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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千山】—
南宋年间,围绕着江湖百家展开的开放型日常养老企,目前一期剧情进行中。
世界观基调可参考金古梁温大师作品,真实系无玄幻。
目前企划主线已更新完毕,进入自由投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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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划印象B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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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琴就出去吧,菜待人齐了再上,到时自会喊你,”季白萍只顾着看琴,顺手赏给跑堂小二一些钱打发他出了包厢。
季白萍瞧了瞧天色,将琴搬至露台边,轻轻一挑琴弦弹奏起来,她一面抚琴,一面回想起两月前的事。
两个月前。
“事情就是如此,如今只等姐姐决断。”季白萍说完,方喝了口茶润喉,她是少有讲这么多话的时候。
尚未等姐姐开口,季柳月先开口道:“如今我们人没回来,就算他们来头不小,”季柳月一拍桌子,“也饶不了他们!”
季落英只握住季柳月的手道:“莫要冲动,你二姐的看法倒和我一般,我们的人没有回来,自然是要查个究竟的;这位雇主来头不小,我亦接到过各处的通报说有人探听过我们消息,只怕是要——”
“狡兔死,走狗烹。”季白萍接口。
季落英点点头,复又对小妹说道:“如今是不想蹚这趟浑水也不行了。坐以待毙自是下策,既想灭我们的口,倒不如我们先灭了他们,真有人查起来,将同他们有干系的证据消除。”
季柳月点点头:“都听大姐的就是。不杀个干净也对不住我们没回来的人。”
季落英笑笑,道:“只怕这位雇主也防着我们呢,能只取他性命自然好,实在不得已,也只能……都杀了吧。”
说罢,季白萍接道:“那就照之前我说的,我明日就动身,一切待我潜入再作打算,崔叔那边我会知会他的。”
“不可,这件事崔叔也不要告诉。”
季白萍少有地一顿,只点点头。
“为何不告诉崔叔?”季柳月眨巴着眼睛。
季落英顺手刮了妹妹一下鼻子,“崔叔还有别的事呢,这次有我呢,我会亲自去。”
“咦——大姐难得要亲自动手哦。”
“事务繁多,此事极其紧要,自然我亲自动手了,好了,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歇息。”
当夜,季白萍又来到大姐的住处,却未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只看到屋中窗户大开,姐姐依旧穿着平日的红衣坐在窗下的榻上,手持一卷书细看,榻的对过摆着平日所用的茶具,小炉子上的水烧滚了冒着白色的热气。
“姐姐还没睡?”
季落英听到门声便抬起头,见是自己妹妹,笑着问道:“不是有事找我?”说罢起身,将书卷掷回榻上,将门关上又拉着季白萍的手坐到桌边,替她沏好茶。
“为什么不让崔叔知道?还有,为什么要亲自走这一遭?”
季落英一愣,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壶,抬手将一缕头发顺至耳后。“雇人劫镖,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换作是我,”季白萍拿起茶盅,“劫镖只劫走镖便是,非到不可不必伤人性命,就算是被那群押镖的人认出来,大可扣一个劫财的罪名,再推到我们头上。”
“偏偏他没这样做。”
“愚蠢至极。”
“是愚蠢,这么点权谋,也只够做个五品的官了,不过只怕这顶司农少卿的乌纱帽,也是花了大把的银子买来的。”
“他找上我们时,也是花了不少银子,可是,”季白萍抬头对上姐姐的眼睛,“他既出得起大把的银子,为何还要我们去劫一车珠宝?”
季落英听到此处嫣然一笑,却只低头倒茶不言语。
“再有,同我方才所说,目的是那车珠宝,劫走东西便是,为何还多出银子定要我们不留一个活口?而又为何事成之后连我们也不放过?只怕我们劫下的镖车不简单,里面有干系他身家性命的重要物件。”
“既有买官者,自有卖官人。”
季白萍眯眼,“你是说……”
季落英点点头,“这位大人如此想要除去我们,那么镖车里的东西必定干系重大,如果这次能去将此物取回,也能查清楚是什么事情了。”
“这便是姐姐要亲自去的理由?”
“是,”季落英站起身,走到方才看书的窗边。
季白萍视线随着姐姐跟到窗边,只看着姐姐的背影,“如今还未确定,从我们抓到的那个小厮那也就能问出这些,更何况,姐姐不是甚是厌恶和那些东西有牵连吗?”
季落英顿了一顿,才答道:“我厌恶自是因为我了解那些东西有多凶险,官场上的事情,我们的人都最好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此事只你我,还有小妹去做。”
“那又怎的把小妹也算在内?”
“我知道你是不想将她牵连进来,可莫忘记我们当日起誓,三人间有事不得隐瞒。”
“我明日动身,这一去凶吉未卜,就算是得手,多半也会有更大的麻烦牵扯进来……”
“沁儿,”季落英叫着妹妹的小字转身看她,“誓言发了便是要作数的。”
“……我知道。”季白萍收回目光低下头去,避开姐姐的目光。
见她这个样子,季落英反而又笑起来,“如今决不能受制于人,是与不是,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可惜又快到你生日了,今年怕是又不能在家里给你过了。”
季白萍依旧低头,“也不是什么吉利的日子,不过也罢。”
“所以——可听清楚了?”季落英猛地转身拾起榻上的书卷,照着窗外的树梢丢出去。
“哇!”树梢里尖叫过后传来一阵晃动,不一会季柳月就拿着书从树上滑下来。
“方才同你二姐说的话可听明白了?”
“大姐你打的也太准了,要是打的不是这卷书我可就动不了啦!”季柳月苦着脸揉着小腿,挪到窗户前一个翻身跳进屋内。
“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又胡闹些什么。”季白萍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让刚刚翻进窗户来的季柳月又有种翻窗出去的冲动。
“要、要不是二姐鬼鬼祟祟又回大姐这里我又怎么会跟过来……”她嘟囔着努力想躲到大姐背后,二姐训起人时当真可怕,果然,二姐刀子一样的目光就投过来了。
“你若是歇息了又怎会瞧见我出来?”季白萍说着便要过来将妹妹拎出来训斥。
季落英赶忙拦着要过来的季白萍:“好了好了,你也别训她,柳儿不也是关心你吗。”
季柳月在大姐身后露出个头来眨巴着眼睛:“知道二姐是为我好,可是我也不想总无知在二位姐姐的庇护下,更何况,我的刀子可快着呢。”
季白萍被她的俏皮样弄得没气了,戳了下她的脑门,“是,就你厉害。那么,方才我们说的话听清了罢?”
“听清了听清了,二姐这是要先潜进去不是?这次又是要用你制的什么新药不成?”
“用药归散。”
季落英问道:“药归散,记得是上次用的药?”
季白萍点头,“反正也是……从唐门拿出的药,为了让药效延缓发作,我又多添了几味药进去。”
季落英点点头,双手握住妹妹的手道:“万万当心。”
季白萍亦回道:“知道,到达三日后我会联络。”
“大姐别太担心,还有我呢。我可想了你这次生日定要回来过呢。”季柳月也凑热闹搭住两个姐姐的手。
季白萍抚着琴回想至此,依旧觉得手上依稀存留姐妹掌心的热度。岂料突然听至露台下方传来“噗嗵”的水声,她手上动作未停,只将琴声放缓,分神看了眼楼下。奈何又不能探身出去查看,只听见露台下有好几个男子的说话声,内容却因琴声而听得不甚清楚,而后突然楼下大堂内传来一声大喊,言语间隐约夹杂着“蜀中唐门”之类的字眼。没等季白萍细想,又听到楼下大堂就陆陆续续传来打杀声,不过打杀声很快又停下。过不了多久,只见几人陆陆续续出了映柳轩。
天色已暗,纵使月光清明,从二楼望去也只能模糊可见是男子身形。
季白萍抬头望了眼月亮,酉时已过。
季柳月沿着西湖畔走,心里却很愁,她又将怀里的信拿出来又看一次,信上写道:
卫风不再唐风吹,西子未约总难违。
酒醒不见银汉满,夕照不央柳相对。
卫风是季柳月在组织中的代号,唐风是二姐姐的代号。诗中提到了西子自当是会面地点,后两句当是时间和具体地点,可偌大一个西湖又怎的去找?
再往下看写的是:
邶风曰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
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
狡兔空从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
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
邶风是大姐的代称,季柳月倒是记得这是中秋赏月的诗,自是大姐约了她们中秋之日见面。可二姐的后两句她却一时间没想到,季柳月向来不喜诗书,原先知道的一点还是姐姐从前硬逼她看的,眼看太阳渐渐落山,她看着暗语越发愁眉苦脸——这分明是要考她嘛!若不能按二姐所言之时见面,必定少不了一顿训斥。
当下别无他法,她也只能自城北往下沿着湖畔走,也注意四处查找有无形似姐姐身影之人。因为是中秋佳节,一路上所遇见的皆是出门赏月之人,也有不少临水的酒家与饭庄。西湖边尚走了一半左右,夜空一轮圆月高悬,季柳月却全无赏月的心思。
“唉……”季柳月干脆直接坐到湖边,对着月亮丢了几个石子。遍寻不着,莫不是自己理解错了姐姐的意思?季柳月闭眼又将那首七言过了几遍,就在这时候耳中传入一阵耳熟的琴声。季柳月猛地站起,闭眼细细聆听琴声,睁眼望过去,见不远处又是一家酒家,忙冲着酒家跑过去,待凑近一看,瞧见门上三个大字“映柳轩”三个字,才顿时明白过来。偏偏这时琴声停了,她急忙跑进大堂四处望,未见姐姐身影,店小二上来询问她也不理,径直冲去往二楼的楼梯,上至一半时却同正向下走来的一人正好撞到一块。
“呜哇啊,”季柳月才看清楚是位同自己年纪相仿的公子,“公子你没事吧?”她忙不迭地道歉,正紧要时刻,她虽好事却不想这时候生出事端。
好在被撞的年轻公子并未生事,反而问她:“我没事,姑娘才是……”
季柳月此刻正满心找姐姐,忙回道:“我也没事,那么我先告辞啦!”两句话告辞完,季柳月上完楼梯又回头瞧了一眼同自己相撞的公子下楼的背影,心里却生了一丝疑惑。
这时她又隐约听见有拨弄琴弦之声传来,急忙上二楼后细听,循着声音找到名为露华的雅间门前,直接推门进去。
“怎么还是这么毛躁。”季柳月一推门进去,一声熟悉的冰冷女声响起。
“二姐……”季柳月瞬间动作变得僵硬,噢,训人的二姐还是那么凶。
“心急走路也要注意着些。”季柳月这才知道方才撞到人也被二姐看到了。她赶忙关好门,凑到弹琴的姐姐身边。
“二姐说的是,可是我也只是急着找二姐而已。方才二姐的琴停了一阵,可是因为瞧见我来了呢?”
季白萍却不答她的话,将手自琴上收回,说:“你可迟了好些时候。若是我不弹琴,只怕还找不来吧?”
季柳月挽住自家姐姐的胳膊,“好二姐,你看我这不还是找到了吗?”
“你啊……”季白萍对妹妹撒娇最是无奈,只用指头戳了下她脑门,起身去让小二上菜上来。
瞧见桌上摆上两斤橙酿蟹,季柳月眼睛一下亮起来。“知道你喜欢吃,所以我先定了。”
“就知道二姐对我最好了!”季柳月顾不上许多,讲完这句话就卷起袖子直接开始狂吃。
季白萍只瞧着妹妹大块朵硕,自己却只夹了片藕片嚼起来,季柳月难得分神瞧她一眼,问道:“二姐还是不吃蟹么?”
“螃蟹性寒,你知道我不爱吃的。”
“偶尔吃些不也没什么吗?性寒多吃点热性的东西不就好了?”
季白萍摇摇头,“不吃久了,便习惯了。这寒性若只用热性的东西就能消去,那谁都可成神医了。”
“药理我是不懂,可冷的不就是要热的来消么?像这热好的酒,喝了不就热了?”
“数你话多,快些吃,大姐还在等我们同去。”
“大姐也来了?”
“你可记得字条里大姐留的诗?”
“诗……?”季柳月叼着螃蟹腿一脸茫然。
“……”季白萍皱了下眉。
“哎哎,二姐莫生气,二姐是知道我对诗词歌赋的东西最不在行了,说给我听嘛……”
“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
“听着像是等着我们赏月?”
“一会你跟着我走就是,大姐怕是不会来这里了,更何况这里人多口杂,怕隔墙有耳,也不是商量事情的地方。大姐这次亲自出来,只怕发生了更严重的事。”
虽然还在啃着螃蟹,但是季柳月也稍微收起玩笑的神色。“是……有去无回之事?”
“只怕是比这还要紧的事。”
季白萍带着妹妹下楼付账时,已快接近亥时,只看到酒楼里依旧热闹,也有不少的客人都在结账走人。大堂里依旧一片热闹景象,跟着姐姐的季柳月这才注意到大堂有异样,连自己都闻得到的呛鼻异味,还有一些翻倒的桌椅,她扯了扯姐姐的袖子,却被姐姐示意不要说话。带她们走出映柳轩一段路后,季白萍才开口:“你方才可是想问我大堂里发生过什么吗?可惜你来的晚了,错过了好戏。”
“好戏?什么好戏?”季柳月眼睛发亮,季白萍只牵着她的手,带着往西湖边走去,“楼下发生了怕是不小的打斗。”
“二姐未下去瞧瞧?”
“本与我无关,少一事是一事,何况我还要等你,便没下去,听到不少响动,大堂里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也闻到了气味,只怕是有唐门的人。”
“唐、唐门?”一提到唐门二字季柳月一僵。
“我听见有人大叫蜀中唐门之类的,不过也就听到几个字了。倒是你,怎的平日刀子下的狠,这下反倒怕了?”
“谁、谁怕了!我只是、只是担心那个……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被发现又如何?他们在明我们在暗。”
“可……先前我收到的信,不是说有鬼作祟?不然为何在信的四角分别写上魑魅魍魉四个字?”
“哪有什么鬼呢。”白萍向西湖边忘了眼。“鬼都是长在人心里的。”
“可这心里的鬼,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个么,一会见了大姐自会从头说起。”
季柳月眨眨眼,缠上姐姐右臂,却被季白萍说,“你也当自己仔细思索下罢,还是这样不走心眼,若以后我们不在了可怎么办。”
“唉唉,二姐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季柳月挽着姐姐的手,顿时有些怏怏。
“我们的生死可由不得自己。”
“怎的由不得?全凭我的一把刀子,可不像二姐这样不爱用兵器。尤其二姐这次只身前来,也不带你的剑防身用!”
“这不是有你给我的伞么,再说你不是不喜欢剑?”
“是我喜欢要紧还是姐姐的性命要紧?”
“若不带着剑就不能保全性命,也不配做你姐姐了。”
季柳月瘪瘪嘴:“二姐你厉害我晓得,可毒药再毒也不及刀快呢。”
季白萍失笑:“毒药么,再毒的毒药,也比不过毒计,更何况只是锋利的兵器呢。”
季柳月似是回想起什么,只愀然不乐地低头不语。季白萍抬起左手握住妹妹紧抓的在自己右手上的双手,“都过去了。”她抬头看看银盘似的满月,“倘若义父还在,见到你这样会高兴吧?”
季柳月狠狠点了几下头,突然抬头道:“说起毒药来,我想起刚刚……”
季白萍拉了下她的手,向西湖远处看去,只看着湖面远处漂来一只小舟,未点着灯,若不是月色正亮,也无法辨清。小舟在离她们最近的地方停下,下来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向两人抱拳行礼道:“平分秋色一轮满,灵槎拟约同携手;我家主人请二位姑娘泛舟赏月。”
姐妹两人对视一眼,季白萍说:“长伴云衢千里明,更待银河彻底清,烦请阁下带路。”
小舟停在一艘游船边上。
两人刚刚踏上船,就有两名侍卫同刚才撑船的人一样向二人抱拳行礼。在侍卫的引导下进到内室,果然只见到季落英正坐在那里。
“大姐!”季柳月亲热地上去拉住姐姐胳膊。季落英只冲季白萍笑了下,又忙哄着小妹。至三人都坐下,桌上也备好了赏月的月饼和茶水,二人却都先拿起茶杯喝一口,季柳月才眉开眼笑:“少了大姐的茶,这赏月必然不圆满。”
季落英笑着扯了扯她的脸:“知道你挑,我才备下的。”
季白萍却正色道:“姐姐,如今我们在临安团聚,到底有任何要事,也烦请姐姐如数说明才是。”
季落英听得此言,方正了颜色,“事关重大,牵扯颇多,所以只叫了你们过来才能说明,”她顿了顿,似是做了很大的准备,“崔叔,已经失踪快两个月了。”
“砰!”季白萍猛地一拍桌,一下站起厉声问道,“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到现在才讲明!”
季柳月急忙拉住二姐,她知道二姐不会轻易动怒,但若生气必定是生了大气。“二姐先别急,且听大姐是怎么个说法!”
季落英也痛苦闭眼,紧紧握住手中盖碗:“我确认此事,是在下令的3天后。先前应回禀通报此事的人,都因为出去却未曾回来。我查到最后一次崔叔的联络便是一个月多前。”
“没有一点线索?”
“崔叔以及其他失踪的人都是到了临安不久之后失去消息。从联络上看,是在去约见雇主后没有回来。”
“先前你和我说你是认为我们因为那件事被盯上的吗?”
“是。我反复想去,若是因为劫镖,这样的手笔也太大了些,现在看来,只有那件事才可能了。”
“可是,二位姐姐,那件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为何却会殃及到其他人?”
三人一时间无言,“药。”季白萍突然开口道。
季落英挑眉,“你是说,药归散?”
“是我失算了,”季白萍狠狠地掐着眉心,“这药本是唐门的,我原先想或许会引去唐门那边,却不想到有人这样厉害,将我们找出来了。”
“可是两位姐姐,如今又该怎么办?”
季白萍望了望自己姐姐,季落英皱眉沉思良久,才开口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因为劫镖一事而引起的,就还要回到上元镖局,看看那个‘鬼’的底细。”
“上元那里,我去过一次,并未惊动他们,倘若真的未死,那个‘鬼’,是认得我的。”
“我去查!”季柳月突然说道,“他们必定不认得我。”
“小妹……”
“我知道大姐想亲自查,可大姐无论对我还是二姐,都是最重要之人,更是全境最重要之人。任何探查之事,这样的情况下都不能让大姐冒这个险。”
“也只能如此了。崔叔之事,自是我的过失,既下了禁杀令,那便让我去查罢,”季白萍说着,挥了挥手臂,“禁杀令禁的是唐风却禁不了它。且不说崔叔自小便看护我和小妹长大,就是现在也是我们的重要心腹,若崔叔真有不测……”
季落英却接过她的话:“真有不测,活要见人。”她将握着的盖碗捏碎,“死要见尸。沁儿这边,我也会暗中助你。只是说过多次仍要嘱咐你,柳儿也是,一切万万当心,保命为上。”
“我明白,请姐姐放心。”
“是!”
二人齐声答道。
“如若要找我,和接头处联络邶风便是。”季落英顿了顿,“现在也晚了,你们也回去罢,我会让柏舟再送你们回去。”
姐妹二人点点头,从方才乘的小舟离开。
季落英自船内望着远去的小舟,眼里落下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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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小黑屋关了挣扎了半天爬出来,欢迎提交错字标点bug\(;´□‘)/
没有明确提到的人就不关联啦
楼下大堂发生的事情看这里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5687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6075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6285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6388
=========我=是=再=次=更=改=的=分=割=线=========
先给响应角色的荔枝人土下座,之前放漏了解释说明。
关于给季柳月的七言诗,
卫风不再唐风吹,西子未约总难违。
这个行文里说明了,前两句就是姐姐约妹妹的意思,第二句是在双重否定要在西湖边见。
酒醒不见银汉满,
第三句是个字谜
谜底是酉字
酒和醒两个里面都有酉字,因为没见到银河满,去掉酒的三点水和醒半边的星字,就是酉字了。这是季柳月没猜着的地方,姐姐是在约她酉时见面。
夕照不央柳相对。
取的就是酒家的名字,意思是映柳
再一个夕照就是日的意思,日央合作映字。
【删除】解释很牵强完全可以跳过啦\(;´□‘)/【/删除】
接自己的是【章三十九·疑梦非梦】http://elfartworld.com/works/144465/
前情提要:唐珏毒发,雷慈帮唐珏解毒【七月十五】(嗯?你问用了什么方法解毒?等慈哥更新好啦!)
结果唐珏没死,雷慈倒是差点儿归西,不过得贵人(?)相助苟延残喘(……)了下来【差不多十月下旬】,之后在家硬撑了两个月终于撑不住,决定只身去霹雳堂最远的一处别墅(?)休养。
这一路上坐着平稳的牛车(……)由唐珏护送,当地大概过不久就要流传出这山上搬来了个怪人的传说了吧(…………)
以及这一篇是唐珏的最终话!完结了!我好开心哈哈哈哈哈……能够完成这么完整的剧情和人物我真是此生无憾(……),虽然可能呈现出来的并不够完整,还是我创作力的问题……但他在我的脑中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完整了,谢谢一直陪着我跑剧情的慈哥!!!!(痛哭流涕)他们一直活在我的心里!!!!(仿佛悼词)
嗯,正篇虽然完结了不过应该还有番外(毕竟之后他们还活了几十年ry)……番外应该就是时间线不连续的小故事了。
以及,这一篇完全和武侠没关系了我反省,哪里来的小言情……(。)
谢谢看到最后的大家,真的很感谢你们!
不管我写得多烂但我完结了啊!(自满x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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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珏掀开了窗帘。
车上的小窗原本也不大,但为了车内雷慈不受风寒还是挂上了厚厚的棉帘。快要新年,正是江南最冷的时间,这一路也断断续续地落了些小雪。今天倒是天气不错,窗外的空气虽然冷冽,却有阳光,昨夜的小雪在阳光下晶然闪烁,长江以南不比北方,留不住雪,过一会儿应该就会融了。
从临安出发去皖南坐车本花不了多久,只是雷慈身体虚弱经不起旅途颠簸,每日大多数时间倒用来休息,走了三四天还在路上。
此刻雷慈正靠在后座小憩,为了让他躺得舒服些,唐珏特意叫人在车上加了好几层软被,他陷在柔软的垫子里,身上盖着被子,眼睛慢慢闭了起来。
唐珏看不得他闭上眼睛。
唐珏从黑暗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雷慈。找到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施小佳却只顾着在一旁哭得说不出话。唐珏踉踉跄跄去探他鼻息,发现虽然微弱却持续绵长;心里狠狠白了施小佳一眼,又去摸雷慈的脉门,这一摸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雷慈的经脉像是一片被暴风雨吹打过的破烂蛛网,找不出一丝完好的部分,丹田一片空虚,竟是一点真气都探查不到。
他花了三天时间仔仔细细摸过每一寸经脉,终于相信雷慈是真的经脉尽断。幸好他还活着,然而唐珏却无法明白人在这样重的伤下要如何活着。
他看着雷慈紧闭的双眼,沉下去的心怎么提都提不起来。
他怎么能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了,他是霹雳堂的长公子,他怎么敢。
雷慈终于醒来的那日,唐珏红着眼睛问他:“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
雷慈气若游丝地答道:“我怕。但我更怕你死。”
雷慈的情况时好时坏,在床上躺的时间比唐珏足足多出两倍,才渐渐能起身走动。也不知是性格如此,还是他真的觉得自己身体没问题,回霹雳堂之后竟还咬着牙出门做了几趟事,直到有一次终于稳不住身体从马上跌落下来,才趁机对家里告了假,打定主意去皖南的别院养伤。
雷掣自然是又心疼又气急,但他不管怎么大发雷霆,都从雷慈口中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还是心疼为多,只求他养好身体,别的也就压下不做计较。
霹雳堂送雷慈去别院的车队还是一如既往地声势浩大,恨不得把雷慈全部家当都搬去。雷慈自己倒是不想这么兴师动众,家里的仆人侍女一个都没答应要,只带了施小佳一人上路。
车队出了临安没多久就被唐珏带着一小队人拦了下来。唐门嫡长子自然是有他的考量,比霹雳堂、比世上所有的人都想得更多更仔细。
雷慈向家里隐瞒了一部分伤势,这世上或许除了唐珏没几个人知道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但万一有人知道了呢?雷慈现在的样子,只要有人意图不轨,无论唐珏有没有在身边,都挽回不了什么。于是他将施小佳留在霹雳堂的车队,仍旧按照原计划行向皖南,自己带了一小队人接了雷慈,从另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出发,向皖南低调进发。雷慈的车上挂着厚厚的帘子,饮食起居都由唐珏亲自动手,连车夫都不知道车里接了什么人。
唐珏选了一辆大车,车里尽量布置得舒适,有吃有用,免得雷慈上下车麻烦。他选的路不是大道,自然颠簸些,雷慈稍微头晕不适便停下来休息,以至于霹雳堂的车队早早到达别院,上下都打点收拾停当了,他们还没走出一半远。
唐珏害怕看到雷慈闭上眼睛,每次都让他想到他在云栖坞看到雷慈第一眼的样子。他心中一片空白,只想他快点睁开眼睛看看自己。
“慈哥?”他试探着,雷慈低低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没睡。
“慈哥,跟我说说话好不好?”雷慈又应了一声,嘴角提了提算是应允。
这一路上除了雷慈真的要睡之外,他就这样一直跟他说话,生怕一停下来就沉沉睡去再也不醒。有时候他会趁雷慈睡睡醒醒的时候问些平时不敢问过的问题,雷慈含糊着答了,却不会追问他。大部分时候都是他来说,雷慈听着,他也会说些平时不敢说的事,想到雷慈仿佛听过就会忘,就更容易说出口些。他最初还担心绞尽脑汁想出的话很快会说尽,后来渐渐发现话题竟然取之不竭,根本不需要想就可以跟雷慈说很久很久。
他向雷慈那边挪了挪,问道:“慈哥,你之前说你梦到我了。”
雷慈说过这句话,但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去年元夕的时候,雷慈一边跟他喝茶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却没了下文。他想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却不敢问,雷慈也没再提。那时候他既没有告诉雷慈自己的心意,雷慈似乎对他也很冷漠,唐珏只能把这件事留在心里。
一年过去,他还记得这件事,却不知道雷慈还记不记得。
“……嗯。”雷慈点了点头。
他颇有些意外:“你记得?”
“元夕的时候,我说过。”雷慈把手搭在他手上答道。雷慈的手心很热,即使在这样的寒气中也透着些暖意。
唐珏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
“你过来些。”雷慈示意他靠近点,唐珏便俯下身去。雷慈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待唐珏抬起头已是满面通红。
“……我当时真不知你是这种人。”
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时间也不知不觉过去许久,期间唐珏给雷慈喂了几次水,外面的路两旁零星开始多了些房屋行人,唐珏便将窗帘放了下来,将阳光和喧嚣隔在了车外。只听赶车的人在前面问了一声:“公子,快到镇上了,要不要绕路?”唐珏看了一眼雷慈,见他已经有些睡意,便说:“绕吧。”
他们后头两匹马带了足够的行李食水,大部分时间尽量远离城市走小路图个安静。若雷慈醒着倒是可以去镇上转转,顺便补充些东西,若雷慈要休息,就尽量绕开免得扰他。
谁知雷慈却忽然睁开眼睛:“去也无妨。”
“你没睡?”唐珏刚替他拉好被角,见他又醒来,便问道:“你有什么想要的?”
“镇上应该有卖桂花糖的吧。“
唐珏一愣,然后发现空气中的确有一丝甜腻的香气,伴着隐约的桂花味道。这个季节应该没有桂花了,店家想必是八月摘了渍到冬天再拿出来做点心卖,卖图个稀罕,估计价格也不会便宜。唐珏却是在唐门从小锦衣玉食大,对这样的小儿科一笑置之:“冬天卖的桂花糖一定不好吃。”
雷慈道:“我以为你喜欢。”
“我可只吃当天摘当天做的。”唐珏刚想笑,却忽然意识到雷慈说这话的意思,便愣住了。
雷慈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只是笑道:“那你还吃我做的桂花糕。”
唐珏心中翻来覆去只想雷慈精神困倦还惦记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只觉得眼眶有些热,心不在焉地答到:“你做的那么甜,我怎么吃得出是今天还是昨天……”
雷慈不答话,只是心满意足闭上眼睛。雷慈温热的手始终覆在他掌中,他心中的暖意也从未停止过。
唐珏没有让车夫改道,车仍旧朝着小路驶去,缓缓远离了大道。
当天夜里,车却是行到一半急急改道原路返回,快马加鞭地赶回了镇上。
原来雷慈睡到一半忽然身体情况急转直下,连意识都模糊了起来,唐珏见状当即叫车夫掉头,回去路过的镇子上。
车刚到了客栈门口还没停稳,唐珏就急急忙忙跳下车,出来招呼客人的客栈老板见多识广,见来的客人打扮得体却满面忧色,还扶着一个裹着厚毯摇摇欲坠的同伴,心下了然,便十分麻利地准备了一间上房,引了唐珏和众人上楼,还叫人准备了热水送来。
看唐珏扶着那人躺下,却把所有人赶了出去,他知趣离开,关门前问道:“这位公子,需要我去请个大夫吗?”
唐珏正不知如何是好,听老板这么说连忙点头。
大夫半夜的被人从床上捞起急急忙忙赶到客栈,本就眉头紧锁,给雷慈切脉望诊的时候更是连连摇头叹气,唐珏在一旁紧张得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搁,生怕大夫说出些什么吓人话来。
“你是他兄弟吧?他烧了这么久,你怎么才请大夫?”老大夫诊完脉,一边抽出纸笔写方子,一边询问道,语气满是责怪之意。
“这……家兄他……”唐珏一时语塞。他自从吃了火蟾子之后便常有低烧,体温比一般人高上不少。火蟾子未化开时他也会自觉体热怕暑,自从雷慈帮他强破经脉,火蟾子的修为之力顺利归于丹田,他也就不觉得燥热难耐了。可他的体温确实比常人要高出不少,他又无此自觉,以自己体温去试雷慈的时候便也大意,现在想来这一路上雷慈若是体温正常,他摸来该是比自己凉些才对,那微微的温热的感觉正是发烧的迹象。想到是自己粗心大意延误就医,唐珏便自责不已,低头锁眉一言不发地听老大夫絮絮叨叨批评许久。
待大夫走后唐珏又接过方子,改了几味药,去掉了些药性比较烈的,又添入几味护心养脉的药物,差人去药店抓了。
他在来的路上就将身上携带的金风玉露给雷慈服了一半,这金风玉露是唐门最贵重的护体神药,之前在玉皇山为了给阮岑埋针用了一部分,还剩下一多半。这次护送雷慈他特意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雷慈伤势转重时多亏此物护着心脉,才拉着雷慈不往鬼门关闯。可他也拿不准这药性对雷慈是不是太烈——虽然以常理来说,不会对普通人产生任何影响,但雷慈筋脉尽毁,已算不得普通人,平时温和无害的药物对他来说也未必能够承受,于是他只好一点一点给雷慈喂下,隔半个时辰一次,每次只喂一小口,不敢多喝。好在雷慈到现在为止还算接受得顺利,并且真的起了些作用——不然以雷慈虚弱的状态,又高烧不退,哪还能坚持到镇上就医,怕不是当时就要被阎王勾了魂去。
唐珏小心地将金风玉露凑到雷慈嘴边,雷慈昏迷不醒,虽然只是一小口,喂得也颇为艰辛。等他好不容易确认雷慈将药顺利吞下,那被派出去抓药的人都已经回来了。
光是喂一口无色无味的花露就如此艰辛,更不用说那一碗熬出来又苦又腥的药汤。喝到最后是喂一半洒一半,就算是嘴对嘴都喂不下去。好不容易喝下半碗,又刺激了肠胃,没过半夜就被雷慈吐了个光,只好重新再煎。
雷慈光是在床上躺着发烧昏睡就过去整整三天,唐珏一刻也不敢大意,每日按时喂药、降温、请大夫来复诊,只抽雷慈稍微呼吸平静的空档打个盹儿,好在虽然药浪费了不少,但吃下去的部分倒也起了作用,三天之后清醒的时间便越来越长了,烧也退了下去,手心渐渐也凉了下来。这一折腾,唐珏再也不敢随意上路,竟意外地在小镇上耽搁了七八天。
雷慈醒来那天,外面的天气很好,躺在床上便能从窗户直接看到蓝天白云。他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僵硬,被唐珏扶着坐起来活动了好一会儿才找回手脚还在身上的感觉。
他四下打量,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内布置虽然舒适却十分简朴,怎么看也不像是皖南别院的内室,倒像是一间客栈——他母亲嫁过来的嫁妆有一大半都放在皖南,他过去也时不时会去那里,决计是不会弄错的。
“这是哪里?”
“镇上的客栈。……就是你说要买桂花糖的那镇子。”唐珏看他一脸茫然,便好心补充了一句。
雷慈思索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明白时间点接续在了哪里,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想到那之后他们再也没上路,就又问道:“我睡了多久?”
“今天是初二。”唐珏说到这里便轻轻地笑起来。“你睡了一年啦。”
雷慈这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三天,连新年都睡过去了。他似乎被“一年”这个笑话逗乐,脸色舒缓起来,然后又有些惋惜地说道:“新年过去了。”
他选在小年之后便出发,也是存了些私心的。今年唐珏会留在霹雳堂过年,成都来了书信让他不必回唐门。两个人如果能赶在新年之前到了皖南,还能一起过个除夕——没旁人打扰,也不用应酬,就他们两个。可是这下别说除夕了,连新年的太阳都没看到。
“过去就过去吧。”唐珏轻描淡写地说:“你这辈子还没在客栈里过过年呢,我也没。”说着他打开了桌上的一小包油纸包,里面是几方淡白色的小块,淡淡的甜腻很快飘了出来,看样子应该还热着。
“这桂花糖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好吃。”
等唐珏打点好一切,雷慈身体看上去也稳定下来,他们才又上了路。临行前唐珏叫人给大夫和客栈老板夫妇各送了五十两银作为谢礼,他没有表露身份,自然也不敢出手过于大方,免得引人注目。只是后来坐在车上细细想来此事,唐珏也觉得有些感慨。
若是换做以前,定然会将老大夫和客栈老板夫妇都杀了干净,免得走漏风声。就在去年,帮他解奈何锁的工匠也没能逃脱这个命运。他不是不知道对方可能有家人朋友,也知道对方不但没有过错,甚至帮了自己,还算是有恩。但这些原因对他来说都不重要,或者说对当时的他来说不重要。
可现在他看着帮他忙前忙后的客栈老板和老板娘,每日来替雷慈复诊的老大夫,只觉心生感激,不知如何报答。他也不是没想到这一出自己留下了太多的线索给有心人,但他是唐门的嫡长子,还有什么不敢面对的事情?要是真的留了后患,那他兵来将挡就是了。
他忍不住回头看着雷慈,雷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回来,仍旧是那个深邃莫测的眼神,只不过现在在唐珏眼里,总能看出一些和以前不同的东西。
他一直想要却找不到的“心”,就在这个叫雷慈的人身上;
而雷慈就在他身边。
“你没有心。”慕容峯曌说:“唐门的人都没有心。”
下次见了慕容峯曌,定要给他个好看。
明月千山·全文完
……假装没出11月还能算是季刊的我【。
基本是个过渡段,弥补一下从地宫出本跳跃到元宵节恋爱线之间的剧情断层,顺便带一下我房的基层领导(?)们形象。擅自使用了何计议的角色,如果OOC了我的锅。
通篇连缀没什么意义又不得不补完的剧情断片,勉强拼起来感到自己仿佛已经完全不会写文_(:з)∠)_……如果发现了什么逻辑bug请用爱意忽略……
(。e站最近的链接自动识别仿佛有点问题,我真的努力编辑过了然而_(:з」∠)_……请用爱无视我的疯狂响应和排版疯癫。)
【上接自己的出本:http://elfartworld.com/works/91175
中接阿坑的两篇冬至: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7577/ 和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2017/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2017/
下接狐狐的逛街:http://elfartworld.com/works/94872】
许是要下一场大雨了。
纪舒平大步迈出逼仄的室内,站在廊下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从檐下看出去的天色并不算十分乌沉,然而浓重的云低低地压着,仿佛就快要触到不远处鳞次栉比的屋顶似的。忽然一阵骤起的朔风穿过庭院,带着凛冽得尖锐的寒冷,扑得他绯色公服的袖子也跟着烈烈抖动起来。
或许是雪也说不定。
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夹在薛时仍余怒未消的咒骂声里,听起来带几分怯怯的迟疑。纪舒平等到它很接近自己的时候才回过头去,跟出来的人并不太令人意外,果然是那位才刚入仕不久的计议官何能。长相清秀的年轻人在他身后站住,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明显有几分不安的样子,纪舒平冲他点点头致意,何能便抿了抿嘴唇,似乎犹豫了一下。
“纪计议。”
何能轻声地唤他,声音放得尽量柔和委婉。
“下官也觉得赏善罚恶令一事,若全然归于江湖纷争,确是有些失于武断了。只是金国的节度使尚在临安,秦相公不欲多生事端,薛计议略……持重些,也情有可原……”
几乎像是在安抚似的语气,倒让因为刚才的争执心里还郁着点火气的纪舒平觉得有几分好笑。
“……何计议这是劝架来了,还是替薛计议当说客来了?”
说罢他抬了手,微笑着止住何能有些尴尬地忙忙想解释的话头。
“不必多虑。何计议的好意心领了,然而我与薛计议都是为了公事,无非意见相左,也不涉什么私情,个中分寸大家都省得,不至于便结下什么芥蒂来。”
何能便垂下眼睛,低声恭谨地应是。纪舒平看他兢慎,禁不住莞尔。
“何计议才来,想是没怎么领教过薛逝川那一张嘴。薛计议说话向来不留什么情面,却不得不说大都切中肯綮。这一次‘蜀僧’递出来的消息确实缺些旁证,他不欲取信,倒也算不得过分谨慎。只是……”
他长出一口气,眉心又不自觉地稍稍聚拢起来。
“我仍然觉得此次节度使团别有他谋。理由说不上来,或许正是因为欠缺一个合适的理由才显得可疑。尤其是那位月白王爷……九月起便掩藏身份随使临安,将近两个月来均只在临安城内外闲游,此次进玉皇山地宫,借的却是银鱼卫的关系,这其中……”
这其中的关节他一直没能想得太透彻。银鱼卫的指挥副使朱翊与他多年交好,然而同在地宫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从地宫出来之后却得知朱翊在紫来洞意外受了重伤。他匆匆赶去探望的时候人还虚弱得很,话说多了就精神不济,自然是无从问起。见谭枢身上也带了点伤,他便只稍问了问当时的情形。
谭枢简略地和他说了说地宫失散之后他们的路线,以及紫来洞里那只体型巨大的蛊兽。朱翊是为了保护月白受的伤,谭枢这么说的时候纪舒平看了他一眼,他没避开,却也没额外解释,只和他对视片刻,才如往常一般谦逊地半垂下目光,低声说些旁的事。十年相知的默契,不必出口他便明白谭枢必然已经查过月白的来历。他的身份并没有刻意藏得太深,有心去查的话不难就能挖得出来,然而谭枢眼里犹豫的原因,恐怕与他同出一源。
这个人来临安打算做什么?
完颜氏家族庞大,相互之间的利益和派系亦纠葛复杂。月白所在的这一支脉人丁不显,素来不多涉入纷繁的政局,与名声显赫更是相去甚远,若说有,也只因为他自己这个年少成名的战场骁将。如今宋金战事止歇,他这般不说大摇大摆,至少也称得上不多遮掩地进入宋国境内,总不至于真的只是为了南国风光正好、闲来到此一游?
更何况从地宫出来之后,他便再也没得到过月白的行踪……
“纪计议所虑固然有理,只是……”
何能谦谨地叉着手,微微低头,柔和的言辞恭敬中带点试探着的商量语气。
“下官以为,银鱼卫责理江湖事,万贤山庄一案由他们追查本就并非什么秘密。月白王爷无论欲偏倚海陵王也好,打算独树一帜也罢,明面上毕竟是节度使团的一员,若是对地宫宝藏一事有兴趣,从银鱼卫入手也在情理之中。反倒是纪计议在地宫见到的那一行身份不明的人……”
纪舒平沉吟着嗯了一声。
“这也是问题。朱翊当时和我说起过他的怀疑……若这一行人真的是千金镇出现过的盗宝贼,那么金人对这次赏善罚恶令的关注,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是。所以下官觉得,这批人不可不查。”
何能赞同地点了点头,却又稍有些迟疑的样子,抬眼去悄悄看一看纪舒平的反应。
“只是薛计议的意思……”
纪舒平笑了一声。
“薛逝川就是那样的人。他若不愿在这件事上花时间,谁也说不动他什么。——只是机速房也不独他一个薛时,你若有所顾虑,放着我查便是。”
然而直到冬至之前,关于那批盗宝贼的行踪都没有得到过什么特别有用的消息。天龙旧寺的出口被大火损毁之后,机速房还派过几拨人由万贤山庄的入口再次进入地宫,却没再发现有什么身份不明的人的踪迹。由于出口被毁,也不敢进到太深的地方,只秘密地带出了“蜀僧”的尸体,依例妥善安葬抚恤不提。
至于金国使团那里,依然没有月白的行踪。使团里的钉子回报一切如常,节度使兄妹亦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仿佛月白只是那么突然地出现在了地宫,又突然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使团里。
岁节惯例三日休沐。廿七日那天纪舒平回父母家陪双亲吃团圆饭,晨间先约了个不常联系的线人谈事。观桥附近像这样不起眼的小酒家多如牛毛,虽然时间早了些,毕竟正是年节,一大早就进来要些好菜、打几角酒吃的人络绎不绝,没人会在意他们在谈什么。
纪舒平本是来谈别的事,末了却意外得了点额外的情报。近来临安城里不太平,因为赏善罚恶令的事,走动的江湖人比平日多些,有时候偶尔的争斗也难以避免,皇城司为此甚至还折了三两个人。由于之前职务的关系,这件事他也隐约有过耳闻。然而十月廿三日这个时间点却着实有些太过巧合了些。
线人十分肯定地告诉他那一天南郊出现过一批仿佛像在搜索什么的金人,而那一天,也正是他收到“蜀僧”求援信的时候。收信之后机速房在那一带仔细拉过网,却全无所获,看来或许其实只是晚了一步。
至于冬月初十凌晨,那拨在钱湖门前经过之后便不知所踪的人马,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从地宫出来的月白一行人。都亭驿在那一天和前一天都没有有记录的人员出入,月白的这拨人马不可能真的像影子一样,说出现就出现,说消失就消失……
他心不在焉地披上斗篷迈出光线暗淡的室内。入冬以来天气都不算好,难得放晴,阳光明媚得几乎有些刺眼。御街上熙熙攘攘都是行人,纪舒平一面想着事情,一面沿途随手采买些应节的糕饼点心,准备带回家去给小妹。
骚动是从众安桥附近的小巷子里起来的,一开始只是一些不安的窃窃私语,后来逐渐在巷口聚集起一小撮人。纪舒平一开始没太在意,听见漏出来的几句只言片语之后却怔了怔。拨开人群看见巷子深处那具毫无声息地倒在一滩并不明显、却十分刺目的血泊里的尸体,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喀的一声,拼到了一起。
不好。
他当机立断折回观桥附近的时候,那家酒肆的门口已经聚起了围观的人群,低声议论着有个酒客不知突发了什么恶疾猝死在了里面。
不。并不是什么恶疾。
出于谨慎他没有靠得太近,只远远站在街对面屋檐的阴影下看着半个时辰之前还在和他说话的人被小心翼翼地抬了出来。
是因为和不想被发现的人跟得太近。
……那个不想被发现的人,到底是谁?
冬至节期的第二天纪舒平去了一趟朱翊家。
闭门将养了半个月,朱翊气色比他初见的时候要好得多,倚在榻上的软垫里还有精神使唤谭枢给他剥桔子吃。纪舒平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勉强陪他闲聊了几句,便微微敛了眉心,态度郑重地喊了一声朱翊。
“我有话要问你。”
说完这句,他略微踌躇了一下,仿佛像在思考措辞,最终还是直白地问了。
“……关于地宫里的那位月白王爷,你有什么是能告诉我的?”
朱翊抬着眼角看他,唇边浅淡的笑意看起来像是并没有完全消失的样子,可径直凝视进他眼里去的纪舒平准确地捕捉到了藏在深处的一丝明显不悦。朱翊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你又有什么是能告诉我的?”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夹在中间的谭枢有些不安地稍动了动,似乎是想回避开似的,在他有所动作之前,纪舒平却已经先开了口。
“我们折了个人。”
他坦率地说。朱翊移开视线伸手去榻边的高几上取茶盏,垂了眼睛轻轻啜一口,并不看他,淡漠地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纪舒平等了片刻也没等到下文。
“……不能动?”
他低声问。朱翊笃悠悠晃了晃茶盏,看着茶面上雪白的细乳拢起又再度分散开。
“我倒建议你换个方向。”
纪舒平沉沉吐了一口气,便没再说什么,拾起别的话题聊了一会儿,见朱翊眉间浮出些倦怠的意思,遂起身告辞。谭枢送他出去,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青砖路穿过朱翊家大得有些过分的园子。
正值冬日,园子里一片衰草枯叶,露出几分颓唐的样子。稍远的地方一对梅花鹿踏着地上的黄叶悠闲地踱过布着假山疏石的池边,一身油光水滑的毛色倒是给庭院带来些许活泼的生气。纪舒平远远端详了一眼,笑着和谭枢说,朱翊什么时候想起来弄这一对鹿放在园子里,养得倒是很好。
谭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跟着笑了笑,那笑容里面却忍不住带了点无奈的意思。
“倒也不是他想起来养的。有人送给他让他补身子,哪吃得下这许多,只好养起来。”
“……送了整只活鹿?”
纪舒平不禁错愕。看谭枢点了点头,忍不住露出一脸叹为观止的表情。
“是谁这么,嗯,大手笔?”
他原本期待着听到哪个削尖了脑袋往上钻的阿谀奉承之辈的名字,却意外见谭枢略微踌躇了一下,才答了他。
“是月白王爷。”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纪舒平猛然停住脚步,他回过身去看了一眼谭枢,谭枢跟着他的动作也站住了脚,投过来带几分不解的眼神。
“……月白在这段时间里来过?”
谭枢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
“似乎之前就来过几次。我遇见的时候是昨天……”
“昨天?”
纪舒平明显是吃了一惊的样子。
“具体是什么时辰?”
谭枢看了他一眼,仿佛觉得奇怪,但并没有提问,只是认真回忆了一下。
“大约是在午前。具体的时刻我不是很确定,总在巳正之后,大约是两刻到三刻之间。”
“你亲见的他本人?”
“是。”
那个时间绝对不足以让人从观桥——或者众安桥——的附近赶到朱翊家所在的位置。所以月白与昨天的两件命案并无关联?还是说……
谭枢悄悄抬眼看了看正凝神思考着的纪舒平,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却还是没有说,只是安静送他走出朱翊家门口。今天的阳光没有昨日好,天上略起了些薄薄的云,风里有些若有若无的湿润的气息。
似乎又要变天了。
【注】
•开篇的争执(大约发生在十一月中旬)是因为机速房的主官们对于是否追查赏善罚恶令相关事件有内部分歧,老资历的计议官薛时认为这属于江湖纷争不影响大局不需要太过关注,空降系(?)的纪舒平则认为这个事件背后仿佛跟金节度使团有什么联系应该追查下去,两个人吵了一场工作架导致新官上任的何能被吓得有点谨小慎微(若有OOC实在抱歉)……
•虽然满场打机锋,但谭枢没有告诉纪舒平朱翊在地宫中毒和月白用天山玉给他解毒这件事。(太久远了让我们来个前情回顾:http://elfartworld.com/works/88336/)
•当然也没有说在月白身上闻到血腥味的事: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2017/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20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