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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千山】—
南宋年间,围绕着江湖百家展开的开放型日常养老企,目前一期剧情进行中。
世界观基调可参考金古梁温大师作品,真实系无玄幻。
目前企划主线已更新完毕,进入自由投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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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划印象BGM:
http://y.baidu.com/song/173529?pst=player&fr;=altg_new3||-1
永远忘记说一句,这次放前面讲,欢迎各种互动,有愿意跟我家小少爷玩的请自由地……私信商量也好,直接拖他出来只要剧情上不矛盾也没问题(……)不如说大感谢。
拖了好久的中秋剧情,借朱雀线跑了跑个人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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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记事起,陆依明未在陆家庄过这中秋团圆日,还是头一遭。幸喜有三两新友相伴,毕竟不致寂寞。
沈苑正文绉绉地含笑朝他举杯,道:“多谢几位赏光,我这小水阁子也是蓬荜生辉。”
岳无枫先笑道:“这哪里还蓬荜?生辉的显见也不是我们。”
苏飒听不下去,夹了块鱼塞给他:“吃菜,吃菜。”
映柳轩本就雕廊画柱,此刻灯火通明,照得一如白昼。这水阁子落于清波河上,有微风送来丝丝缕缕丹桂浓香,华贵间不失雅致。陆依明一时却有些恍惚。他抬头望去,月似乎是正正的一个圆,但灯光太亮,反而显得月色黯淡了。
沈苑在旁道:“是不是灯烛太亮,倒糊了月色?是我俗了,这便叫人撤下些灯罢。”
岳无枫道:“不可不可,本来就剔不清楚这些个鱼骨蟹壳了,再黑灯瞎火,可怎么好。”
苏飒一个掌不住,微笑道:“我竟不知你原是个除吃无大事的。”
沈苑笑道:“岳小大夫十分性情,反衬得我一说俗越发俗了,美味佳肴在前,正当认真来吃,硬是要附庸风雅,反而无趣。”
陆依明也不禁一笑,这位映柳轩年轻老板看着也是个谦虚谨慎的人,不料夸起自家菜来十分不脸红,好在这桌菜也经得起他这么自夸,反觉有趣。他努力集中精神,含笑举杯道:“正是不可辜负沈老板佳肴今日良宴会,此景此月,难得与各位同坐共赏,不如满饮此杯。”
话音方落,苏飒立刻握住他手腕,微笑道:“陆兄弟这杯,我就替了罢。”
岳无枫塞了一嘴的鱼,几乎笑喷,费了些力气方咽下去,向略见茫然的沈苑解释道:“咱们这位陆郎君酒量委实是,嗯,可以一看,上次才两杯就不行了,苏兄这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苏飒也笑道:“正是,大节下的,着实不愿意扛个人回去。”
陆依明不禁面上微红,只得放下酒杯道:“叫沈郎君见笑,在下确乎不敢多饮,不如饮些茶便罢了。”
沈苑也不强让,笑道:“自然随陆郎君的意。不过这蟹总可吃了吧?还有这味醋鱼,今日尤其须请陆郎君箸下再鉴一回。”
陆依明不料上回随口一讲,这位小老板如此上心,倒是有些赧然,忙下筷子夹了一块,细细品了,慢慢咽下,方道:“鲜嫩而不腻口,醇香而不醉人,在下这回也再没得可挑剔啦。”
沈苑笑弯了眉眼,道:“多承夸赞,沈某这顿饭请得就算是值了。”
岳无枫便朝陆依明挤挤眼睛,笑道:“一句话值这么一顿饭呢!怪不得陆兄这么有钱。”
苏飒又往他碗里搁了只虾球,道:“吃虾,吃虾。”
陆依明微笑着看他们笑闹,一边慢慢地吃着,却几乎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又饮了些薄薄的梨花酿,已觉不饿,顺手放下箸来。
“陆兄弟,这就吃饱了?”苏飒看着他。
沈苑道:“莫不是今日的菜肴不合胃口?”
陆依明忙道:“哪里的话,今日这些菜俱是色香味俱佳——”他张目往桌上看去,其实也只寥寥摆了几样,大约重点是持螯赏月罢了。便是这几样,他也全没尝出什么滋味,一时间夸不下去,“……我是体寒,不敢多吃蟹。”
岳无枫盯着他道:“有我在这里,你怕什么?——你放心,我自然不是说你闹了肚子我给你开药,是说我观陆贤弟气色,看着瘦弱些,中气是足的,再吃两只螃蟹也不会碍着什么。”
陆依明只余苦笑讨饶:“是我的不是,竟不能专心,平白负了沈郎君这席心思……其实也没甚么,不过想着家姊独自在外,不晓得这中秋过得好是不好。”
苏飒岳无枫对视一眼,两人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接话。沈苑似是要问,觑着诸人神色,又闭了嘴。
陆依明自觉失态,心道这想是那几杯酒喝得,他怎好在中秋宴上一人向隅,累得举座不欢?便有些坐不住,道:“各位少坐,我稍去更衣,暂且失陪。”
诸人自然答道:“请便。”
沈苑道:“陆郎君可走这边厢,不必路过大堂。”
陆依明谢过,慢慢地去了。沈苑看他背影依旧挺直,倒不似是醉酒模样。待他转过角,方才问道:“陆郎君没事吧?”
岳无枫道:“喝多是不至于,他虽然量浅,但这酒甜得糖水一般,他又没喝多少。”
沈苑微笑道:“岳大夫嫌我这酒太薄,店中何尝没有醇酒,若是要饮,我这便取去。”
苏飒拉住他道:“怎好总劳动你,他也并不是个能喝的,不过这么一讲。”
岳无枫也挠挠头,嘻嘻笑道:“我怕是比陆贤弟只重不轻,苏兄要扛我回去更加费事,喝这青旗是正好。”
沈苑一笑,顿了顿,到底还是问道:“陆郎君是有姊妹孤身在外?”
苏飒与岳无枫对视一眼,一时都没答话。沈苑便知问得唐突,找补道:“非是要探问什么,只是想着舍妹在家也是孤单,若有陆家娘子无人陪伴,大可令她们姊姊妹妹的闲时一处谈个天做个伴。问得唐突了,二位莫怪,转天我跟陆郎君提便是。”
苏飒陪了一笑,道:“沈老板一片好意,倒没什么唐突不唐突的,只是我们也仅知他有位姊姊罢了,与他自幼一处长大,情份很深,旁的却也不知,问到我们这里,也是问道于盲了。”
沈苑点头道:“如此。”
三人原本无甚交情,沈苑又自觉说错了话,多少有些尴尬,也坐不大住了,便笑道:“还是岳大夫提醒了我,既然来了映柳轩,虽然我这青旗应也算得入口,但只喝这梨花酒也是可惜,我还是到前面去,叫他们送些黄酒来,给二位尝尝味道。”说罢站起一揖,也自去了。
苏飒寻思他是家主,毕竟没有留他的道理,拱拱手也由他去了。转头看时,岳无枫仍在细细地吃一只蟹钳子。不由笑道:“这能有一两肉?吃了这半天。”
岳无枫一晚上吃得又多又杂,吃相却并不难看,此刻更是慢条斯理。他放下那蟹钳,笑道:“不好辜负,晓不晓得?似我这般吃法,才叫不辜负了这只蟹来世间一遭。”
今晚四人之中,细究起来还是他二人最为熟稔。此刻只余他俩,倒也真是放松,闲聊几句,苏飒走到水阁边上看月。
他出了会儿神,轻叹道:“这城里中秋,实在热闹。我之前在山上,只得我和师父两个人,若不是还有块月饼,都不记得还有这节日。”
岳无枫道:“若是这般说,我也差不多,我师父常常连月饼都想不起来……不过,他之前救过的病人多,这种节日,总有人上门来送的,我师父多数都不收,除了极少人……那是当友人看了。也有时留友人与我们一起过中秋吃月饼的。”
“那终是比我和老头子热闹些。”苏飒道。这个话头起得很是不好,他正待换个事来说,忽然一念起,还未出口,只听岳无枫道:“我说,陆贤弟是不是去得太久了?难道是迷路了?那也不能,他们陆家庄,想来要比这个店只大不小吧,他早该惯了……总不成掉河里去了?”
苏飒摇摇头道:“莫胡说。只是确实,连那位沈老板,似也去得久了些……”
他回过身来,岳无枫早已擦干净脸和手,提起银针筒挂回腰间,一只手指向映柳轩大堂方向:“去看看?”
二人穿过回廊,越近大堂,越听得吵闹,似听得若干“唐门”字眼。走进大堂,果见一片吵闹,只不知吵嚷何事;总没看到陆依明;岳无枫眼尖,一眼瞅到沈苑站在角落,似在跟小二说话。他拉拉苏飒,一起走过去。
走近了,只见沈苑面色不甚好看,苏飒忖他身为老板,见人闹事,必是麻缠,倒不知是否该打扰。而沈苑一转眼已看到他二人,招呼道:“二位怎么也过来了?有什么事?”
岳无枫道:“你和陆贤弟再不回去了,我俩人怕陆贤弟掉河里,特来寻寻看。”
沈苑一怔,道:“陆郎君还未归去?——我这里是不料前面有些麻烦,慢客了,委实对不住。”
苏飒道:“这无妨,沈老板有事先忙就好。若我等有可襄助处,也请沈老板直接开口……不过,你也没见到陆兄弟?”
沈苑摇头道:“不曾。我还道他早该归去了。”
三人俱都皱眉,忽然那店小二怯怯道:“若是陆郎君……小的方才见他出去了。”
三人一愣,竟同时开口,沈苑道:“什么?你怎不早说。”苏飒道:“出去?几时的事?”岳无枫道:“往哪边去了?”
说完又是一愣,倒都发一笑。那小二道:“是、是,小的……小的见陆郎君追着那些人出去了,也或是追着那位娘子出去了,小的也不明白,这个,也不晓得几位客官在寻他,少东家勿怪,勿怪……”
沈苑见他慌了神,温言安抚道:“并未怪你。只是方才究竟何事?陆郎君来前边了?你不必着忙,说清楚就是。”
那小二道:“是。方才陆郎君自那厢来,本来似要从这边廊子回水阁子去,结果瞧见那位娘子和那两个莽汉争执,他们出去,陆郎君便径自跟了出去,也没交代甚么……”
三人听得一头雾水,岳无枫问道:“甚么娘子莽汉?你倒是慢些讲明白。”
沈苑道:“你莫慌张。是先有一位娘子在这边用饭?什么样一位娘子?跟什么人冲突?你仔细从头说。”
那小二也定了定神,道:“先头是一位穿蜜合色衣裳的娘子,就坐在这进门左边那角落,独自一人点了饭食用,吃罢了招呼小的过来,小的才来这边。那位娘子进店时并吃完了都拿纱蒙着脸,小的也没看清楚模样,单看身段是出挑的……呸,呸呸呸,小的再不妄论女客的,几位就当没听着。她叫了小的来,结了饭钱,还给了小的打赏,小的道她要走,不料她取出一块帕子,细细裹了右手,又去前面那桌,招呼那桌的两个莽汉道:‘你们是哪个门派的?’那二位客官便道:‘爷爷们是浪涛帮的,你是何人?’那娘子道:‘这店我很喜欢,闹起来不好。往北边去有开阔地,便去那边吧。’然后小的、小的也没看清楚,她就给了那两个莽汉一人两个耳光……小的瞅那二位也是回不过劲来,肿着脸发愣,这娘子把手上帕子解开一丢,道:‘脏了我的手。’扭头就往外走。那两位这才醒过神,自然是大骂着追了出去……然后小的就见到陆郎君也跟了过去。”
这小二定下神来,讲方才情状,倒绘声绘色,栩栩如生。三人都听了清楚,却都没听明白。
沈苑道:“这……我观陆郎君不似多事的人,二位可有头绪?”
岳无枫道:“就算管闲事,他那性子,也必是要跟我们招呼一声的。”
沈苑道:“正是。也不知那位娘子是何身份……”
苏飒道:“八成是……”一句话却未说完,他顿了顿,道:“还没多久,我应追得上他,不得已,沈老板,要提前告辞了,实在对不住。”
岳无枫立刻道:“我也去我也去。告辞告辞!”
二人也不等沈苑答话,便出了门,一径向北去了。
没两步,苏飒便见岳无枫气短步沉,落在后面。苏飒虽不以轻功见长,究竟他自小习武,功底比岳无枫不知扎实到哪里去,也略顿了顿,拉起岳无枫手,以轻功带他。
岳无枫嘻嘻一笑,道:“谢啦。”一开口,真气却泄了,脚下立时一个踉跄。
苏飒白他一眼道:“还说什么话?闭上嘴跟上。”
岳无枫也不敢再开口,老老实实提着气,借着苏飒的力向前。
映柳轩建在清波门外,向北行去一路没什么人烟,幸而月色明亮,不多时,二人便至一方开阔地,地上横着两个人影。
苏飒停下脚步,岳无枫问:“是那两个倒霉蛋?”
走近了,果然是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却是东倒西歪躺在地上,均是鼻青脸肿,还在呻吟喊痛。
苏飒抱拳道:“二位壮士,不知这里发生何事?”
一人道:“你你你,你跟那个娘们,啊呸,跟,跟那位女侠,是一伙儿的?!”
另一人抬手锤他脑袋,道:“一伙儿个屁!小子……不,二位公子,爷……我们被歹人打伤了,你们去给浪涛帮报个信,咱们必有重谢。”
岳无枫眼见这二人脑袋肿如猪头,听说话脑子也不似太灵光,强忍住笑,正色道:“二位受伤了?在下是个郎中,可先为二位诊治诊治。”
那二人大喜,先一人道:“小郎中,你快给爷爷看看,爷爷胳膊动不了了,哎哟,大哥你又打我?!”后一人也不理他,只向岳无枫道:“大夫,你先给我瞧瞧,这右腿好像断了!”
岳无枫俯身略一查看,果然先一人两边胳膊脱臼,后一人断了腿骨,另有若干淤青伤痕。岳无枫便抬眼看苏飒。苏飒叹了口气,道:“你要治就治,我难道会拦你?他也不是个不着调的人,不差这会儿工夫。”
岳无枫嘻嘻一笑,向那二人道:“这位胳膊脱臼,我接上去还简单;那一位是骨折,我现今连个夹板都没有,贸然诊治,将来长得不好,反而不美。我还是先为这位仁兄接关节。”见二人没甚话说,便先去摸那人左臂,一面漫问道:“不知何人如此凶残,伤了二位仁兄?”
那胳膊脱臼的莽汉怒道:“可不是!那小娘皮凶得紧,我二人不过讲些江湖上的故事,关她什么鸟事?况且也不是我们编的,那峨眉的苍云老道没个正经,跟峨眉山上尼姑——哎哟!!!”
他突然杀猪也似一声大喊,连岳无枫都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方笑道:“好啦,仁兄这左臂无碍了。”
那莽汉一阵剧痛,正要骂人,听得这话又愣了愣,动了动胳膊,果然好了,复又喜道:“是了,快给我接右胳膊。”
岳无枫笑道:“这个,却是不巧,在下没有时间了。”
那莽汉一怔:“什么?”
岳无枫道:“这位仁兄的腿,还是快些送医馆疗治的好,拖太久,恐怕……”他故意拖了个长音,也不说完,更不等他二人回话,拉了苏飒就走。
那莽汉呆了半晌,方自地上爬起来,待要去追他,却被地上那断腿的抱住脚,道:“老二,你去哪儿?”那莽汉道:“追那郎中给我接胳膊啊?”那断腿的道:“呸,就知道你那胳膊,没听他说?再不治,你大哥我这条腿就废啦。”那莽汉呆道:“那该如何是好?”那断腿的道:“蠢货,你腿又没断,快回帮里找人去啊!”那莽汉如梦初醒,连声应是,一溜烟往城里去了。
苏飒跟岳无枫虽然走在前面,身后这些动静也听得清楚,岳无枫笑得不行,道:“两个猪头,峨嵋派也是好议论的?”
苏飒沉默一会儿,方道:“我依稀记得,陆兄弟家的那位姊姊,便是峨眉派苍云禅师门下弟子。”
岳无枫呆了一呆,道:“哇,那刚才那两个猪头便是被他姊姊打的?若将来见到,可别说我给他们接了条胳膊,早知道他们乱讲别人师长,活该被揍来着,我也不给他接了……不过,这位姊姊下手也是……可别叫她知道我帮那俩猪头,真怕她连我也打。”
苏飒道:“怎么,他们的伤很要命?”
岳无枫道:“要命是绝不至于,咱们这位峨眉女侠出手分寸好得很,虽然伤筋动骨,但若接上骨,好好休养数月,也不难痊愈,再落不下病根。我看那俩人一个断腿一个断胳膊,怕也是故意的,留下个会走的回去找他们的人,倒没真不想给他们活路。她便是陆兄弟的姊姊?那也真是常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飒道:“我也不知。且寻到他问问便是。”
岳无枫道:“是了。他也不能有了姊姊,便不要兄弟罢?”
苏飒笑道:“你瞎说什么?”
岳无枫吐吐舌头,也不再废话,专心行路。未走几步,苏飒突然停下。
岳无枫问道:“怎么?”
苏飒抬手指前方,道:“似乎在那边了。”
岳无枫功夫粗浅,耳目毕竟不及他灵便,轻轻又走了几步,才看到,前方一片竹林间,确有两个人相对而立,一个影影绰绰是陆依明,另一个是个女子身形。
苏飒犹豫道:“咱们便去找他?”
岳无枫挠挠头,低声道:“我看咱们且不去扰……”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那女子极清脆一个耳光甩到陆依明脸上。二人愕然,面面相觑一会儿,便是傻子也知不好立刻去打招呼了。岳无枫拉拉苏飒衣角,二人也躲入竹林子中。
只听那女子厉声道:“我还敢有你这样的弟弟?”
陆依明抬头道:“姊姊……”
女子叱道:“闭嘴!你要算计我,我不生气,可你竟敢辱我师门,毁我恩师清誉,打量我还容得?”
陆依明急得踏前一步,道:“我没有!姊姊——”
他这一声戛然而止,却是那女子飘然一退,一柄长剑已经架到他颈间。
岳无枫吓了一跳,几乎要出去,却被苏飒一把按住。岳无枫看他一眼,也是会意,再看时,那女子果然并无动作,只是冷然道:“你装得很像。你自然是很会装的,要么就是我太蠢,十二年都骗了,现在再装两下,岂不是平常得很。”
半晌默然。陆依明再开口时,声音涩然,低声唤:“姊姊……我不是有意骗你,只是……只是……便是怕你生气。”
“怕我生气?”那女子冷笑两声,忽然收了剑,转身就走。陆依明刚在后面追了两步,那女子又叱道:“别跟着我!”陆依明脚下一滞,当真未再抬起,只轻喊道:“姊姊,回家去吧,爹娘都很担心……”
那女子的声气道:“你是谁?轮得到你管?”女子轻身功夫上佳,尾音传来时身形早已远去。
一时只余陆依明站在原地,呆呆出神。苏飒与岳无枫对视一眼,皆不知如何是好。
正自茫然间,忽然陆依明转过身来,朝他二人方向走来,脸上笑得勉强,道:“苏兄,岳兄,可是叫二位兄弟担心了?”
原来陆依明知他二人在此,也不知是何时起察觉的。苏飒大感尴尬,又看岳无枫一眼,岳无枫也笑得有些讪讪,迎上去道:“陆兄弟,这个……我俩见你久不回来,怕你迷路……呃,你……我俩……总之……你别想太多……”
他语无伦次,陆依明倒真笑了起来。他握住岳无枫一只手,柔声道:“我晓得,多谢。”
苏飒道:“这是……怎么,你姊姊与你起了误会?我们……可有能帮你的?”
陆依明摇摇头,低声道:“——想必方才……都见到了?那二人,你们一路过来,大约也见到了……”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姊姊说那二人是我雇的闲汉,故意引她现身。”
岳无枫奇道:“她这也太没道理——”苏飒暗中扯扯他袖子,“呃,我是说,你又不会知晓她在店里。”
陆依明还是摇头,道:“那映柳轩安静轩敞,饮食精致,那桂花糕我一尝便知必合姊姊的口味……她想必也晓得,我自然是会知道的。唉,只怪我忽然现身,委实不是时候。”
三人相对默然半天,岳无枫挠头道:“既然是误会,那你也不要太过烦忧,亲姊弟哪有为了这个真结了仇的?待你姊姊想明白,自然会来寻你。”
陆依明苦笑道:“多谢。”
三人一时又是默然。
此处再无人烟,只有一轮圆月光辉惨白,映得竹影幢幢。末了是苏飒道:“陆兄弟,咱们且先回去吃……或者咱们先会客栈歇息罢,你也累了。”
陆依明低声道:“是了,我不告而别,委实辜负那沈老板一番美意,非得向他赔罪不可……只我现下……想沿西湖走走,二位兄弟先回罢。”
•近日由古装小说《明月千山》改编的同名电视剧风头正劲,而本台早前制作的人物专访系列也是好评如潮,话不多说,今天本台再派出记者奔赴明月剧组,这次采访的对象是剧中男主角之一唐珏唐少爷……剧情中的配角,霹雳堂的钟家双子!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钟家双子的演员一人分饰两角已经非常厉害,但他居然还是工科名门XX大学的研究生!离约定的采访时间还有5分钟,面前的青年却已经到了10分钟,这次采访更像是一次轻松的闲聊,相信也能带给观众朋友一次新鲜的体验。
(此处应有半身照插入)
记者(以下简称记):能先说一下兴趣爱好之类的的基本信息吗?跟观众打个招呼吧。
钟乐(化名,以下简称乐):啊好的,兴趣是运动看书听音乐,二十四岁无女友绝赞征集中!初次见面大家好,我是明月千山的钟礼和钟乐(笑)。
记:之前从来没有拍过戏?
乐:是的……这次也只是被学弟推荐来试镜,所以其实那个,能不能麻烦把学校名字和真名打一下码,啊哈哈……
记:好的好的(笑)在拍摄之前有看过原作吗?
乐:有的!是原作的粉丝,从它还在连载的时候就一直追着看!啊,虽说现在也还在连载……这次学弟推荐我去试镜好像也是因为他知道我喜欢这部作品。
记:在试镜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难忘的事情?
乐:有的,不如说试镜本身就是最难忘的经历了……(苦笑)因为原作里被杀掉的那个是钟礼对吧?学弟也是说我气质感觉很像钟乐(笑)才推荐我去试镜,结果做完规定动作之后被导演指示了好几个钟礼的动作,然后导演就开始不知给谁打电话吩咐改剧本,呜哇……
记:之后有问导演原因吗(笑)
乐:说是我演的钟礼特别有感觉。(泪目)我的性格明明跟钟礼完全不一样啊,结果开始放映之后网上的评论也都说我演钟礼比较像,这梗到现在还是实验室里的笑料,呜哇啊啊……
记:说到实验室,之前明月剧组的官方网站上你的档案里也没有写自己的专业,大家都对你的专业很感兴趣,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或者至少说说目前课题的方向呢?
乐:呃……就……因为感觉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专业是化学相关的。
记:炸药吗?
乐:不,那个,怎么说呢,跟炸药还是有一点区别的!因为也有牵涉到工程学方面的知识,比如说我们实验室现在做的项目就……
记:所以是炸药吗?
乐:不是!虽然项目成员很多都是弹爆那边的……啊我是说弹药工程与爆炸技术,我们一般简称这个。真的不是炸药啊!?实际方向是这样,工业生产中需要将一些要求高温高压环境的化学反应量产化,这样我们要做的就是考察如何在短时间内释放一个巨大的能量产生高温高压……
记:简单来说就是炸药吧?
乐:……………………嗯,大家喜欢就好。
记:如果要从原著里挑一个最喜欢的角色,你会选?
乐:原著角色的话当然是钟乐!原著里为了追仇人又不连累雷家而跟雷家断绝关系孤身走天涯的描写很抓人,战斗场面里挥舞巨斧的样子也超帅!我觉得面相纤细却用巨斧作战这样的反差特别好……可是我把乐乐害死了,大家看不到了,呜呜呜……
记:那么剧组里跟谁关系比较好呢?
乐:……您问这话可就有些欺负人了,季离对雷家诸位皆是一样的心意,又如何能分出个上下呢?
记:礼礼!?
乐:突然想玩玩看(大笑)剧组的大家都很好人!不过真的是因为剧情的关系,跟雷家的各位相处时间比较多,相对也比较熟!像是雷朗小少爷今年念高三,经常会拿作业来片场做,我看到的话就帮忙辅导一下什么的。
记:在片场也是大哥哥的感觉呢。
乐:不不,真的只是尽量帮一点忙而已,剧组里前辈们做的比我多多了!像是试镜那天到处找不到饮水机还被亲切的大哥哥送了瓶水,因为态度超随和的完全没架子我还以为是剧组工作人员……后来才知道人家是唐大少的演员啦!呜哇!
记:连在戏外都是早就遇见过了却双方都不知情的模式吗(忍笑)
乐:感觉再说下去就要剧透很不得了的东西了还是打住这个话题吧(笑)
记:那么关于自己角色的造型,有没有什么可以跟大家分享的趣谈呢?
乐:哦哦,有一个。大家知道原作钟礼和钟乐的头发都是散开的,作者在第五卷后记里也说过是因为双子平时喜欢打扮得一模一样让人认不出,钟乐懒得好好扎头发所以钟礼也跟他一样散开头发,但因为钟礼骨子里还是个特别认真的人,所以每天起床之后会仔细梳好头发再散开,正式拍摄的时候也忠实再现了这个设定,所以做我的造型的时候花的时间比普通扎起来还要多。(爆笑)
记:还真是个麻烦的人啊(笑)那么,对钟礼这个角色有什么评价呢?
乐:是的,是个很麻烦的家伙,但我很喜欢他这种智商特高头脑冷静却在奇怪的地方有点脱线的角色。像是血压低早上脾气不好之类的,明明都是些不知能用在哪的小设定(笑)希望有机会能看到这些细节咯!个人结局的话……我就不剧透了,虽然也没什么好透的,听说连编剧都还没决定好他的结局……
记:这次访谈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最后有什么目标或者想对观众说的吗?
乐:目标大概是……活到结局吧!也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周一至周五每晚八点明月千山精彩上映,我们与你不见不散~
别人放假我开学,开学一周过春节。
然后我为什么还没发主线。
想起来之前被讲过关于动物伙伴的故事,我有点不好。
*标题来自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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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伤此次包扎过之后应该已经不碍事了,回去不要太动这胳膊,后天再来换药。”
“真是多谢凌大夫了。”
“凌兄辛苦了。”
“不敢当,杨兄日日坐诊,哪有讲我辛苦的道理。”
对于千金堂凌荣来说,这又是平凡不过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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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八。
照例季初的月中是要去看看谒者馆的马匹和信鸽的,不想前几日却是有些忙拖延了几天,有空挎上诊箱上门拜访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期间一直是靠苍耳跑来跑去传话,每次小孩子都是拿着小纸包点心一路吃着回来,有时候发间还别着洁白完整的信鸽羽毛。
“又劳烦百里夫妇了吧?”旭之这样问的时候总是被一颗点心塞到嘴里。“旭之哥哥也吃一个~”这样的可爱请求总是没法拒绝。刚想要苍耳不叫师傅发现,却见凌大夫端了些药材往这边走。一青一幼两个一惊心道说师傅师傅到,没想凌荣放下药材便是一个顺手拿过枚点心几口下肚,一边说着“小孩子天性,你就好生吃着罢”什么的,一边在苍耳和旭之呆掉的目光里用线绳系了纸包往房外去。
屋外马棚里传来轻微的咴咴声,随即是林可言自窗户探出半个身子。
“凌大夫快请进。”
进门、寒暄,接着便是放下纸包开始给动物们做例行检查。许是来的次数不少,鸽子们对凌荣也是颇为熟稔,马儿也直发出亲切的咴鸣。忽然感到一只大鸟扑棱棱掠过头顶,直飞进谒者馆堂屋去,只在身后留下一道清亮的叫声。
“啊,白火。”
这只海东青凌荣也是认得的,也是极有灵性的鸟。以往后面跟着进来的便是喊着“凌叔”的开朗女孩,不过这一次来的却是谒者馆的东家,百里玄越。
“凌大夫辛苦,有失迎接。”
“哎,百里兄说笑了。”
“还请进来喝茶小憩片刻。”
“正巧,我带了些和逸茶庄的茶点来请百里兄与夫人同食。啊对了,小凉和小烨呢?”凌荣用小臂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从小小的竹凳上站起来,满面笑容地与东家攀谈。
“啊,他俩正好都不在,小凉前几日刚收拾包袱出去呢。”
“是吗,我记得她最爱吃这绿茶酥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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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里又是凌荣当班,包扎忙碌间且听见外边急声喊着大夫,心道近日送来的伤患愈发多,还时不时有命悬一线,甚至就不回来的重伤。
“哎。听说那万贤山庄藏了好些宝贝,可不得有那么多人去想试试深浅么。”正被包扎的病人显然也是听见了,便是一个感叹。道是灭门惨案发生之后官家封闭了山庄的正门入口,街巷间关于万贤山庄的传言是愈来愈多,内容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这也引得很多想趁机摸点遗落的零碎,以万展鹏的收藏,随随便便一件物什就可能是普通百姓看来惊天绝人的高价宝贝。
这病人便是受了万贤山庄的间接祸害,他本是一忠厚老实的本分百姓,一街边摆摊维持生计。这天恰帮边上的市民搭棚子,站在一吱吱嘎嘎的竹梯上,街上不知打哪儿窜出一个人,边跑边打翻了沿路的摊子,后面还有几人在追赶着。说巧不巧不知怎的就撞倒了他的梯子,乒乓之声中从梯子上摔了下来,不仅挂了花,还摔折了手腕。之后听人说那群人因为争夺一件黑市上出现的宝贝才追命狂奔,而那“宝贝”据说就是从万贤山庄摸出来的。
“不知道这万贤山庄究竟有么得好,咱家平民百姓地,也不欢喜什么宝贝,怎么就……”
这厢话还没说完,同堂的杨大夫就敲门进了来。“凌兄,外边有人找您,快去看看吧。”
“我这儿还没妥那,李兄那刚诊完一人,去问问他?”
“非你不可,人家求的不是千金堂的凌大夫,而是石道庐的凌大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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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道庐在临安城西,在开张的五年之内迅速成为了成立远近皆知的兽医馆。人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凌大夫妙手仁心,能治多种动物之疾,疑难杂症也多能开出缓解以至祛除的方子。手术功夫更是了得,而且经验丰富。所以渐渐地,发生猫狗吐泻到犁牛难产的情况时,人们多是去求助石道庐的。
凌荣一出门便看见推着一架板车的男子,看来人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样子许是之前跑了去。走近来见那车斗里竟是瘫软着一条狗,凌荣不禁蹙起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这狗竟可谓是遍体鳞伤,还有两三处像是利器划伤的创口,绝不是寻常活动能够造成的。
“就在前几日那万贤山庄外发现有人的那田地的边上,看见它居然还活着就赶紧来找您了。”男子看上去也是一副担忧的模样,“不过周遭倒是没见到人,可能主人已经……”
“你是说,这狗进过那地宫?”
“想是如此,不过也是命大,居然还出了来。”
可能赶不回石道庐就要当下治疗,凌荣便在千金堂内寻了间诊房做临时之用,带着狗进入治疗。将伤口附近的毛发去除后仔细地缝合划伤的部位。其他地方的毛发也给轻柔地沾湿揩净,配药,上药。就这样前前后后忙活了两三个时辰。
似乎在昏迷中转醒过来,这只狗忽然地颤动起来,接着便想要站起来走动,只是发现没有力气似地又瘫软下来,喉咙里滚动出轻轻的呜呜声,只卧着一动不动。
接下来几天狗稍微恢复了精力,但是异常地有攻击性,虽然可能做不到扑上去撕咬,他却是对着每个人怒瞪双目吠叫着不让靠近。不止如此,它还拒绝一切食物,每顿的食盆都原封不动。凌荣观察发现它只有时舔两口水。剩下的时间便是坐着,趴着,趴着,坐着,一直朝着万贤山庄的方向。
自凌荣将狗领回石道庐开始,在每天精心照料之下身上的伤口开始复原,但依旧是拒绝吃东西。旭之端走又一次原封不动的食盆时不禁叹气。
主人死在万贤山庄的地宫里了吗……那么它是跟其他人一起出来地?拼命爬出八卦田的范围又是做什么呢?这些问题可能永远不会有解答了,不过还是很令人好奇。
狗依旧不吃东西,不过好像渐渐地也不冲每个人都凶了。
狗依旧不吃东西,不过伤口确实渐渐好起来了。
狗依旧不吃东西,几乎整天蹲坐在门口望着万贤山庄的方向。
狗依旧不吃东西,即使旭之和苍耳每天还是会把盛满的食盆放在旁边。
狗依旧不吃东西。
不过已经没有必要了,它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又一天旭之起给他换食盆的时候看见它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急忙叫了师傅来看。
拆开纱布来,里面的伤口却是已经痊愈。
“自己的选择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凌荣盯着那具尸体半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于是天朗气清的一天三人端了狗的遗骸,埋在了八卦田里,最接近他被发现的地方,也可能是最接近它主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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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之,你这就去映柳轩,打一壶上好的酒来。”
见少爷被打了急的我上火,立马来个段子向姐姐讨回公道(不
感觉自己把自己OOC了要怎样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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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章 清宵
两人对视了一眼,意味明显到让陆依明想叹气。岳无枫极快的说:“那什么,我方才吃了许多螃蟹,感觉腹胀,还饮了一些酒,头脑发热,急需绕湖一圈,才能消化。”
苏飒接着道:“我也吃了很多。”
陆依明道:“你们……”
苏飒打断他说:“但我突然想起一事,欲先回客栈去。小郎中,你陪陆兄弟在此散散心如何?”
岳无枫没想到他突然改口,有些疑惑,末了还是转向陆依明,很恳切的道:“贤弟你看,总之就是这样,如此良夜,独行岂不可惜。当然我也不是强求,若贤弟果真想独自游赏,愚兄也不敢相扰,这就掉头告辞,我二人朝相反方向沿湖游荡,不定还能狭路相逢。”
陆依明既被他这番言辞所慑,又确实被这好意所感,虽然心绪如乱麻,觉得一个人呆着较好,潜意识也未必不盼望有人安慰开解。良久点头道:“那便多谢岳兄了。”
苏飒道:“二位慢行,那在下先告辞了。”说着脚不沾地,霎时消失在夜色中。
那女子离了竹林,匆匆行了一会,渐渐脚步放慢。又走一会,停下步子。月色极为明亮,在地上照出一个窈窕的影。风动秋叶,一阵沙沙声响。女子并不回头,厉声道:“阁下鬼鬼祟祟跟了一路,究竟意欲何为?”
只听一声轻笑,另一条影子从后面蔓延上来。陆依晗倏然转身,只见一个青年剑客,颇玩味的打量着她。
陆依晗手按剑柄,退了一步,又道:“你是何人?”
苏飒道:“我是令弟请来的闲汉。”
陆依晗冷笑道:“阁下看来是要找我的麻烦。”
苏飒道:“不敢。”
陆依晗不耐跟他多话,呛瑯一声,长剑已然出鞘,剑光如横波白练,熠熠照人。苏飒并不出剑,只将连鞘剑身左遮右挡,间或喝一声采。陆依晗愈发烦躁,喝道:“出剑!”飞身而起,剑尖直逼他前胸。
苏飒一笑,右手一使力将剑拔出。明如白昼的月光之下,陆依晗看的清晰,那剑黑黝黝的并无什么出奇之处,剑身相交一刹,忽觉对方剑上传来一股吸力,剑势随之倾斜。大惊之下往后一跃,怒道:“哪里来的邪魔外道!”
苏飒也随之收剑,道:“是比不得娘子名门正派。峨眉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他这话倒是真挚赞美,只是陆依晗心里明知方才没能占得上风,听着反觉讽刺,又觉得既然是弟弟派来寻找自己的人,必不能善罢甘休,心里实在烦躁,嘴唇紧紧抿在一起。
苏飒突然道:“娘子何必动怒?生作这样美,却总这样疾言厉色,实在很可惜。”
陆依晗隔着一层面纱,强自抑下火气,冷冷道:“若你是受他之托想要带我回去,那还是死了这条心罢。”
苏飒摇头道:“我并非为此而来。”
陆依晗道:“那你因何在此纠缠?”
苏飒道:“不过是出于好奇,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峨眉剑法罢了。我见识是很少的。”
他往后撤了几步,两人遥遥相对,陆依晗觉到此人可能并非说谎,安心之余更觉奇怪。苏飒又道:“这是你姊弟二人第一次在外过中秋罢?”
陆依晗嗤笑一声,道:“你知道什么?”
苏飒道:“我是不知道什么。这也是我第一次在外过中秋。”他于解劝一道经验为零,碰壁就走,毫不留恋,走出三四步,终究还是画蛇添足的说一句:“令弟与我现下暂居于众安桥侧龙翔客栈。娘子如有需要……”摇了摇头,大步去了。
待他回到客栈,已过了子时。街上人潮已歇,花灯零落。远远见一个人影站在客栈门口,正是陆依明。笑道:“苏兄说要先去,却比我们回来的还要晚了。”
苏飒道:“可不,夜里临安府不比白日,我竟迷路了半个城。”
陆依明并不看他,轻声道:“如何?”
苏飒道:“难。我看误会已深,她着实不愿回去。若有机会让你与她长谈,心结解开才好。”他见陆依明不做声,找补着又说:“然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她功夫很俊,自保是绰绰有余的。”
陆依明沉默不语,良久道:“有劳。”又道:“连累苏兄中秋也过不安稳,实在是——”
苏飒道:“现下已经是十六了。”
陆依明抬起头,如梦初醒般看着他一笑。中天那月失了灯的衬托,越发显得孤寂明亮,枝梢和夜幕都承托不住般,在山水暗淡的远影里慢慢向下沉去。
↓標題是隨便亂想的,大家隨便看看就好((
細雨·清風·故人
臨安城,錢塘鎮。
小雨綿綿,空氣也沾滿了露水的濕氣,鳳三娘拍掉蓑帽上的雨滴,又抖掉青色袍子下擺的水珠,邁步走進沿街的一家小酒館。
小二立刻端上了茶水,鳳三娘瞥見那桌上的油漬足有五分厚,轉頭又見那小二臉上生著幾個大大的疙瘩,幾乎要將他扁扁胖胖的鼻子整個罩住,看得人好不惡心。但鳳三娘只是眨了眨眼睛,麵不改色地坐了下去,叫了碗牛肉面就將小二打發走了。她沉默地坐在那板凳上,思考著不久前在花家門前見到的那張謎題。
白紙黑字,大大的“九十九”在紙上遊走如龍,但這卻難住了鳳三娘,絞盡腦汁也無法想出答案,她只好四下觀望著,希望能夠找到一線啟發的靈光。
看著桌角上還掛著的蛛網,鳳三娘猜想這小酒館平日里來客肯定不多,但剛剛她邁步進來時,這兒卻只剩下唯一的一張空桌,三條看著就很容易散架的板凳被隨意地丟在桌邊。她環視四周,衣著華麗的世家公子和扎緊褲腿、身後背著板斧的山野樵夫一同坐在這家酒店中,不可不謂之奇妙。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和她有著同樣的想法,而且他們也都明白是誰創造了這個奇妙的情況。
花家小姐!
在這四周都不過是普通農舍的錢塘鎮,能引來這麼多江湖好漢的,也只有花家這一家,更吸引人的是,他們傳出自家年僅二八的自家小姐準備招親。唯一奇怪便是誰也沒曾見過花家小姐的模樣,但這些在氣血旺盛的年輕人眼裡都不是問題,就算不娶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也是好的呀!
不過這些,都和鳳三娘無關。
她來到這裡的唯一理由就只有一個。
牛肉面很快上來了,熱騰騰的麵條上蓋著幾塊肥厚的牛肉,縱使是油膩膩的桌板此刻在那霧氣之下也顯得不那麼倒人胃口了。鳳三娘剛要動筷,忽地見得一人走到了她的桌邊。
她把原本拿起的筷子又橫放回了碗上,抬頭看著來人。
這是一位身著白衣的年輕男子,眉清目明,一把絹扇在手,真可謂是濁世佳公子。這樣的一位公子竟然要在這充滿汗臭油煙和陳年老垢的桌上坐下,就連鳳三娘都不禁唏噓幾分。
不過她也只是心頭唏噓,見過來人之後,她又拿起了她的筷子,往旁邊的板凳上一指,道:“坐。”
那位公子點了點頭,倒也不顧油污,就這麼坐了下來,待他理好衣襬,又將扇子輕輕放在腿上后,才抱拳向鳳三娘道:“萍水相逢,有幸能在一桌共食,不知這位朋友的名姓?”
鳳三娘正拿著筷子往那牛肉上戳,將整塊牛肉都沒入那湯汁中,聞言又將筷子提起了,頓了頓還是覺得不妥,只好再一次把筷子橫放,空出兩隻手來回禮道:“姑蘇城,撫雲閣,宋澄誠。”
她說得簡短,一是怕自己假扮的身份會暴露,二也是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不願一下坦露過多。
誰曾想對方聽了這句話卻似兩眼放光般,激動得不由得抓住了鳳三娘的手腕道:“久仰宋公子大名,如今一見果然是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不讓他人啊,只可惜在下聲命皆微,沒敢去撫雲閣上拜訪,誰曾想到竟在此處遇見宋公子,真是三生有幸!今後還請宋公子多多擔待,指教在下!”
他的聲音大且快,鳳三娘想打斷他是已然來不及了,四周有些視線已似有似無地飄了過來。
鳳三娘一時尷尬,她趕忙把目光投向面前的這位公子,問道:“哪裡哪裡,看公子如此眉目清秀,想必也是哪處世家的少爺吧?但不知公子名姓?”
那白衣公子微微一笑,道:“在下姓徐,名叫青風。”說罷他啪得一聲打開了手中的絹扇,只見上書幾個大字,乃是蘇軾的名句“清風徐來,水波不興”。雖然鳳三娘對書畫並不了解,但她一看也知道這手字寫得不賴。
“原來是徐公子,幸會幸會,”鳳三娘點頭應道,“不知徐公子這次來是否也是為了花家小姐呢?”
徐青風點了點頭,但話題仍不離鳳三娘:“宋公子叫我青風就可以了,不過嘛,這次來錢塘鎮與其說是為了花家小姐,倒不如說……”
他的聲音被打斷了,因為從隔壁桌上,忽然傳來了一聲大喝,那是一個濃重渾厚的聲音,鳳三娘只一聽就知道這人多半是個莽人,然後她那聲音吼出了一個名字。
那是一個在此刻或許遠比花家小姐更有吸引力的名字。
百里成風!
鳳三娘突然握緊了拳頭!
可是她現在不能生氣,離開了姑蘇城,她已經不再是鳳三娘,此刻她一襲男裝,一柄鐵扇還插在腰間,不論怎麼說都沒有理由衝上去找人吵架。
所以她只能放任那人繼續說道:“去他媽的百里成風,好好的老婆不要,非他媽的要跑到這裡來格老子搶老婆,真是不要臉!”
鳳三娘的拳頭攥得更緊了。
一旁的徐青風忽然開口,道:“想必宋公子此行是為了花家小姐而來的吧,不知公子是否有解出那門前的謎題呢?”
鳳三娘知道他這句話是為了引開自己的注意,但他的確正點到了鳳三娘苦惱的地方,於是她進一步問道:“是的,在下來自正有此意。門上的謎題,我已經解開了,只是不知青風兄是否解出了呢?”
她說得有些咄咄逼人了,在這樣一個情形下質問別人是否解出了謎題似乎有些不太善意。
但徐青風對此卻沒有表現出反感,只見他湊近鳳三娘道:“不瞞宋兄,小弟心中已經有所答案,但是小弟只怕自己答錯了題會被別人小瞧,所以想和宋兄對一對那謎題的案底,不知可否?”
鳳三娘點了點頭,她本就為解不開門上的謎題而煩惱,如今有人把答案大大方方地送給她,她又怎麼會不收呢,只是她擔憂,在這樣一個人多耳雜的地方將答案公佈,企不是便宜了其他的人。
見她臉上浮現出了憂慮之情,徐青風打開絹扇一笑,湊上前去用絹扇擋住自己與三娘的臉,在扇后道:“宋兄不必擔憂,小弟會在桌下將自己的案底寫在宋兄的手掌上,若是這案底與宋兄的相同,宋兄點點頭就是,若是不同,宋兄收回自己的手就好。放心,這件謎題的案底絕不會讓其他人知道。”
鳳三娘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將左手放在了桌下。
她感覺到有另外的一隻手碰到了她微微發汗的掌心,透著涼意的手指尖在她的掌上遊走。
一撇,一豎,一橫折,最後是兩筆直直的橫。
白。
就像徐青風今天身上穿著的衣服一般,謎題的答案是“白”。
她忽然低頭,盯著桌下那兩隻相觸的手。
她的手自然是不像男人那般的,上了年紀的女人總是對自己的身體保養有加,鳳三娘也不例外,她的十字仍舊是如蔥玉般白皙細長,指甲也修的恰到好處,任何一個人看到這雙手時都不會把它認作是男人的手。她的目光轉向另一隻手,這隻手只伸出了食指,冰冰涼涼地貼在她暖得有些發汗的手掌上。這手指也是細長白皙的,指甲稍稍比她的長上那麼一小圈,骨架抹在衣袖的遮擋中看不清楚,但鳳三娘認定那也是一雙小巧、靈秀的雙手。
她又轉頭去看徐青風的臉。
這張臉的確明眉秀目,一時間讓鳳三娘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
徐青風的目光已經追了過來,顯然他是在問剛剛的答案是否正確。鳳三娘穩了穩心神,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徐青風笑了,笑得並不張揚豪放,鳳三娘看著那笑容,將幾乎就要問出口的問題又吞下肚了。
她本就只為了那一個人而來,除此之外的事情,她都無半點興趣。
她轉頭,第三次拿起筷子,認真對付起已經有點微涼的牛肉麵。
标题感谢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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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坑0.5/2
不知不觉又啰嗦了一堆,拆开减负_(:_」∠)_
丹丹的部分反应咨询过丹丹的亲娘,如有ooc,都是我的错(土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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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行之瞟了一眼对面六人,扶着费丹倚石壁坐下。
自他与费丹落入洞穴已近日余,一路逆着洞内微弱难查的风向而行来到这处宽广的洞穴,不想竟被人堵了去路。
这六人皆是二、三十的模样,每人多少都带了点伤,手中兵刃轻微损伤,衣衫破损腌臜,颇有些狼狈,显是困在地宫不少时日。
为首的汉子年约三十许,面目甚为凶狠狡狯,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柯费二人。
那眼神,就像草原上盯着猎物的豺狼。
即便神思昏沉,费丹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狭路相逢,纵使他俩无意多生事端,对方自恃人多,甫相见就起了歹念。
若非之前跌得狠了,又伤了脚,以他的脚力和柯行之的身手,越过这些人扬长而去也未尝不可。
如今这拨人手握刀兵,渐成合围之势,正面冲突只在顷刻之间。
只是,他虽大致知晓柯行之武功高强,却也不知其以一敌六,胜算能有几何。
且一路行来,其余各处地面皆是泥土山石,唯有此处铺以厚实的黄沙。洞中空气相较别处的阴冷潮湿,也显得分外干爽。事出反常,此地亦不可久留。
“柯兄……”
“勿忧。”
费丹刚开口,柯行之便低声示意他放心。随即起身朝为首的汉子抱拳:“足下可是‘翻江蛟’曾平?”
“小子好眼力,认得你曾爷爷。”曾平颇为自得,其余五人也附和地笑起来。
“某受人之托,来寻王家大郎,请问他现在何处?”柯行之仍旧神色淡淡,混不在意他的无礼。
这曾平乃黑街中一混混小头目,“翻江蛟”是自号,讨厌他的人通常在背后称其为“浑水虫”。
这样的人,费丹不认识,柯行之本也不该认得。只不过此次受托入地宫寻人,郑曦认为找到一群人中的某几个人的几率,总比单单只寻一人的几率高些,花重金自闻尘阁买来与王大郎同行诸人的情报画像,临行前让柯行之记下,这才一照面就认了出来。
只是按当初的情报记录,出发时一行十三人,如今只剩六人,王家小子不在其中,怕是凶多吉少。
费丹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中,还能遇到柯行之所寻目标的相关人员。
能当上小头目的人,自然也有些小聪明。曾平见柯行之问得直接,也不推诿,只盯着柯行之手中宝刀,目光贪婪:
“小子就是这样求人的?”
柯行之顺着他的目光瞄了眼手中唐刀,颇为干脆地将之抛向曾平。
曾平接了刀,还不满足,又抬颌遥点柯行之腕间缠的夜明珠碎片。
“那个!”
“足下若告知王大郎下落,某自当奉上。”
柯行之仍旧面沉如水,岿然不动。
曾平“啧”了一声,随即装作欣赏宝刀的模样,向队伍边缘的一瘦小汉子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小心地没入火把光照不及的黑暗中。
“那小子不走运,进来没几天中了机关,死了。”
曾平状似漫不经心地回答,实则打量柯费二人的神色。见两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并未察觉这边的异动,便接着说道,态度十分轻慢:
“也不知那短命鬼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还有人来寻他。”
他摩挲着刀鞘上的宝石。
“王大家的斤两爷爷清楚得很,小子这么财大气粗,想必王家出得起的酬劳你也看不上。小子哪条路上的,划个道儿下来。 ”
柯行之微微皱眉,不答反问:“王大郎可有遗言或遗物留下?”
曾平心道这点子有些扎手,也不回答:
“不说也罢,让爷爷猜猜——听王大说过,他有个堂伯祖在千金堂供事,不会是那个姓郑的‘假娘子’请你来的吧?”
——待他用言语激这高个的出手,趁其不备擒住他的同伴作为要挟,接下来这两人就任他宰割了,就像之前落他手里的两拨人一样。
果不其然,对方眉头拧起,隐有怒意。
曾平见状暗喜,趁热打铁地将从王大那儿听来的流言变本加厉了一番。
“听说那‘假娘子’喜好男风,瞧你们俩一副小白脸的模样,莫不是那姓郑的相好?”
说得高兴,这伙人竟大笑起来,嘲弄之意随着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丝毫不顾及柯行之愈发阴鹫的面色。
费丹在旁听得颇为恼火,一手摸向腰间挂的弹弓袋子,打算好好惩治一下这帮口出恶言的混账。却见身前蓝影一动,化作电光直击领头的曾平。
曾平虽暗自戒备,不料柯行之出手如电,丈余的距离竟如无物!刚想拔刀便被其扣住手腕,又是一折,剧痛之下刀便脱手,又回落回原主手中。
几乎在折断曾平手臂的同时,柯行之另一只手扣住他的下颌,“喀啦”一声捏得粉碎,又一掌似轻实重地拍向他的胸口。
曾平发出古怪的哀嚎,胸口凹陷着斜飞数丈,重重摔向石壁,随即跌落沙地。
同伙正要来救,柯行之已旋身。
火光中几道平行的斑斓轨迹划过,带鞘的唐刀击碎了最近一人的颈骨。
那人登时没了生息,手中火把滚落。
一时间火光摇曳,人影幢幢。
分不清谁是猎物,谁是猎人。
唐刀上的金饰宝石,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这光芒,在空气中留下数道简洁灵动的残影。
每一次残影的轨迹变化,就有一条人命消散。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费丹怔然。
这是他初次见柯行之与人动手。
明明是一面倒的杀戮,只因几乎不曾见血,他竟然觉着——“打得还挺好看”?
他一定是饿疯了!
片刻,尘埃落定。
蓝光笼罩中的身影陡然一折,径向费丹身侧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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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
Q:“假娘子”这个说法是怎么回事?
A:咳咳,可以理解为一个从小被家人宠坏又不学无术的小孩,对作为亲人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的阿郑的羡慕嫉妒恨。
【阿郑:……这枪躺的有点远……】
Q:“郑熹”“好男风”这种流言又是怎么回事?
A:咳咳咳……因为师兄“弟”俩平时比较亲近,又都单身,好心人介绍亲事也全推了,于是……【世间总少不了各种八卦……
虽然两人都不care这种流言,但假如当着他们的面拿这事说另外一个……咳,结果之一大家也看到了……
【阿郑:……你真是我亲娘啊!】
Q:如果曾平只谋财不作死,柯叔会这么凶残吗?
A:不会。但他会黑吃黑(唐刀和夜明珠就是这么来的),然后扔下一帮被洗劫一空&被点了穴几个时辰不能动的混混,带丹丹扬长而去;)