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二】论坛开放http://orzpen.com/moon/forum.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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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千山】—
南宋年间,围绕着江湖百家展开的开放型日常养老企,目前一期剧情进行中。
世界观基调可参考金古梁温大师作品,真实系无玄幻。
目前企划主线已更新完毕,进入自由投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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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划印象BGM:
http://y.baidu.com/song/173529?pst=player&fr;=altg_new3||-1
我沒有狗也沒有坑!!看我倔強的眼神!(你走
太久不寫文不看書,文風病變了……人啊,不能懶,不能懶啊(痛心
感謝玖涼太太願意讓百里姐弟和我這個不負責的傢伙互動,寫得比較少就不關聯角色了,如果OOC請來敲打我……讓我們期待某年某月的認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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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成風醒來的時候鳳三娘已經不在房內了。暗自吃驚了一下對方竟然能不被自己察覺氣息全無地離開房間,他趕忙收拾妥當,也出了門。
前一晚的青菜白飯著實不抗餓,此刻天光大亮,百里成風的肚子也受不住了,便徑直走向了飯廳。此刻正是早膳時分,前來比武招親的人士也多在飯廳中,不算大的廳堂登時顯得滿滿當當的,百里成風想要找個空閒的位置坐下都不太容易。
他一雙眼睛往廳內一掃,就發現早起的鳳三娘此刻正坐在一張桌邊,一旁的人聊得正歡。百里成風仔細一看,辨認出那是前兩日和他同時進入花家的一對兄弟,沒記錯名字的話,似乎姓白,兄長單名為華,胞弟則單名京,于他而言不是什麼需要注意的人物,卻不知為何,三娘與他們交談甚歡。
這張桌子上還有一人,坐在三娘的左側,自然就是化名為徐青風的宋澄誠本人。他還是向昨夜一般一襲白裳,看到百里成風時也似乎全然不記得昨夜發生的事情,還頗為熱情向他打了招呼,又讓出半邊板凳示意百里成風前來落座。
百里成風在心中默嘆了一口氣,心裡抱怨著為什麼世家子弟的飯廳內會有板凳這樣掃興的東西出現,表面上倒是波瀾不驚,輕點頭表示感謝后,他也邁步坐到了板凳上。
宋澄誠不等他坐定,就扯了扯一旁鳳三娘的衣袖,頗為激動地打斷了三娘和白氏兄弟的對話,令全桌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百里成風身上。
“久聞百里大俠大名,今日一見果真是氣度非凡,小弟真是頗為敬佩!”
這一句話一出口,百里成風差點沒繃住自己的臉,且不說這句話濃濃的狗腿語氣,宋澄誠那雙衝著他眨巴得像個小傻子一樣的眼睛讓他不禁懷疑覺得昨夜喝的是杯貨真價實殺人的陳家茶。
不然他的眼前怎麼會出現這樣可怕的幻覺!百里成風心中想到,倒是還擺出一副江湖大俠的冷臉,在宋澄誠身邊坐了下來。
“百里大俠來得正好,剛剛我們才在聽宋公子講您年少時的故事呢!”
宋澄誠左一個“百里大俠”,右一個“百里大俠”,百里成風聽了差點沒把隔夜飯嘔出來,他正想開口阻止宋澄誠繼續說下去,原本坐在對座的白京忽然起身,打斷似地倒了一杯茶,送到了百里成風面前。
“在下白京,久仰百里大俠大名,請用茶。”
百里成風接過茶杯,低頭看茶。
白瓷杯中的茶色沉鬱卻不渾濁,一看便知是上品。雖然對昨夜的茶還心有餘悸,但想到方才鳳三娘並未碰過這茶水,百里成風倒是放心地喝了下去。
然後他就後悔了。
鬼知道鳳三娘究竟對這壺茶做了些什麼,總之當它滑入百里成風的喉嚨的時候,它又是苦的。
百里成風將茶杯放在了桌上。
於是整桌人就看到了那深陷在木桌里的白瓷杯和“宋澄誠”眼角的笑容。
“可、可是這茶有所不妥……?”白京問道。
百里成風努力將抽搐的眼角壓了下去,道“無妨。”
一桌正是尷尬沉寂之時,忽然有兩個人影從桌旁閃過,眼尖的鳳三娘自然是不會遺漏,她伸出手,沖那兩人招了招,又向其中一人喊道:“好久不見,少平兄若是不介意,不妨到這裡來坐坐。”
聽到鳳三娘的聲音,董少平像是背上猛得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差點沒跳起來。停頓了片刻,被一旁同行的毛抗拍了拍肩膀才回過神來,愣愣地往鳳三娘那桌走來。
毛抗自然是不會講究禮數的人,剛到桌邊,屁股就準備粘上板凳,多虧董少平在一邊用手肘悄悄地提醒了他,才不至於做出太過失禮的動作。
回禮自然是落到董少平的身上,他向前抱拳,仍心有餘悸,一時緊張,剛開口說了一個“鳳”字,座位上鳳三娘的眼刀就及時甩了過來,牙齒一個閉合,生生劃破了舌頭,惹得他老疼,只好裝作口誤,繼續說道:“宋兄別來無恙,小弟真、真是萬分高興,哈、哈哈……”
好容易落座,鳳三娘從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又甩了董少平好幾個白眼,這下董少平徹底不敢說話了,貓著個身子就坐在位子上一聲不吭。
見他這樣,整桌人都不禁搖了搖頭,心中大多都在對董少平感到可惜。
這一桌人心中各自有着自己的盤算,面上卻暗藏不露,仍舊裝作吃茶敘舊,這一上午的時間也倒很快就打發過了。
下午的時間在鳳三娘的眼裡過得自然是更快,她本就對比武招親一事無意過問,百里成風去和花平過招的當兒,她早回房補了個午覺。沒想再醒時已是夕陽西沈,匆匆吃了兩口飯,喝過一碗茶,又到了入眠的時刻。
對床的百里成風早已睡下,鳳三娘很了解百里成風的性格,不論是練武還是其他,他一向都是拼盡全力,就連吃飯和睡覺都不例外。一個高手,除了要對武學產生極大熱情之外,在生活的一點一滴中也必然要盡現熱情。所以不論百里成風到了哪裡,他都必然是桌上吃得最快,屋裡睡得也最快的人。
鳳三娘嘆了口氣,在昏暗的月光下一再打量對床的人。早時的願望已然被拋到了腦後,她發現等她真的再見到這個人時,原先臥在她腦內的瑣事全都飛走了。她早已將百里成風休妻一事忘卻,她對百里成風與鄭漾榕這些年過得如何的關心遠勝于其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她終於將這些心事放下,睡意漸漸上浮時,她聽見窗外有人在清聲地喚她。
叫的當然是宋澄誠的名字。
她從床上支起身子,仔細一聽,發現那是徐青風的聲音,于是她壓低聲音道:“原來是徐兄,不知因何深夜來訪啊?”
窗外,徐青風也壓低了聲音回道:“宋兄,深夜打擾還請見諒。只是小弟方才在院內兜兜轉轉,竟意外發現了這院落的古怪之處,還望宋兄能來與小弟確認一番。”
鳳三娘皺了皺眉頭,她可沒有半夜爬起來和認識尚淺的人一起逛別人家宅院的癖好,正想拒絕,誰料徐青風又開口道:“此事在我看來萬分嚴重,沒有宋兄這樣的高手出手决無法輕易結束,還請宋兄助小弟一臂之力。”
鳳三娘是個不禁夸的人,這點從她十六歲離家出走闖蕩江湖時就從未變過,而今又一個十六年過去了,她也絲毫沒有改變。就算徐青風明面上夸的是宋澄誠,她倒也很開心地從床上坐起來,拿起放在床尾的衣物穿了起來。
這不穿外衣還不要緊,鳳三娘穿上外裳後,才發現不妙。原來宋澄誠喜著白裳,又嫌其太過素雅,於是常常愛在外裳上系一條金色的流蘇,從遠處看去,既不失公子風度,又襯他的氣色。宋澄誠的這條金色流蘇很有名,因此鳳三娘自然也备了這麼一條金色流蘇,也系在了外裳上。
原本這流蘇不過是件襯氣色的裝飾品,今天卻給鳳三娘惹上了大麻煩。
也不知怎麼著,這流蘇死死地卡在了床板縫裡,夾帶這外裳一起,徹底拿不出來了。鳳三娘正急著要出門與徐青風碰頭,又怕吵醒了一旁的百里成風,胡亂抓了兩把,仍是沒能扯出那流蘇,正在她想和徐青風支吾一聲時,她忽然聽見床板發出了一陣巨響。
隨後,還不等她驚呼出聲,吱呀一聲,床板竟整個翻轉了過來!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6429458/
故事时间到了十月初,正是第八章主线清风徐来,临安生变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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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请回放:阿羡重伤濒死,虽幸遇柯云相救,终难挽散功之局,而田知甚却在毁坏的画卷碎片中发现了关于阿羡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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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池州天降异像,翠微山地动连日不歇,数天之后,临近的飞镜山夜半红灯如昼,满山满谷,为乡人亲眼所见,此后各处都传山神夜巡为不祥之兆,不旦乡人聚社祭山,连城内士绅亦多办法会,忙乱一个月有余,方才了了。
如今已是十月,深秋午后,满山金红,雁阵掠空而过,鸣声悠远,有人自山间抬头张了张天色,竹杖冷不丁陷入石缝之间,突如其来的失力令持杖之人一个趔趄,就要跌倒在陡峭的山石之上。
一管长箫自后横出,连人带杖“捞”起,柯云背手望天,风神洒落,“秋来雁鸣可当琴,阿羡,来来,且坐下好好听一听。”
阿羡朝柯云一笑,拍了拍斗篷上的草屑,跟着在山石上坐下,秋风拂衣,左右十步外都是悬崖,一老一少却半点也不在乎。
从进入飞镜山深处开始,柯云时而发现难得一见的草药,时而瞧见五只兔子打架,时而辩望云气,赏听雁鸣,都是为了多作歇息,这份关怀阿羡自是能解,在柯云精心医治下,她足足花了三个月有余方能行动自如,只是散功后再没半分内力,更兼元气大损,这一路行来倍感艰辛,但她仍想回来,一见究竟。
当日花髓说她武功源出星罗宫,阿羡终是存疑在心,待稍能起身,便将平生所学尽数告知柯云,期望以柯云之见识,或能看出端倪,而依柯云所观,阿羡修习的外门功夫虽繁杂巧变,却无异样,只有内功名六藏经者,殊为罕见。
六藏经专吸他人功力为己用,名为采药炼气。凡取于外派的真力,必与本门真力不合,炼化的过程可谓痛苦难当,经脉损伤更是与日俱增,先不说如何让人忘却伤痛,不断突破承受的极限,光是修习者所知的心法不全,却能凭功力更深的同门相助导引而迅速精进,就足可震撼江湖。
六藏经固能让人一日千里,但摧损经脉脏腑,修习者必定早亡,传承武学本为流芳百世,无论哪派都希望门下繁盛,又怎忍心让弟子夭亡殆尽,以至于传承断绝?想要进益奇速,又免于早亡,除非能坐拥无数同门炼化至纯的真力,如此算来,功成者寥寥数人而已。
这道理看似简单,却如异想天开,难以办到,武学成就与天资关联极大,六藏经实则难练,要寻来大批资质合宜的孩童谈何容易?所耗费的时光、人力、财资、心血,寻常江湖门派岂能耗得起?
阿羡却说,当初传授武功者并非一人,从不露真面目,更不以师徒相称,她九岁上山,十六岁晋为采药使,照过面的采药使有四十三人,皆是年纪相近的少女,可会中究竟有多少采药使,却无从知晓。
柯云听罢喟然不乐,好在阿羡年纪尚轻,修为有限,加上在临安的三年间未再修习六藏经,终不至于无法挽回。
“从悬崖左边的小道下去,就能到达谷底。”阿羡手指百步之上的悬崖尽头,那悬崖形状十分狭长,尽头处仿佛凭空竖起的一道立壁,爬满藤蔓野葛。
潜渊会总会建在飞镜山深处的山谷之中,借地势之便,将房舍建在山隙之内,深入地下,四面皆是峭壁,只有一条天生的地隙能够出入,可谓隐蔽之至,阿羡却知道这么一条峭道。
柯云眯起眼打量,“这里如此陡峭,上得来已是不易,你怎知由此可下谷底?”
阿羡含笑道,“说来不怕前辈笑话,三年前……我曾带人走过这条路。那人唤作玉面伥,爬上来后,他忽然狂性发作,将我打下悬崖,好在悬崖右边是个深潭,我虽掉进潭里,却还能走出山,又遇见了前辈。”
即使是看遍江湖险恶的柯云,也不觉一愕,“玉面伥是何人?”
阿羡慢慢摇头,“他从前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不过见到时,他已被锁在灭罪池里很久,灭罪池中囚有不少人用来喂招,只有他每次都说……曾遇过和我很相像的女子,那时我……我很不服气,终于有一次,我问他为何要胡言乱语。”
“后来他又说只要放他离开,就带我去当年见到那女子的地方,我猜他只是想逃出灭罪池,心想既能放了他,也能抓他回山,可才爬上悬崖,他叫我离开燕……永远不准回来,我不答允,他就突然出手……”
“难怪那日在茶棚,我见你内伤非比寻常,背后偷袭一个小姑娘,果然穷凶极恶。”柯云大为不忍,阿羡说时很平静,但这样凶险的惨事……岂能轻易淡然处之?何况她说起自己长大的地方,囚着许多悍恶之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所在?
两人说话间再次起身,直走到下谷之处,柯云才看清所谓的小路,只是峭壁间隐隐错落的凸石,何况云雾朦胧,藤葛纠缠,不知底下还有多深,阿羡仔细说了落脚点,以她此时之身,再也无法从此下谷,只得道,“还请前辈千万小心……阿羡在这里等前辈回来。”
“傻孩子,只管找避风之处坐着罢!”柯云一笑迈步,倏然不见,阿羡探头张望,隐约见柯云坠势甚猛,连过几处落脚点后,长袖倏然一卷,已粘上一丛巨大的藤萝,一掌按在峭壁之上,将那下坠之势消融殆尽,如此一荡复一按,健如仙猿,飘若鬼神,直往那云雾深处坠去。
柯云轻易下达谷底,本以为潜渊会行事诡秘,多半戒备森严,不是时时巡视,就是处处暗哨,谁知只见满谷野草长的比人还高,高树野藤,寂静无声,不见半个人影。
不知是否因数月前的地动之威,到处都是滚落的乱石,连最小的石块都有一抱之围,更不消说大的,根本没有阿羡所说的房屋。柯云转了一圈,又仔细听过,确认谷底不要说活人,恐怕连飞鸟走兽也没有。再转了一圈,才发觉其中门道,原来阿羡所说的天然山隙早已被数不清的大石填的严严实实,加上杂草丛生,藤遮树掩,和山壁几乎融为一体,若不是阿羡事先告知,实在难以看出痕迹,柯云站在那乱石坚壁前思忖,这里的人恐怕再也不会回来,山腹之中的秘密,是永不见天日了。
柯云上来将所见一说,阿羡黯然无言,她从听到那些山神巡山的村言村语便已有预感,山谷中的一切,连着她过去的十年湮灭无迹,就似从未存在过。
柯云尚取回一束藤草,藤叶皆呈浓郁的黑紫色,在众多草木中毫不起眼,偏偏柯云只将它带了上来。藤草散发出清淡的香气,令阿羡情不自禁的吸了一口气,柯云的表情微变,“怎么?你识得此草?”
阿羡有些不解,“从前燕……燕怀疆起居之处常挂这种草做的熏囊,会中弟子见了也有样学样,不是带在身上,就是挂在屋里,听柯前辈之意,莫非有什么不妥吗?”
柯云缓缓道,“此为东海鳌州的倾盖草,没想到谷底也有,它之本身无毒,只是遇见药性相合之物能助长药力,等到开花时节,取花灸烤磨粉后效力更强,不知潜渊会中拿什么与它相合?”
阿羡心感惭愧,众弟子常年见惯,只当是野草,谁能知晓其来历?更别提其他。
柯云见状不再询问,又自袖中拿出一枚金灿灿的小物件,“谷底虽没人,却拾到一件女孩儿的东西,你看……”
阿羡望着那件样式讲究的金丝珠花,江泷泷自入临安后,浑身衣饰无不焕然一新,登上开往黄龙岛的官船那日,这枚珠花正戴在泷泷鬓边。尽管当日泷泷弃她而去,但无论泷泷还是自己,其实从未有过半点二心。
柯云见阿羡的指尖微微发抖,知她心中难过,只好拿别的话岔开,“这些人或是搬去别处,也未可知。”
阿羡轻声道,“泷泷她……连鞋子沾上泥水也要计较半日,弄丢了心爱的珠花,还不知要恼多久。珠花是前辈捡到的,不知能不能……能不能给了我?”
“好啊,你若喜欢,只管留下。”
柯云一口答应,本以为阿羡会将珠花收起,留作念想,谁料她深深拜谢后,便往悬崖边走去,直走到尽头才伸开手掌,那一瞬风盈满袖,珠花自掌心滑落,无声的重归深谷。
柯云见阿羡如此,虽忧她迭遭变故,心神急起急落,于身不利,更喜她将珠花投入深谷,是要再不回顾,此举大合他的脾性,不觉抚须颔首,含笑将她携回,“好啦,我们这就下山去。”
下得山来稍近黄昏,来往的商旅都在对岸的城里落脚,想要在江边渡头乘船,只需赶在日落之前。一老一少本已过了三岔道口,阿羡回头望那茶棚,似乎比当年扩大了店门,不禁微笑,“还请柯前辈稍待,我去去就来。”
正在门前揽客的伙计见来人从头到脚笼在斗篷中,连面容也被遮去大半,迟疑了一下才笑问,“客官来点什么?本店茶水酒菜样样都齐全!”
阿羡说了两样小菜,另要他温一壶酒,伙计听是年轻女客,殷勤的引入店内,刚进了门,就听见掌柜正大声教训别的伙计。
“你小子耍赖不成,说好的獐子怎就成了几只野鸡,这丁点东西能顶什么用?”
那伙计头戴竹笠,看不清面目,既不回嘴也不动弹,任凭耳边刮风,邻桌的客人笑的没心没肺,“掌柜的,你这店虽不大,伙计脾气倒挺大!”
掌柜陪笑,“客官说的极是,待会儿我好好说他,如今天凉,野鸡下酒滋味也好,客官添点?”
伙计很快将阿羡所要之物包好,自后厨拿出,边走边朝掌柜背影悄悄啐道,“白得了野鸡,也不见给半个铜子!”发觉阿羡正看着自己,连忙露出恳求神色,求她莫要声张。
阿羡若无其事的结了账,又悄悄取一小块碎银塞进伙计手里,低声笑道,“自己收着罢,莫要叫掌柜的瞧见啦。”
那边戴竹笠的伙计蓦然抬首——
阿羡才起身出门,忽觉脑后微风纵来,那人已逼近面前,抬手掀了竹笠。
“这里不方便,出去说话。”
掌柜见新得的便宜伙计眨眼去了三丈外,已将客人拉出茶馆,不由大吃一惊,正要叫嚷起来,一顶竹笠倏然倒飞进屋,深深切入桌角,众人顿时脚下定钉,谁也不敢再追出半步。
两人远远离了茶棚,直走出官道之处,阿羡才抽回手,笑道,“多日不见,没想到田公子游玩到此,不知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
“请恕我冒昧相邀。阿羡姑娘,近来一切可好?”田知甚目光清湛,微露笑意,“此番前来非为游玩,是想将一物还与姑娘,当日我思虑不周,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
阿羡有些讶然,当日她有意叫田知甚点破花髓罩门,以至他受花髓功力反震,命在顷刻,后来虽以药弥补,谁知田知甚回过神来如何想?本以为田知甚专程等在此处,是要出一口恶气,谁知他不但毫无芥蒂,还开口致歉。
她拈起那纸包里的奇怪碎布,迟疑道,“这是……什么?”
“以本门飞仙篆写就的密信,原本夹藏在姑娘的画中。此事关乎重大,不知能否听我一言?”
阿羡见田知甚郑重其事,不由颦眉,“你想说什么?”
接下来田知甚所说的许多话,阿羡似都听进骨子里,又似半点也未听见,唯觉满身的血液随着他的每句话,逐渐凝为霜雪。
他说他出身东海蓬莱岛,师父有位同门至交,两人相约艺成后游历江湖,可这位陶悠师叔行走江湖时,偏偏与共生教女子相恋,为此瞒下真相违了约定,坚持带那女子返乡。师父虽一时气愤,终究没怪师叔,数年后师叔添了爱女,师父还常去探望,与那孩子颇为投缘,想要收为弟子,只是蓬莱岛弟子需入岛修行,陶师叔夫妇不舍爱女,商议之后,应允等女儿过了十岁生辰,再行拜师之礼。
田知甚不善曲折,饶是用尽二十多年来的委婉,那些往事听来也直白无比。
“那年春天,陶师叔一家葬身火海,我师父只当是厉害歹人所为,至今不知是共生教为清理门户而下的毒手。”田知甚看向阿羡,“阿羡姑娘、不……陶姑娘,不如你同我一道回去面见师父,师父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还好好活在世上,定会欣慰无比。”
“回…哪里去?”
阿羡如木偶般握着碎帛,一阵山风刮起,斗篷的风帽扬落肩头,田知甚忽然看清了她的脸,登时愣住,阿羡原本柔润的肌肤笼着一层青灰之气,伶仃的下巴,黯淡的唇色,都好似燃尽的炭火,只剩一双眼睛尚余神采。他还记得半年前她自江边纵马而来的模样,一个人怎能憔悴的只剩这么一点?
田知甚惊异之下,一时忘情,紧紧的盯在阿羡脸上,直到阿羡别过脸,拉起斗篷重新戴好。
“世上到处是受伤患病的人,田公子从未看到过吗?”
田知甚连忙移开目光,歉疚之情大起,他只用两个月就奇迹般痊愈,没想到阿羡却憔悴如斯。
“我不是有意冒犯、这些天你在何处?伤势如何?若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自当再所不辞。”
他本是满怀好意,阿羡却奇异的瞧了他一眼,“如今江湖上传的热闹,说东来派的田少侠舍身除恶,为他人所不为,不旦击杀螳螂,还挑战花髓,是近年来难得的少年英雄……一路以来,我久仰啦。”
田知甚皱眉,阿羡明知真相,怎出此言?“传言何必理会?阿羡,陶师叔既曾将你托付给师父,算来我们是同门,只要回到蓬莱,事情自会明了,往后蓬莱会护你周全。”
阿羡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冷笑,只因淡极,显得空茫茫的。“回蓬莱吗……东来也好,蓬莱也罢,只凭两块破布,我为什么要回你的师门?给我画的人既不是你师叔……你所寻之人又怎能是我?”
或是百日来病榻间的挣扎,又或是飞镜山中人去楼空的打击,加之田知甚带来的种种真相,她今日失了常态,心溃神摇。
“田公子想要画时,便强要夺画,如今画已毁去,又想以人作抵……田公子心中,究竟是真要了却师父的夙愿,还是只求自己心安理得?”
田知甚没想到阿羡如此反应,其实他按刘狸的指点,到池州已一月有余,可惜寻遍山头村落也未找到阿羡,早已满心焦灼,今日撞见实属运气,心中还暗自庆幸,甚至……有些欣喜。
可这几句话如此锋锐,比刀剑加身还要让人难受,叫他一丝无名火起,冷哂道,“你以为——我为自己?父母深仇尚能枉顾,蓬莱有你这种……”
他突然闭嘴,自悔失言,可已毫无意义。
阿羡直等到田知甚果然不再说下去,将竹杖一伸,在两人间的泥地上划开长长的痕迹,“是了,你我本不是同路人,今日不该撞见的,来日也莫要再见。”
她话音既落,竹杖霍然破土入地,插二人中间,就这么走了,以她素日的性子,此举已异常激烈,不留半点余地。
田知甚看着她决然离去的样子,未见到阿羡时,他有许多话想说,可真见着时却又是这种结果。他其实……想说的不是这些,可事关重大,他怎能不说?
无数难以名状的情绪如火星吹上草堆,继而不可遏止,什么养气修身,淡泊明心,都好像抛到九霄云外,田知甚僵在原地立了不知多久,才背身走出十余步,山风猎猎,吹得竹杖摇摇晃晃,嗒的一声,倒入尘土。
田知甚闻声回头,阿羡能令竹杖破土而入,怎会禁不住区区一阵风吹?走回原地一看,才发觉那竹杖只浅浅入地,堪堪立住而已。
他看着那削的甚尖的杖脚,突然意识到,阿羡带走了碎帛。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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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可无的闲话:
1.标题出自“莫言下岭便无难,赚得行人空喜欢,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
2.倾盖草:出自东海鳌州的草药。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知与不知也。
你们关心的苏老板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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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将至,冬至临。
临安城丰乐楼南有一间隐铺,门前四时花草衬芝兰,牌匾上书「花当殽」三个大字。
铺子门面倒是不大,三间四椽,却傍着一个硕大的园子,园亭沿湖而建,水光山色烟霞雾影。
活生生把丰乐楼平日里的喧笑人声都隔在了栅阑之外。
快十岁的金巧瞪大了眼睛盯着屋里的一事一物。
一个比她稍大些的男童上前,规整她脱下来的布履,在她看清他的面貌前又恭身退去。
外面的笙箫仿佛在云端的另一边,自己则身处蓬莱,只远远听得见那些从人间传来的欢声笑语。
踩在垫毯上的脚丫子被狐狸皮毛扰得直痒痒,她的心絮却已和这屋内弥漫的香薰徐徐地缭绕在一起。
便是好奇的外乡人路过也不会想进来一探究竟吧,她想。当娘亲牵着她的手跨进这间屋子,当她看清门栏上的绞瓣图案一层连着一层时,她的心里是那么的忐忑不安。
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圣子的西子湖畔建一个这样的屋子啊——
屋里有一人,侧卧于榻,面前摊着一卷画轴,似醒非醒,落发垂鬓。
“苏……苏公子”她的娘亲先开了口。
金巧感觉说话时娘亲捏了又捏她的手心,大约是火箱里炭烧得旺了些,娘亲的指间沁出了汗。
榻上的人也没有应答,倒是像无声笑了一会儿,才缓缓坐起身来。
苏公子,苏饮。
南山路一路至集贤亭,无人不识此名,却是唤一声“苏老板”。
大抵这一街都是些官楼酒阁,平白无故临湖多了一间铺子,只当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出来浪荡添个兴(事实也差不多),若是遇见行礼时喊一声公子怕对方会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便老老实实按着生意人的规矩都称作苏老板。
稍远一些的花市闹街也识他。苏老板爱逛街,爱奇花异桧,偶尔淘上一两件美品,并不端起架子。街坊当他是个先生开着一间画廊,他却摆手说自己是做古玩生意,担不起先生二字。可说是古玩,铺子里陈列的仅有几件主人的爱玩物,客人上门小厮会递上一本图鉴先供筛阅。说来也是应了苏老板的自号,奇林一个「奇」字。
外加偶有求代写书信状子的糊里糊涂撞上门,苏老板也清风淡雅如数接下,不收银两,只要求对方正坐在憩床上几个时辰做一回人物写生的模特。
罢了,这先生不能叫,老板不愿叫,看着苏老板那谪仙谪仙的透丝袍子,众人心里一转溜,“苏公子”的称呼便传开了。
苏饮从榻上下来,在旁候着的男童急忙展开轻羽丝袍伺候穿上。
“再多添些炭火”,他唤道。
所以您就不能再多穿点儿吗,男童心里嘀咕,却是利索地开门而出。
苏饮似不在意在客人面前呈未整仪容之慵散姿态,或是说他在女人面前——比如眼前这一位妇人一位幼童,总是显得风荷影,随心动,从不拘俗礼。
他就这么站着,转过目光,望向母女二人。
金巧的脸唰得一下烧了起来。尽管那双好看的眼眸里露的是微微笑意,她还是害怕得躲在了娘亲的身后,今日特意新换的冬衣都让她不禁生出一丝自惭形秽之意。
“巧儿”,她的娘亲回过神,抓着她的手道,“快来见过苏公子”。
“苏……公子……。”
苏饮还是那张浅笑的面庞,拿长袖往身旁的塌栏上一扶,道:“来。”
金巧怯怯上前,此时男童从外头持炭斗进来,见状,炭斗一搁,双手一抱一抬,金巧便稳稳当当在塌中央了。
一个半大的男娃抱起另一个半大的女娃,大约是感受到苏饮的注视,大约是自己也有些羞意,男童朝着苏饮的方向装作恶狠狠的样子回瞪了一眼,然后拿起炭斗给火箱加起炭来。
金巧坐在榻上更是晕晕乎乎,脸也烫得越发火红了。原来这塌下还置有地龙,烘得整个小床热哄哄的。
苏饮开怀笑道:“钧窑烧瓷,尤红独贵。”
随后他命男童撤去塌床后面的屏风。屏风一离,别有乾坤。
只见被遮隐着的是一个小小隔间,延边放有一个四层架格子,中间一张宽长桌案,文玩古物,纸墨书砚,一应俱全。
金巧这才想起,今日娘亲是领着她来做模特了!
男童熟练的铺开纸绢,压好镇尺,开始细细磨墨。苏公子两手空空,袖一挥,伸去揉金巧的小脸,柔声道:“巧儿姑娘就在这榻上看会儿画卷吧。若是腻了也无妨,多看看你娘便是了。小巧儿一定觉得娘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儿吧?”
“唔……”金巧的声音细不可闻。她的鼻尖被靠过来的幽兰霓香压倒了,她心里想分明这人要比娘亲好看千百倍。
衣着素朴简陋的女妇还站在进屋入口处,望着苏饮逗弄自己的小儿勉强牵出一分薄笑,眉间只是苦色。
苏饮也不多言,逗完金巧对着女妇浅浅一笑,示意请自便,便走向桌案下笔挥墨去了。
还是男童知女妇心中之顾,搬来圆凳让女妇在一旁观候休息。
约莫快一个时辰,突然有客上门。
说是突然,也没见苏饮有何被打搅之郁。倒是这位突来之访客,开门时被屋内的熏香和如春般的热气惊了一愣,看着地上还铺着的厚厚一层狐皮,他边脱身上的貂裘,边道:“苏老板你这……”
“我冷。”穿着绸褂丝袍的苏老板答道。
你看看,你看看,男童接过客人的裘衣内心直摇头。
来访之人也像是无可奈何,搬凳坐下。男童并没问其喜好,从格架上毎层各取一卷卷轴,让来客男子自行品阅。
茶,自然也是没有的了。
男子也是不恼,不寒暄,接过画卷翻看了起来。时而专心品味,时而抬头看向作画之人以及被画的榻上之幼童,若有所思。
另一侧的女妇仿若被视为无物。
良久。
冬日本燥,加上一屋子火具烘啊烤的,金巧靠着床榻边的栏阑,几次咽下涎水,喉咙里干涩得快要冒出烟来。
苏饮看看时辰也好一会儿了,搁下手中的金钩长峰。斜阳入室,小小一间屋内,此刻竟无人一语。
男童依苏饮嘱咐,从丰乐楼买了些凉水回来。
鹿梨,蜜冰,梅花酒。
官家酒楼的厨子倒也不怕苏老板的折腾,兴许平日里伺候惯了,想必那些个王公贵族亦不会逊色于公子。
男童正欲寻器具分杯,苏饮道:“长至日近了,贺冬换新。和巧儿姑娘嬉笑让我忆起,月半前辗转入手的那一套钧台窑。”
他隐隐一作叹息,接着道:“本为前朝旧物,在外流离失所尚未启封。至此处,也算是新了。今日就用它吧。”
了了几言,谁都没有注意到似乎让安静一旁的女妇有些触动。
苏饮说毕,又对金巧轻轻一笑,“可惜不是玫瑰红釉盏器,不然更衬我们的巧儿姑娘。”
金巧又红扑扑起了脸不去看他。
来客男子道:“也是巧了,冬至家母大寿,金银器皿不少,却是少了些一般客人用的瓷器,不知这钧窑苏老板是否推荐?”
苏饮道:“何金何银?”
男子道:“金水仙,银鎏金花盏,银芙蓉花盘,银梅梢月杯。”
苏饮道:“风花饮月,只是祝寿之日,显得风流。”
男子哈哈大笑:“苏老板风流之人也怕被人认为过于风流吗?”
金巧母女闻二人一来一去正听得入神,只有男童心里暗想,这客人好是厉害,竟敢与公子讲起价来。
苏饮也不辩解,笑意吟吟。
男子摆了摆手,道:“苏老板之意,在下明白了。罢了罢了,家父亦说不像寿宴倒像喜宴,幸而还有鎏金童子杯盘可换,芙蓉花盘,就算了。”
苏饮这才接过男童递上的天青杯盏,道:“入窑一色,出窑万彩。本是说这钧台窑胎土粗糙,釉色难控,不过……”
他轻抿了一口杯中梅花,“不过才会有‘夕阳紫翠忽成岚’的美妙。”
男子露出了满意的面孔。
苏饮道:“尊府要是方便,改日再派人上门挑选相衬纹样吧”
男子道:“一定一定。”
杯觥交错,相谈甚欢。
迷迷糊糊中金巧睡了过去,饮完杯中冰水后男子也动身告辞。
唯女妇一直乖坐,等候苏饮一人继续往杯中添酒自酣自乐。
“来看看画吧。”苏饮说道。
女妇惶恐起身。
画中女孩倚靠床栏,倩倩姿态,清纯如玉,娇秀欲滴。
“苏公子……”女妇哽咽着,似怀有千言万语。
东京汴梁浮梦生。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
“恩。”苏饮颔首。
就如同被问及身世、家人时的目光,他似乎看向一个飘无的,伸手不可及的远方。
她想或许就是他和她,他们缅怀着同样的过去,才让自己义无反顾的选择信任了他,选择了这个,解救被抛弃在现实里的她。
“您放心吧”男童不禁插话,“苏公子一定会为金巧姑娘挑一家最合适的大户人家。”
“明天来取银两吧”苏饮淡淡道。
女妇再三叩谢,离去。
男童蹲在塌前,望着那张熟睡的脸庞,好一会儿,又说:“公子,一定要挑一家最合适的人家啊”
就像我跟着了您一样,他想。
苏饮笑了,他想象着,他知道了真实的样貌后的样子。
那已是他国的土地。
那已是他国的人民。
他轻柔地抚过女孩的发顶。
明日,马车就会送她启程。
离开这个熙熙攮攮的临安,
离开仓皇南下从此一无所有的母亲
氏族也好,宗族也好
代替那些受尽屈辱的前朝遗姬
享受从未见过的金银奢华
承受从没受过的荣辱屈掳
“采莲当殽花当妓,岂有登临百金费。”
若是花要当殽,便是给人享用了吧。
男童见他笑容越发得轻风拂面,问道:“公子又想着什么开心事了?”
他笑着,举起手中的碧筒瓷杯,梅花贴荷边。
“美好之物与其任它荒芜,不如置于玉楼瑶殿”
“哪怕那只是区区幻影”
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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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感觉偶还是没写清楚,简单粗暴地报一下设定了
大体上就是金国占了北宋后其实俘虏了一大批女眷,宫里的宗族家里的,开了一个供金国领导层玩乐的妓院(洗衣院)人数很多,自杀死了的也很多,苏老板就是把人卖给(已经变成金国人了的)宗族,养大培训好了(当家里女儿的替身etc)填进去,顺便金人是给那些女眷付钱的(虽然大概用的就是北宋自己的钱)平均差不多1个人1k两金
中间一段暗语想不好地方插说明……
金器1件=500两金,银鎏金1件=250两金,银器1件=300两银
所以那男子一开始报给苏老板的就是750金600两银,苏老板声响都不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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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说有想逛店的话偶去开个百家……
平时找苏老板画写生也没关系,不过要有觉悟画了那就是上了商品目录志………………
这年冬天来得迟些,雨淅淅沥沥下个不住,倒有些替死者鸣冤的样子。
近来临安动荡不断,持枪拿刀的江湖游侠竟仿佛骤然间全被西湖吸住了目光。
“人多,是非多,映柳轩的果子都要用抢的了。”
费丹正画一卷太湖行旅,“没得老是拿这些乌糟事儿叨絮。江湖纷扰,与我何干?万庄主既不谈诗又不论画,只是可惜了那地方。”
“不就是些花啊树啊的……听说万庄主那顿断头宴,可是请了花月楼的掌厨呢,光稀罕果子就有七八道,合羹都是用琉璃碗装了呈上来,官家也不过如此罢,要是也请我就好了。”
“羡娘子,人人都为财死,只你学鸟儿,叽叽喳喳个不停。”
“哼,老拜托我带果子的那个不知是谁。”
“我倒是想去看看。据闻万贤山庄背山临水,高低有致。佳苑难得,官府一封,开启便不知何年了。”
“不就在眼下?你要是真想去,喏,钱塘湖门外大理寺贴着组团告示呢。”阿羡抖掉手帕上的残屑,“这些喂雀儿正好。”
“这可是最后一块。”费丹道。随后,他将所有心力都投进太湖粼粼的波光中去了。
柯慎思拧干袍子上的雨水。他整了整衣冠,扣响柴扉。临安给他的感觉,是烟雨朦胧的,这是那些酸溜溜的大陆文人的用词,更确切的感想,大概是湿漉漉的。
“不曾相迎远客,丹失礼了。”
“是行之冒昧。”柯慎思微一拱手,把蜜柑交给小童,“蒙柳花先生不弃。”
费丹复又回礼。
蜜柑干干净净的包着纸,黄白相衬,分外诱人。小童眼巴巴捧着,馋涎都快打湿纸袋了。
阿羡这回,似乎介绍了个靠谱的家伙。
(TBC)
一个特别短的副本前置,表示费郎君并没有狗带……柯师兄和他(导游)相见的过程客套客气无话可谈,真是一个大写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