视了周围,“你的舞伴没和你一起吗?”
“我们各自有点事情,所以暂时分开了。”朝仓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件事情,雨宫透本来也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所以并没有在这一点上多纠结。
“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朝仓客气地与他们告别,向他们背后的走廊走去。
结花兴奋地拉了拉雨宫透的袖子:“透哥,前面好像有阳台,我们去那边看星星吧!”
他笑着点头答应。
然而出乎意料地,他们两人来到那片宽广的露天平台上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星星。
饭店阳台的地板和围栏都是用纯白的大理石砌成的,远远地望去好像一片银装素裹的雪地,但是在这片白色的中央却有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黑影,一个黑发黑衣的少年躺倒在地上。
透和结花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地冲了过去,蹲在倒地的人身旁。
“活着,我们把他搬到室内吧!”
结花说着就伸手扶起了少年的肩膀,雨宫透立马接手将少年背了起来向室内走去。
他在把人背起来的时候视线扫过少年紧闭的双目时才注意到,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这不就是上次在小巷里被他怀疑是妖怪的那位吗。
仔细想想,少年穿的礼服看起来保暖性能不错,现在也不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了,要说是被冻僵到晕倒,实在没什么可信度。
妖怪。
难道是那个以寒霜杀人的妖怪就在附近?
透磨了磨牙,如果不是结花就站在他旁边,大概会直接露出狰狞的眼神来。
那么看来,这个少年确实不是上次事件的凶手。
也许他是目击者,所以那个妖怪才要将他灭口。
“这里这里!”
结花找到一间无人的休息室,招呼雨宫透把少年放到沙发上,专心地诊治他的状况,雨宫透去找服务生要了一条棉被。
“怎样?”
他把棉被盖到了少年的身上,结花细心地把被角掖了掖。
“保持温暖应该就可以了。”
少年侧躺在深棕色的真皮软沙发上,像是被凝固了一样一动不动。
“幸好我们正好去了阳台,否则一直冻下去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就很难逆转了。”结花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孩子还是这样啊,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就放下了戒心……还是应该说,所有受伤生病的人在她眼里都只有伤病员这一个身份呢?
雨宫透和她索性留在了休息室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间或去检查少年的情况,发现他的面部渐渐恢复了血色,呼吸也不再显得微弱。
等少年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距离他们发现他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结花从半个小时前就开始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想来也是之前在舞会上吃吃玩玩有点累了,雨宫透把外套盖在她的背上,站起身去看少年的状况。
结花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啊……你醒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的眼神一瞬间有点迷茫,但很快反应过来,抬头看向雨宫透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雨宫透解释道:“我们之前发现你浑身冰凉地躺在阳台的地上,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他的语气陌生而和善,仿佛和眼前的少年是初次见面一般。
少年看了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手一撑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谢你们的帮助,这里是?”
“不用谢,这里是饭店二楼的休息室。”雨宫透关切地说道,“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我去问服务员要一碗姜汤。”
“不用……”
他的话语被突然站起的结花打断了:“啊刚才我有拜托那个服务员姐姐准备姜汤的,你等一下哦!我马上就回来!”
在叮嘱完后她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雨宫透摇了摇头背对着少年道:“还是留下来比较好哦,如果知道病人到处乱跑的话那孩子可是会很生气的。”
他转过头看向少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
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少年谨慎地打量着雨宫透,雨宫透则沉默着思考该从何开口,最后他选择了先放软姿态。
他歉意地直视着少年:“对不起,上次是我冲动了,言行给你造成了困扰。”
少年对他的态度变化有些莫名,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没关系。”
“我的名字是雨宫透,可否请问你怎么称呼?”
“……宇都宫透。”
“那还真是巧,我们名字的读音一样呢。”雨宫透好像真的觉得这是个有趣的巧合,笑得把眼睛都眯了起来。
又冷场了几秒钟。
雨宫透轻叹口气:“宇都宫君,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了?”
少年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毛,雨宫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对了。
“可以告诉我是谁吗?”
“我……”少年的视线越过他看向了远方,“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雨宫有点焦急地补充:“任何特征都想不起来吗?是男的还是女的?长发还是短发?”
名叫宇都宫的少年冷静地看着他,直到他被看得有点坐立不安才开口:“你是警察吗?”
言下之意约莫是“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那么多的?”
雨宫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正想继续提问,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抱歉抱歉,刚才的姜汤冷掉了,我去拜托他们重新弄了碗热的!”
小结花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雨宫透重新换回了温柔的神色。
守护的意念
01
有栖川景纪看到暮商的时候,正在构思新一期的投稿内容,正巧回头便透过窗子看到那个小家伙刚从栅栏间钻出来抖着毛。暮商是一只狐狸,被自己的旧友筧所养。虽然友人不止一次提过暮商并不是被饲养而是喜欢跟着同为狐狸的稻荷,不过一想到神社狐狸养着狐狸的场面,猫又都会忍不住发笑。笑归笑,他还是起身拉开窗子,把暮商放了进来。
暮商似乎是带着信过来的,放在脖子上围得红方巾里,在有栖川喂暮商小鱼干摸毛的时候像是蝴蝶一样飞了出来,绕着人飞了一圈才落在掌上变回了信纸。内容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约了明后两日里待雪停后去筧的住处小聚,似乎是得了什么新鲜喊他过去。
想着离交稿的日子还有段时间,新的构思也没有成型,同时也有些馋酒了,有栖川很愉快的接受了邀请。
02
筧的住所在神社后背的山上,通常会经过神社,走到神社时有栖川景纪习惯性地准备拐进去,刚抬脚便看到暮商趴卧在神社门旁的石头上,头上顶着一个鹦鹉型的符咒。还未待景纪一只脚跨进神社,鹦鹉双喙一张,筧的声音就这么出来了:
“吾友今日不必祈愿,直接过来吧。我正温着酒,等下若是误了钟点不好吃,可别怪我此时没提醒。”
两句话说得让景纪生生把已经迈出去的一脚撤了回来,一边感叹友人不如以往有趣一边跟暮商身后向山上走去。
走到筧的院门时,听到柴火燃烧得噼啪作响的同时闻到烤鱼的香味,景纪便明白了友人先前的意思——当季的冰捕正是新鲜,火过了就不鲜嫩了。
虽然并不清楚鱼到底是什么时候架到火上的,属于猫又的本能也告诉他现在正是火候最正的时候。顾不上不在场的主人,景纪直接动手将鱼全部取下火放到一旁的盘中,回身就见端着温好的酒壶的筧正站在回廊里看着自己,笑的一脸玩味。
这个情况下的猫又丝毫没有被被捉现场的尴尬,十分从容地端着盘子坐到回廊里的蒲团上,一边接过酒杯一边抱怨起来:“都说过了火鱼就不好吃了,却没想到来了反而看到筧你不在火边上,这么好的冰捕鲢鱼老一点都是糟蹋。”
户主筧直接无视了开场的抱怨,亲手给两只酒杯斟满酒,品过一口舒服地感叹:“果然冬日当是温酒,温酒里面还是纯米最香醇了,”随后才对着心神都扑在鱼上的景纪多多少少给了个解释“你刚才若是没在神社耽搁,自然能在正好的时候过来收鱼,你若是耽搁了,温酒也就3、4分钟,等我回来鱼也不会老多少。”
景纪顾着鱼,嘴上已经懒得说话,内心里还是回了一大段来讽刺友人好算计。
03
酒过三巡后两只老妖都被温酒暖得眯了眼,正是酒足鱼净的时候。景纪叼着一截烤的焦脆的鱼尾骨上下晃了两下,看着眼前山中雪景和柴火熄灭之后的袅袅炊烟,带着微醺的醉意在这样悠闲的环境里完全松散开来,以至于当他回过头看到虽然化形成人形却没有改变发色的筧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暮商,竟是过了一刻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么一幅老人抱猫图有什么不对。
在对方“看不懂你在想什么”的表情里笑够了之后,他一边用折扇敲了敲腿,一边用一个新话题来转移这个场面:“许久不见,你特意叫我来不止是为了让我来吃冰捕吧?毕竟冰捕难得却没有到我吃不到的程度,所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么?”
“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请你帮忙,不过并不复杂,”筧听到好友的问题也没有客气,直接提出了请求,“之前听访客说帝都里有一件有意思的古董店,里面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不知道景纪你是否认识古董店的老板?我想买一件不好找的东西,作为代价,我可以用同等价值的物品来以物易物。”
这个请求让景纪觉得有点意思,一般有些年头的老妖手里多少都有点好东西,更不提是久居神社的稻荷。
“这样的店我还真知道一家,不过店长经常不在需要预约。筧你想要什么,我好在愉悦时一道说了。”
“我想要一把妖刀,年头均可,但要真正的妖刀。”
“为什么呢?”
这个回答真是有些超出猫又的预料,虽然两人没有对上过,但以一个经历过时代变更超过600岁的稻荷狐来说,比妖刀更合适手段一定是有的,再不济也有狐火作为底牌。
面对这个问题,稻荷狐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顺着怀里狐狸的尾巴反问了一个问题:
“景纪,若是有凶物闯进你的庭院,破坏了布景,折断了木植,祸及了亲朋,你会怎么做呢?”
“这要看为何如此了。若是本不欲却造他人驱使至此,责不在其,阻止之后送走便是;若是无知而为,则看损伤大小;若是憎恶于我或本意如此,那也只好扫地出门了。”
“换言之,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应当驱逐或抹消凶物的存在。苦衷不足以抹去伤痕,勿论损失大小,对方都应付出代价。若说责不在其尚可饶恕,那么本意如此则罪不可恕了。”
“话可不是这么换过来的啊?我的本意也不是如此,万物皆有因。比起为了不让这个事情发生而消除其存在,这件事是为什么会发生的,这点更需要关注不是吗。”
“哈哈哈,话是如此,然目前我并不能将本源如何,虽然知道凶物或许无辜,为了守卫庭院也唯有提防凶物一途了。这就是想要保护什么的心情啊,如此冷静的景纪是无法理解的吧。”
04
景纪的速度很快,三日后便告知筧已经约到了古董店的店长,说是有符合求购要求的物品,请五日后到店详谈。在景纪的回话里也曾问筧是否要将店长约到神社附近,不过在看过店铺的地址后筧才发现,随着供奉而变化的领地里这家店凑巧进入了新的边缘区域,如同在冥冥中注定一般,这种感觉让稻荷狐决定亲自登门。
婉谢了景纪的陪同,筧独自抱着一个木盒按照约定的时间站在一个奇特又独立的店铺外。店铺周围没有其他民居,左右都是郁郁青青的树木,门脸并不大,仅是一个门加两侧的玻璃橱窗而已,不过进深都掩藏在树木后,似是一个不小的庭院。他看向店门两边的橱窗,里面有他认识的像是江户时期的佛龛、战国时期的酒盏、器乐,也有他不认识的像是内容不明的陶瓷罐和雕塑。
如此看来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店,不能单纯按照古董店来归类,说杂货店也并不合适,难怪能回复有物品。
筧原本以为自己的要求无论是多大的店都不能立刻可以答应下来,然而现在约了到店详谈,那就是店内确实有东西,所谓详谈大约只是为了确定自己易物的价值吧,如此看来今日就带了易物过来当是正确之至。
看了一会儿,筧信手掀开店门上的帘子,跟随着等在玄关的少女身后穿过了玄关和大厅之后来到了一个和式房间,里面已经有人在等待了。房间内仅有一个矮桌,先到的人正端坐在矮桌一侧,虽然看起来似乎是个25岁上下的年轻人,虽然长相清秀,却有着不动如山的气势,令人无法小觑。
少女在筧入座后送上了两份热茶便离开了,仅剩两人的室内陷入了一闪而过的安静,筧也在此时将对方打量了一番。虽然第一眼只觉得清秀,此时看下来却发觉眉目虽然看似温和却暗含韧性,双目更是深不见底。不仅有着山的沉稳,更有着山的大气,加上织羽上的金丝织就的家徽,看来这个年轻人就是店主了。
判断了对方的身份,筧便直接开口了:
“我是经有栖川先生介绍,前来换购妖刀,听闻贵店约我今日详谈,想必秋叶先生是准备接下我的请求了?”
“确实如此,有栖川先生转达您求购的是不限时期的妖刀,不只八尾坂先生对于刀的类型是否有要求,还是只要是确实的妖刀均可?”
“是的,我所求不限时期不限种类,但需确实存在、确曾出鞘的妖刀。”
“如此看来,本店确实有符合八尾坂先生要求的刀。”店长一边将一把刀身上贴有符箓的刀放到矮桌上一边询问着“不知道八尾坂先生准备用什么来换走这把势州村正*?”
“势州村正吗,这般来看我所带似乎正好可以达成交换,”筧一面凝视着势州村正,一面将身侧的木盒横放至矮桌上,打开盒盖介绍道,“此刀乃相州正宗*,我欲以此为交换,不知秋叶先生意下如何。”
05
筧细细看着这把势州村正刀鞘上的符箓,多半是净身咒,夹杂了解冤和一张书写错误的。刀鞘上面地方不大,繁复的符箓相互重叠,反倒影响了效果。从持刀起,村正的气势就透过符箓传出来,当筧推开刀柄见到刀刃时,村正如同冬日猎场内冰冷的杀意混着血腥之气直面而来,无需细看便足以判断出此刀出入血海的次数即使没有数千也有数百次。
未将全刀抽出,筧已确认此为妖刀无疑,待对面辨别正宗真伪后直接表明了购入的意向,而秋叶对于真伪和交易也没有异议,便维持着交换的现状算作交易成功。
在筧将刀具放进木盒准备带走前将刀鞘上的符箓逐一揭下,换上自己写的贴上。古董店店长大约是出于好奇提了问题:“八尾坂先生手里明明有正宗这样锋利的名刀,为何还要换购妖刀呢?并不是所有的妖刀都能与正宗相提并论的。”
这个意料之内的问题并没有什么不能回答的地方,筧笑着拍了拍盒子答道:“我的这把正宗,啊现在已经是秋叶先生的正宗了,虽然有相州正宗之名,实为供奉物,此刀锋利却无戾气,于我不适,与其如此不如交给适合的人。”
“所以在八尾坂先生眼里,刀的价值不在刀身而是在气势上吗?也是很有趣的想法呢。”
“确实如此,比起锋利,刀自身的气势才更能激发我的意志啊。锋利的刀虽然务实,但刀本身对于人意志的磨炼却无多大用处,而经历过成百上千次的对决能从血海里走出来的锐意和杀意,才是真正难得也是我真正需要的地方。”
06
从古董店出来后,天色重新沉了下来,当筧回到山上居所时有零星的雪花飘落。
站在庭院里,筧化解了人类的化形,以稻荷狐之姿将势州村正完整拔刀出鞘,静止握刀感受着势州村正释放出来的气势。杀意在冰冷天气里更加刺骨,在戾气的冲击之下,怕是心志不坚之人仅仅是握刀都要支撑不住。如此坚持许久之后筧向前挥出一刀,虽然只是划过山茶丛并未砍中生物,却似有血腥气弥散开。
看到有支红山茶掉落,应是挥刀时斩落,稻荷也赞了一句“真是好刀。”
在收好村正重新返回回廊时,筧发现暮商正叼着刚才的红山茶花,看到自己便送了过来。筧将山茶收下,端详片刻后别到了耳朵旁,将暮商抱起来坐在廊下赏雪。
虽然雪花每年都会落下,庭院的雪景每年都会有,周围的狐狸每年都不曾减少,此样生活或许无趣,但相对于战乱与灾年来说依旧难得。妖异们或许有足够的年岁等待乱世过去,人类却无此多的时间,现在的安宁弥足珍贵。
作为身有契约的稻荷终无法顾及领地之外的地方,但自己庭院内的安宁还当由自己守护,为此而染上血腥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有了珍视之物想要守护的心情,景纪汝混迹人间多年仍就未曾更像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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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所写的村正和正宗都不是最有名的那把,当年的村正和正宗到底产了多少也没有明确记录,这里拿来只是为了方便大家理解w
感谢店长家的库存量,能让筧买到如此凶残的刀(/≧▽≦)/
樱花尽谢,初夏的熏风轻柔地卷动着纷落的花瓣,扬起一阵阵粉淡的花雨。
浓浓的月色倾洒在外廊下。
从屋檐下仰望夜空,几缕纱雾一般的淡淡云彩飘过,一轮青幽的圆月明朗晶莹,一览无余。
时值刚刚入夏,难得轻盈澄澈的大气充盈着初夏特有的丝丝暖意,流溢在这一片被月光静静笼罩的庭院里。
“切,无聊。”
打破这一宁静的人此时正闲散地侧卧在廊下小酌,右肘支起托脸,左手倾杯慢饮,闲淡而漫不经心。
长长的几缕金发蜿蜒而下,月光照在其上仿佛一道光影流动的金色泉水,流光溢彩。
金发下的黑袍看似漆黑如墨,却又不时地隐约显露出一些如幻似梦的精美花纹,一看就不似凡间之物。
或者说,现在廊下这个正在百无聊赖之人其本身,就透着一丝非人的气息。
他手边不远的地方,摆着佐酒的烤口蘑。
庭院里枝繁叶茂,嫩翠欲滴。枝叶随风摇曳,婀娜多姿。
然而这人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眼前的美景之上。
时不时地,他那双颜色清浅的眸子就会越过敞开的纸门飘向身后室内,然后又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不耐和嫌弃转了回去。
那人视线所指,只见悠悠然有二人面对面端坐,其间静静地摆放着一局残棋。
月光如水洗练,通过敞开的木门倾斜下来,即便没有点灯,室内一切均清晰可见,几颗暴露在月光下的棋子也显得圆润如玉,熠熠生辉。
而廊下那人的影子也不知有意无意,正好也落在这棋盘正中,带着一番孩子气一般把棋盘挡去了大半。
一如那人此时不忿不耐的背影。
近卫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低头看着那斑驳的影子,嘴角隐隐一勾。
好在自己和对面之人都不是在以凡人之眼视物,否则被这个桀骜的家伙一搅,这残局可真真下不下去了。
“本因坊阁下,请继续吧。”
对面之人已经许久没有落棋,近卫也没有催促,淡淡的一句提点之后,又是一番长久的沉静。
期间几乎能够听见廊下之人不耐的磨牙声。
有点耐性啊……
近卫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决定改变策略。
“本因坊阁下,您在犹豫什么呢。”
对面之人终于晃动了一下一直不动如山的身影,细看之下,端正放在膝头的,掩盖在长袖下的右手似乎也在簌簌抖动。
“下一步该您落子了,”近卫乘机追击,继续诘问。
“…………”
“您说什么?”
“呜呜……呜呜……”
乍听之下只是呜咽,但是仔细听来,却有带着一些几不可闻的人语。
从那人背后,风声飒飒而起。
而此时的庭院内却是一时的风息月静。
廊下那颗金色的头颅此时也转了过来,浅色的眸子眯了眯,直直看向近卫对面那个深色的身形。
“您大声一点?我听不到。”
“棋子……棋子……”人声终于喏喏地扬了起来,混沌不清,带着几分成年人的沙哑,能听出约莫是个已过而立的男子之声,“棋子呢……”
“棋子在这里啊?”近卫一手托起棋盘边黑子的棋笥,不动声色地向前一送。
对面之人背后的风声更大了,近卫散落在肩膀上的长发朝后飘起,纸门也被吹得有些摇动。
“簌”地一下,近卫只觉得眼前一缕金色一闪,那个廊下的身影便已经闪身到了自己身后。
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却只在片刻之间,风声戛然而止。
一切又都恢复了宁静。
近卫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用眼神制止了身后那人蠢蠢欲动的后续。然后回身向着对面的人微笑道。
“您在找这一颗吧?”
与话音同时扬起的,是一直放在身侧岿然不动的右臂。只见近卫揽袖一摆,五指成勾便向对面那人的门面抓了过去。一个虚空抓举的动作行如流水一蹴而就,待到他将右手展开,掌心便静静地卧着一枚黑子。
“是这一颗吧?”
“呜啊…………呜呜啊…………”
对面的躯体仿佛发疯一般扭动起来。
接着——
噗地一下,那个身影陡然不见了。
刚才还端坐着对弈之人的地方此时只余一方灰色的铺垫,纸门外夏风又起,卷着花瓣扑入屋来。
尾声
“所以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啊……!”
不满的声音听得近卫差点笑出声来。
“如果让你来,这颗棋圣(注1)所爱之棋就会被你轻而易举地捏碎了吧?”
“那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个充满怨气的付丧神而已。”
近卫摇摇头。
“‘御城棋’(注2)被废止之后不久,棋圣本因坊秀策大人又与世长辞,这一颗时常被大人握在手中的心爱之物,想必是感念对方善意许久,耐不住寂寞化身成了付丧神吧,”近卫将棋盒棋盘收拾妥当,然后起身将廊下的酒具拿进屋里,重新注满。
“物感人情,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切……没趣……”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名为“花叶”的妖异翻了个身,有些困惑地问道,“依稀记得你以前是不喜欢这些的,怎么忽然变了?”
闻言,近卫没有说话,只是将重新盛满温酒的酒器推了过去。
——等待你转生的时光漫长,这些只是我排解无聊的手段罢了——
END
注1:本因坊秀策(1829年6月6日-1862年9月3日),日本江户时代的围棋棋士,被许多人认为是围棋黄金时期(19 世纪中期)当中最伟大的棋士。
这里捏造了一个在他下棋之时,喜欢取一枚黑子在手里摩挲的梗。
然后这颗棋子在其死后化身成了外表和秀策一模一样的付丧神,却因为找不到秀策最爱的那颗棋子(就是他自己的真身)来模仿秀策的举动而盘踞在一副棋盘上纠结不去。故事的开头,棋盘的主人把这幅棋盘送来乌鸦的神社消灾。
注2:御城棋:1644年幕府建立了“御城棋”制度,出战者有“棋所四家”和其它的六段棋手。名门望族也可破格参加。参加“御城棋”被看作与武士们在将军面前比武同等高尚。不久,各家围绕“棋所”头衔展开了反复激烈的争夺战。这一时期是日本围棋史上的重要里程碑。1853年美国舰队兵临日本,要扣关登陆,整个日本朝野震动,形势告急。围棋界也因此而趋向衰落。于是1862年终止了“御城棋”制度。
本篇涉及与有栖川老师凶案讲解互动(http://elfartworld.com/works/95926/),稍许剧情重复
后接浮世绘 下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6105/】
上下众生相共组一幅浮世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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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浮世绘 上
文月入伏,不知是白昼渐长,又或是祭典众多,总觉得人也好妖也罢,全都兴奋起来,山上山下都格外热闹。来神社的人总是说着祭典的活动或是衣着该如何搭配,来神社的妖也开始聊起赏夜樱的乐事与天狐大人的美酒。
每到此时,筧常想,庆典与祭祀前,无论是人或是妖,都是一样的。
标新
在夕神乐结束之后,常世禊祓的同袍们陆续从大殿里离开,或三两结伴,或与殿外的朋友回合,或独自寻一个安静之处,万灯赏樱祭很快就要开始了。
赏樱处格外热闹,若事先两方没有达成约定,即使是目力高强的妖异在此时一眼望去也无法找到自己的同伴。往常的赏樱祭,筧常与景纪一道入场又常寻着僻静处,也未曾分散过。今次因着筧独自入了常世禊祓进了正殿,两人自然也就分开了,待祭祀结束后,筧才惊觉现下已是无法找到对方。
站在正殿门口又挣扎了片刻,筧被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攒动的影子晃的眼晕,只好放弃了与景纪的汇合,正想寻了一处准备独自赏樱,刚巧遇见了同样是独自一人的九条。
九条皓是前一阵子才认识的鸦天狗,虽然同为常世禊祓的同袍,却是小小的一只,当是刚从山上下来没多久,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
两人第一次遇见还是梅月初,天已回暖,神社后山上的樱花过了盛放期,枝头还有花但来一阵风就落成花雨。那日天色太好,加之习习微风,熏的稻荷狐蹲到山中鸟居上躲懒,正有些迷糊连身形都现了出来,九条皓就这么落到了鸟居另一侧。
降落后的鸦天狗第一句便是,“没想到这山上还有樱花,我以为只有山里的樱花才会开到这个时候。”
筧听闻感叹,心想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妖下山来玩,懒懒看过去才发现对方身着的是常世禊祓的织羽。
不过就算如此,也是刚下山的小妖了。筧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开口回了句“此处并非最佳,若是想看山上全景,汝可向上飞上九丈,或是去到山顶石那处。”
九条毫不犹豫的将两处都试了一遍,直至重新落回鸟居上仍赞叹着新位置的出色。
看着如此兴奋的小妖,筧突然也起了兴致,想要逗弄对方一番:
“同胞下山时日尚不足月吧?”
“啊,是的,刚有半个多月。”
“哦,觉得人间如何?”
“有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还有吃的,无论是人类还是别的都很有趣!”
“因汝入世时日尚短,给汝一个建议,还请务必知悉——切勿小看人造半妖。勿要因着是异世之物是伪物而小觑,其能力远长于半妖,其中佼佼者可堪妖异。若是不想吃亏,还请牢记。”
在鸦天狗惊诧的目光中,筧戴着不知从何处取出的鬼面冲着对方眨着眼:“前辈的建议,要听从才好哦。”
以为只是一次偶遇, 未曾想九条却在几日后再度路过了神社,然后下一次,如此往复,两人便慢慢熟络了。
“八尾坂桑,这边这边!”
筧刚刚被九条皓发现就收到了热情洋溢的招呼,想着目前并无必须回合的对象便从善如流地接受了邀请。
“九条君未和同伴一同吗?”
“没有呢,那家伙有要一起赏樱的对象,善良的我决定成全这个见色忘义的友人。”
“哈哈,如此反而能专心赏樱,到也不负良辰美景。”
“现在这样能见到八尾坂桑也是很好的嘛,上次八尾坂桑提到的那家和果子店我有去呢,人间还有这么棒的店,没有错过真是太好了。”
“所说当是八条那家吧,手艺和配方均是代代相传,算起来也是间百年老店了,吾辈还曾同上一代一道探讨所谓新式的西洋菓子呢。”
“果然是老店才有传统的味道。不过西洋菓子同和果子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样子和口感完全不一样。说起来我知道离八条不远有一家西洋菓子店,八尾坂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呢?”
看到望向自己的九条满眼的期待,让原本并不支持西洋菓子的筧竟一时不忍拒绝。
又不由想到,人间总是在向前走着,比起老妖来果然小妖更易接受新事物,反倒是明明喜于观察人类的自身若是只坚守对传统的喜好,大约早晚也是要被抛下的。
同样作为老妖的稻荷狐这般反思后,似是对西洋菓子的抗拒都小了很多,索性就此接下邀请。
“唔…若是没有超出两条街的距离,依照年内的领地范围当是可以去到的。恩…就待下次天气好时如何?”
“好!太棒了。这么好的事请我能多喝三坛!”
“天狐大人的酒可非凡品,三坛,三瓶就怕是足够九条君醉到现了原形的。”
“哈,我可是海量,八尾坂桑这是什么表情,不信我吗?等下我们拼个看看是谁先醉…啊,樱花树间的灯亮了!”
被九条的豪言壮语逗到的筧正以折扇遮掩笑容时听闻惊呼,望向樱树的刹那满目夜樱骤然绽放,在灯笼的暖光中摇曳着。
立异
许是三巡之后,筧听到远处传来的哄闹声便知晓今年的定番已经开始,四下望去,果然有两处已见醉态。
见惯如此的筧笑了笑回过头正要调侃九条,却见对方两眼直楞,低头一看才发觉方才以聊下酒,已是两瓶下肚。
未想刚合饮两瓶就已至此,如此情况筧已不敢再让对方继续喝下去——无需一瓶,大约再来三盏就怕是要醉倒了。难得的赏樱祭,在第一批就阵亡总是可惜,为此筧只好将酒瓶移到自己面前,给直楞的九条皓手中塞了颗酸梅,寄希望能解酒稍许。
在安顿好小鸦天狗后,筧意重新看向景纪。之前寻不到的好友,竟在同九条寻找赏樱地点时遇见,不得不叹这就是缘。
“刚才遍寻汝不见,未想还能在赏樱祭上遇到。该说好久不见吗,景纪。”
“并未有很久吧,上月不还见过,在和果子店。”
“确实,然而看了当月刊的《异言》,吾辈突然体会到‘许久不见分外想念’这句了呢。”
“哦哦,筧你看了那个啊。”
“嗯哼,不打算讲讲吗,吾友?吾辈可是深信此事并非汝所为,才耐心等到现在才问。”
“恩,正如筧你所推测的,动手的凶手并非我本人,我不过是知情不报而已。现在就由我来还原现在已是谁都不知道的真相吧。”
随后景纪便如先前所说,原原本本毫无保留的将完整的经过讲述出来。不知是否是已经过了些时日,说的人除了微不可察的兴奋外相当平淡,反倒是筧这个听的感觉惊诧不已。
不知是该担忧好友的身体是否有影响,还是该说这岂止是知情不报,已堪比助纣为虐。然而事已至此,无论如何想,结果已经注定了。
有栖川景纪作为一只猫又有着非常态的缘起经历,这也造就了对方对于“初始本源”的探求,从自行思索到看遍人间再到入世做人。这本没什么,然逐渐升级的不仅是探索方法,还有对方愈发迥异的思想。曾说要做人看看,现在已不将生死看在眼里,更有甚者会为这般危险的死亡体验中获得的见解而激动。
筧抱着暮商,一边看着好友一脸开心的样子一边无可奈何地痛苦着。
约是看着自身的表情太过苦闷,胡来已久的猫又主动开口“安抚”:
“别那么惊讶,那个孩子是个好孩子,应该反而是被我吓走了。”
“不管有何种原因,间接直接都有两人死于她手,实在看不出哪里是好孩子了。”
此时景纪也终于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
“这还真是……我以前还没看出来,你居然想法这么像人啊,吾友。”
“人与妖均有其则,个把人命对妖异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那孩子还维持着人类的身份便应当守着人类的法则。或许对好友而言她未曾加深伤害便是好孩子了,然对人类而言,早在她主动动手时便不在‘善’‘好’的范畴内了。”
“若是无人加害她也不至如此,正是有因才有果。”
“确有加害在前,但她明明不只一种方式化解依然毫不犹豫动手了,事后还这般写出来,此非人类的善所为。况且她先对汝泼了毒药,若非景纪为妖而非人,怕是吾辈再也不能同吾友继续在此共饮了。”
“既如此,对方希望我就此在她眼前消失,那我还是就此消失的好。”毫无不满的,景纪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这样我们也就互不亏欠了。”
面对靠坐在樱树下的友人,筧突然感慨起来。
其自化形起对“本源”的索求理解,以及长久以来对人类的观察揣摩体验,让他从各个角度有所了解,甚有所同化。然无论是对人命的淡漠还是哪怕事涉几身安危亦有恩必偿的独特行为,有栖川景纪所遵皆为妖的规则。
一直在努力理解人类的感情与规则的猫又,哪怕已经融入人世到对化形已有不适,却没有彻底抛弃妖异的随性而为。几个百年过去也未曾改变,可谓学习抵不过固化的本性,若是无人点透,怕是又会有几个百年如这般过去。
筧正想着就此点明,刚酝酿出措辞只见景纪已靠着树沉沉睡去。
“与你这冥顽不灵的人相识,当真是孽缘。”
恋心
在天狐大人也会参加的万灯赏樱会上,众妖均是情绪高涨。于是在开怀畅饮之后,总有酒量低的大妖小妖现出原形,或唱或笑或聊,更有甚者会打闹起来。此景若出在平常时日,多少会惹出不快,然在赏樱祭上反倒被左右当做下酒料让气氛愈加热烈,最后往往演变成群体醉酒,只剩少数偏冷地带尚有存活。
往年都会发生的事情,今年也不曾例外。
现时赏樱祭已过半,面对着身边一个醉倒一个入眠,无奈进入中场修整的筧重新围观起周围的妖异们,以期可以找到其他友人。就在漫无目的的搜索中,筧发现了在远处的仓松,与同为山犬的妖异共坐在一块地榻上。
原以为是与其他友人同坐,筧正要转移视线却发觉仓松喝酒谈天的另一方不仅是生面孔,比起妖异更似半妖。
山犬的半妖身着浅色花柄和服,笑容里有着年轻人特有的纯真,周身洋溢着少女甜美的气息。如此看来,这位当是之前提及的同伴咯?
今年赏樱祭之前的安魂祈祀夕神乐,筧是同仓松一道在正殿参加的,结束时本和着流动的方向边走边聊,却发现仓松的步伐较流速要更快。
“仓松很是急迫呐,这是在外殿有约吗?”
稻荷狐本是随口调侃,没想山犬露出了同世间的家犬见到主人一样喜悦的神色,说本次约了难得的同伴一道来参加万灯赏樱祭。
虽说仓松本就是开朗活泼的性子,时常是欢快的样子,但此刻如此明显无需猜测的欢喜,反而有情况。
“唔,让同伴独自在外殿没问题吗……?”
“进正殿前已经特意托付给绫人帮忙照顾了,应当没什么问题。”
“如此周到,很是细致啊。”
“这是当然的,白白这么可爱万一被其他山犬看到一定会被带走的。”
嘴上说着紧张的话,脸上却是得意的神色,筧一时被仓松那灿烂的笑容晃着了眼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正巧到了殿门,索性就此分别了。
回想毕再看现下,仓松似是说了什么逗趣的话,惹得半妖少女笑了出来,而仓松也一边笑着一边劝着酒。虽然仓松这位当事人并未察觉,目光中柔情隐约可见,两人的相处已是融洽得无需外物。
说同伴大约只是托词,这分明是陷进去了嘛,仓松。
就在稻荷狐在内心调侃时,山犬二妖世界的旁侧却喧闹起来,似是有鵺喝醉了,正摇摇晃晃地唱着和歌,周围也一同合着拍子哄唱,甚至有同样醉意上头的狂骨踩着拍子扭起来,哄乱的气氛便如此逐渐向外扩散着,眼看就要波及到二妖世界。虽说这种程度的醉态尚且无伤大雅,不过如此继续下去有谁现了原形胡搅一通也只是早晚的问题,届时对于妖异来说不算什么的混乱对于半妖来说还是不妥。以及仓松不断的劝酒,估计那可爱的半妖离醉酒也就两三步之差了吧。
很是不妙呐,这个发展。
虽说并非切身相关,然而为了友人的路程不至于太过艰难,还是帮一把好了。
作为一个自诩善良的好妖,筧当即折了一张小犬的符咒送至仓松,片刻后便见到仓松收了符咒后立刻将“同伴”拦腰抱起,及时从混乱的边缘撤离。
万灯赏樱祭对于妖异来说醉过了今次总还有下次,而半妖若是卷入酒鬼中错失美景当真惋惜。现在看来那位应当不会辜负良辰美景了。应当吧……?
围观恋爱剧完美落幕的稻荷狐正心满意足,突然尾巴一沉,刚想是哪个酒鬼踩上去了,回头才发现是九条皓彻底醉倒回了原形,睡滚到了尾巴上。
哭笑不得的筧本想着将九条送交给同来的友人,奈何之前并未了解其同伴的讯息,现下也无法询问,似乎直接带回神社修整一晚更为适宜。
再回看身边睡的不知今夕何夕的友人,筧只好一大一小打包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